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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飞扬年代
作者：贫道九段


内容简介：
　　人到中年的吴涛，常常想到，如果能够重新站在那个命运抉择的十字路口，他一定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开启一段精彩飞扬的人生。
　　这一天真的来了，一夜之间重生回到1995年，那年填报中考志愿的当口，面对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他欣欣然地做出了梦寐以求的选择。
　　未来究竟是坦途还是荆棘密布，只有走过才知道。让我们跟着吴涛一起上路，看看会经历怎样的诗和远方。


第一卷 当家做主


第0001章 重生飞扬年代
　　芦苇顶，工字梁，石灰墙，大瓦房……
　　睁开眼，看见这熟悉的一幕，吴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许是中年危机的缘故，最近他总是会梦见相同的一幕，仿若灵魂出窍，溯着时光的河流逆行而上，回到飞扬的少年时代。
　　梦见的那一幕，一次比一次愈发清晰。那是中考那年，他独自借住在校外水利站宿舍里，每天清晨醒来都会看到的场景。
　　不过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幕是虚幻短暂的，只要闭上眼睛，再度醒来，就会回到现实中来。
　　闭眼，默数一二三，再睁开，咦，怪了！
　　这一次竟然无法回到现实中了。虽然他的中年时代充满了很多遗憾，以及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这毕竟不科学！
　　对于这未知的状况，吴涛有些慌乱，他注意到墙上的手撕日历上印着：1995年5月12日，乙亥年，辛巳月。
　　这一天，是中考填报志愿的日子！
　　正是这次错误的选择，导致他后来失败的人生。
　　所以今天是他人生的重大拐点，无比重大！
　　对于后世的初中生来说，也许无法理解，中考志愿的填报如何会成为人生轨迹的重大节点？因为他们觉得，重点高中，普通高中，然后职业中专，这是毋庸置疑的选择顺序。
　　但在1995年，即中专公费制度取消前两年，在全国很多欠发达地区，如北江市，中专院校，是凌驾于重点高中之上的、诸多优秀农村生源的第一选择。
　　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它学费很便宜，二是工作包分配，甚至可以分配到一些不错的单位，譬如邮电类中专生分配到当时的邮电局，也就是后世分裂为邮政局、电信局两大巨头的前身。
　　这样的诱惑，对于家境拮据的农村娃来说，是无可抗拒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农村娃从小就有这样的觉悟，用公家（国家）的钱学一身本事，然后参加工作，分担家庭负担。
　　吴涛就是其中的一员。
　　只可惜时代变化快，他万万想不到，在他毕业前一年，伴随着中专公费制度的全面取消，曾经炙手可热的中专毕业生，转眼变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世人总会轻飘飘地感叹一句，这时代变化快。可当有一天它真的落在自己头上，颠覆三观都算轻的，摧毁生活信念的比比皆是。
　　毕竟一个农村家庭辛辛苦苦培养十几年的苗子，说没用就没用了，寻常人家怎么能受得了？
　　不过吴涛是幸运的，由于成绩优异，他搭上了工作包分配的末班车；但同时他又是不幸的，进入邮电局没多久便遭遇邮政和电信分家。由于选择失误，他千辛万苦地留在了名为国企、实则很快没落的邮政。
　　自以为香饽饽的铁饭碗，转瞬变得鸡肋。随后一批顶着本科光环的毕业生涌入，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上升之路。努力是徒劳的，因为学历已经成了他上升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毅然辞职，离开北江，来到金陵，一边打工贴补家用，一边报考成人本科。吃过的苦可想而知，受过的累无人可诉。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日出。然而就在他刚刚小有所成之时，突遭家庭剧变，再度一贫如洗……
　　几番蹉跎至今，日子平静之后，他已然迈入中年。
　　他常常想到，如果那次报考中考志愿，他不被家人的期望而左右，去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声叹息，吴涛回过神来，奇怪道：这‘梦境’怎么还在？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直击灵魂的声音：“吴涛，你起了吗？”
　　吴涛身形剧震，竟然是她！即便明知是在梦中，面对声音的主人，他依然难以自持。
　　不多时，一张完美的瓜子脸出现在红漆木制的窗台上。那长长而整齐的刘海，纯净的笑靥如花，宛如一记RPG火箭筒，近距离一击即中，精准地打中他内心深处的唯一软肋。
　　“嗯，安蓉，我起了，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
　　顾不上继续分辨梦境的真假，吴涛匆匆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斑驳的水泥地面上，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浑身打了个激灵，就像是梦里受惊醒来，吴涛发现，眼前这一切并没有变。
　　这次的梦格外漫长！可一想到即将面对她——那个魂牵梦绕了半辈子的无敌少女，不管有多漫长，都是值得的。
　　“你动作快点呢，今天统一填报志愿，可不能迟到，我就在外面等你。”安蓉的声音传来，湿濡间带着不容置疑。
　　“知道了。”
　　麻溜地提上的确良长裤，扣好纯手工牛皮腰带，套上格子短袖衬衫，吴涛快步来到门口的铁艺洗脸盆架旁。
　　提起红色水桶，倒了大半瓷盆井水，随后捧起一掬水，小心翼翼地湿了湿脸，同时心底暗自祷告：千万不要在这时候醒来，我还想见见她的音容笑貌……
　　凉意入心扉，吴涛激动着感谢上苍，谢谢你如我所愿，让美梦继续。
　　抬起头来，脸盆架上的镜子里，露出一张稚嫩的国字脸，嘴角的胡子细密泛黄，黑黢黢的眼神格外清澈，依稀多了一丝沧桑。
　　感谢你少年阳光，帅气依旧，给了我最大的勇气。
　　就要开门了，吴涛站在门后，少年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久违的心动感觉。深吸一口气，正要打开房门，忽然右手停顿在锁扣前。
　　稍一迟疑，他回身掬起一小捧水，湿了湿发丝后，打理出一个骚气无比的偏分发型。
　　红漆木门应声而开，安蓉俏然转身，一袭湛蓝色连衣裙，两条纤细半筒白丝袜、一双乳白色凉皮鞋，配上那似嗔含笑的娇妍面庞，一如记忆中那般生动而完美。
　　“安蓉，你真漂亮！”
　　少女琼鼻一挺，娇嗔道：“油嘴滑舌！快走啦，马上就要迟到了。”
　　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吴涛随着安蓉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迈出走廊，生怕这真实的梦境，一见光就烟消云散。
　　好在，并没有。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宾湖区水利站的大门，整个街区的喧闹顿时扑面而来。
　　冒着黑烟的拖拉机轰鸣，骑车少年的跋扈尖叫，混杂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构成一幅鲜活的90年代城郊生活画卷。
　　这一刻，吴涛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难道我重生了？’因为只有这种可能，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尽管它并不科学。


第0002章 这一世你负责貌美如花
　　一念至此，吴涛猝然发现，一次次的梦境重现，宛若灵魂出窍般玄妙，其实就是重生的前兆。只是这一次，中年时代的灵魂终于成功地重生回来！
　　水泥地面和地下井水的氤氲凉气，是最能唤醒梦境的触觉媒介，然而他却没有醒！
　　手撕日历的每一个小字，安蓉脸上的一颦一笑，头顶刺眼的五月阳光，热闹街区的每一张面孔，全透着人脑记忆所无法还原的准确清晰。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他的的确确重生了！
　　而眼前这一幕，人和事，全都是真实的存在。
　　想到这里，三十七岁的沧然老泪，刹那间润湿了十五岁少年的清澈眼眸。
　　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半辈子的情要还。可是真要说出来，恐怕会吓到眼前这女孩吧？
　　所以这些想法并不现实，现实的是肚子里的咕噜噜叫声通知他，该吃早饭了。
　　“你想吃什么？”安蓉俏然转身，“生煎豆包怎么样？正好我妈给了我零花钱。”
　　果然有默契，真的好体贴。可是作为男人，怎么能让女孩花钱？吴涛收起万千情怀，露出少年阳光般的微笑：“还是我来吧！”
　　“老板娘，五毛钱生煎豆包。”
　　胖胖的老板娘转动着磨盘般的身子，露出的笑容却是无比美丽：“好嘞，五个生煎豆包打包。我再送你一个，高材生，今天的发型很帅，比平日里的鸡窝头帅多了！”
　　“谢谢您！”
　　接过热乎乎的生煎豆包，上面淋着一层滚烫的热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如今这个年代，能吃到带油的饭菜，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给，你先挑。”
　　安蓉对着纤长的玉指吹了口气，随后捏起一个香喷喷的豆包道：“你也吃！老规矩，我两个，剩下的全归你。”
　　“今天六个，可以平分的。”
　　安蓉边吃边摇头道：“我两个就够了，吃多了会发胖的，剩下的你就帮忙吃了吧！”
　　二人边吃边聊，沿着马路朝宾湖初中走去。
　　“对了，中考志愿的事，你想好了吗？”消灭了两个豆包，安蓉掏出手帕边擦手边道。
　　“我想好了。”
　　掌心的手帕骤然一紧，“你打算报考外地的中专吗？”
　　因为早知道吴涛要考中专，为家里减轻负担。而外地比如省会的中专会比本市的中专更有名气，毕业后可以分配到更好的工作机会，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不报外地。”
　　“可凭你的成绩，只报北江市的二流中专，实在太可惜了！”安蓉惋惜之余，不免有些小窃喜，只要在本地，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吴涛一口吞掉嘴里的豆包，意气风发地道：“我打算报考北江中学，然后和你一起考大学！”
　　“真的？”这惊喜来得格外突然，安蓉的俏脸骤然笑靥如花，甜甜的笑，就像向日葵，让人倍感温暖。
　　吴涛认真地点点头。
　　安蓉喜不自胜，看着吴涛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端详了半天才笑嘻嘻地道：“老板娘说的没错，你今天这发型真的很帅！”
　　说完，欢呼雀跃地先行一步。
　　看着少女聘婷的背影，吴涛暗自发誓，这一世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走近宾湖中学的西大门，门前廊柱上镶嵌着熟悉的校徽，宾湖区初级中学几个鎏金大字格外亮眼。
　　透过宽大的铁门，一条五米宽的水泥大道一直延伸到校园东边，将整个校区分为错落有致的办公生活区和教学活动区。
　　进门左手边是一片宽阔的篮球场，而右手侧紧挨着物理化学实验室。道路两旁摆满了挤成一团的自行车，透着自行车时代的鲜明特征。
　　而他们初三四班的教室，却在水泥大道的尽头，校园最东侧。
　　一路走来一路看，走在这阔别二十年的青春校园里，吴涛心潮澎湃，此起彼伏。
　　前世毕业后虽也旧地重游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现在这般鲜活明艳的体验。
　　大抵是因为眼下是属于他和他们的时代！
　　教务处门口张贴着几天前月考的总排名榜单，吴涛的名字赫然以最大号字体写在榜首，紧接着就是小一号的安蓉。
　　回到教室，安蓉故意避嫌地抢先溜回自己的座位。而吴涛却是站在门前，依稀有些恍惚。
　　两道工字梁上挂着四盏简陋的日光灯，两侧墙上裱着一个个名言警句和名人轶事，诸如‘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这类断章取义的词句。
　　更辣眼的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欢声笑语，透着质朴纯粹，冲击着他的心房，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咳咳~”一道威严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吴涛猝然转身，只见中等身材的老班推了推厚厚的镜框道：“还不回你的位置上去？”
　　教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吴涛微窘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个怀着大胸的洋气女孩旁边。
　　洋气女孩名叫赵丽，年纪轻轻就爱画妆，这是她不同于其他女生的时尚特征之一。而时尚特征之二就更令人绝倒了，她很擅长将时下流行的情歌演绎到令人肉麻的程度。
　　比如说，长相依。
　　‘你说我俩长相依，你为何把我抛弃……’
　　那语气听起来要多幽怨有多幽怨，那眼神看起来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然而吴涛对她印象最深的，却不是她的时尚前卫。而是她的大胸，时常暴露在吴涛眼皮底下的一大片雪白。
　　“今天又和安蓉一起来的吧？”赵丽的声音故作轻松，掩饰不掉一股微微的醋意。
　　“哪有？”吴涛矢口否认。这年头早恋如虎，要是被抓到小辫子，那还得了？
　　赵丽的身子当即贴过来，雪纺小开衫下的大V领子，根本遮不住文胸包裹的大胸。明明是故意勾引的态势，脸上却透着俏生生的楚楚可怜。
　　“真的吗？我都看见了！”声音有几分幽怨了，颇有不交代不罢休的架势。
　　吴涛看着对方，目光大大方方地停留在那抹雪白之上，足足三秒钟，这才从那沟壑的深度和挤压出来的形状上推断出一个结论。
　　“C-Cup，Great！”
　　“啊~”赵丽顿时掩胸败退，美眸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明明他以前看都不看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对方不纠缠他和安蓉的问题了，耳根子顿时清净了。也许以前她的那些稚嫩举动，仅仅是在谋求一种关注罢了。


第0003章 改变人生的另一种选择
　　“大家注意了！”班主任沈伯宏推了推镜片，轻咳两声道：“上周让你们回去和父母商量填报志愿的事，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吧？”
　　眼见众人点头，沈伯宏续道：“我再强调一遍，按照市教育局的录取政策，往届生是无权报考重点高中、中专院校和师范院校这前三类院校的。所以报考前三类的同学一定要慎重，你们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必须量力而行，做到一击必中！”
　　随后中考志愿书分发下来，众人开始埋头填写。整个志愿书看起来远没高考志愿那般复杂，但是很多人也许想不到，这份文件的填写落实，将成为他们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前世吴涛看似迫于父母期望，而填报中专院校，实则是他性子太过循规蹈矩，习惯接受别人的安排，而隐忍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于是原本该是激情飞扬的青春少年，硬生生地变成了少年老成的书呆子。真不知道，前世的安蓉，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现在他总算想通了，少年就该是少年的性子，鹰击长空，力争上游，不撞南墙不回头！何必因为生活的沉重而过早地装老成，扮成熟？人是迟早会变老的，等到老了再当老成的大叔，也不迟。
　　一念至此，吴涛一气呵成地填完志愿书。恰巧沈伯宏路过他的旁边，瞥了一眼后，敲敲桌子，径自走了出去。
　　合上中考志愿书，吴涛跟在班主任的身后，来到门外。
　　“怎么突然改报北江中学了？”老班开门见山地问，带着中性的口吻，没有任何偏向。
　　“当然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但你父亲不止一次跟我谈过，想让你报考一所好点的中专院校，早点工作为家里分担负担。”
　　早知道老班会问，所以吴涛早已准备好了回答，这个回答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而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我觉得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所以我想为自己搏一搏。”
　　“就这些？”沈伯宏愕然一怔，下意识地重复道：“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深刻，经典！”一瞬间，老沈联想到自己的少年时代，当初若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许如今会大有不同！
　　看向吴涛的目光，顿时有种‘士别三日’的惊艳。
　　随即一拍吴涛的肩膀道：“对喽，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现在的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不过你父亲那里，还是要好好商量。这样，我会把你的中考志愿书压到下周一送走。这个周末回去之后，好好跟家里人商量，最好取得他们的同意。”
　　吴涛重重地点了点头。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老沈有些不放心，再度征求道。
　　“不用了，沈老师。我想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有信心说服他们的。”
　　面对吴涛的自信，沈伯宏发现自己一肚子的语重心长，没法往外倒了。这孩子能说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这样的话，肯定是早已琢磨得透彻明白，绝非一时冲动之举。
　　“其他方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
　　“对了，如果他们担心读高中的费用问题，怕负担不起的话，你可以告诉他们，北江中学设有入学奖学金。只要入学中考成绩达到全校前二十名，就可以减免学杂费和住宿费。”
　　“我知道了！”吴涛点头应着，这老班的提点果然不是白给的，一转眼就给自己下了套。
　　北江中学作为全省重点高中，国家示范性高中，它的前二十名，至少等同于全市前四十名。这个目标并非那么容易达到。
　　“我试试！”
　　沈伯宏沉吟道：“你有这个实力，不要妄自菲薄！”
　　“还有，你告诉他们，过两年会取消全国中专的公费制度，国家将大力发展高等教育。未来大学生必然会成为主流人才，而中专生势必沦为陪衬，它的铁饭碗待遇很快会被打破。”
　　吴涛知道老班说的没错，前世到97年的时候，国家便取消了中专公费制度。
　　当时的很多中专在读生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机。直到临近毕业才发现，整个时代已经大踏步地向前迈了一大步，而他们只能沦为时代的弃子。
　　“行了，回家好好商量。”
　　“嗯！”转身走进教室，正迎上安蓉那询问的眼神，吴涛回之以淡然一笑，对方立刻笑靥如花。
　　回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稳，趴在桌子上的赵丽便贴过来道：“你居然要考重点高中？”
　　“嗯。”
　　“你爸妈能同意吗？你毕竟还有个弟弟，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负担可不轻啊~”
　　“会的。”
　　赵丽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捧着圆润的下巴轻声一叹：“唉，听说北江中学管理可严了，学习负担特重。看来以后没机会找你出来玩了！”
　　垂头丧气也这般可爱，难道是大胸的光环加成？说到大胸，吴涛忽然发现，对方这姿势，整对大胸全都托在了桌面上，受力一挤压，甚至让他瞥见几缕动人的春光。
　　“咳咳，走光了……”吴涛捏着声线模棱两可道。
　　赵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立马端正地坐了回去。
　　吴涛不由暗自惋惜，在中专院校，尤其是卫校里，谈恋爱者占一大半，打架斗殴者占一小半，就是没有认真学习的。赵丽这对大胸器，不知要便宜哪个败类了。
　　转眼到了周六，下午课结束之后，毕业班两周一度的休息日终于来临。
　　要回家和父母摊牌了。
　　尽管他早有准备，可这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就在这时，老班溜达着走进教室，将一叠报纸丢在他面前。
　　“这是我这几天找到的相关报道，兴许对你有点用。”
　　吴涛接过来一扫，长出一口气道：“谢谢沈老师。”
　　离开学校，回到水利站，将报纸小心叠好塞进包里，推出落灰的二八大杠，擦擦干净，这才和看门的唐大爷打声招呼，蹬上车子，一转眼不见了人影。
　　几轮猛蹬，二八大杠顿时飞快如箭。转眼间冲过宾湖中学的校门，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吴涛，等等我~”


第0004章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好像是赵丽的声音。
　　吴涛很想停下来，无奈这二八大杠看着光鲜，其实刹车片早已磨光。遇到紧急刹车，只能靠摩擦，用鞋底在新铺的柏油路面上摩擦。
　　一串不堪入耳的摩擦声后，身后的赵丽终于骑车赶了上来。车把上的塑料袋里，装着白气蒸腾的雪糕，赵丽掏出来，大方地递给他道：“买多了，给！”
　　“谢了。”吴涛接过含在嘴里，脚上一使劲：“走。”
　　赵丽连忙嘎吱嘎吱两下，一闪身，优雅地跃上天蓝色女车的坐垫。只是二六式的车轮，怎么也跑不过二八。几个闪身之后，又被吴涛落下好远。
　　“你骑慢点，等等我！”赵丽连雪糕都顾不得舔，焦急地喊道。
　　吴涛放缓蹬踩的节奏道：“我家比你家远，不骑得快点，到家天都黑了。”
　　“黑就黑呗，你一个男生，难道还怕黑？”说完，伸出芊芊长腿，作势一拦道：“不许骑太快，听到没？”
　　“行，谁让我吃人嘴短~”吴涛瞥了一眼那腿，看不出还挺修长。
　　“对了，你改填志愿的事，打算怎么跟叔婶说？”
　　吴涛双手松开车把，吃着雪糕一副思忖状。对于报考高中，他有一肚子的理由要这么做，所以这事铁定没错。
　　只是以他现在的孩子身份面对保守的父母，那些理由根本不顶用，因为其中掺杂了太多的上帝视角，正常的父母都不会信。
　　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明白，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过去的事儿。
　　至于那种‘少年虎躯一震，主角光环加持，王八之气侧漏，无脑父母拜服，言听计从跪舔’的戏码，毕竟是不现实的。
　　眼见吴涛没有说话，赵丽微微意外之余，似乎找回点心理平衡道：“原来你这么优秀，应付父母也没什么好办法。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诀窍，能让你爸妈听你的呢。”
　　如今这个年头，农村娃听话是本分，不听话就打到听话，是大多数农村父母的教育理念。
　　想跟父母谈条件？门都没有！
　　‘你毛都长齐，能懂什么？’
　　‘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路过的桥都多，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能不如你懂？’
　　耍横，斗嘴，胡搅蛮缠！
　　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寻常孩子一见这阵势，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谈什么去协商、说服，达成共识了！
　　所以今天这一关，没那么容易过。
　　想到这里，吴涛故作轻松道：“没事，大不了把爷爷搬出来！”
　　“也是，你至少还有疼你的爷爷支持你！可我呢，唉……”一声叹息，赵丽一脸黯然。
　　“你有什么事？”
　　“说出来，你可不许笑！”
　　“放心，你说呗。”
　　“我爸妈打算这个暑假给我订婚，等我护校毕业就结婚。”赵丽的语气充满懊恼。
　　“噗……”吴涛一口雪糕当即喷了出来：“什么？你才多大，他们就开始操心你的婚事？”
　　“16，虚17了。三年毕业后20，村里20岁结婚的女孩多的是。”
　　吴涛顿时正色起来，这话不假。
　　眼下这年头，农村里20郎当岁就出阁的女孩比比皆是。甚至违反婚姻法的早婚，也不少见。
　　“你不乐意？”
　　“我当然不乐意！”赵丽嘟着嘴巴气咻咻地道：“我看过他的照片，胖得像头猪！真不知道爸妈怎么看上他的！”
　　“他家里有权还是有钱？”
　　“他爸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卫生局处长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就难怪了。”吴涛客观地打趣道：“挺好呀，最起码你毕业之后工作不用愁了。”
　　“好个屁！不跟你说了，哼！”
　　聊不下去，吴涛收起调侃心思。赵丽这事可比自己这事大多了。
　　婚丧嫁娶，在农村可都要大操大办，流水席吃上三天的。订婚虽然及不上结婚，可也比考高中上大学这事重要多了。
　　看来赵家父母动这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是，任谁家养了这么一个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小妖精，都没法省心，不如早早嫁出去安心。
　　眼看赵庄村在望，吴涛盯着那负气的俏脸说：“送你句话，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看着吴涛一骑绝尘而去，赵丽气鼓鼓地嘟哝道：“说的什么意思嘛，每次都是文绉绉的，根本听不懂！”
　　虽说对整句话不求甚解，但她意会一下总是可以的。听得出来，吴涛这是告诫她自己要有点心气。
　　一点心气都没有，净巴望着别人来改变自己命运，那是不太现实的。赵丽拐下赵庄村的小路，心下打定主意，这事必须跟爸妈闹腾闹腾，决不能轻易依了他们。
　　其实吴涛这句话，不光是为了点拨赵丽，更是为了告诫他自己。
　　前世的庸庸碌碌和一肚子的遗憾，不仅和他选错了路线有直接关系，更和他磨光了心气有着间接关联。
　　一个人，没有了奋发向上、打破格局桎梏的心气，不管下场有多惨，都不足为奇。
　　未来拥有千万种可能，唯吾心愿往矣！
　　想明白这点，吴涛的脚踩得愈发欢快。乡村公路两旁的杨树在飞快地后退，不多时，梨园村便近在眼前。
　　这片地界在解放前，本是一片广袤的梨树林子。解放后分到农民手里，很快就被退林还田，但梨园村的名字却一直沿用下来。
　　只是如今，早已从当年的十多家佃户，发展成两千来户的村落。而传说中的梨树林子，也已经被绿茵茵的农田和一望无际的葡萄园取代。
　　吴涛的老家，就坐落在村口的第一家。
　　隔着一条河渠，就是宾湖区直达市里新修的柏油路。这地理上的优势也是得天独厚了。
　　二八大杠拐下公路，冷不防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扑倒在车前。幸亏他见机的快，避了过去。
　　“哟，黑蛋，怎么搞的？”
　　黑蛋顾不上一身的泥土，爬起来就往他身后钻道：“涛哥，救我。我妈要打死我了！”
　　不多时，一个扎着蓝底碎花头巾的丰腴妇女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地道：“有种你别跑，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哟，花婶，打黑蛋呢？”
　　花婶上气不接下气地叉腰道：“小涛回来啦，这孩子偷家里的钱去买吃的，你说该打不该打？”
　　“偷钱啊？”吴涛一把揪出黑蛋道：“那你接着打！”
　　“涛哥，你竟然出卖我……”


第000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身后传来黑蛋的凄嚎惨叫，吴涛蹬上车子，欢快地钻进爬满葡萄藤蔓的绿茵园廊，一溜烟地滑翔到青灰色的门廊前。
　　“爸，妈，我回来了！”
　　一声呼唤，却无人应声。只有一条油光发亮的大黑狗冲了出来，围着他的人和车不停地打转。
　　摸了摸大黑的脑袋，推车进家停好。院子里的煤炉上，茶水已经咕噜噜地冒起了热气，爷爷的房间里正亮着灯，八成是在看书，剩下两成是在看信回信。
　　东屋门口一平板车的桑叶，透着清新的气息，看来父母一定在东屋蚕室里忙活。
　　找来暖水瓶，将开水灌进瓶里。然后重新打满井水，放回煤炉上。一看炉膛已经快熄火了，只好找到火钳换了新炭。
　　“哥！”
　　听到弟弟吴江的声音，吴涛当头就骂：“跑哪儿去了，炉子上的水开了都不管？”
　　“我在花婶家和黑蛋玩的……”
　　“你撒谎！”黑蛋的惨嚎还声犹在耳，这小子睁眼就敢说瞎话。吴涛回过头来，一眼瞥见弟弟嘴角残留着白色的雪糕，“又跑在哪里偷吃东西的？”
　　八岁的吴江俩眼滴溜溜地一转，自觉逃不过哥哥的法眼，只好老实交代。
　　“哥，爸妈忙到现在都没做饭，我都饿死了。所以刚才，黑蛋说请我吃雪糕，我就去了。”
　　眼下正是忙桑季，家里这季养了三张蚕，三间东屋塞的满满的。如今蚕个头大了，每天吃的桑叶就要两三百斤，满满一平板车。
　　每天天不亮就去采桑叶，一直要采到午后才能回来。桑叶采回来还要拌上药水，经过调制，才能洒给蚕吃。蚕吃完了要拉，吃得多也拉得多，所以得给蚕换蚕匾，倒掉蚕沙……
　　这一通忙下来，根本没工夫正儿八经做饭吃，小江不喊饿才怪。
　　“行了，不就饿你一会吗？我来做饭。”
　　“哥，你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炒鸡蛋？妈说那些鸡蛋不准吃，留给你中考带去补充营养的。”
　　前世吴涛这个年龄，确实只会炒鸡蛋，那还是幼儿园时学会的本事。
　　如今嘛，做顿饭又有何难？
　　走进厨房一看，锅没刷，碗没洗，案板上残留着吃剩下的辣椒和蒜瓣。除此之外，连半颗青菜都没有，更别提鱼肉之类的。至于家里唯一的荤腥，那就是鸡蛋鸭蛋，早就被老娘藏在柜子里。
　　好在米缸里还有着自家种的粳米，油瓶里还有半碗油。
　　这就足够了。
　　将一堆碗筷扔进盆里，丝瓜瓤子一丢：“来，小江，过来把碗洗了！”
　　“啊？哥，我不会洗！爸妈从来不让我洗碗。”
　　“爸妈在忙，可护不了你！今天你不仅要洗，而且必须洗干净，否则不许吃晚饭。”
　　“哥，哥，哥你干嘛去？”
　　吴涛走出院门，声音才传回来：“摘菜！”
　　家里有米没菜，好在这时节，院子外头的菜园子应该有青货能吃了。
　　来到屋后的菜园子里，放眼一看，两排架子的黄瓜长势喜人。挑了几条个头差不多的放进篮子，这就有了第一道菜。
　　回身一看，靠着篱笆墙的一排西红柿，只有指头大个果，远没到能吃的时候。
　　后面的两排茄子、豆角和梅豆全都刚刚长开，至于篱笆墙上的方瓜秧子，更是只开花不结果。
　　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只吃凉拌黄瓜吧？
　　一时间，吴涛也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看着方瓜秧子上的朵朵喇叭花，心忖老妈忙得已经顾不上这菜园子了。这么多花朵，肯定要掐掉一些，才能让剩下的方瓜长得更大。
　　想到这里，吴涛心里一动，有了！
　　片刻后，看着篮子里小半碗的方瓜藤，和打理得错落有致的方瓜花，吴涛知道，第二个菜又有了。
　　进到菜园子深处，看着三茬刚散开叶的韭菜，吴涛一咬牙，割吧，割了凑一盘！
　　踏过韭菜地，就到了园子的东头，那是一小片甜瓜地，凑不成菜。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篱笆墙上的丝瓜藤。
　　沿着丝瓜藤一扫，果然发现两根尺把长的丝瓜已然长成。嘿，四个菜终于凑齐了。
　　长舒一口气，吴涛回头出了菜园子，正准备回家。隔壁的花婶露了头，冲他招招手道：“今儿你做饭？”
　　“嗯。”
　　“真行！”花婶啧啧道：“把韭菜拿下来，我给你择，择好了让黑蛋给你送去。”
　　“这怎么好麻烦你？”吴涛推辞。
　　花婶二话没说，将篮子里韭菜拿出来道：“左右我在家也没事，黑蛋且还得哭一会呢。”
　　“那就谢谢花婶了。”
　　看着花婶一摇一摆地拿着韭菜回了家，吴涛暗自轻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原本他觉得自己家一顿饭连菜都凑不齐，已经够可怜了。
　　可再想到花婶一个人，三十不满的女人家，独自带着黑蛋这个拖油瓶，娘俩吃饱，全家不饿的，那苦楚就更别提了。
　　更何况，花婶的魅力在这十里八乡的，远近闻名。当初她嫁给黑蛋爸的时候，吴涛还只有吴江这么大，却依然看直了眼，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新娘子真他奶奶的漂亮。
　　抛开杂绪，转身回了院子，正迎上老娘张惠兰端着一大匾蚕沙出来。
　　“哟，涛回来了？”
　　“嗯！”
　　“那饭还得等会，一屋子的蚕还没忙完。”
　　“行了妈，你和爸接着忙蚕桑。饭我来做，保管让你们忙完能有口热饭吃。”
　　张惠兰狐疑地看了从没下过厨房的大儿子一眼，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就算是半生不熟，也总比饿着肚子做饭强。
　　实在累得没劲了。
　　进了院子，一看水井边上的脏碗还在，小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江，不想吃饭了？出来洗碗！”吴涛的口气没有半点客气，绝对是亲哥。
　　张惠兰拖着空匾回来道：“碗放那我来洗，江毕竟还小。”
　　“妈，你别总护着他。”吴涛放下篮子，一边洗菜一边道：“黑蛋比他小一岁半，现在在家里啥都能干。你再看小江，连碗都不会洗！”
　　“谁让黑蛋从小死了爸没人疼？我家江不用受他那样的罪。”张惠兰说得理所当然。
　　吴涛却是有些窝火了，也不搭老娘的话，只是语气愈发森冷：“小江，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洗碗，我跟玉皇大帝保证，你绝对没饭吃！”
　　“一，二……”


第0006章 教育熊孩子刻不容缓
　　调皮起来连大黑狗都嫌弃的吴江，最终没敢等到老哥喊出‘三’字，便撩起东屋门帘子，瑟瑟缩缩地出门来，手里还握着两条可怜的蚕宝宝。
　　老娘看到幺儿那可怜相，忍不住插嘴道：“涛，你那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让着点江吗？”
　　吴涛愈发窝火了，不管自己身体里装的是前世三十多岁的灵魂，还是今生十五岁的灵魂，都不至于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去争宠。
　　所以这话他没法接。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自己这对父母也有这毛病，虽说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前世吴涛对于这个弟弟从小让到大，到头来，这家伙有什么出息了？
　　自己用辛辛苦苦上班挣来的死工资，供他上学。结果这家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成绩越来越差，越来越水，最终高考原形毕露，考了个二本混个文凭了事，被进入985的黑蛋彻底甩开。
　　上大学之后，远在省外，更是撒丫子玩疯了，没人制得了他。
　　四年大学转眼即过，老俩口满心指望着他找个体面工作，在十里八乡挣回点颜面。结果呢，这家伙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于是顶着冷言冷语，又给他找工作、相亲、娶媳妇，转眼间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吴涛啥也没说，认了。
　　日子走上正轨，有了媳妇抱了娃，原想着任性了二十多年的弟弟能浪子回头了。
　　谁曾想安稳日子没过两年，他便酒驾撞了人。
　　当时，吴涛正带着几十万在售楼处看房。金陵房子一天一个价，他好不容易事业有点起色，攒了点钱，琢磨着先把家定下来，结束这风雨飘摇的日子。
　　接到老俩口电话的一刹那，吴涛愣是二话没说，出了售楼处便坐车回来了。
　　这个家不能散！
　　于是几十万赔了伤者家属，换取了亲弟弟的自由。两年后吴涛再买同样户型的房子时，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总房款！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前世他就是这么让着自己这个亲弟弟，顺着老俩口独宠幺儿的心思，到头来，不止老俩口操碎了心，还让他跟在后面擦屁股……
　　这也是他刚刚见到八岁的弟弟，劈头盖脸就骂的原因。
　　一见面就撒谎，还偷吃，实在是熊孩子一个，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骂过之后，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亲弟弟，这一世怎么也不能再让他长歪了！
　　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否则就算将来自己的事业做得再大，挣钱再多，家里这个大后方也安稳不了。
　　现在看来，他还不敢忤逆自己的话，恰是教育的好时机。
　　就是父母疼幺儿的心思，实在是让他蛋疼不已。
　　过犹不及！道理嘛，他们不可能不懂，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教育得如此通情达理。
　　是该好好说说他们了，吴涛暗自定了定神，壮了壮胆，打定了主意。就在这时，脑海里灵机一动，也许可以借题发挥，一举把改填志愿的事情和他们敲定！
　　回过神来，眼见小江攥着老娘的衣角，小脸上眼巴巴地要哭。
　　老娘还是横不下心，又觉得大儿子对幺儿过于严厉了，于是不忍道：“行了行了，回屋继续捉蚕吧……”
　　“妈，古人云，长兄如父。你要是这么惯着他，将来他捅娄子，可别指望我帮衬他半点！”
　　“小江，你听着。你可以继续进屋玩蚕，但今天晚上饭菜都是我做的，你想吃，没门！”
　　说完了这番话，吴涛兀自埋头忙活。
　　麻溜地刮了丝瓜皮，洗净；方瓜藤淖水冲净，晾干。择了几个青椒，飞快地切成了丝。最后是黄瓜，一刀从头劈到尾，按在案板上，笃笃笃地切成了片。
　　眼见吴涛没说话，张惠兰本想把幺儿拽进蚕室里继续玩。可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拽动。叹了口气，径自进屋忙活了。
　　就在这时，大黑蹭地冲到了门口，意外地没有叫唤。
　　随即领着黑蛋进了院门，这孩子手里端着个菜篓子，里面是择得干干净净的韭菜。
　　“涛哥，我妈叫我送来的。”
　　吴涛鼻子一努，“放那儿吧。”
　　黑蛋放下菜篓子，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吴涛刷刷刷的菜刀怔怔出神。
　　“黑蛋，还怪我刚才出卖你吗？”
　　“不怪你，涛哥。小孩子偷钱是大错，小时候不知悔改，长大了就会铸成大错。”
　　吴涛眉毛一扬，没想到花婶在教育孩子方面，真有一套！难怪这孩子将来能考上985名校，只可惜花婶命薄，没享到儿子的福……
　　哎，收住，想得太远了！吴涛收了思绪，暗自思忖着，找个机会一定向花婶请教请教。三人行，必有我师嘛。再说小江的教育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了。
　　“涛哥，你的刀法真快，切出来的黄瓜片全都一样薄！简直太厉害了，怪不得我妈总让我向你学习！”
　　“熟能生巧，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我走了。”说完，黑蛋转身要走，忽然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
　　“站住！”
　　“涛哥，还有什么事？”
　　“你没吃饭？”
　　黑蛋点了点头道：“今天偷钱犯了大错，妈罚我不许吃饭。”
　　“那你饿吗？”
　　黑蛋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不言而喻。
　　吴涛放下菜刀，拍拍黑蛋的肩膀道：“行了，别回家了。一会帮我烧火，然后在我家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家。”
　　“可是我妈已经处罚我不许吃饭了。”黑蛋不敢抗命。
　　“我知道，一码归一码，你妈罚你没饭吃，是因为你犯了错。我留你在家吃饭，是因为你帮我烧火打下手了。”
　　“好！”黑蛋欣然答应，转身就出门去抱柴火了。
　　将韭菜切段，再剥上几头蒜，食材的准备工作就全部齐活了。同时黑蛋已经把柴火抱来，生起了火。
　　刷锅淘米，吴涛忙的井然有序。黑蛋的问东问西，并没有打断他行云流水的动作。
　　反倒是二人之间的对话，让吴涛倍感舒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想到自己那倔弟弟，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倔强的身影，蹲在水井边，笨手笨脚地拿着丝瓜瓤洗涮着一大盆的脏碗。
　　这一幕看得吴涛心情既复杂又触动，小江，为了我们的未来，只能先委屈你了。


第0007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吴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自己的大哥。
　　因为敬畏，所以害怕。
　　打他记事时起，就常听街坊四邻、远亲近戚对大哥赞不绝口。上学后，更是常听老师们提起大哥的名字，来教育小伙伴们。就连和黑蛋一起耍时，也总听他羡慕自己有个这样牛掰的大哥。
　　久而久之，吴江的幼小心灵不由自主地开始崇拜大哥。
　　爷爷的话，他可以充耳不闻；爸妈的话，他敢用行动去顶撞；唯独大哥的话，他不敢不听。
　　所以今天洗碗这事，他能反抗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
　　如果坚持不洗碗，今晚就没饭吃。吴江坚信，这事大哥做得出来。但是作为熊孩子，他正处于不辨是非、不知轻重的年纪，于是就僵持在了蚕室门口。
　　直到他的小伙伴黑蛋来了。
　　听着黑蛋和大哥聊得那么热乎，黑蛋又那么能干，吴江的嫉妒心和攀比心瞬间就爆棚了。
　　哼，不就是洗碗吗！我也能干！
　　看着小江上了套，吴涛嘴角逸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大锅里米饭已经蒸上了，小锅里油花渐热，扔进一小撮葱花，立马爆出一阵诱人的香气。不等葱花爆老，立刻倒进脆嫩欲滴的方瓜藤，铁铲子熟练地翻炒起来。
　　得空的时候，一看黄瓜片已经腌制出水，滤掉盐水，将蒜瓣捣碎，掏糊抹上。倒上香醋、甜油和芝麻油，一阵搅拌，凉拌菜的香气顿时就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骤然传来。
　　吴涛一看，小江把碗摞得老高，而且毫无章法，歪倒了一地。
　　轻叹一声，眼见灶台下的火势已经稳了，于是对黑蛋使了个眼神。黑蛋会意，起身跑了出去。
　　黑蛋另找了份丝瓜瓤，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蹲到洗碗盆的另一侧，默默地抓起碗就洗。只是故意放缓动作，洗给吴江看。
　　“滚一边去，要你帮忙！”吴江并不领情，丝瓜瓤子摔进盆里，脏水溅了黑蛋一脸。
　　“你俩再闹的话，碗洗不干净，全都没饭吃！”
　　原本还想对小伙伴撒气的吴江，发现自己和黑蛋被绑在了一条船上，顿时有了顾忌。
　　加上厨房里飘来的诱人香气，以及肚子里越来越频繁的咕噜噜抗议，吴江只得乖乖地闭嘴，继续完成这未完的任务。
　　半个小时后，四道小菜全部搞定。大锅里的米饭，舀出了半碗米汤后，也已经焖好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外面俩孩子已经一起开心地玩起水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从屋子里搬出小方桌，摆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俩孩子主动地凑齐了凳子。四道小菜一上桌，顿时香飘满院。
　　吴江和黑蛋趴在桌上，盯着几个素菜直流口水。吴涛见状，不由心里一酸。连肉都没有，竟把他俩馋成这样。
　　感慨之余，更加坚定了他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要改变这一切，就要打破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惯例，慢慢让他们习惯听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只有这样，这个家才能尽快走向富裕。
　　否则任由父母俩这样折腾，让人看着受累着急不说，还挣不着钱。因为前世的经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今晚他打算拿小江的教育问题开刀，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切入点。一旦打开口子，就立刻趁热打铁将自己中考志愿这事敲定！
　　回过神来，吴涛深吸一口气，对俩孩子下达任务，“黑蛋，你去叫爷爷出来吃饭；小江，你去叫爸妈！”
　　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自行打水洗脸，随后走到主座旁一坐。紧接着俩口子从东屋里出来，身上沾满了消毒用的石灰粉，连带着头发上都沾上少许。
　　“哟，真香啊！”张惠兰捶着后腰，一脸的意外。
　　“四个菜呀！”父亲吴炳华掩饰不住地高兴，“多少天没吃到口热菜了，今天居然托了儿子的福了。平时叫你弄俩菜，你总说没菜，你看儿子，一口气炒了四个！”
　　张惠兰解下罩衣，抽打在丈夫身上，弹起一阵阵白雾：“看把你嘚瑟的。”
　　老爷子吴瑞春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不多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老爷子一摸筷子，吴江第一个开动起来。黑蛋不甘其后，二人饿坏了，吃得那是狼吞虎咽，嘴边沾满米粒都顾不上擦。
　　张蕙兰挨个尝了一口，“行啊，儿子，这手艺有你舅舅的水准了。第一回就能炒这样，果然是聪明！”
　　舅舅张忠平是民间大厨，平日里靠着在农村操办酒席挣钱。吴涛这一手小菜手艺，的确是前世从他那里学来的。
　　如果吴涛不提后面的话，倒也不失为一场和谐幸福的晚餐。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爸，妈，我觉得在小江的教育问题上，你们要重视起来。平时别老惯着他，这是在害他！”
　　张蕙兰一听，就上了心。因为这是大儿子今天第二次提了，而且这次口吻很正式。
　　见丈夫没在意，她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说老大了。今天他对幺儿的严厉，实在太过了。
　　“涛，你弟弟还那么小，你别总针对他，对他要求太多。”
　　吴涛扳着手指头道：“妈，我要求太多？我八岁的时候，洗碗，扫地，打猪草，打酱油，能做的我都会做。现在小江会做什么？洗个碗都敢跟我犟，打酱油连账都算不清。”
　　“小江不需要这么辛苦，他只要把学习搞好就行了！今年你考了中专，就能早点毕业参加工作，到时候帮衬着家里，一起培养你弟弟上大学。”
　　“……你们是亲兄弟，你不帮他谁帮他？以后我们都老了，做不动了，只能指望你了。”
　　前世吴涛就是按照这话做的，可是如今听到老娘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为前世的自己感到委屈万分！
　　要不是他们把弟弟宠得太过分，前世弟弟何至于成不了才，到处惹祸？他又何至于那般疲于奔命，耗尽家财，几番沉浮？
　　“妈，爸，你们现在宠着他。我让他干活，你们拦着；调皮不听话，你们惯着；甚至顶撞大人，你们也一笑了之。将来他就能让你在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你信不信？他能闯下大祸，让你们舍了老脸，都收不了场，你信不信……”


第0008章 家有一老是一宝
　　话未说完，吴炳华当即翻脸道：“吴涛，怎么说话的？就不能盼你弟弟点好？”
　　不料话音刚落，老爷子把筷子一摔：“你们说这话亏不亏心？同样是你们的儿子，小涛小时候被你们管得多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怎么轮到小江，就另一套标准了？”
　　他们宠溺幺儿的做派，连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不同人不同命。小江再这样被你们宠下去，将来就是一摊烂泥，根本扶不上墙！到那时，你们有什么脸面要求小涛帮你们收拾残局？就算小涛能帮，帮得了一时，能帮得了一世？”
　　老爷子一发话，吴炳华顿时不吭声了。
　　张蕙兰仍不服气道：“爸，长兄如父，那我们老了之后，可不就得小涛照顾他弟弟么？”
　　咣咣咣！
　　老爷子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还知道说长兄如父！现在小涛教育小江几句，你们为什么总是拦着？拦着也就罢了，小涛不在的时候，把小江玩命地宠着，惯着！”
　　这回连张蕙兰都哑口无言了。
　　不仅是她，连吴涛自己都惊呆了。
　　老爷子这一发飙，完全不在预料之中！
　　这分明就是抢戏！
　　不过看着爸妈二人满脸愧疚、一声不吭的样子，这效果还真比自己出马强多了。
　　感谢爷爷！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吴涛给吓呆的俩孩子碗里夹些菜，这才深吸一口气道：“爷爷，爸，妈，我打算放弃中专，直接考高中上大学！”
　　“什么，不是商量的好好的么，为什么要放弃中专？”吴炳华一脸的不解。
　　“因为我想考名牌大学。”
　　“读高中还好，可是上大学，那得花多少钱啊！”张惠兰犹豫着道。
　　吴涛正待解释，却被老爷子抢先反驳道：“舍得供小江上大学，舍不得供小涛上？”
　　吴炳华点了根烟，蹙着眉头抽了起来。
　　这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供大儿子上大学，只能靠他们两口子出力出钱，每年上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可是供小江上大学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有大儿子分担一些，他们的负担就轻多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再提了，否则老爷子气得不止是拍桌子了，很可能直接掀桌子。
　　老爷子续道：“人这一辈子，会面临无数次选择。谁都无法保证每次选择都正确，但只要遵循一个原则就出不了大错，那就是要有大格局！举凡格局大的选择，都错不了。若是因为怕这怕那而格局小了，目光狭隘了，即便以后再怎么努力，也难成大器！”
　　“……所以小涛想考高中、上大学，这没什么毛病！肯定比什么劳什子中专强！我赞成！”
　　吴炳华猛抽了几口烟，扔在地上用力碾灭，下了很大决心道：“行，供你上，砸锅卖铁，也供你上！”
　　张惠兰还想说话，却被丈夫一个眼神制止了。
　　一来今天这么一通闹腾，他们意识到，确实对老大有所亏欠；二来老大比老二正好大7岁，老大本科毕业，仍然能够帮衬家里培养老二，这和他们之前的想法并不冲突。
　　眼见父亲答应下来，吴涛颇为意外。这比预料中的顺利多了，一切都亏了有爷爷这个神助攻！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饶是如此，吴涛还是决定陈述自己的理由。
　　按照他的计划，这次的目的，不仅要让父母支持自己的选择，而且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爷爷，爸，妈，我放弃中专，是有理由的。”
　　说着，吴涛走到二八大杠前，取下书包，拿出报纸，翻找着一些新闻递给三位长辈道：“你们看看这些报道……”
　　老爷子接过报纸一抖，就见醒目标题赫然列道：
　　【教育部酝酿高等教育体制改革，预计三到五年内完成推广】
　　【中专教育体制弊端频现，工作包分配制度矛盾凸显】
　　【华夏受教育程度与发达国家差距显著，本科人才是短板】
　　【京、津、沪率先完成教育改革试点……】
　　张惠兰不识字，凑在丈夫的报纸前焦急道：“报纸上都说什么了？”
　　吴炳华正看得心惊入神，没有应声。
　　吴涛回道：“妈，这是我班主任专门找给我的报纸，上面那些报道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中专生已经不吃香了，将来社会需要的人才是本科生！”
　　“不吃香了？怎么说不行了就不行了呢？村里七队的老高家女儿，考上警官学校，工作不是分配的蛮好？六队的孙家儿子，考上财会学校，工资也很高啊！”
　　“妈，他们那是过去了。现在国家已经酝酿改革，等我三年后中专毕业，很可能就没人要，找不到工作。到时候，别说帮衬小江了，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老爷子合上报纸，脸色愈发凝重。
　　“小涛说的对，时代在变化，不能总拿过去的眼光去看现在和将来。过去老吴家还有三千顷良田，十几杆枪呢，现在日子扣扣巴巴，比以前家里的佃农好不了多少！”
　　“……现在报纸上已经开始造势，等到小涛三年后毕业，万一赶上改革，捧不上铁饭碗，那就等于十几年的学白上了，这险冒不起！”
　　随后吴炳华也放下报纸，性格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坚定地道：“没错，念了十几年的书，换不到一份好工作，这个风险不能冒！家里坚决供你，考高中，上大学！”
　　看着父亲的浓眉，比刚才舒展多了，吴涛心头的一口气总算顺了。
　　如果说刚才第一次同意，是吴炳华迫于情势做出的选择；那么这一次，就是他趋利避害，认清现实，从根本上认同儿子的决定了。
　　“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吴涛收起报纸，心情愉快地道：“那我就宣布第二个决定！”
　　第一个决定闹得鸡飞狗跳的，差点没掀桌子；现在一说第二个决定，众人刚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提溜起来了。
　　吴涛哈哈一笑，“爷爷，爸，妈，我决定考高中、上大学，不花你们一分钱！我要自力更生，自己供自己上学。”
　　张惠兰先是一滞，紧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自己这大儿子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居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想想以前对小儿子的偏爱和独宠，她愈发觉得亏欠大儿子的太多了。
　　“涛，你说这话，妈真是高兴。这说明你能体谅我们的辛苦，这就够了。你放心，你爸既然答应供你，我们就算再苦再累，吃糠咽菜，也要供你上大学！”


第0009章 坐拥宝山难见宝
　　一顿饭，吴涛很顺利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关于自力更生的宣言，没有人相信他，但这不是重点，所以他便不再多说。
　　只要到时候将白花花的钞票摆在桌面上，他们自然就会相信了。
　　这叫事实胜于雄辩，到那时，不管“黑猫白猫”，你们都得听我这只能抓到‘老鼠’的“未成年”猫的！
　　晚饭过后，张蕙兰收拾桌子。老爷子起身回屋，冲着吴涛招了招手。
　　跟着老爷子进了正房的东头一间，一股书香味扑面而来。
　　全家书本最多的地方就属这里了，满满两书柜的书籍，各种杂书都有。靠窗的一张写字台上，堆满了信封，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宝岛那边寄来的航空信封。
　　老爷子走到藤椅前，坐了进去，摸过床上的蒲扇，边摇边道：“行啊，你小子，都学会使阴谋诡计了！”
　　吴涛顿时心虚道：“爷爷，我哪有？”
　　老爷子俩眼一瞪：“你爸妈没读过什么书，看不出来你的手段。你以为我也看不出来？想当年，我身边跟着一个警卫班，走南闯北，脑袋别在腰上和别人斗智斗勇！你那点小九九，也想瞒过我的眼睛？”
　　既然老爷子看出来了，吴涛也就敞开心扉道：“爷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等他说完，老爷子便打断道：“我没怪你，否则我就不会帮你了。但是我得提醒你，小江毕竟是你弟弟，这关系你还是要处理好。另外，别说什么自力更生的气话！现在，你最重要的，是要把学习搞好！”
　　说着，老爷子从床垫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那是一个蓝格子手帕包裹的钱包。
　　“喏，这里是两千多块钱。”老爷子展开手帕，露出一沓子老人头和大团结道：“如果觉得不够，我可以写信管你表大伯要！”
　　表大伯是大姑奶奶的儿子，兄弟俩人早些年因为颠沛流离，去了宝岛。直到九零年，才和这边联系上。
　　这年头，有个宝岛的亲戚，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但是老爷子从来不提，就算自己生活再怎么拮据，也不会主动跟外甥伸手要钱。
　　现在为了自己上学，他竟能拉下脸来写信去要，听得吴涛既感动又感慨。
　　“爷爷，这钱你先收着，我毕竟没到花钱的时候。”吴涛将一手帕的钱推了回去道：“等将来实在缺钱了，你再写信管表大伯要也不迟。”
　　“也是。”老爷子从中抽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孙子手里，“拿去补补身体，中考好好发挥！”
　　二十块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了。这回吴涛没有推辞，收在口袋里。
　　把布包放回原地，老爷子把眼一阖，“行了，你出去玩吧。床头有些点心，你拿去吃。”
　　床头放着两袋纸包的点心，一袋是蜜三刀，像蜜一样甜，上面洒了一层的芝麻，特香。另一袋是金果棒，吃起来嘎吱嘎吱清脆，口感非常好。
　　前世吴涛最爱吃这两样了。
　　出了门，两样各尝了一口，便对黑蛋和小江招了招手。
　　黑蛋当即跑了过来，小江却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不睬。
　　‘这小子，竟然生气了！’吴涛将两个纸包塞给黑蛋，顺手取出一块三刀，走到弟弟面前，放在他嘴边，引着他主动吃。只要他吃了，这气自然就出了。
　　前世里，兄弟俩最爱的点心都是蜜三刀。
　　可现在，居然不管用了。小江愣是没有反应，置诱人的三刀于不顾。看得黑蛋正打算欢天喜地地吃金果，却不得不停下来。
　　小江不吃，他就不能吃。这是黑蛋心里最朴实的想法。
　　“哟嗬，气性还挺大！”吴涛失笑一声，一个倒卷把弟弟夹着抱了起来。
　　小江猝不及防之下，大喊道：“你放下我，放下……唔……”
　　话没喊完，蜜三刀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那甜如蜜的汁液融化在口腔里，顿时破了他的‘气’功。
　　井边洗碗的张惠兰见状，正想习惯性地喝止大儿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忽然间，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小江被放下来的时候，一块蜜三刀已经下了肚，生气的劲头自然就装不下去了。黑蛋指着他不停地笑，他便借机把气转撒到黑蛋身上。
　　俩孩子从院子里追打到葡萄园里，直到天色渐晚。吴涛这才叫住二人，把剩下的点心分了分，蜜三刀留给了小江，金果留给了黑蛋。随后拍拍黑蛋的脑袋道：“走，送你回家。”
　　黑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走到花婶家门口，推了推院子大门，没推动。
　　这么早，就锁门了？无奈之下，只有敲门。
　　很快，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花婶一见是吴涛带着黑蛋，右手连忙藏到背后。
　　吴涛隐约见到那是一根擀面杖，心下一动，顿时释然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况且花婶又是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亲无故的，可不就得处处提防？
　　转身溜达回自己家，正赶上父亲刚从河渠里洗澡回来。
　　“小涛，以后不要说什么自力更生的气话了。家里既然答应你上，只要你能考上，我和你妈拼死拼活也会供你上。等得了空，我就把家里和田里的葡萄树全都砍了，种上庄稼。那样也能多挣点。”
　　“别呀，爸，这葡萄园多好啊。梨园村的千亩葡萄园，就剩咱家了吧？”
　　吴炳华闷头道：“是了，其他人家看葡萄不挣钱，丰收了也卖不出去，早就砍光了。”
　　吴涛看着满园挂满的葡萄道：“爸，要砍也得等到这季葡萄收了之后再决定。今年我暑假时间长，左右也没事。家里的葡萄就交给我来卖吧。”
　　吴炳华一想，也罢，往年这么多葡萄，只能赶在北方邻省的葡萄大货车到来之前，有点销量。但也顶多能卖两千斤葡萄，差不多一千块顶天了。等到葡萄园大批量成熟的时候，邻省的葡萄车队已经大军压境了，剩下的几万斤葡萄只能贱价兑给贩子，免费送给乡邻。
　　既然儿子愿意折腾，就让他体验体验挣钱的艰辛吧。
　　“好，今年卖葡萄就交给你了。”
　　目送着父亲回了家，吴涛在门前的葡萄院子转悠起来。家里的葡萄园，连同地里的葡萄园，大约有十来亩。
　　品种大都为巨峰葡萄。按照父亲的精品种植思路，亩产量全都压在三千斤左右。
　　如此算来，竟有三万斤的总产量！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销售渠道，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父亲他坐拥宝山难见宝，唯缺渠道尔。


第0010章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吴炳华把几万斤葡萄交给吴涛去卖，并没有指望他能挣到更多的钱。
　　他觉得，只要吴涛去赶几趟市集，就会体会到挣钱的不易了。
　　骑着二八大杠，驼上几百斤葡萄，蹬上十多里路，然后在集市口蹲上一上午，忍着酷热，耐着性子和各种大妈小媳妇讨价还价，还要跟各种二道贩子打价格战，最终，顶着一身臭汗，换得一些微博的钱财补贴家用……
　　然而吴涛才不会这么傻呢。
　　他一早就认定，家里出产的葡萄明明属于精品，而父亲却卖不出好价钱，这绝对是销售思路不对！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姿势，咳咳，换个思路，再来一次！
　　所以，大晚上，他一个人背着手在葡萄园里溜达来，溜达去，就是为了换个思路，来解决家里葡萄的销路问题。
　　只是走着走着，他就被这风景沉醉了。
　　夏夜的习习凉风，吹着葡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葡萄架下闲庭信步，看着一串串青绿色的葡萄，挂满枝头，不由心生欢喜。
　　长大后，最怀念的就是葡萄园了。他甚至得意地和朋友拍着胸脯吹牛，哥们从小在葡萄庄园里长大的！
　　工作后，虽然也曾去过郊外的葡萄农庄采摘葡萄，甚至出席过一些葡萄酒庄的宴会，但所见到的葡萄园，远没有父亲打理的这片园子漂亮、精致。
　　忽然间，吴涛隐约觉得抓住了什么。
　　葡萄农庄？采摘葡萄？
　　农家乐！准确地说，以葡萄园为主题的农家乐！集餐饮，旅游、采摘和销售为一条龙的农家乐园。
　　梨园村地处农村，但距离北江市区并不远，交通还算方便。搞农家乐的话，地理优势得天独厚。如今私家车远未普及，交通不便或者距离太远的话，根本就不具备引流的条件。
　　而吴家又处在梨园村头的第一家，这样的地利之便，绝对是搞农家乐的不二之选。
　　再加上十亩精品葡萄园，这在整个梨园村乃至宾湖区都独一无二。在整个北江市，那也拿得出手，数得上号！
　　这样的条件，不搞农家乐，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占据这样的地理优势，就算没有精品葡萄园，搞个大棚草莓或者生态农庄，也比单纯的种地划算！
　　要知道，进入新世纪以后，农家乐逐渐成为短途旅游、生态旅游的主要形式，撬动了3200多亿的经济实体！
　　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不过吴涛也没有盲目乐观。
　　三千多亿，是二十年之后的市场规模！如今90年代的农家乐尚处于初级阶段，搞不好，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也是有可能的。
　　但无论如何，都值得试一试。
　　好在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将家里出产的优质葡萄卖出去就成功了。
　　当然，农家乐的葡萄要由游客亲手采摘，价格肯定要比市场上高个几倍！如此一来，再也不用和邻省的葡萄抢占水果市场，打价格战了。
　　这叫做细分市场，拓展渠道。
　　回到东边耳房里，吴涛趁着思路清晰，将农家乐的构想在纸上勾勒出来。脑海里结合前世几次农家乐的体验，很快列出了几大要素。
　　第一，农家院的建筑院落、就餐环境、洗手间；
　　第二，饮食卫生；
　　第三，零售配套……
　　看着自己列下来的几个条目，吴涛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无论哪一项都需要钱啊！
　　单单第一项开支，就蔚为可观。
　　可是钱从哪里来？
　　自家的那点积蓄只够修个厕所的，让老娘拿出来修厕所，她肯定一百个不愿意。
　　至于这一季蚕桑的收益，一千多，顶多小两千顶天了。这么点钱，要把自家修整得达到农家乐的经营标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让父亲去借？他恐怕会唾弃自己一脸。
　　为今之计，还是先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挣钱能力和眼光。不靠他们任何人的帮助，先挣到第一桶金再说。
　　到时候，白花花的钞票摆在他们面前，胜过自己苦口婆心的千言无语。
　　好在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而葡萄成熟的季节更在中考以后。一切都还来得及！
　　将农家乐的策划稿纸偷偷藏好，吴涛回想着今天晚饭时，和父母斗智斗勇的过程，忽然忍不住想写点什么。
　　摊开信纸，拿起英雄钢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了这样一行标题。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前世他每每回忆往事的时候，触动最深的，就是这句话了。曾经看过一篇文辞质朴却寓意隽永的文章，就是以这个题目为名。
　　那篇文章早已深刻在他脑海中，如今下笔间融入自己的亲身体会，语言愈发凝练隽永。
　　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功夫还在，而工作多年积累的笔力犹存。所以这篇文章他几乎是行云流水地一气呵成，更添了几分文采和韵味。
　　落笔重读一遍，吴涛忽然觉得，咦，怎么透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没错，是心灵鸡汤！
　　忽然间，脑海里灵光一现，吴涛一拍大腿，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如今正是个鸡汤盛行的年代，不管是读者文摘，还是知音杂志，鸡汤文都有很大的市场。甚至一段时间内，杂志的封面故事，非鸡汤文莫属。
　　而他眼前这篇即兴之作，正属此类鸡汤文。只是前世它在后鸡汤时代，生不逢时。如今经过他的润色加工，完全有希望被知名期刊所录用。
　　看来被鸡汤文洗脑也不是件坏事，至少现在吴涛可以把它当做一种资源。
　　资源总要寻求利益最大化，而文字资源的利益，只有价高量广的杂志期刊才能保证。
　　价高，稿费丰厚；量广，一方面保证价高可持续，另一方面有助于尽快提高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吴涛隐约记得90年代的知音杂志，稿费标准最高。这个江城出产的杂志，销量一度登顶，而稿酬也达到千字五六百，甚至更多。之所以对知音了解得如此清楚，因为安蓉就是它的忠实读者，每期都买，一期不拉。
　　打定主意，吴涛决定先投知音探探路。如果成了，他完全可以靠这条路子获得第一桶金，向家人证明自己的眼光和实力。
　　况且这条路子，既符合他的身份，又不耽误学习，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第0011章 一滴蜜糖的故事
　　有了方向，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将《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这篇文，又反复修改了几遍。吴涛仍觉不太保险，干脆再写一篇，来个双保险！
　　反正类似的文章和段子，在他脑海里还有很多很多。全都是互联网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福利，只要用心组织提炼，经由他的笔力发挥，写个百八十篇的应该不在话下。
　　稍一思忖，又提笔写下个标题：一滴蜜糖的故事……
　　周日下午三点钟，吴涛推出了二八大杠。
　　张蕙兰不得不抽出空来，替儿子择米，准备食材。
　　“今天怎么走那么早？”
　　“早去办点事。”
　　张蕙兰倒掉米里择出来的沙子，将粳米装进米袋道：“昨儿的事，你怪妈了？”
　　“妈，你说得哪里话？昨儿你们既然能同意我考高中，那些过去的事我怎么可能放心上？再说了，我比小江大那么多，哪能真跟他计较？”
　　张蕙兰总觉得老大更加体贴懂事，所以母子俩交流时，反倒是不善言辞，甚至连一句赞誉的话都没有。
　　吴涛并不觉得失望什么的，因为这就是老娘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
　　片刻后，张蕙兰从屋里拿出积攒了一段日子的草鸡蛋，就要往米袋子里塞。
　　吴涛连忙拦住道：“妈，这些还是留给小江吧。”
　　“你放心，有小江一口吃的。”说着，还是要硬往里塞。
　　“小江昨晚都跟我告状了，说有一个月没吃到鸡蛋了。”吴涛笑道：“你就留下来吧。这段日子，家里蚕桑和农忙赶一块去了。小江连饭都吃不上，这些就给他补补吧。”
　　张蕙兰笑着放下鸡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十块钱，这是两周的零花钱。
　　吴涛没收，拍拍口袋道：“爷爷给了我二十，足够了。”
　　推着二八大杠出了院门，吴江和黑蛋从隔壁花婶家露了头。
　　“哥，你做饭可好吃了，我等你下次回来再给我做！”吴江远远地喊着。
　　吴涛没好气地笑骂道，“你就是个吃货！”
　　倒是黑蛋执着地追了上来，小手里捧着俩滚热的熟鸡蛋，硬塞到吴涛包里道：“涛哥，我将来也要和你一样，考高中，上大学！”
　　吴涛连忙从包里掏出那俩鸡蛋，打算还给黑蛋，黑蛋却早已跑远道：“这是我妈特地为你煮的。”
　　透过黑蛋的背影，看见花婶靠在自家门口。
　　花婶还是那个花婶，倔强得不愿欠任何人人情。昨晚留黑蛋吃了顿饭，今天定要塞两个鸡蛋偿还。
　　二十分钟后，吴涛推着车子滑进了水利站大院。和唐大爷打了声招呼，卸下米粮，放进房间，连汗都顾不上擦，便直奔学校去了。
　　三点半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同学。
　　吴涛知道，安蓉是一定在这里的。她生活在区政府大院里，有专人照顾着，并不需要回家取干粮和钱之类的。至于和父母团聚，她的父母都是大忙人，想团聚得先预约。
　　和安蓉一个默默的眼神交流之后，吴涛回到座位上，拿出昨晚写的两篇稿件，做最后一遍通读检查。
　　这两篇文章中，吴涛对一滴蜜糖的故事，更有信心。
　　这个蜜糖的故事，曾经被黄易摘录在寻秦记小说中，透着深刻的哲理，相信一定足以打动知音的编辑。至于以后黄易大师写寻秦记时，会不会纠结于这个素材，他就顾不上了。
　　“一滴蜜糖的故事，这是什么？”
　　吴涛正自琢磨得出神，冷不防赵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丽挺翘的臀部挤过他的后背，进入里面的座位道：“你那么心虚干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文？”
　　吴涛没有回答，径自收起两篇文稿道：“你怎么来这么早，这不符合你的作风！”
　　“哼！”赵丽把嘴一揪，“还不是听你的话，和我爸妈闹掰了！那个家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你可真行！”吴涛啧啧道。
　　“那你的事，和家人商量好了？”
　　“当然！”吴涛说完，起身径自朝安蓉走去。
　　安蓉身边围了一群女同学，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得益于九年义务教育的福音，初中的女生数量还不少。单纯朴素的外表之下，不乏一些清秀可人的美人胚子。
　　听她们的话语，全都在憧憬着未来。
　　有人选了高中，憧憬着大学生活；有人填了师范，憧憬着为人师表的生活；有人把宝压在中专上，憧憬着一辈子的铁饭碗生活。
　　还有更多的人，根本没得选。她们除了成为南下打工大军的一员，没有第二个选择……
　　见到吴涛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笑着调侃道：“吴涛，真羡慕你和安蓉，能一起上北江中学双宿双飞。哎，哪像我们，只能南下去做打工妹喽……”
　　安蓉脸皮薄，掐着对方的腰间软肉笑骂道：“死唐燕，成天就知道瞎说八道！”
　　唐燕连连告饶，安蓉这才放过了她。转而问吴涛道：“你有事？”
　　“借我一本知音看看。”吴涛回应着安蓉，目光却落在唐燕的身上，她的容貌一般，身架子却是少有的标准，近一七八的身高让她显得尤为鹤立鸡群，一双大长腿更是黄金比例，这根本就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想到这里，吴涛随口道：“唐燕，以你的条件，做个模特绰绰有余，钱绝对不少挣。做什么打工妹，实在太屈才了。”
　　唐燕一怔，颇为不好意思道：“真的？”
　　“嗯。”
　　安蓉从桌肚里抽出一本知音，一不小心带出本书掉在地上。吴涛随手捡起，原来是《大众摄影》的月刊，心里一动，这才想起，初中时的安蓉是个资深摄影迷，除了知音以外，最爱看的就是大众摄影了。
　　直到上了高中，她才放弃摄影这个爱好，转而将心爱的相机寄给了吴涛。
　　随后的日子里，吴涛便和相机为伴，无意间练就了几近专业的摄影技能。
　　都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参加工作后，吴涛再也没有精力去摆弄它了。只能将相机束之高阁，单纯作为一种回忆。
　　“对了，蓉蓉，你投稿给大众摄影的样片，被录用了吗？”唐燕看着大众摄影提起道。
　　安蓉一脸颓丧地道：“没呢，太难了~”


第0012章 臣妾万万没想到
　　在宾湖这种并不发达的小地方，如果有人把自己文字变成铅字，那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即便只占用一个小小的版面，也足够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好一阵子。
　　安蓉对于摄影的执念，正是源于这种追求。
　　在她看来，学习成绩已经好到足以顺利考入北江中学，没什么提升的动力了。
　　而要和其他优等生有所区别，她就必须培养一些与众不同的爱好，并且同样取得不俗的成绩。
　　恰在这时，舅舅送给她一台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作为生日礼物。所以从拿到相机的那一刻起，她就对摄影着了迷。
　　如今也有小半年了，拍了不少作品，却屡投屡不中，不仅搭上了不少零花钱，而且浪费了很多个周末。要不是有个当区委书记的爹，单单这些洗照片和投稿的花费，就足够她心疼好一阵子了。
　　不过吴涛却清楚，大众摄影其实没那么难中，安蓉只是没找准门道而已。但眼下并不适合说这事，所以他啥也没说，转身回了座位。
　　就这一转身的功夫，赵丽已经摸出了他的稿件在读。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啪的一声，吴涛手掌按在了稿件上。
　　刚刚被故事勾起了好奇心，赵丽此刻全然没有‘偷看别人稿件不对’的觉悟。
　　“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你拿开，拿开……”
　　赵丽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顶走吴涛，挪开他那只手。
　　吴涛只是岿然不动，赵丽便无法挪动他分毫。一双眼睛盯着吴涛的指缝，巴望着能看到接下来的一两个字。
　　可是臣妾看不到啊！
　　气急之下，赵丽张嘴就冲着吴涛的胳膊咬了上去。吴涛吃痛之下，左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拱起的翘臀上。
　　不过，赵丽刚咬了之后，就后悔了。所以并没有用多少劲，只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齿痕。
　　可是嘴巴收也不是，咬也不是，于是就变成了若即若离的亲吻，亲吻吴涛的小臂。
　　直到吴涛这一巴掌，打得她嘤咛一声，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怎么打人家那里！”像嗔喜，似责怪，反正吴涛没听出来，没好气地反驳道：“那我该打哪里？”
　　赵丽眉头一皱，真的去想这个问题了。在刚才的情形下，打头吧，太粗鲁了；打背吧，本姑娘又没病；打腿吧，根本够不着。看来只能打那里了……
　　想通之后，再抬起头来，吴涛已经捧着一堆东西离开了。
　　“又去干什么了，神神秘秘的！”赵丽嘟哝着趴在桌子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又回味起刚才那一巴掌带来的奇怪感觉……
　　吴涛拿着稿件和一本知音杂志，出门推上二八大杠，直奔邮政局。
　　投稿这事，在没成之前，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赵丽这样的八卦女人。
　　平日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吴涛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就是得益于和她同桌的福利，有时候不想知道都不行。
　　学校里某老师和某某老师谈恋爱，大半夜的在操场上小树林里亲嘴……
　　某班俩同学，半夜去录像厅看黄色录像，被班主任抓个正着……
　　今年新来的某漂亮音乐老师，是教育局某处长的关系……
　　上到教务处、教师圈内的各种风闻，下到同学圈里谁被谁早恋了等各种小道消息，赵丽全都一清二楚。
　　这种女人，让她知道自己写文章投稿发表，不就等于让全校人都知道了吗？
　　半个小时后，吴涛回到教室的时候，原本熙熙攘攘的课堂，顿时陷入安静，全班的同学纷纷转头看向他。
　　这反应，不对啊！
　　吴涛回了回头，身后并没有班主任或者其他老师。怎么会引来全班的注目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一个叫杨光伟的男生打破局面道：“吴涛，听说你写文章，准备投稿知音杂志社？”
　　“谁说的？”吴涛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心里却是暗自纳闷，自己做得已经够隐秘了，怎么还被别人知道了？而且看样子，全班人都知道了！
　　杨光伟眼神一转，瞥了眼赵丽的方向，嘴上却道：“没别的意思，你的文章不管能不能被录用，我都佩服你的勇气！”
　　这话说得倒也出自真心。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连把自己文章拿出来当众朗诵一遍的勇气都欠奉，更别提投稿给知名杂志了。
　　后排的唐燕蹭地站起来，吆喝道：“吴涛，你的文章能给我们看看吗？让我们学习学习！”
　　“不能！”
　　吴涛果断拒绝，回到座位上，赵丽正一脸得色地看着他。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赵丽支着下巴，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节奏感很强的马蹄声。
　　“你写的文章，还有你带走了知音杂志，加上有人看到你进了邮政局，所以……”
　　“你可真行！”都会推理了！谁说胸大一定无脑了，害人哪！
　　他忽略了赵丽身为八卦女王，向来就不缺消息渠道。刚才他去邮政局，恰巧被某个同学看到，传到赵丽耳朵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这学校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现在这事传出去了，吴涛的压力顿时有点大了。对赵丽这个罪魁祸首，也难有什么好脸色。
　　然而赵丽还不明白他摆着张臭脸的原因，撇着嘴叫屈道：“你生什么气嘛！投稿是多有面的一件事啊？我都跟他们说了，你的文章写的很好很精彩！”
　　就在这时，后面隐隐传来几句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一定是对自己的文章没把握，所以才不愿意给我们看！”
　　“一定是的，听说安蓉摄影投稿投了很多次，都没中呢。”
　　“是啊，出名的杂志，哪那么容易中？”
　　“听说那些稿件作者，都是些专栏作家，或者知名记者，中学生玩这个，没机会出头的！”
　　一听这议论，赵丽那火爆脾气蹭地就上来了。
　　正要站起来，却被吴涛一把按住，嗯，按在了丰腴的大腿面上。
　　“行了，别丢人了，还嫌这事不够大，想把老班都引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说，我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啊~”赵丽更加委屈。


第0013章 八卦是一场泥石流
　　人嘴两张皮。传到别人耳里的话，别人怎么说出去，是根本无法控制的。
　　这就是八卦消息拥有旺盛生命力的症结所在。
　　因为每个人在传话的过程中，都会融入自己的理解和加工，以宣泄或者表达某种内心的情感。
　　就像是一场泥石流，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所以到了晚间的时候，关于吴涛写文章投稿的事情，全校同学都知道了。
　　小地方的学生，本就没见过大世面。加之对投稿变铅字这事，感到新鲜又神圣，觉得那是一种大荣耀，难度肯定小不了。
　　所以津津乐道之余，普遍对吴涛这次大胆尝试，表示不看好。
　　虽然当初赵丽宣布这事的时候，把吴涛的文章夸得像朵花似的，但依然改变不了众人对投稿这事根深蒂固的武断。
　　晚自修的时候，赵丽回到位置上，很郁闷。仿佛被人津津乐道的人，是她而不是吴涛。
　　再看看吴涛，彻底不理她了，她就更加郁闷了。
　　“吴涛，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统统不看好你……”
　　吴涛没有反应。
　　“当初我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的故事那么精彩，我都说了……”
　　吴涛依然没有反应。如果同样的故事，经由不同的人说出来，能达到同样的效果。那么还需要口才、笔力这些东西干什么？
　　“吴涛，你就原谅人家这一回嘛……”
　　这回吴涛没法不理她了。因为对方的下巴压在了他手臂上，双臂纠结地拧在一起，将原本就很可观的大胸挤出一种亮瞎眼的效果来。
　　一瞬间吴涛的脑海里，闪现了以下几个词：爆乳，童言巨乳，乳娘！
　　该死，你还是个少年，请保持纯洁！好吧，呼之欲出，惊爆眼球！
　　够了，打住！吴涛晃了晃脑袋，挥去亮瞎眼的眩晕感，一缕气流冲出鼻翼，发出一道软绵绵的‘哼！’
　　见到这招似乎有点效果，但是未能一竟全攻。赵丽干脆把屁屁一撅，“不然你再打我一下好了！”
　　吴涛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眼角的余光落在那包裹得紧紧的地方，左手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几下。
　　‘喂，左手，安蓉才是你的女朋友！距离这个八卦的、妖艳的、暧昧的婆娘远点！’暗自严重警告了自己的左手，吴涛收回目光，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刚才，他已经知会了老班，关于和父母就报考高中达成统一意见的事情。而老班正式对他下达了任务目标。
　　保底目标：中考全市总榜前五十名；挑战目标：北江中学入学排名前二十名！
　　值得庆幸地是，作为重生人士，他的两世记忆完美融合。学霸的基础仍在，不需要从零开始了。
　　而最近三次的统一模拟考，他的名次在全市排名70~80之间浮动。距离保底目标尚有不小差距，和挑战目标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这让他不得不客观审视自己的实力，于是他翻开近一年的模拟考试卷，开始进行统计分析。
　　语文满分150，得分区间125~135分，失分项主要是作文，在5~15分之间波动。
　　数学满分150。得分区间145~149分，没有固定失分项，属于正常波动。
　　英语满分120。得分区间105~115分，失分项主要是听力，在5~10分间波动。
　　物理、化学、政治三门满分均是100分，得分区间90~100，没有固定失分项。
　　前世他的中考总分是669分，共计丢掉51分，全市排名六十九。按照正太分布的规律，他粗略一估算，若想完成老班定下的挑战目标，至少要考到685分以上。
　　至于保底目标，不用考虑了。因为要做，就做最好！
　　16分，吴涛看着自己列出来的失分项，顿时豁然开朗。只要弥补了语文作文和英语听力这两大失分项，就可以轻松达到目标。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心里有了底，吴涛找出所有的语文试卷，按照作文的要求，重新思考，开始写作……
　　这样一来，他发现完全可以不受外面的风言风语所干扰了。
　　专心地审题，辨明题意，确定立意，列好文章结构，规划援引素材，很快一篇文章的骨架脉络便清晰起来。
　　剩下的就是笔力的问题了。一篇600字的标准作文，以他的手速，基本可以控制在半个小时左右，包括润色和修改。
　　一晚上，他刷刷地写了6篇作文。看得赵丽直呼‘妖孽’，简直就是人形作文打印机！
　　不过这么离奇的事，赵丽总算学乖了，不敢再对外绘声绘色地宣传了。
　　直到晚自习结束，吴涛方才停笔，和安蓉一起离校回家。
　　夜凉如水，街道两旁偶有残留的灯光。两个人走在寂静的夜里，倍感亲密。
　　“这么说，赵丽说的都是真的了？”
　　“嗯。”对于安蓉，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知音的审稿真的很严苛，我表姐在大学里，投了很多篇，都被拒了。”
　　“这么说你也认为，我过不了稿？”
　　“当然不是。”安蓉会心一笑，展现一个温暖的笑容，“以你的性格，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我是知道的。而你的实力，我也是清楚的。”
　　“你到底是相信我的性格，还是相信我的实力？”
　　“嘻嘻~”
　　“好啊！你避而不答，看我怎么收拾你！”吴涛使出抓奶龙爪手，扑了上去。当然抓得不是奶，而是对方的脖颈和胳肢窝，安蓉这两个地方最敏感了，他知道。
　　安蓉咯咯地笑着跑开，吴涛也被她纯真的快乐所感染，暂时忘却了体内三十多岁灵魂应有的稳重。
　　片刻后，安蓉眨着小白兔般的无辜眼神，向他求饶。
　　一段嬉闹奔跑，其实并没有跑出多远。
　　“摄影投稿，我打算放弃了。既然你也报考北江中学，那我要努力了，总不能比你差太多。”安蓉攥着秀拳宣布道。
　　“那你可要加把劲了，老沈给我定的目标是北江中学前二十名，我决定试试。”
　　安蓉顿时苦兮兮地嘟着嘴巴道：“老班真的好变态……你也是！”
　　“还有摄影投稿，其实没那么难。只是你没找到门道，有机会的话，我教你。”


第0014章 理想是要有的
　　“好啊好啊~”安蓉雀跃之余，好奇道：“摄影你也会？你怎么什么都会？”
　　“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其实我是……”吴涛故意卖了个关子。
　　安蓉追着他问：“你是什么嘛，快说快说……”
　　“我是文曲星转世！”吴涛一副认真脸，说得铿锵有力，“我出生之时天生异象，北斗第四星异常闪亮！而且我身上的印记也有鲜明的特征。你看这手指，像不像笔？再看手背这颗痣，是不是跟墨一样黑？古人云，手指似笔，痣黑似墨者，必为文曲转世也！”
　　“唔哈哈哈……”安蓉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我差点就信了！”
　　将安蓉安全送到区政府大院，吴涛掉头回到水利站宿舍，提上红色塑料桶，到院子里的老式手压水井旁，打了一桶清冽的井水，提回房间。灌满一个热水瓶，插上热得快烧了起来。
　　回到书桌前，他不由琢磨起写稿这件事。
　　今天投出去的两篇稿样，有点投石问路的意思。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挣钱能力，也为后续农家乐计划攒点资金。
　　可是如果这两篇文章被录用了，而且获得一笔不菲的薪水。那么接下来呢，还写不写？
　　不写？一篇文章的稿费抵现在好几个月工资，是不是有点亏？还有脑子里那么多料，全白瞎了吗？就连前世辛苦磨练出来的文笔，也派不上用场了？
　　写，肯定要写！吴涛一拍桌子，不仅要写，而且要利益最大化，写出名堂来！
　　理想是要有的，万一真实现了呢？
　　万一真在文娱圈混出一席之地的话，带来的好处无疑是大大地。比如韩寒，比如郭小四，个个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主。
　　收回发散的思绪，吴涛习惯性地转着钢笔。文娱产业的爆发，距离现在还太遥远。眼下他所能做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笔名频繁地出现在著名期刊杂志上，打响知名度，形成影响力。
　　这意味着他发表的文章不仅要有‘质’的眼球效应，而且要有‘量’上的规模效应。
　　这且不难！
　　先把脑子里宝贵素材记下来再说吧，不管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鸡汤文，还是脍炙人口的段子，统统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万一日子久了，忘了多可惜？
　　一通忙碌，直到凌晨时分，他才放下钢笔，起身舒了个懒腰。看着几十篇的素材和提纲，心下终于踏实了。
　　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心满意足地睡觉。
　　翌日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安蓉一起欢快地路过豆包店。
　　胖胖的老板娘招呼着：“今天要不要来点，刚出锅的牛肉豆包？”
　　吴涛看了安蓉一眼，笑着婉拒。随后走进隔壁的一家小店，点了两碗酸辣汤和三根油条。
　　一碗原汁原味的酸辣汤下了肚，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从初夏的困乏中醒来。安蓉的双唇被胡椒粉辣得红润欲滴，白皙的手掌不停地扇着檀口吐出的热辣气息。
　　酣畅淋漓！
　　吴涛付了钱，拉着安蓉离开小吃店。安蓉的小脸顿时拉长了，“每次都是你抢着付钱，你那点生活费够吃几次早餐的？跟我那么见外，人家可不高兴了。”
　　“有男人在，怎么能让女孩掏钱？”吴涛说得理所当然，“放心，这次爷爷给了我不少营养费，不会饿着我自己的。”
　　“大男子主义！”安蓉嘟着小嘴道。
　　回到学校，风言风语还在发酵，走到哪里都不免被人指指点点。
　　吴涛干脆守在座位上，继续昨天的作文强化计划。一天的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他都没离开座位。
　　直到下午课外活动，赵丽气咻咻地从外面回来。
　　“气死我了，真是欺人太甚！”
　　吴涛没理她，她这样的脾气，说的好听点，那叫嫉恶如仇；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庸人自扰。
　　“你的投稿文章，什么时候能有结果？”赵丽的语气有点迫不及待。
　　“至少两周吧。”
　　“那我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赵丽一脸愕然，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吴涛回头一看，好家伙，那胸前剧烈起伏、波涛汹涌的，看样子是真气的不轻。
　　“八卦这种事情，你再生气也是没用。等到它的热度过去了，自然就消亡了。”见惯网络热点事件、各种炒作案例的吴涛，如是说。
　　赵丽的口气带着火急火燎的紧迫，“现在不光是八卦这件事了，是有人针对你的稿件能否被录用，专门设了个赌局！所以在你投稿文章出结果之前，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平息了。”
　　吴涛不以为然，“谁这么无聊，这种局有什么玩头？”
　　“他自己投了100块作为保底奖金。这才一天的功夫，赌你过不了稿的押金已经达到180块了。”
　　在人均生活费只有每周5块的中学里，180不算是小数目了。
　　“怎么个玩法？”吴涛觉得有点意思了。
　　“输了的就全赔了，赢了的话，按比例瓜分双方所有押金和保底奖金。”
　　吴涛了然，学校里的小打小闹，倒也不会去费心计算什么赔率。如此算法，简单明了。只是能拿出100块作为保底奖金的庄家，这手笔真不小。
　　“那赌我能过稿的押金有多少钱了？”吴涛饶有兴致地问。
　　“只有20块！”赵丽说得垂头丧气。
　　吴涛总算回过味来，“这局TMD不是针对我的吗？”
　　“当然是针对你的！”
　　“谁干的？”吴涛一时想不通。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对方不惜自掏腰包，来设局羞辱自己。
　　“董阳阳！”
　　原来是他，安蓉的暗恋者。一个小康家庭的二代，只可惜人长得差了点，瘦得跟麻杆似的不说，一张白净的脸皮全让倒三角的脸型给毁了。
　　看来他设这局，是把自己当作情敌嫉恨了。
　　既然你想玩，那哥不介意陪你玩玩。吴涛掏出10块钱道：“我押能过稿，怎么押？”
　　赵丽一见吴涛这意思，俏脸上顿时雨过天晴，这说明他对自己有信心！
　　“交给我就行了，董阳阳坐庄，我必须监督他，免得他暗做手脚，操纵赌局！”


第0015章 久旱逢甘霖的知音编辑部
　　有了吴涛投入的10块钱，押在己方的押金，顿时上涨到30块。
　　赵丽对于这场赌局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虽然这30块钱，是她、安蓉和吴涛各出10块钱凑起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积极发动麾下八卦女团的力量，东奔西走地为吴涛寻找更多的支持者。
　　只可惜收效甚微。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董阳阳那样，随随便便掏出100块零花钱给大家做彩头。大部分人兜里的那点钱都是得之不易的生活费，掏出来投一个必输的赌局？他们并不傻。
　　直到周末的时候，30块的押金堪堪涨到35块5毛。
　　这其中，杨光伟贡献了1块，唐燕贡献了5毛，剩下的都是4毛，3毛的零碎钱。
　　更离奇的是，最小投注额竟然是一张饭票，折合人民币5分钱。
　　吴涛看了看这账目名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丽。
　　“其实你不必太沮丧，押注咱们的押金越少，赢了之后，分到的钱就越多。”
　　赵丽手捧着下巴悠然一叹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样的结果，实在太没面子了。你没瞧见董阳阳那个得瑟的劲……”
　　转眼到了周一。
　　江城，知音编辑部。
　　总编胡迅必气势汹汹地从办公室出来，一双单眼皮小眼目露凶光，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样刊，啪的一声甩在副主编面前。
　　“这种水平的内容也能选为封面文章？你是打算砸了知音的招牌？”
　　副主编名叫王超，是个弱不禁风的文科男。长得颇具古风，标准的文艺青年。
　　见到老大如此发飙，王超心里直发虚，但该解释的话，还是要说。
　　“总编，咱们对封面文章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既要有故事性，又要有新奇性，还得提炼出人性的闪光点，起到励志的作用。这么多要求浓缩在一篇两千字以内的文章中，必须字字珠玑才行。所以最近这方面投稿数量锐减，水准也上不来。相比之下，就这篇还能凑活了……”
　　“这种事能凑活吗？”胡迅必一言否决道：“马上找专栏名家约稿，换掉这篇。”
　　“可是今天已经22号了，今晚样刊就要交付印刷，后天就得发行铺货了。”王超左右为难：“时间太赶，就算是名家出手，恐怕也来不及。”
　　“把所有的名家都问一遍，实在不行就提价。只要文章质量过关，千字一千都可以。”下达了死命令之后，胡迅必转身回了办公室。
　　王超顿时抓狂了，无奈之下，找来专栏名家的电话薄，耐着性子一个个地拨过去……
　　转眼到了中午，王超快要崩溃了。一上午他打了近百个电话，耳朵和脖子都被电话机磨得发烫，仍旧一无所获。
　　这年头文人的秉性难改，不好伺候，一听说一天之内提供稿件，纷纷摇头表示做不了。
　　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行，因为他们说文章是需要灵感和积淀的，压根不是钱的事。
　　满腹郁闷的王超，连中饭吃不下。垂头丧气地去洗手间，路过采编室时，听到里面传来琅琅上口的朗诵。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顶着爆炸头的王超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前，听着里面低沉的女声继续朗诵着。片刻后，他颓丧的脸上豁然开朗，直接冲进了采编室。
　　“……啊，王主编！”采编室的实习编辑叶云菲仓促起身。
　　“你刚才读的文章呢？”王超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像个发狂的恶狼般笼罩着叶云菲。
　　“主编你是说，一滴蜜糖的故事？”叶云菲弱弱地道：“这是我刚刚拆阅的投稿信件，还没呈送编辑部呢。”
　　“直接给我！”
　　叶云菲从桌面上找到那封投稿信递过来道：“对了，还有一篇，也是这位作者的。”
　　“这人投了两篇？”王超颇为意外：“也好，都给我吧。”
　　拿着那封来自北江的挂号信，王超如获珍宝地回到编辑部，连洗手间都忘了去。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看着行云流水地笔迹，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片刻后，编辑部传来‘咣’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癫狂的声音：“好文啊，好文！封面文章终于有着落了！”
　　喜不自禁地王超当即拿上原始稿件，赶往总编室，连门也顾不上敲，直接闯了进去。
　　“怎么连门都不敲？”
　　王超攥着稿件，一脸兴奋：“总编，封面文章有了，有了！”
　　“哪位名家的稿子？快拿来我看看！”
　　“不是名家！”王超递上稿子道：“你看了便知。”
　　胡迅必对他的故意卖关子并不感冒，“你不会又随便找篇文章来糊弄我吧？”
　　“总编火眼金睛，我哪敢糊弄您？还是那句话，你看看便知。”王超带着迷之自信，回答得不卑不亢。
　　胡迅必展开稿件，一看标题，站在命运抉择的十字路口：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这题目起的很‘知音’！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一向严苛的胡总编眉头缓慢舒展开来。
　　片刻后放下稿件沉吟道：“不错，这篇总算没让我失望。写得很有深度，故事性和新奇性兼备，很久没见过这般有哲理的稿子了。”
　　“总编，其实这里还有一篇更精彩，同样出自这位作者之手。”
　　“哦？”胡迅必一把抢过第二篇稿子，迫不及待地通读起来。
　　数分钟后，胡迅必长身而起，一双小眼炯炯有神地道：“这位作家很有潜力，既然不是名家，我们就抢先把他签下来。能写出如此有深度有内涵的文章，而且一次就寄两篇，将来一定大有潜力。”
　　“总编，我也是这么想的。”王超思忖着道：“可这位叫‘涛声依旧’的作者除了留个地址，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们这一期样刊出刊在即，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怎么办？”
　　胡迅必心下一动，拿出总编的决断道：“那就拍电报，尽快取得联系。”
　　王超眼睛一亮：“那稿酬呢？”
　　“如果他愿意签约成为本刊专栏作家，千字1000；否则千字800。”
　　“是，我这就去办！”


第0016章 第一桶金到手
　　下午五点，宾湖中学的晚饭时间。
　　吴涛回到水利站的时候，正赶上带着绿帽的邮递员，和看门的唐大爷说话。
　　“唐叔，你们水利站有叫吴涛的吗？我这里有他一封加急电报。”
　　唐大爷老则老矣，一双眼睛却溜溜地好使。嘴巴一努指着吴涛道：“喏，就是他。”
　　邮递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转身按照程序确认道：“你是吴涛本人？有印章吗？”
　　印章他肯定没有，不过印象里农村收挂号信或者电报，是需要这玩意。
　　“我是吴涛本人没错，唐大爷都可以证明。不用印章，签个字行不行？”吴涛一边说着，一边冲唐大爷使眼色。
　　唐大爷跟他也算熟识了，不疼不痒地添了句：“小陈哪，他还是个学生，没印章太正常了。电报你给他，别那么死板。”
　　邮递员看了唐大爷一眼道：“行，看唐叔的面子，就破例一次。”
　　吴涛签了字，展开电报内容一看：速速回电知音编辑部：027-……
　　看了电报之后，吴涛嘿嘿一笑，盯着传达室里的电话，一脸讨好地道：“唐大爷，通融一下，借我打个电话呗。”
　　唐大爷一瞪眼，“那可不行，我这部电话可是公家的，私人不能随便用。”
　　“唐大爷，我这是有急事，关系到好几千块钱的生意呢。等我赚了钱，一定买包烟孝敬您。”
　　唐大爷脸色有所缓和道：“行，你打吧。告诉你，我是看在你有急事的份上，下不为例。”
　　“谢谢唐大爷！”
　　抓过话机，巴拉巴拉地拨了过去。急得唐大爷一阵激动，你轻着点！
　　电话刚响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
　　“喂，知音编辑部。”
　　“我是吴涛。”吴涛开门见山亮明身份。
　　对方明显一滞，才恍悟道：“哦，你是那个叫‘涛声依旧’的作者？”
　　“是的。”
　　一经确认身份，对方立刻来了精神道：“我是知音副主编王超，吴先生你总算来电话了。”
　　“嗯。”处于变声期的吴涛压着嗓子，尽量惜字如金，避免暴露年龄。
　　王超自然想不到这其中的猫腻，直截了当地道：“这次紧急联系您，是有原因的。本期知音明天就要出样刊了，我们打算采编您的稿子作为封面文章。所以我必须跟您确认一下，您的稿子版权还在手上吧？”
　　“在。”吴涛语出平静，暗地里却也忍不住激动，封面文章啊，看来对方很看好自己的稿子。
　　王超大松一口气道：“本期我们采用‘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作为封面文章，‘一滴蜜糖的故事’，将作为下期的封面文章。吴先生，您没意见吧？”
　　“没意见。”
　　“关于稿酬方面，吴先生我有必要跟您详细谈一下。”
　　“嗯，你说。”
　　“是这样的，您的文章和笔锋，很贴合我们杂志的需要。所以我们希望和您签订一份专栏作家协议，您要确保每年至少给我们投稿4篇。如果您答应的话，那么你的稿酬标准将享受名家标准，也就是千字1000；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只能按照千字800的标准。”
　　这样的条件，肯定得答应啊！在国内，这标准绝对顶天了。
　　但是吴涛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猴急，故意沉吟了一会。
　　王超的心顿时提溜起来，电话里沉默着不说话很尴尬，于是他犹豫着道：“吴先生，我知道一年投4篇高质量的稿件，有点困难。但是我们杂志社的稿费标准，绝对是业界最高的。所以……”
　　“没问题，王主编，我可以签。”话未说完，吴涛便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电话那头的王超不由激动地握拳道：“那太好了，吴先生。我这就把专栏作家的协议合同、录稿通知书以及这两篇文章的稿费一起寄给你。按照千字1000标准结算，您的两篇文章，字数均在一千六七，按两千字算，一共是4000元稿费。四天后能到，请您注意查收。”
　　“好的。”
　　“那就先这样？吴先生？”
　　道了声再见，吴涛挂断了电话，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有病啊？胳膊抖成这样？”唐大爷一副‘我关心你’的认真脸道。
　　吴涛差点憋出内伤，算了，我今儿激动、高兴，不跟你计较。
　　半个小时后，安蓉吃过晚饭，找到水利站来，正看到吴涛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前。
　　“吴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安蓉关心则乱，全然没有注意到恶作剧的吴涛憋得很辛苦。
　　“安蓉，我的两篇投稿……”
　　“投稿怎么了？”安蓉迫不及待地追问，“是没过吗？其实你不必气馁……”
　　“都过了！”
　　“什，什么？”安蓉的情绪一时有些变不过来。
　　下一刻，她已经被兴奋的吴涛抱了起来。
　　重生以来，这是他得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认可，而且收益不菲。这让他如何能不够不兴奋，不激动？
　　安蓉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得有些眩晕，幸福的眩晕。
　　当她听到吴涛的两篇文章全都被选为封面文章时，更是瞠目结舌。至于随后的专栏作家合约，她更是激动地嘬了吴涛的脸颊。
　　“你是最棒的！”
　　一番激动，让二人间的愈发亲近了几分。以至于晚自习回到教室的时候，赵丽一眼就看出安蓉俏脸上的未消红晕。
　　“你俩KISS了？”
　　吴涛被问的一阵气结，当时就想不告诉她过稿的事了。
　　“难道你俩那个了？”
　　“闭嘴，你这脑子里整天想得什么……”吴涛一脸平淡道：“我收到了知音杂志社的回复。”
　　“什么？”赵丽顿时紧张起来，“那过稿了没有？”
　　“过了，两篇都通过了。”吴涛解释道：“但是录稿通知书和稿费要过几天才能到。”
　　“真的？”赵丽蹭地站起来，那兴奋的劲儿，登时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这表现不比安蓉好多少。
　　吴涛连忙拉着她坐下道：“你别那么激动！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们赢定了！”
　　赵丽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或者，趁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我们再追加些赌注，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哦……”
　　“这样不好吧？”有了稿费，吴涛不在意这笔小钱了。
　　“本姑娘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赵丽傲然挺胸道。


第0017章 宣布一个大计划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吴涛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城的EMS。
　　一看是花费不低的EMS，顿觉知音财大气粗。
　　殊不知，这是王超为了抢占先机，尽快签下他这个专栏作家，破例发的特快专递。
　　打开EMS大信封，里面两份协议书、一张稿费通知单和录稿通知书。仔细通读了协议书，确定没什么合同陷阱，吴涛立刻签了字，连带着两篇新稿件，一起投寄回去。
　　然后带着录稿通知书和稿费通知单，来到了学校。
　　赵丽一看到这两样东西，俩眼顿时放光。对着通知书夸张地吻了一口，这才志得意满地哼道：“秋天到了，收获的季节来了……”
　　出了教室后门，就是三班前门。
　　曲线玲珑的赵丽傲气凛然地站在三班门口，冲着里面无限风骚地勾了勾手指头。
　　不多时，董阳阳那削瘦麻杆的身形出现，手里拿着练习本散漫地扇着风，一脸的不可一世。
　　“什么事？难道你输不起，想讨回赌注？”
　　不料啪嗒一声，赵丽将手中的录稿通知书甩到董阳阳脸上道：“姑奶奶输个锤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董阳阳骤然一愣，定睛一看，录稿通知书！
　　下一刻，董阳阳面如死灰。那样子，比死了爹好不了多少。
　　和他心情同样郁闷的，还有那些曾经信誓旦旦地押注吴涛过不了稿的男生。
　　至于其他人，看到吴涛的投稿竟然真的过了，除了意外，就是震撼。他们第一次觉得和发表铅字文章的作者距离如此之近。
　　女生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崇拜和敬仰的色彩。
　　“太厉害了，他居然真的过稿了，而且一次就被录用了两篇！”
　　“是啊，是啊，他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大才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早就知道他是最棒的，所以这次特地押了他赢！”
　　“那你押了多少钱？”
　　“一张饭票钱！”某女生认认真真地道。
　　赵丽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昂首挺胸地傲视着垂头丧气的董阳阳，丰满的胸口愈显巍峨。
　　“把钱拿来吧！账目在我手上，你别想耍赖，一分钱也不能少！”赵丽一手叉腰，一手伸到董阳阳面前道。
　　众目睽睽之下，董阳阳磨磨蹭蹭地回到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大小不一的钞票。这里面不仅有他自掏的100块保底奖金，还包含他先后投入的100块钱赌注。
　　他原以为这赌局必胜，不仅可以狠狠地羞辱吴涛一次，而且能够回点血。却没想到赔得血本无归不说，反而让吴涛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
　　以后安蓉恐怕更加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了。
　　看着赵丽得意洋洋地对众人宣布分钱的消息，董阳阳的心在滴血。阴狠地盯了吴涛一眼，在众人的怜悯目光中，默默地回到座位。
　　赵丽带着赢的钱，昂首阔步地走回座位，立刻开始按照账目分钱。
　　“那谁，你的五张饭票，两毛五，给你三毛！”某女生美滋滋地领走。
　　“杨光伟，投注1块，连本带利给你5块。”早知道把生活费全押上了，杨光伟后悔不迭。
　　……
　　兑完了这些零零碎碎，最终还剩450块之多。这剩下的就是赵丽、安蓉和吴涛三人的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饶是吴涛看不上，也被这么多钱惊到了。
　　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竟会有500块钱之多。
　　赵丽眉毛一挑，得意道：“前几天知道我们必赢之后，我特地借了60块追加投注，然后把消息散播出去。果不其然，那帮小看你的家伙，见到有利可图，也纷纷追加下注。导致赌局资金盘一举突破了500块！”
　　“行啊，这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赵丽摆摆手自得道：“一般一般啦，主要是你的功劳。”
　　说着，点出50拍在吴涛面前：“这是你赢的。”然后又点出100，添在上面道：“这是奖励！”
　　吴涛收了50，推掉100道：“这是你凭本事挣的，没必要分给我。”
　　赵丽又推回去道：“你是首要功臣，当然要分你奖金。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再说了，我还掉借款，还剩240，分你100，我还是占便宜了呢……”
　　“不许不要，否则我要生气了！”
　　“好吧！谢谢了，恭敬不如从命！”
　　“嗯，这才够朋友！”
　　转天就是周六，又是两周一度的假期。一放学，吴涛便直奔邮政局，把稿费全部取出来。
　　路过集市时，切了二斤猪肉，稍带点肥。这样和家里差不多可以采摘的梅豆烧起来，才会更好吃。
　　看着牛肉品相不错，又切了一斤，顺便买了点杭椒，准备做个葱爆牛肉，给小江和黑蛋解解馋。
　　路过供销社，稍一思忖，进去称了一斤大白兔奶糖；看到柜台里的香烟，要了一条一品梅，和一包大前门。
　　一共花了五十块钱不到，如今这购买力就是给力！
　　回到水利站收拾点东西，随后推了二八大杠出了门。路过传达室的时候，丢下大前门道：“唐大爷，孝敬您的。”
　　“哎，带过滤嘴的，你这小子，买这么贵的烟干啥！”
　　“瞧您说的，唐大爷，孝敬您的，几毛钱的烟，我也拿不出手啊！”
　　“行了，瞧你那嘴跟抹了蜜似的。回去路上慢点！”
　　“得嘞~”吴涛跃上二八大杠，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一溜烟地出了门，带着满满的收获，哼着歌儿回家去。
　　左右二十分钟的功夫，滑翔到家门口的时候，张惠兰正隔着葡萄架下和隔壁的花婶说着闲话。
　　“他花婶你说，上了高中考大学，将来真的比中专出来包分配还强吗？”
　　“那当然了，嫂子。将来小涛读了大学，那肯定不得了。你就放宽心吧！”
　　“可是上大学花的钱，那也不老少！他爸这阵子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真是愁死人嘞……”
　　“嫂子，大哥手艺活那么好，一定有办法的。不过咱们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叫了声花婶，吴涛跳下车子道：“妈，今天我有个大计划要宣布，保证能解你跟我爸的燃眉之急！”
　　“你这孩子，大人的事，别瞎掺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张惠兰不以为然地道。


第0018章 再定一个小目标
　　这时，小江和黑蛋，玩得像个泥猴子似的，闻着味儿从宅子后面冒出来。
　　“哥！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吴江眼儿尖，一眼就瞅见车后座上沉甸甸的，肯定不少好东西。
　　“涛哥！”黑蛋的眸子格外明亮。
　　从后座上解下尼龙袋子，掏出大白兔奶糖，给俩孩子一人抓了一把。
　　二人一阵欢呼，作鸟兽散。
　　花婶一见是大白兔，知道不便宜，连忙客气着：“小涛，你看，又让你破费了！”
　　张惠兰也很奇怪，老大哪来的钱，难不成是从他爷爷给的生活费里抠的？
　　“涛，在学校整天用脑学习，辛苦着哩。钱该花还是要花，可别苦着自己。”
　　吴涛一顿，旋即明白过来。
　　“妈，买糖的钱可不是我省出来的，而是我挣出来的。我这还买了点菜，今晚给你们做顿好吃的补补。”言罢，一见花婶在场，顺便补了一句：“花婶，别忙晚饭了，过来一块吃。”
　　“不了不了！”花婶婉拒着，“我这锅里正做着呢，兰嫂，快回去忙吧，小涛难得回来一趟。”
　　进了院子，没了外人，张惠兰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成天准备中考，咋个还能挣钱呢？”
　　吴涛卖了个关子，“妈，晚饭时咱再说？对了，爸呢？”
　　“他去葡萄园套葡萄去了，我说你可别为了挣钱耽误了学习。上回好不容易同意你考高中，万一你考砸了，小心你爸打断你的腿。”
　　葡萄快成熟了，一般都需要用个不太透的塑料袋套一下，一方面阻挡鸟类的视线，避免被啄坏，影响品相；另一方面也能减少病虫害，避免喷农药杀虫。
　　“放心吧，妈！”吴涛掏出五块钱，“去戴大伯家弄条鱼。今晚咱就来个有鱼有肉！”
　　张惠兰眼尖，一瞅儿子口袋里掏出来的钱真不少，心下顿时留了心。
　　把稿费放回屋，吴涛掏出尼龙袋中的肉和菜，放在水井边浸上。转身便进了厨房，一看油瓶已经见底了，酱醋之类的也没剩多少。弯腰捡起个菜篓子，出了家门。
　　来到屋后的菜园子，眼见小江和黑蛋就在不远处玩耍。招招手让两人过来，摸出三块钱道：“去商店打瓶油，再买袋料酒、醋和一小瓶香油。”
　　黑蛋一打眼便道：“涛哥，能剩四毛。”
　　吴涛挥挥手道：“算你俩的奖励了。但是东西给我提好了，别打了。”
　　“得令，涛哥！”
　　“得令，哥！”俩孩子齐齐立正，有模有样。
　　菜园子里的梅豆已经挂满了枝头，不多时便摘了半菜篓子。
　　一边的茄子也有小臂那么长了，摘了俩清蒸。
　　至于黄瓜，能摘的就更多了，可是总凉拌也不是个事。干脆炒个木须肉，反正两斤猪肉，梅豆烧不完。
　　随后又摘点辣椒，拔了几颗葱，便回了家。
　　捞出鲜嫩的猪肉，一刀两段，一段切块，一段切成肉片。至于牛肉全都切成肉片备用。
　　这时张惠兰提着条草鱼回来了，“这鱼怎么弄？”
　　吴涛一抬眼，“哟，这鱼个头不小，红烧肯定不好吃了。”说着，目光落到井边浸着的一块豆腐上，立刻接过草鱼道：“做个水煮鱼片吧，交给我。”
　　如果说上回的几个家常小菜，没有让张惠兰感到太多惊讶的话；今天她看儿子的阵势，终于有点被镇住了。
　　这菜准备得有鱼有肉的，水平比自己只高不低。看那弄鱼的娴熟劲，真有几分自己弟弟的熟捻。
　　莫非儿子真的长大了？刚才他说的什么大计划，难道真的有谱？
　　心中带着狐疑想要帮忙，却被儿子直接赶了出来。张惠兰只好拿上塑料袋，到门口葡萄园里继续套葡萄去了。
　　不多时，俩孩子满载而归。嘴里各含着一支雪糕，满脸的烂漫开心。
　　按照吩咐，放下油瓶等物，看着吴涛飞快地处理着鱼片，顿时挪不动步了。
　　“涛哥，我帮你烧火，好不好？”
　　“嗯，交给你了！”
　　“哥，我干什么？”
　　“你呀，烧另外一个。看谁烧的旺！”
　　“遵命，哥！”
　　吴涛摇摇头，看来这俩孩子最近《三国演义》看多了，不再崇拜玉皇大帝了。
　　天色刚擦黑，吴炳华回来了，老远嗅着香味进了家门。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吴涛从厨房里出来，“爸，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张惠兰也从园子里回来，吴江已经把老爷子从屋里请了出来。就在这时，隔壁传来花婶呼唤黑蛋的声音。
　　黑蛋恋恋不舍地看着一桌子好菜，亦步亦趋地往外挪。
　　吴涛知道花婶的用意，可实在见不得黑蛋的馋样，干脆找了个大碗，每样都分了部分，让黑蛋端回去吃。
　　一家人刚坐下，花婶带着黑蛋，把分毫没动的大碗送了回来。
　　张惠兰起身推辞了半天，花婶就是不愿接受。想着觉得这碗有鱼有肉的菜，价值不菲，实在过意不去。
　　吴涛看着黑蛋都快馋哭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花婶，如果你觉得这点菜给黑蛋吃，实在太破费了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以后这样有鱼有肉的生活，我们家天天都可以过！黑蛋和小江玩这么好，到时候偶尔吃个便饭，你是不是都要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花婶不由懵了。
　　不仅她懵了，连吴炳华和张惠兰也齐齐地懵了。
　　今天这顿饭的标准，虽说抵不上过年，但至少也抵得上过节了。以后天天这样吃，哪吃得起？
　　“涛，你可别瞎说大话，让人笑话！”
　　吴炳华愈发迷惑了，儿子今天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倒是老爷子看得明白，起身招呼道：“小花，干脆别走了，坐下来边吃边谈。听听这回小涛，又给我们带来什么鬼主意！”
　　还是老爷子英明！
　　长辈发话了，花婶不好意再做推辞，加上她被吴涛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俩孩子无忧无虑地大快朵颐。大人却一个个满腹疑虑，没有动筷。张惠兰直截了当地道：“涛，你刚才说宣布一个大计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妈，大计划咱先不谈，你和我爸不是正愁挣钱的事吗？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三个月挣它三万块钱！怎么样？”


第0019章 农家乐庄园计划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听到这话，张惠兰第一个感觉就是不信。
　　她和丈夫拼死拼活地辛苦一年，能存个三千块已经算是年景好了。大多时候，连一千块都存不了。
　　倒是吴炳华经过上次改填志愿的事情，对大儿子的观感，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至少这次听他说出这么荒谬的目标，他没有气得拍桌子瞪眼，而是左右思忖了一会，才决定摆事实讲道理。
　　这种姿态的转变，可见吴涛上次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
　　“小涛，你知道这季蚕桑，我和你妈前后忙了一个多月，拢共卖了多少钱吗？”
　　在吴炳华看来，儿子提出三万元的目标，肯定是对挣钱没概念，以为那钱是路上捡来的，大风刮来的，容易着哩。
　　吴炳华以为，这一问，一定能让儿子哑口无言。然后再抛出那令人绝望的答案，让他傻眼闭嘴，好好吃饭。
　　不料吴涛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次咱家养了三张蚕，按照现在蚕茧的行情，我估计差不多能卖一千八到两千之间。”
　　吴炳华一听，和张惠兰对视一眼，很是意外。
　　然而吴涛还没说完。
　　“刨去桑树地的提留款、肥料、农药；还有养蚕的蚕种成本、药水、石灰粉，估摸着能剩一千三四。这是你们一个月来没日没夜、辛苦挣下来的，人均不足七百块。”
　　话说到这里，吴炳华和张惠兰已经愕然以对了。看样子，吴涛算出来的结果就算不中，也不远矣。
　　“所以说，种桑养蚕这门子生计，不干也罢！”
　　这样的结论，让吴炳华无言以对。
　　倒是张惠兰忍不住反驳道：“一个月能挣七百块，还嫌不够？这可比种地、种葡萄强多了！要不是一年只能养四季蚕，我恨不得每个月都能这样辛苦。”
　　这年头，农民种地收粮食，那是铁定亏本的买卖。一年两季粮食，除去必须上缴的公粮，余下的再留点口粮，把多出来的卖掉，连农药钱都换不回来。
　　更别提还有一堆统筹费、水利费、计划生育费等杂七杂八的税费，时不时再来个修路摊派费、修葺学校均摊费……
　　可以说，要是没有四季蚕桑挣点钱，村里恐怕能带征收队把家里房顶都拆了。
　　但吴涛说养蚕没有奔头，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一来他知道种桑养蚕的行情好不了几年了。前世大约在2000年左右，宾湖区开始陆续退桑还田。听说是国际市场对丝绸需求量锐减的缘故。
　　二来种桑养蚕这项活计，短时间内劳动强度极大，尤其是蚕在4龄以后，可以说没日没夜。前世张惠兰就是因为多年的高强度劳作，落下了腰椎方面的老毛病。
　　然而这些理由，都不能直说。
　　于是吴涛沉默了。
　　而在花婶看来，她以前很是羡慕别人家的蚕桑能有这么高的收入，比起她在城里干的这份工作多挣不少呢。只是她一个女人家，承受不了这么高的劳动强度。
　　如今听吴涛这么说，很是不理解。
　　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想法不是很成熟。
　　下一刻，吴涛终于切入了正题。
　　“妈，我刚才提到的小目标，是三个月挣三万，靠种桑养蚕肯定是完不成的。”
　　“不管啥活计，也达不到你这个目标。”张惠兰不由咕哝道。
　　事实上，不仅她想不到，就连其他人也都想不到。当然，小江和黑蛋这俩孩子根本就没想，光顾着吃呢。
　　花婶眼睛一亮，她开始跟上吴涛的思路了。
　　“这个小目标，难道和你的大计划有关？”
　　“没错！”吴涛点头，续道：“我的大计划，是依托家里现有的生计而定的。”
　　“首先，种桑养蚕已经排除了。其次，种地收粮食，也不合适。”
　　众人随之点头。
　　“那么剩下的只有种葡萄了。刚才妈说种葡萄的收益还不如养蚕，我觉得那是因为咱经营不当。”
　　吴炳华顿时困惑了，种葡萄不就是平日里好好打理，成熟后上市去卖吗？还要什么经营？
　　“你们想想，咱家十多亩的巨峰葡萄，每年产量三万斤不难吧？如果每斤卖1块钱，那是三万块；如果每斤卖2块钱呢，那是多少？”吴涛循循善诱。
　　“你就是上天王老子那里，也卖不到每斤2块钱的价！”吴炳华急得冒火了，要是有能卖2块钱一斤的地，自己不早就去了？
　　吴涛却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
　　花婶看在眼里，暗自欣赏，看来给黑蛋找的这个学习榜样，没错！
　　“爸，咱为什么卖不到每斤2块钱的价？是因为北方来的葡萄压低了本地市场的价格，对不对？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贩子市场上和他们拼价格呢？为什么不考虑其他的销路或渠道？”
　　吴炳华不由愣住了，看来上次说把几万斤葡萄交给儿子去卖，他确实动脑筋了。
　　吴涛继续侃侃而谈：“直接拿到市场去卖，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既然大家都想到了，这条销路就没有价值！一点价值也没有！”
　　“所以想挣钱，就得多动脑筋，想别人所不能想、不敢想或者想不到的，这样的结果才有价值！”
　　老爷子一拍桌子，“是这个理，小涛讲得很好很透彻！”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吴炳华已经急不可耐了。那十多亩葡萄园是他多年的心血，现在终于能产生价值，发家致富了。他比谁都更期待这事！
　　“我的办法是，建一个以葡萄园为主题的农家乐！集餐饮，旅游、采摘和销售为一条龙的农家乐园。把那些喜欢葡萄园的顾客、喜欢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客户，吸引过来，让他们消费掉这批葡萄。”
　　“至于价格嘛，因为有旅游、亲身体验的因素在里面，加之又是精品葡萄，自然要比市场上单纯售卖高一些喽。”
　　吴涛说的口干舌燥，踢了小江一脚道：“别光顾着吃，去给我倒杯水去。”
　　吴江一看大人们全都一脸严肃地思考的样子，默默地哦了一声去了。


第0020章 头一回当这个家
　　抛出了‘农家乐计划’这块砖，吴涛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如临大敌，等着各位长辈的反应。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这计划一抛出，就能获得他们的强烈认同。
　　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想法、做法、考虑的方方面面，差得太多了。
　　得给他们时间，去适应，去消化。
　　于是接过弟弟端来的水，一口气干了半碗，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有问题，提出来商量着解决；有困难，说出来想办法克服呗。
　　万事开头难，发家致富这种事，总要稳扎稳打，踏踏实实的，才能长久。
　　闷头吃了几块鱼片，倍解馋。正准备再尝几块牛肉，张惠兰第一个说话了。
　　“这事看着有点谱，你忘了，他小姑家方媛那孩子，每年暑假就奔咱家来。还不是喜欢上这葡萄园，有吃有玩的吗？”
　　她这话是对丈夫说的。
　　吴炳华明显没想好，点了下头没吭声。
　　“嫂子你说的对！”花婶接话了，“大哥把葡萄园打理的这么漂亮，城里的孩子肯定喜欢。我觉得，小涛这计划有谱。”
　　吴炳华不得不表态了，否则等到其他人都达成统一意见，他再说反对的话，肯定要多费周折。
　　“可是吧，这主意听着太新鲜，没见人弄过。城里人会不去大饭店吃饭，而选择来咱这乡下下馆子吗？这不合常理，是不是？”
　　见没人说话，吴涛扔下筷子，扳手指头道：“第一，咱这农家乐，卖点不在于吃，而在于玩！论吃的，城里的小孩什么没吃过？但葡萄园他们未必见过，更没玩过呀。再加上，这些城里的80后，从小娇生惯养的，也能做得了父母的主。”
　　“第二，对于家长来说，带着孩子从城里到咱这来，首先路程不远，方便；其次不是长途旅游，花费不会太多，毫无压力。最后还能让孩子涨涨见识，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这农家乐没人弄过？咱要的就是做第一家这出其不意的效果，不然家里这么多葡萄，怎么卖出好价？”
　　说完，抬眼扫了一下众人，吴涛看得出来，老娘张惠兰已经意动了，而花婶那笑意吟吟的，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有父亲吴炳华还是那个保守的性子，两道浓眉紧紧锁在一起，似要拧出水来。
　　至于老爷子，压根没参与讨论，正和俩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吃吃喝喝。
　　“这能行吗？”憋了半天，吴炳华没憋出什么明确的反对意见，说了这么句话来。
　　吴涛知道，这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把手指头一扳道：“我再来给你们算笔账！”
　　“咱这农家乐搞好之后，就打日均客流量20人来算，每个人吃饭，按照人均10块钱的标准。然后就是摘葡萄，每人5斤葡萄不算多吧？这又是10块钱。这人均20块消费里，刨去吃饭成本5块钱，能剩15块的毛利。”
　　“这样下来，一天就是300块，一个月就是9000！如果每天客流量达到40人，80人呢？这笔账一目了然。”
　　话音刚落，张惠兰和花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吴炳华有点焦躁地拍着口袋，到处摸烟盒。
　　就连老爷子都惊愕地放下筷子，摸了一把灰白胡子道：“能挣这么多？”
　　花婶点点头，“以我在招待所上班的经验来看，餐饮这一块利润对半开，是没错的。”
　　“我滴个乖乖，怪不得小涛刚刚说，天天能吃上大鱼大肉。倒也不假！”老爷子恍然大悟。
　　“就没半点风险？”吴炳华点了支烟，顿时平静下来道。
　　听了这话，吴涛一点也不奇怪，更没有丝毫着急。父亲就是这个性子，凡事未虑胜，先虑败，保守得有点过头。
　　刚才那一通账算的，张惠兰已经掠起袖子要开干了。一听到说风险，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大，生怕他说‘有’字。
　　但吴涛和他们商量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为了把他们引上路，脱离从土里刨食的苦日子。而不是为了把他们忽悠上船，然后如履薄冰地挣钱。
　　所以他坚持有一说一。
　　“风险肯定是有！”
　　张惠兰不由埋怨，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这样一来，你爸还能答应弄这个农家乐，那才怪呢。
　　然而吴涛不光说有，而且似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最大的风险，就是这客流量的问题。一旦前期的广告也好、推广也罢，做得不到位，到时候没人来，一切都白瞎。”
　　“其次呢，是政策性风险，做餐饮的，卫生防疫检疫，经营许可证那一套。他们要是三天两头来查咱，这生意也是白做了。”
　　“这最后呢，就是些小问题了。比如说，乡里乡亲地来吃个霸王餐，或者赊账欠钱，都是麻烦。”
　　这一说，连干劲十足的张惠兰都犹豫了。
　　不料，抽完了一颗烟的吴炳华，把烟头一扔，用力踩灭道：“成，这个计划我看行！这次，你来当这个家。你说怎么弄，我们就怎么弄！我和你妈听你指挥！”
　　这下众人全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吴炳华竟有如此闷不出溜的冲劲。
　　“你没听见啊，涛说有很多风险……”张惠兰提醒着。
　　吴炳华拿起筷子，夹了块鱼片道：“儿子他能把风险说得头头是道，他会没想法子解决吗？”
　　知子莫若父！这话倒不是给吴炳华脸上贴金，的确不假。
　　“涛，你真的有法子解决？”张惠兰不相信地追问。
　　吴涛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当一回这个家！”
　　老爷子冲着孙子竖了个大拇指，一直顾着吃的小江和黑蛋，全都崇拜似的看着他。
　　“那咱这个计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咱家这周围，修建一番，起码要像个葡萄庄园的样子，亭台楼榭，该有都要有。另外，这卫生条件也要跟上，不然城里人没法适应。”
　　吴炳华挥挥手，“这个我有数！”
　　父亲是很有才华的木匠，交给他，吴涛放一百二十个心。
　　“再有，妈，你的蚕室我要征用了，装潢一下，作为吃饭的大堂。”
　　“行，你拿去用。”张惠兰笑着挥挥筷子。
　　“等等！”吴炳华咂摸了一会，忽然回过味来，“这从里到外一倒饰，要花不少钱。你的预算是多少？”
　　“两万。”
　　“啊？”
　　“多少？”


第0021章 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怎么会要这么多钱？”
　　一见众人这反应，吴涛知道遇到第二关了。这一关能不能过，才是决定农家乐庄园计划的关键所在。
　　两万块钱毕竟不是笔小数目，足够在梨园村起栋大瓦房带院子了。
　　如今这生意还没开始做，两万块钱先撒出去，对于父母这种还没接触过生意的农村人，难以接受。
　　但是做大事者，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吴涛精神一振，自信地面对众位长辈道：“首先，里里外外的装潢3000块；接着装个电话机是必须的吧，这又是3000块；做餐饮的，冰柜总是必要的吧，1000块；市场推广、广告宣传是重中之重，3000块不多吧？”
　　张蕙兰掐指一算，“仅这几样，就一万了！”
　　“那还有一万呢？”吴炳华沉着脸道。
　　“夏天那么热，空调总要有吧？东屋里，至少两台挂机，正好一万块。”
　　吴涛说完，吴炳华当即摆手道：“空调先不装。等行情好了，再装也不迟。”
　　“也行！”闻言吴涛立马答应，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原本也没打算刚开始就装空调。
　　“就算不装空调，也要一万块哩。问题是上哪找这钱去？”张蕙兰愁得直抖手，“家里只有刚刚卖蚕茧的两千块。”
　　老爷子放下筷子道：“我那两千多的棺材本，先拿去用。”
　　花婶见状，略一思忖便道：“大哥，嫂子，我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钱，只有两千块，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用。”
　　非亲非故的，花婶能说出这话，没枉费家里这么多年来对她娘俩的多方照顾。
　　吴涛想起前世花婶的命运，心里忍不住有些小感慨。
　　也许正是因为受吴家的小恩小惠太多，以至于后来黑蛋上大学拿不出钱的时候，她实在开不了口。无奈之下，才被觊觎她的老板有机可乘。
　　这一失足，终成千古恨。等到黑蛋大学毕业，荣归故里的那天，花婶一个人在家里喝了敌敌畏自杀了。
　　所以这辈子，吴涛觉得，能拉就拉她一把。反正是捎带手的事，何况黑蛋将来是个可信又可用的人才，一举两得嘛。
　　果然花婶这话刚说完，吴炳华便推辞道：“黑蛋妈，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身边定要留些钱应急，这边缺钱没关系，大不了我去借！”
　　花婶倒是急了，“大哥，嫂子，你们照顾我这么多年，关键时候，我出点力，也是应该的。你们可别看不上我这点钱，一定要收下。”
　　这时，黑蛋也难得插嘴道：“华大伯，兰大娘，你们就收下吧！”
　　一向口直心快的张蕙兰见状，也是感动的不行，眼眶里湿润着，偏又斩钉截铁地道：“去找他舅舅借！他要是敢不给，看我怎么收拾他！”
　　吴涛知道老娘说的是老舅张忠平，只是舅舅家的钱都在舅母手里管着。所以老娘才发这狠，无非就是担心老舅做不了主，拿不出钱。
　　“实在不行，我去找他小叔子借也行！”吴炳华一梗脖子，说出了这话。
　　老爷子理直气壮，“就是，去找他借！他要是敢不借，我去找他爹说！”
　　这小叔子是二爷爷家的独子，排行老三，尤其怕见老爷子这个大伯。而二爷爷那辈，一向是唯老爷子这个大哥的马首是瞻。是以老爷子才敢说得这么硬气。
　　可是张蕙兰一听这话，连忙劝止道：“还是算了吧，这钱去我弟家拿！他三婶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回头为了这点钱，再来咱家闹，那就不值当了。”
　　于是场面陷入了沉默，一时无言。
　　眼看着一家人为了借几千块钱，为难的为难，窘迫的窘迫，吴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摸摸黑蛋的脑袋道：“去我屋里，把我包拿来。”
　　黑蛋一溜烟地窜进耳房，转眼抓了个沉甸甸的包回来。吴涛接过包，眼看着众人还都在愁眉苦脸，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咳咳，如果只是一万块钱预算的话，我这已经凑齐了！”说着，吴涛将一沓老人头放在桌上。
　　张蕙兰抬眼一看，忽然觉得有些眼晕。
　　吴炳华更是惊骇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张老脸顿时红到脖子根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态度明显是误会吴涛了。好在张蕙兰想起了儿子刚到家说过的话，难以置信地道：“涛，这就是你挣的钱？快让我点点！”
　　吴涛笑着将钱交给老娘，虽然他知道具体数额，但是既然老娘喜欢数，就让她拿去数好了。
　　“你一个学生，拿什么挣钱？”吴炳华脸色稍缓，却还是想不通。
　　紧接着拿出录稿通知书和稿费通知单递过去，吴涛自信满满地道：“爸，你看看这个！”
　　吴炳华刚要伸手去接，半途却被老爷子抢了去道：“去把我眼镜拿来！”
　　花婶离得近，已经瞥到了标题，猜到了大概。
　　“小涛，你可真行，写文章能挣这么多钱！黑蛋，看着没，以后好好跟你涛哥学习！”
　　黑蛋重重地嗯了一声，吴江连忙不甘落后地大喊‘我也要，我也要向哥学习！’
　　吴涛摸了摸俩孩子脑袋道：“爷爷，爸，妈，这里总共四千，是我两篇文章的稿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还有四千。”
　　“加上家里这两千，正好一万！”花婶笑着道：“这么说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呀。害我们白白跟着操心！”
　　另一边，张蕙兰刚刚点完一沓老人头，满脸喜色地道：“四千块，一分不少！”
　　老爷子拿着录稿通知书更是激动得双手直抖道：“行啊，小涛都发表文章挣稿费了！真棒，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这事我一定要写信跟你表大伯好好炫耀炫耀！”
　　没想到儿子上次说要自力更生，竟然是真的！
　　精准算计，步步为营，全盘掌控，吴炳华暗自思忖道，儿子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思路比自己要灵活，又有才华，胆子又大，魄力也强！
　　儿子都这么努力挣钱了，老子还有什么理由畏畏缩缩？
　　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这一刻，套在吴炳华身上多年的精神枷锁，终于打破了。


第0022章 最急需的人才
　　下一刻，吴炳华把桌子一拍，一副下定了极大决心的样子。
　　“空调咱也装！不就是差一万块么，我来想办法！”
　　张惠兰没想太深，以为丈夫只是被刺激到了，想要强行刷一波当老子的存在感。于是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
　　“这钱都够了，你又发什么神经了？别人家的钱是那么好借的么？就说我弟家，拼着吵一架的架势，兴许能借个千把两千。但是老三家里，你就是把他房顶拆了，也不见得能刨出个子来！”
　　吴炳华拿起筷子敲了敲道：“这事不用你管！”
　　张惠兰脸色一变，就要摆开架势继续拜扯。
　　吴涛一看，老爷子脸都黑了，而花婶甚至都尴尬到坐不下去了。
　　原本好好的事，别再搞出家庭矛盾来。
　　于是连忙打岔，“爸，妈，都消消气，先听我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装潢搞起来，顺便把固定电话也装了。其他的事，等我中考结束，咱再从长计议。”
　　“这个我自然晓得。”吴炳华总算没太出挑，答应下来，“我明天就找人来弄。”
　　接下来众人闷头吃饭，时不时地夸夸吴涛的手艺，赞不绝口。
　　只是花婶作为客人，总是有些放不开，只和半碗白米饭较劲。
　　吴涛见状，批评黑蛋道：“只顾着自己吃，也不给你妈夹点菜？”
　　晚饭后，花婶和张惠兰抢着洗碗收拾。
　　吴炳华剔着牙进了屋，不一会又出来，边走边摸着身上的口袋道：“小江，去给我买包好烟，大前门，带滤嘴的。”
　　“不用买了，我今儿给你带了。”吴涛转头对小江道：“去把屋里那条烟拿来。”
　　“一，品，这个字我不认识。”小江一边念着烟名一边走出来。
　　黑蛋凑上去看了一眼，“我也不认识。”
　　一看是淡黄色的一品梅，吴炳华浓眉一扬，颇觉意外，“一品梅？买这么好的烟干啥！”
　　话虽这样说，脸上还是美滋滋撕开盒子，拿了一包塞在上衣口袋，特地露出个头来，然后双手一背，出了门。
　　不多时，搞定了家务，花婶见左右没事，打算叫上黑蛋回家，可是俩孩子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好自己先回。
　　吴涛回屋把大白兔奶糖揣了一兜，溜达着来到隔壁。
　　敲开门，花婶正穿着宽松的无袖背心和碎花短裤，怀里正端着盆、毛巾和肥皂。
　　看样子是打算洗澡。
　　吴涛忽然被这白皙的皮肤和丰盈紧致的长腿，晃得有些眼晕。
　　平日里总见着花婶一副农家妇女的打扮，却没想到她的自身条件竟然这么好。
　　转念一想，花婶嫁过来的早，尽管已经是六岁半孩子的妈了，可年龄毕竟没过三十。
　　再加上她家里的田地都退了，只做着城里的工作，所以保养的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刚才听出是吴涛叫门，所以没怎么避讳就开了门。现在一看这孩子盯着自己发呆，这才觉得有些不合适。
　　“小涛，你先坐。我给你削个苹果去……”一拧身，回了屋。
　　不多时，换齐整了，拿着把水果刀和大苹果出来了。
　　吴涛平复心底的一丝小浪花，笑着客气道：“花婶，刚才没吃好吧？”
　　花婶一边熟捻地削皮，一边轻摇臻首，“哪里，吃得挺好，我晚上本来吃的就少，你别见怪。”
　　“怪不得花婶的身材保养的那么好。”
　　这在后世本是很平常的一句恭维话，可眼下听来，尺度却是有点大。
　　花婶心里一咯噔，顿觉刚才孟浪了。这小子都知道评价女人身材了，下回在他面前得注意点。
　　吴涛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掏出兜里的奶糖放在凳子上。
　　“花婶，这些给黑蛋留的。免得小江一人吃独食，不给他剩下。”
　　一转眼苹果削好了，花婶递给他道：“难得你每次都想着他。”
　　吴涛接过苹果，脆脆地咬了一口，心下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说那件事。
　　不料却被花婶抢了先道：“小涛，你是不是为了农家乐这事来的？”
　　吴涛点了点头，不愧是善于察言观色、接人待物的花婶，怪不得前世她在第一招待所能做到大堂经理，而后在第一招待所改制成北江大酒店后，又做到了餐饮部主管的位置。
　　这里面纵使有她自身外在条件的便利因素，但也与她本人的能力分不开的。
　　“你放心，我嘴严，保准不会对任何人说。”
　　吴涛不由一愣，这是误会了！于是哭笑不得地道：“花婶，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
　　“花婶，你觉得这个计划前景怎么样？”
　　“相当可观！大哥和嫂子以后就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坐在家里静等着数钱。”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这个计划，和我家一起经营？”
　　“为什么？你家不缺钱了，我没什么能帮上你们的。”花婶惊喜之余，一脸不解。
　　吴涛摇摇头道：“钱的问题虽然不缺，但是缺人才。”
　　“第一，这个计划最要紧的是前期的市场推广，广告营销，这事做不起来，后面都是白搭；第二，客人被吸引来了之后，能否让他们吃好、玩好，这将直接决定农家乐是越来越火爆，还是越来越萧条。”
　　花婶越听眼睛越亮堂，这孩子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啊。
　　挣钱是没那么简单的。难为他能把事情想到这种层面细节上，这个计划要是不成，那还有什么天理？
　　啃了口苹果，吴涛续道：“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跑市场、而且能把客户组织起来玩的转的人才。这一点，我还是学生，不适合抛头露面。我妈嘛，负责后勤还行，接人待物的，不够专业；我爸呢，干活还行，场面上的事，尤其是服务行业场面上的方方面面，他不熟。”
　　“所以花婶你，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吴涛说完，定定地盯着对方。
　　作为北江市第一家农家乐，既充满着无限商机，又蕴含着无数风险。
　　所以他不得不把方方面面的因素考虑清楚，每个细节都努力做到最好。
　　而这次请花婶加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理性选择，并不单纯是为了拉她一把。
　　花婶有形象、有经验，又是邻居，高中毕业，无疑是他目前最靠谱的选择。


第0023章 鸡飞狗跳的闹剧
　　事实上，类似于农家乐的点子，吴涛的脑海里还有很多。可是以他的学生身份，行走社会，很多时候并不方便。
　　但他身边偏偏缺乏那种值得信任、又能做事情的人才。
　　不过，这个问题急不来，只能随着交际圈的扩大，而慢慢的物色和培养了。
　　所幸他等得起。
　　面对吴涛的提议，花婶说不心动那是假话，从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就能可见一斑。
　　只是这幸福来得有些太过突然，让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条件呢？”
　　吴涛自信一笑：“两个方案。第一，你入资两千块，没有工资，只参与餐饮单项利润的分成，比例10%；第二，不投资，领固定工资，每个月800块。”
　　花婶眼睛一亮，暗自盘算起来。
　　乍一看第二种方案，对她来说，最合适。
　　好处都在明面，既比她现在500块工资多了六成，又不需要任何投入，完全没有风险。
　　可是仔细一琢磨，第一种方案看似不划算，因为按照日均20的客流量来算，她每月只能分到300块红利。
　　但那是最保守的估计！
　　花婶心里清楚，只要她尽心尽力地帮助农家乐走上正轨，日均客流量起码60朝上，这就意味着900块钱的红利！
　　有风险，但收益也大！
　　只是稍一思忖，花婶便露出坚定之色，“我选第一种。”
　　“那好，花婶，这事我做主了，欢迎你的加入！”吴涛伸出手来。
　　一直拿吴涛当孩子看的花婶，面对伸过来的手掌，忽然有种恍惚。
　　笑着把手握了，花婶习惯性地把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提两点建议？”
　　“第一，餐饮餐饮，离不开饮料酒水，尤其是夏天，对饮料的需求特别旺盛。所以我觉得，白开水要有，饮料咱们也要卖。这里面的利润非常可观！”
　　“第二，城里人到农村来，一是为了玩，二对农村的特产也会感兴趣，比如农村家养的家禽肉蛋。这些食材，完全可以用来满足那些有钱人的要求。既有了乡村特色，又能多挣钱。”
　　果然是有想法的人才。
　　吴涛点点头：“这些暂时就交给花婶你去张罗。另外，第一招待所那边，你先不要辞职。等我中考后宣传材料做好了，先帮我拉一批中高端客户再说。”
　　“没问题。”
　　眼见谈得差不多了，吴涛正打算起身回家。
　　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听声音是三个孩子的声音。除了黑蛋和小江，还有三叔家小齐的声音。
　　出得门来，果然见到小齐在俩孩子的簇拥下，小脸急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行了，黑蛋、小江你俩住嘴！让小齐说。”
　　小齐终于有机会说了，“哥，大伯在我家和妈吵起来了，爷爷叫我过来告诉你们，但不能让大爷爷知道。”
　　“你大伯去你家干啥去了？”
　　小齐嘴巴一嘟，“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钱的事。”
　　话刚说完，张蕙兰闻声过来，一见小齐在，当即猜个八九不离十，嚷嚷着就要上门去。
　　“哎哟，妈，你就别添乱了。我过去一趟，保准把我爸带回来，不让他吃亏。”
　　吴涛说着，花婶很默契地拽住了张蕙兰，拉往自己家里坐着。
　　带着仨小孩蛋子，吴涛一路马不停蹄。所幸三叔家住的并不远，过了前面的村小学就到了。
　　隔着百米地界，便听到三婶马秀琴那震天响的大嗓门。旁边似乎还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看戏。
　　真嫌不够丢人的！
　　吴涛一肚子的无奈，只好加快步伐赶上去。
　　拨开人群，吴涛来到场中，只见吴炳华闷头蹲在旁边抽烟，一品梅一根根的，完全不知道珍惜。
　　至于三叔吴大华，胖胖的个子，脸上却挂了彩，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一看就是出自三婶之手。
　　而作为抓人骂人的罪魁祸首，三婶似乎是全场最委屈的窦娥，披头散发，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天喊地，任谁也劝不住。
　　“驴日的吴大华，好不容易攒点钱，就知道借给兄弟，去开什么赔钱的农家乐……”
　　“瞎眼的吴大华，城里人凭啥到农村来下馆子看风景，你自己没脑子吗？葡萄园有什么好看的？这主意能有谱？”
　　“混账的吴大华，一点也不为我们娘仨着想，这日子没法过喽……”
　　一众乡邻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老吴这是想钱想疯了吧，就凭他那葡萄园，也能成为风景？”
　　“往年葡萄卖都不卖完，城里人会到乡下来买他的葡萄？”
　　“这老吴的脑袋真是秀逗了，不是静等着赔钱吗？”
　　“看来老三家媳妇没错，这钱是不能借！”
　　……
　　三婶的每一句话都是骂三叔的，可吴涛在耳里，等于骂他老子无异。
　　更可气的是，这主意是他出的，所以她等于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够了，三婶！”吴涛怒喝道：“你家的钱，我们不借了！”
　　这句话，比什么金玉良言都好使。马秀琴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嚎。
　　吴涛声音愈发理直气壮：“以后我家做生意是挣是赔，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拜托你，管好你那张嘴，别到处搬弄我家生意的是非，我觉得晦气！”
　　说完，对吴炳华道：“爸，我们回家！咱不差三婶家这点钱。”
　　吴炳华站起来，就要跟着儿子走。
　　这时屋里传来二爷爷吴壮春的声音，“炳华，小涛，你们来一下。”
　　吴涛虽然很生气，但是二爷爷叫他，他自然不能不懂事。
　　止步，驱散了看热闹的乡邻，这才随着父亲一起进了门。
　　二爷爷住在前屋东边一间，进了大门右拐便是。
　　父子俩进门的时候，吴壮春正抖抖索索地翻开一个手帕，露出零零碎碎的票子。
　　“炳华，这么多年，你难得来开口借钱。如果生意真的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六百多块钱，先拿去顶着用吧。老三媳妇不通情达理，你们多担待着点，毕竟这家不能散……”
　　看着这一幕，吴炳华一肚子闷气，顿时消散一空。
　　“二叔，这钱不用。咱家生意没到那么紧要的关头，我有办法。是我欠考虑，冒失了。”
　　“让你们爷俩失望了……”
　　“哪里的话，二爷爷！”


第0024章 地摊文学中的一股清流
　　从三叔家回来，家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两口子谁也没理谁，吴炳华蹲在门廊前，没进屋，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一亮一灭，伴随着不时的‘啪啪’拍蚊子声。
　　半个多钟头后，张蕙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挽着个篮子出了门。
　　吴涛正带着俩孩子，在外面玩。见状，一口气追到村子后面的路上。
　　“妈，你等等。”
　　张蕙兰停下来，绷着脸，憋着气。
　　“你是打算去老舅家借钱？”
　　“嗯！”张蕙兰梗着脖子道：“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爸看看，我兄弟比他兄弟强！关键时候靠得住！”
　　嘿，两口子之间，这事有什么好比的？吴涛实在是无语。
　　可是该劝还是要劝，否则老娘这笔钱借回来，非但落不了好，反而会点燃父亲这个炸药桶，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妈，你就这样去老舅家？到时候舅母一看你这样，你是不是得稀里哗啦地把爸在三叔家出糗的事倒出来？”
　　“那又怎么样，你三叔三婶能做得出来，还不许别人说了？什么人哪……”
　　“好了好了，妈，我跟你说，你要是这样去借钱，舅母一毛钱都不会借给你。”
　　一听这话，咋咋呼呼的张蕙兰顿时沉默下来，仔细一琢磨，似乎真是这个理。
　　“涛，你说的对，妈都给气糊涂了。放心，一会我保证好好说，把钱借回来。”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那要怎样才行？你这孩子，是不是太小看你舅和舅母了？”
　　吴涛耐着性子解释，“妈，这跟小不小看没关系。爸在三叔家出糗的事，一会就算你闭口不提，舅母也肯定已经知道了。”
　　张蕙兰急得直拍手，“对哦，刚才那么大动静，老少爷们肯定早把这事传开了。儿子，那怎么办？”
　　“这事也简单，妈，只要咱们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就行。”
　　张蕙兰掀开篮子里碎花布下的草鸡蛋道：“这还不够诚意吗？”
　　吴涛把一篮子草鸡蛋拿回来，交给小江，转头对老娘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拿出当老板娘的架势。农家乐餐饮不是正好缺个大厨吗？这工作非老舅莫属，你跟舅母说，只要咱这农家乐能办起来，老舅每月工资800！”
　　“涛，800块是不是有点多？城里人上班还拿不到这个钱哩。”
　　“哎哟，妈，不多！这事我做主了。”
　　“那敢情好，你说不多就不多。”张蕙兰乐的美滋滋，不知不觉中腰板挺直了许多。
　　眼看着把老娘哄得高兴了，吴涛趁热打铁道：“对了妈，一会钱借回来之后，能不能跟爸好好说？家和万事兴，咱家生意还没开始，你俩就吵得天翻地覆的，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听跟生意有关，张蕙兰便格外重视，于是展颜一笑：“行了，知道了。你把俩孩子带回去，我去去就回。”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家里就来了人。
　　吴涛睡眼惺忪地起来，才发现全是父亲的那一套人马。
　　三个木工徒弟，外加几个远房舅舅做瓦工。吴涛一个个唤过去，看着他们夹着一品梅，热情高涨，美滋滋。
　　眼看着农家乐庄园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吴涛又回到了学校。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16’天，教室里的迎考氛围愈发紧张了。
　　在经历了两周的作文强化训练之后，吴涛已经适应了各种题材的快速作文。他练习所写的那批作文，甚至得到了毒舌老班的积极肯定，并且作为范文在课堂上讲解。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失分项——英语听力。
　　作为重生人士，他对英语的应用已经熟练之极。日常的听说读写，完全不在话下。
　　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如今的听力发音，是以英式发音为主。这和他所习惯的美式发音，差别迥异。
　　再加上为了增加难度，特别融入了连读、升降调，甚至是一些俚语口音。
　　这就是故意刁难人了！
　　但是没办法，华夏的中考、高考选拔机制，就是要人为设置难度门槛，形成差异化竞争。
　　思忖了半天，吴涛脑海里灵机一动。
　　英语听力是安蓉的强项，这事得向她请教才对。
　　回过神来，只见赵丽正拿着最新一期的知音走进来。不仅是她，教室里还有好几本，正在被疯狂传阅和围观。
　　想着自己的文章终于变成了铅字，说不激动，那是假话。
　　纵使这杂志日后被疯狂吐糟、饱受诟病，甚至被戏称为地摊文学的杰出代表。
　　可架不住它眼下风头正劲，被渴望人生阅历和猎奇的青少年们疯狂追捧、执迷钟爱，甚至成为部分少年心中神圣的‘启蒙’读物。
　　经历一阵弹弹弹的摩擦，赵丽挤进了里面的座位。
　　纤手扇着微风，卷起鬓角的发丝：“好险，这是最后一本了，再晚一会，就买不到了。”
　　“这么紧俏？”
　　“那当然！”赵丽静下心来，直接翻到封面文章，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几分钟后，赵丽咦的一声道：“还有评奖？我投你的这篇文章为本期最佳，好不好？”
　　吴涛摆摆手道：“这个希望不大，你还是别浪费邮费了。”
　　“奖金6000呢，怎么也要试试！”
　　与此同时，沈伯宏离开教务处，朝班里走去。途中路过一面黑板报，锐利的目光一扫，顿时咦的一声。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这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不久前吴涛跟他说过，他声犹在耳。于是驻足看了下去，片刻后读完，不由咂摸着道：“这段子倒是新奇，让整篇散文增色不少。”
　　最后目光落到题记上：摘自《知音》1995年5月刊。
　　居然节选自这种杂志？沈伯宏颇有些惋惜的味道，在他看来，作为家庭妇女最爱的猎奇杂志，知音的文章并没有太多文学性可言。
　　它的最大卖点是以纪实文学报告的形式，记录了婚外恋、凶杀案、以及明星的凄惨往事，满足当下芸芸众生窥探他人私生活的需求，进而实现自我心理治愈的目的。
　　如今这篇文章一刊出，顿时让这本地摊文学增色不少！说起来，这文章，称得上地摊文学中的一股清流了。


第0025章 那些年那样的我们
　　直到外班的同学，拿着崭新的知音杂志，来找吴涛签名，他才知道，自己发表文章这事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可是这种关注，他却并不习惯，更谈不上享受。
　　好在他估摸着，知音在宾湖区的出货量应当很有限，这种关注不会持续太久。
　　然而，这一回他错了。
　　即使没了知音杂志，还有其他可签字、而且不得不签的东西，比如说同学录。
　　第一个捧着同学录过来的，是一个雀斑女生，她很惴惴不安，偏又饱含期待。
　　绯红的脸颊上，尽是勇气的写照。
　　“吴涛，同学三年，你能给我留个言吗？”
　　临别赠言？吴涛懵的一下，重生之后，他一直在争分夺秒地为改写命运而奋斗，却偏偏忽略了这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最短16天，最长一个月后，身边这些面孔，将永久封存进记忆里。
　　包括眼前的这位雀斑女孩。
　　一分别，即是永恒。
　　而现在的日子，就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
　　三年的朝夕相处，曾经的欢声笑语，汇聚成一首欢腾的歌，回荡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浓郁的惆怅。
　　唯有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才能冲淡。
　　相约十年，二十年，到时我们再相见。
　　那时的你，那时的我，都会怀念此时此刻青春年少的我们……
　　就在吴涛失神的时候，女生默默地抽走了本子。她以为吴涛的沉默是冷酷，是拒绝。她很伤心，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很失望，却不敢宣之于口。
　　“等等！”
　　雀斑女生深邃的眸子陡转明亮。
　　“张艳，我还没写，你怎么就拿走了？”
　　“我以为……”在张艳嗫嚅的声音中，吴涛下笔间挥洒自如：“记得你是我入学报到那天，认识的第一位同学，当时你的笑容宛若友谊之花般绚烂，永铭我心……”
　　张艳顿时激动得喃喃道：“你记得，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吴涛签下大名，欣欣然将本子交还给对方。
　　小小的火花，瞬间点燃了少男少女们的热情。众人变戏法地拿出各种各样精美的同学录，大大方方地交给好友、损友去写，或涂鸦……
　　然而吴涛的位置，始终是全班人气最高的角落。
　　以赵丽的性子，当仁不让地承担起维护秩序的重任。她一手拿着香薰的竹扇子给吴涛扇风，一边替他把关。
　　“你这什么破本子，这可是未来大作家的亲笔签名！回去换一本！”
　　“你这个，也不行！”
　　矮冬瓜的男生怯怯地道：“姐，这本子是全新的，花了我五块钱，为什么不行？”
　　赵丽一叉纤腰怒目而向道：“你这封面女的穿的太暴露了！”
　　“啊……”
　　直到沈伯宏一脸阴沉地走进教室，众人立刻作鸟兽散，喧嚣的课堂立刻安静下来。
　　“刚才所有传阅的杂志，给我交上来！”
　　签同学录的没事，传阅杂志的摊上事了。
　　一转眼，十几本知音交上去了。
　　老沈一看，清一色的1995年5月刊。眉头顿时一皱，平日里顶多四五本，这一次实在有点多！
　　难不成是临近中考，这些小兔崽子，全都提前放松，听天由命了？
　　带着疑虑，老沈随手翻开其中一本，醒目的折痕，让他第一次就翻到了封面文章。
　　【站在命运抉择的十字路口：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作者：涛声依旧。旁边签着吴涛的手写名，看印记，明显刚签的不久。
　　翻开第二本，同样如此。
　　直到翻完十几本，老沈发现全都写着吴涛的名字。联想到自己这位得意学生，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产生，莫非他就是看了这篇文章，才改变的主意？
　　可是，并不对。
　　因为吴涛改填志愿的时候，这本杂志还没发行呢！
　　难道这篇文章是他写的？再联想到最近对方的作文水准大涨，篇篇都达到了范文的标准，沈伯宏愈发笃定了。
　　“吴涛，你跟我出来一趟！”
　　门外墙角处。
　　“那篇文章出自你手？”
　　吴涛点点头。
　　沈伯宏大为振奋，但同时又忍不住担心：“你这样写文章投稿我不反对，但若是影响了中考成绩，那我就必须提醒你，注意分清主次轻重！”
　　“我知道，沈老师，写文章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而且杂志社那边也是一审过稿。”
　　“那就好，两周后的中考，我看你的表现！”
　　二人回到教室，沈伯宏拿走最上面一本道：“剩下的，自己来认领。”说着，美滋滋地背着手离开了。
　　看着老班离开的心情不错，班级里再度陷入沸腾。
　　与此同时，江城杂志社。
　　王超急匆匆走进总编室，递上一张报表道：“总编，这期分销情况，有些超乎预期。”
　　胡迅必扫了一眼报表道：“不过是百分之五的地区出现脱销情况，这在正常范围之内。”
　　“但是脱销的地区，全都是沿海发达城市或者省会城市，很有规律。”
　　经下属一提点，胡迅必蹭地站起来道：“立刻联系印刷厂，加印百分之十！”
　　“是，我这就去办。”
　　安静长街，清朗月色，只有几家游戏室和录像室透着隐约的灯光。
　　安蓉挽着吴涛的臂膀，甜美脸蛋上充满惬意。
　　空荡无人的笔直大路，愣是让二人走成了山路十八弯的味道。
　　因为这样能走得更久一些。
　　“你将来想做什么，大作家？”
　　吴涛笑着摇头。
　　“为什么？”安蓉不解，俏脸上尽是认真：“凭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完全可以靠这行吃饭，而且收入不菲了。”
　　吴涛看着浩淼的夜空，语调中带着闲适随意：“小时候，我想做一名科学家去改变世界；后来，我还想过做警察、当兵去维护世界和平……直至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世界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和我在意的人。”
　　“……所以为了他们，我会做很多事情。比如利用稿费做生意，开个公司挣大钱。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我们可不能白白辜负了它！”


第0026章 十里春风不如你
　　这年头，谈理想谈人生，大都是以事业方面的目标来描绘。
　　很少直接说挣钱，抑或是挣多少钱。
　　因为前者听起来是诗和远方，令人向往神醉；而后者就是眼前的苟且，充满功利性。
　　所以安蓉对于吴涛的回答，也是颇感意外。只是听他说话的样子和口气，似乎很有范。
　　那种‘天高任我飞，海阔凭咱跃’的霸气范。
　　“可是听我舅舅说，做生意、开公司可没那么简单，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很辛苦的。”
　　嘴上虽然说着这话，其实安蓉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自己究竟属不属于他在意的人？’
　　来不及弄清楚这个问题，二人已经到了。
　　区政府的门口，门房林大爷从传达室窗口探出头来：“安蓉回来啦，快进来。”
　　那语气显然带着警惕，言下之意不乏‘快离那个小子远点……’的意思。
　　安蓉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将怀中的本子往吴涛手里一放。
　　吴涛借着老公社政府的门廊灯一看，也是同学录，苦笑道：“这个，有必要吗？”
　　“当然了！”安蓉踮着脚尖，亭亭玉立的身体原地拧拧转转，像只心怀惴惴的白天鹅。
　　“你现在是大作家了！给其他同学写的赠言，文辞特别优美，他们都喜欢。我也不想落下！”
　　“……再说了，我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对我说的。”
　　看穿安蓉紧张至窘迫的小心思，吴涛洒然一笑道：“好！既然你这么期待，我现在就写给你。”
　　“你可不能糊弄我，必须写到让我满意为止！”
　　拧开随身携带的钢笔，吴涛翻开崭新的同学录，笔尖微微一顿，便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写完，安蓉也念完了。霎时间红霞飞遍，娇艳欲滴。
　　“满意吗？”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吴涛回头一看，冷不防安蓉的粉唇印了上来。
　　这……
　　安蓉也是仓促得要哭了，她本来只是激动得想亲一下脸颊，却不料吴涛突然转过头来。
　　于是亲脸颊意外变成了唇吻。
　　门房里的林大爷实在有些大跌眼镜，重重地咳了一声。
　　安蓉直接羞愧到无地自容，一把抢过同学录，顺便将怀里的另一本塞到吴涛手里，一拧身，轻盈如燕子般飞走了。
　　这下轮到吴涛愕然了。他没想到在这个琼瑶剧还没霸屏的时代，一句琼瑶式的台词，竟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果然是个纯真飞扬的年代呢。
　　只是和安蓉的初吻，还没来得及品尝出味道，便匆匆地结束了。
　　好可惜。
　　翻开手里的本子，只有第一页写着隽秀的一行字：“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一句后世早已泛滥的情话，顿时让吴涛如沐春风。
　　她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倔强女子。所以这句话的份量，比起自己所赠的那句重多了。
　　抬起头来，看向区委政府的大院。安蓉正站在夜色中冲他招手，得到他的回应后，欢快地跑开。
　　那风舞着伊人裙角的一幕，深深地刻在吴涛的脑海里。
　　十里春风不如你，说的就是此时此刻这种令人心醉沉迷的感觉吧。
　　翌日中午，吴涛跟着安蓉一起回到区政府大院。
　　原来在他请教了安蓉英语听力的技巧之后，安蓉提出要把自己练习听力的录放机和数不清的英式发音磁带借给他。
　　距离中考只有两周了，所以事不宜迟。
　　安蓉拉着他一路飞奔，全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
　　临近毕业，就算是有人告到沈伯宏那里，老沈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人一口气跑到区政府门口，安蓉早已累得香汗淋漓，反倒是被拉着跑的吴涛仍旧气定神闲。
　　“林大爷好！”
　　门房的林老头探出头来，一张老脸上堆满了慈祥，柔声细语地道：“回来吃午饭？”
　　目光落在吴涛的身上，林老头立马换了一幅嘴脸，拿出对待阶级敌人的警惕道：“他来做什么？”
　　“林大爷，他是我的同学吴涛，来帮我搬东西的。”安蓉讨巧地撒了个小谎，吴涛颇为配合地陪了笑脸：“林大爷好。”
　　“那进去吧。”林老头推上老花镜，立起报纸作势在读。
　　等到两个孩子走远，林老头方才摘下眼镜，不住地摇头。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起眼的农村小子呢？
　　走进政府大院，和后世巍峨气派的办公大楼不同，整个院落透着旧时代的简陋和寒酸，没有让人生畏的森严和高高在上。
　　入眼的四层大楼，顶上插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原本是乡镇公社所在地。
　　宾胡经历镇改区之后，这里就升格为新的区政府了。区委、区人大各机关单位全在此地办公。
　　大楼门前没有名贵整齐的草皮，更没有五彩斑斓的喷泉，有的只是青砖镂空的简易花园，里面随意栽种些常见的花花草草。
　　沿着冬青树拱卫的水泥路绕到大院右侧的拱门，二人进到区政府的后院。一片开阔的篮球场展现在眼前，其后栽了几排松树，夹杂着冬青、小白杨和零星的芭蕉树。
　　越过这片绿化带，就是区政府大院的家属楼了。
　　由于宾湖区距离市里不远，所以这里的家属楼名不副实。大部分官员的家属仍然住在市区。而像安蓉这样常住这里的，只是特例中特例。
　　“我觉得林大爷对我有成见。”跟着安蓉的步伐，吴涛煞有介事地道。
　　安蓉嘻嘻一笑，嗔怪道：“谁让你昨晚做坏事的！”
　　“冤枉啊~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讨厌啊你！”安蓉秀拳捶了他一下，咯咯地笑着上了楼。
　　这栋南北向三层小楼，外墙用了崭新的瓷砖粉饰，看起来焕然一新，但是内里的布局却没跳出陈年的格局和装饰。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踩着光滑的水泥地面，来到南侧尽头的套房。
　　一个身穿碎花小衫的朴素身影，正弯腰在房间拖地。见到安蓉回来，立刻笑脸相迎。可是看到安蓉身后的吴涛时，脸上全是意外和警惕。
　　‘莫非这位是未来丈母娘？’吴涛心里一突。


第0027章 单反、萌宠及安书记
　　“张姨，这是我同学吴涛，来帮我拿点东西。”
　　原来是照顾安蓉的保姆，吴涛暗松一口气，自信一笑道：“张姨好。”
　　张姨点了点头，打量吴涛一眼，便把他归入‘安蓉的免费苦力’那一类。在她看来，安家这种家世的千金小姐，怎么也不至于找个如此寒酸的穷小子做姑爷。
　　“你们先聊，饭菜一会就好。”端来两杯茶水，张姨招呼了一声，便走进厨房。
　　“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房间？”眼见张姨离开，安蓉欣欣然道。
　　“好啊。”既然安爸安妈都不在，他也没什么太过拘束的感觉。
　　穿过玻璃隔门，进入到香气氤氲的耳房，便是安蓉的房间。
　　整个房间被一面镂空的书架隔成两半，朝东的一面，窗前一张写字台，上铺着一块厚厚的绿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些旧照。
　　从背景来看，应该是金陵的几处景点。传闻安爸从省城下放任职，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台上放着一台四喇叭双卡的手提录放机，银白色机身，方方正正的造型，透着十足的年代感。而旁边摆着两排磁带，看来这些就是安蓉练习听力的秘密武器了。
　　旁边的报架上放满了各种时报机关报，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尤为显眼的便是知音和大众摄影这两类杂志。
　　突然间，吴涛的目光落在了一台相机上。
　　凤凰DC838，正是当年安蓉送给他的那台单反！
　　如今保养得格外用心，一看就是她的心爱之物。
　　前世高中后，她把这台相机送给自己，与其说是对摄影爱好的割舍，倒不如说一种表态。
　　只可惜那时候自己并没有理解她的苦心，更无力去回应她的表态。以至于让她郁郁寡欢，最终孑然一人地远渡重洋，再无音讯。
　　“你喜欢这台相机？”眼见吴涛盯着相机出神，安蓉问道。
　　吴涛回过神来：“凤凰DC838，很不错的一款单反胶片相机。对于摄影入门，足够了。”
　　言罢想起农家乐的宣传海报和广告还没做，于是借机道：“等考完试，借我用用，我想拍摄一个葡萄园的题材。”
　　“好呀，反正在我手上也是暴殄天物。”安蓉不乏沮丧地道。看得出来，吴涛在知音发表文章这事，对她的摄影爱好打击不小。
　　“别灰心，你忘了我答应教你的？”
　　“对哦！”安蓉柳眉一扬，明眸宛若两弯清泉，绽放开来：“快过来看看我的作品……”
　　绕过书架，一面琳琅满目的照片墙赫然眼前。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差？”安蓉既期待又忐忑地道。
　　论专业，吴涛不能和那些摄影名家相比。但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指点安蓉绰绰有余。
　　“从作品的脉络来看，你在取景构图、景深大小的判断方面，都有明显的进步。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只要坚持下去，不断学习，肯定能拍出更好的作品。”
　　安蓉大受鼓舞，这时客厅传来张姨的声音：“吃饭了。”
　　“那我先走了。”
　　“别呀！”安蓉正听到兴头上，怎能轻易放他走。
　　“张姨，我想留吴涛吃顿饭，你再炒个菜呗。”
　　客厅里的张姨心里一咯噔，刚才安蓉把穷小子带进房间，她已经有些犯嘀咕。现在还要留下来吃饭，这关系显然不一般哪。
　　但来者是客，安蓉既然发了话，张姨就不能往外赶人，只能答应。
　　二人回到客厅，方形的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一条清蒸鱼，一碗红烧肉，黄瓜拌粉皮和干煸四季豆，外加一大碗鸡蛋羹，已经颇为丰盛了。
　　“这么多菜，安书记和阿姨回来吃吗？”
　　安蓉撇撇嘴道：“他们都是大忙人，我都快有一个月没和他们吃过饭了，你快坐吧。”
　　“那怎么摆了四张凳子？”
　　忽然一声傲然的‘喵呜’传来，安蓉扑哧一笑：“这不来了吗？”
　　只见一只黄色狸花猫踩着轻佻的步伐高傲地走来，慵懒的猫眼瞥了一眼吴涛这个陌生人，散发出一道睥睨的寒芒。随后轻轻一跃，跳上凳子坐下来，宛若老僧入定地盯着方桌上的饭菜。
　　“它要和我们一起吃？”吴涛好奇道。
　　安蓉在狸花猫的对面坐下来道：“金毛才不和我们一起吃呢，它是我妈的心肝宝贝，有自己的特供猫粮。”
　　“金毛？怎么起了个狗的名字。”
　　‘喵呜’金毛不满地叫了一声，看向吴涛的猫眼里尽是不屑。
　　张姨笑着提醒道：“吴涛，你可别惹金毛，它的脾气大着呢。”
　　吴涛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安蓉作品里最大的问题。
　　“你知道你作品中最缺乏什么吗？”
　　安蓉茫然摇头。
　　“你的作品，缺乏立意，缺乏想法，别人不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
　　“比如说，如果让你拍金毛，你觉得该表现它的什么特点？”说得这么专业，倒也不是他胡编乱造。
　　前世摄影界里有一句格言：一流摄影靠想法，二流摄影靠技术，三流摄影靠器材。
　　正是看到了金毛，让他一瞬间抓住了安蓉作品的最大症结所在。
　　“你看金毛，和其他家猫并不一样。它很高傲，它的目光中充满藐视。这种藐视在我们人类看来，有点可笑，可造成的反差很强烈，准确地说，应该叫呆萌！如果你能把它的这一点捕捉到，并且完美地展现出来，作品自然就成功了。”
　　“那你现在教教我？”
　　“好啊。”吴涛欣然道：“我把金毛对人类的傲然神韵，拍下来给你看。”
　　安蓉取来相机，吴涛熟练地调校一番，借着正午射进窗口的光线，以一个仰视的角度，把金毛傲然而坐的姿态完美捕捉下来。
　　从不同的角度，吴涛连续抓拍好几张。而金毛面对他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凳子上，只是猫眼中不时闪过一道睥睨的寒芒。
　　愚蠢的人类……
　　拍完之后，吴涛点出几个角度，让安蓉自己体会。
　　安蓉看了一会，兴奋地直叫：“我从来没注意到金毛还有如此呆萌的一面，你的观察力，实在太敏锐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走进来。
　　“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家吃饭吗？”


第0028章 农家乐的强大助力
　　安定国的突然回来，并不是巧合。
　　吴涛从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中，看得出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林老头通风报信，二是张姨暗中汇报。
　　不管是谁通风报信，吴涛都淡定以对：“安书记好。”
　　安定国点了点头，对于女儿的诘问，扯了个小谎：“今天结束的早，就回来吃了。怎么着，你还不欢迎？”
　　安蓉不傻，对于父亲这拙劣的回应，一脸怀疑。
　　张姨见状，起身打岔道：“安书记，你先坐，我再去炒个菜……”
　　安定国自己打水洗了手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来。
　　“你就是吴涛吧？欢迎你到家里来做客，叫我安叔，别叫书记。”
　　“是，安叔。”
　　安蓉的嘴巴撅得都可以挂茶壶了，“爸，是妈突然叫你回来的吧？”
　　“胡说，你妈在市里工作，哪有工夫管这事？”安定国佯怒道，只是演技实在不堪，连吴涛都看不下去。
　　安蓉却是得理不饶人道：“她没工夫，会让林大爷监视我？哼，每次我从学校晚点回来，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她安插了眼线，还会是什么？”
　　吴涛从没见过温婉的安蓉竟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看来前世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一定是害怕伤到自己，而特地将锋芒收敛起来。
　　毕竟生活在安家这种官宦家庭，怎么可能没点小任性脾气？
　　至少现在，她刻意回护自己的那种任性，就让安定国这个堂堂的区委书记下不来台。
　　安定国只好不作理会，转而和吴涛话起了家常。
　　“小吴，听说你家庭条件不好，打算报考中专，早点工作，是吗？”
　　“爸！”一上来就揭人老底，安蓉当然不乐意。若是稍微有点玻璃心的男生，恐怕已经被安定国这番话刺激到了。
　　吴涛和安蓉交换个放心的眼神，这才释然谈道：“安叔，之前我是有过这个打算。但现在，我已经报考了北江中学。将来我的目标是考大学，哪怕完全靠自力更生，也要读完。”
　　如此谈吐表现，让安定国对他的印象大大提升。
　　“那安叔先祝贺你。”安定国表现出来的兴奋，不似作假，“事实上，当初听安蓉说了你的情况，我深感痛心。”
　　“……是啊，现在咱们农民的收入少得可怜。如果说因为负担不起，而辱没了人才。我这个做父母官的，第一个感到无地自容。”
　　安定国一番喟然嗟叹之后，话锋一转：“那费用的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安蓉自豪地抢答道：“爸，吴涛已经能够自力更生了。他现在是知音的专栏作家，稿酬标准是千字1000元。厉害着呢！”
　　“哦？”安定国嘴巴张的足够放下一个鸡蛋，两条浓眉惊讶成了倒八字眉。“这收入标准，比我这个书记还要高啊！”
　　安蓉傲娇地一扬下巴：“那是！”
　　吴涛呵呵，心下暗道：‘我信你才怪！’
　　“不过话说回来，”安定国三句话不离本行，“现在农民的收入渠道少，钱难挣，农村发展不起来，已经成为北江市、乃至宾湖区长久以来的突出矛盾。如果政府仍然无法给予科学的致富指导、政策扶持，恐怕像吴涛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安定国能想这么多，说明他是个想做事的官员。
　　只是碍于能力和眼光的局限，前世的他并没有太突出的政绩。而在官场之上，他虽然有着秘书帮的背景，可他并不是个善于钻营的人。
　　久而久之，等到他的老领导退了，他也就被人彻底遗忘在北江，止于北江市老市长之位，终身没有回到金陵，那个他最初成长起来的地方。
　　也许这辈子，看在安蓉的面子，帮帮他？必要的时候给他点建议，就足够他平步青云了。
　　就在吴涛暗自思忖的时候，安蓉却已经把他给卖了：“爸，吴涛说过，将来要做生意，开公司，挣大钱呢！”
　　安蓉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想给他增添各种光环罢了。
　　目标很明确，想法很直接。安定国听了之后，不由再次打量了吴涛一遍。
　　这个温吞吞的少年，竟有如此野心勃勃的一面？
　　经过一番权衡，吴涛思忖着道：“安叔，其实我，不，是我爸，最近在筹备一项生意，一项适合在农村做的生意。”
　　“哦，说说看。”
　　“我家有十亩葡萄园，年年结的果子都是上乘。可是拿到市场上，总是卖不出好价钱。所以今年打算做一个尝试，把潜力客户吸引到葡萄园来，让他们亲手挑选，采摘和购买。”
　　“……这样既避免和邻省大批上市葡萄的价格战；同时也能产生一部分附加收益，比如餐饮，旅游……”
　　安定国隐隐间捕捉到一丝启发，一张国字脸上尽是欣赏之意。
　　一番滔滔不绝的陈述后，吴涛最后总结道：“我把它叫做农家乐庄园计划。”
　　“农家乐？”安定国眼神一亮，顿时拍案叫绝：“这种经济实体，在北江市绝对是头一回！但我从报纸上看，其他省份早就有了类似的尝试。真不想到，你倒是在自家的葡萄园上，活学活用了。”
　　虽然吴涛借用了父亲的名义，但他分辨得出来，这是吴涛自己的主意。
　　商业化的头脑，加上超强的学习能力，巨大的成长潜力，让他不得不对吴涛另眼相看。
　　看来女人有时候就是太过杞人忧天，有这样的少年做女儿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番肯定之后，安定国开始谈及问题：“农家乐的筹备，目前遇到什么困难吗？比如说资金，人员？”
　　“资金方面我们已经解决了！现在最大的风险，就是前期的市场推广和广告问题，能否得到客户的认可，进而成功实现引流，是决定农家乐计划成败的关键。”
　　话点到这份上，吴涛适可而止。
　　安定国对农村发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就看他的表态了。
　　思忖片刻，安定国一拍桌子道：“农家乐计划，对整个宾湖农村的发展，都有很大的借鉴和启发之意。我们区政府一定会鼎力支持。找个机会，我带着领导班子过去参观学习一下，你看怎么样？”
　　“欢迎！肯定欢迎！”吴涛笑了，有区委书记背书，农家乐庄园计划如虎添翼！
　　如此，农家乐还不火的话，那就没天理了。


第0029章 再过一次独木桥
　　或许是安定国的这次突击考察，吴涛交出了完美的答卷。所以打那以后，他和安蓉顺利地度过了一段温馨且无人打扰的日子。
　　中考一天天临近。
　　作为熟知未来大势的重生者，吴涛本不需要太拼才华，就能活得更好。
　　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止于此，不管是安蓉家世带来的压力，还是隐隐想做人上人的野心作祟，他都必须沿着学霸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辉煌的学习履历，或许对他的创业帮助不大，却可以成为他自我包装的无价名片。
　　总不能等到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还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这家伙就是个暴发户，毫无底蕴，连个大学都没考上！
　　虽然这样，也有可能被人作为‘读书无用论’的正面教材而津津乐道，但他并不情愿。
　　班里已经没有课表了，唯一的课表，就是自习自习自习！
　　自由复习，灵活答疑。
　　课堂的吴涛不时抬起头来，看着一屋子默默埋头的脑袋，那种紧张感扑面而来。
　　这使他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在报纸上，常常被用来形容高考的残酷和激烈。但在1995年的大部分地区，中考的竞争，同样不言而喻。
　　至少高考对于复读生没有限制，但中考的前三类院校明文规定不许复读生报考！
　　这意味着力争上游的那一小撮人，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虽然普通高中，也有机会考大学，可那几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等到中专衰落、本科扩招之后，普通高中本科上线率有了起色，那已经是后话了。
　　不仅如此，如今前三类院校的录取率也低得令人发指。
　　作为乡镇中学的佼佼者，宾湖中学能够考入前三类院校的人数不超过60人，所占比率不足20%。
　　所以一周之后的中考，在吴涛看来，同样是一次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
　　中饭后，水利站宿舍。
　　吴涛的双腿翘在书桌上，闭着眼睛听着录放机里的英语磁带。
　　经过一周的练习，他的英语听力失分，已经降到了3分以下。
　　这无疑很优秀了，但他仍然不满意，继续任由那奇怪的英式发音折磨着自己的耳膜。
　　突然，一阵香风卷入。
　　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安蓉，推门而入。美眸透着灵动，鼻间沁着香汗。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说着一把将老式蝙蝠台扇转了过去，只是自始至终，右手都背在身后，一副神秘兮兮的可爱样。
　　啪嗒一声，吴涛按下暂停键，起身为她倒了一杯凉白开道：“你穿这么多，不热才怪！”
　　倒水的过程中，安蓉始终笑着正对着他。
　　“藏什么好东西？”
　　“你猜！”安蓉扬起下巴，露出天鹅般的白皙脖颈。
　　一番猜测之后，吴涛只好主动认输。
　　安蓉这才志得意满地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包装盒，上写着“三勒浆”。
　　一瞬间，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90年代是保健品在中华大地屡次上演商业传奇的十年，你方唱罢我登场。
　　从‘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太阳神口服液，到铺天盖地的三株口服液，以及随后交大挂名的昂立1号，甚至马家军代言的中华鳖精，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至于千禧年之后的脑白金，在这些保健品面前，妥妥的晚辈后生。
　　这其中，三勒浆口服液，是唯一一个在学生中流行的保健品。主打抗疲劳，价格不菲。但因为是花在孩子身上，不管多贵，家长都愿意买账。
　　“这是我妈买给我的，说是有助于考试发挥，我特地省了一半给你。”安蓉献宝似地道。
　　“我建议你不要喝。”
　　“啊？这不好吗？”
　　“距离中考只剩一周了，没必要再点灯熬油了。现在咱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调整好生物钟，保证正常发挥就行了。”
　　安蓉美眸一转，“好，听你的！”
　　六月十三日，傍晚，一阵暴雨之后，两辆大中巴冒着黑烟，离开宾湖中学。
　　作为前三类院校的考生，这一百来人被分配在北江中学的考场。所以校方专门包下了学校旁边的一家较大的旅社，作为这批考生的落脚点。
　　中巴穿行在陈旧的街道上，车里的大多数同学都是很久没进城了，入眼的一切难免觉得新奇有趣，包括吴涛。
　　95年的北江市区，地域范围小的可怜。坐着大中巴，从城北开到城南，不过十来分钟，这其中还包括等红灯的时间。
　　屈指可数的几条主干道，将自来水厂、电视台、老汽车站、招待所、电影院、市政府、医院以及几所学校囊括在内，就算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城市了。
　　至于玻璃厂、热电厂几个代表北江工业化水准的单位，全都分布在外围，和市区有着明显的隔离带。
　　记忆中的河东、城北、南郊和开发区，如今还是一片良田或滩涂。
　　说是百废待兴，也不为过。
　　在浓郁的尾气味道中，众人依次下车，进入这家名叫‘城南人家’的旅社。
　　廊柱上漆面斑驳零落，小院内水泥地上透着雨后残留的湿气。整个旅社是天井般的布局，三座不同时期建起来的两层小楼，和草草搭救的门廊，形成一个口字结构。
　　条件比寻常招待所还差点！
　　所幸被全包了下来，安全及饮食卫生暂时可以保证，加上距离考场不远，倒也合适。
　　分配了床铺之后，吴涛很想出去看看，看看这年代的北江给他留下了哪些商机无限的机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考试要紧。
　　每个人都是外松内紧，既要保持着微笑，偏又无法释放内心的沉重。
　　直到听说董阳阳‘害眼’的消息，吴涛方才露出一抹微笑。没错就是幸灾乐祸，前世这货没这毛病啊，难不成是得了红眼病？
　　三天的考试安排，很有特色，全是一门主科+一门副科的搭配。
　　第一天，上午语文考完。回到旅社，一群人围着老沈对答案。吴涛躲得远远的，不与他们为伍。直到老沈有些答案不确定，找到他问，他才一脸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再一次过这独木桥，他比任何人都沉稳宁静，就像是大战之前的绝顶高手。
　　古井不波，沉着以对！


第0030章 撸起袖子加油干
　　三天中考，转瞬即过。
　　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每个人，命运的下一站，已被区区几张考卷就此锁定。
　　有人笃定地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比如吴涛；但是更多的人感到茫然无知。
　　城南人家旅社。
　　涂着烂俗唇红的老板娘，和即将上车的沈伯宏握手致意。
　　中巴车里的大部分人，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过去的三天，对他们有的人来说，过得并不愉快。
　　每一道毫无头绪的考题，每一次核对答案的懊悔，都比以往更加刻骨铭心。
　　但吴涛并不在此之列。
　　此刻的他，脸上不再是不合群的云淡风轻，而是接地气的面带微笑。只是，夹在安蓉和赵丽的中间，让他的身心备受煎熬。
　　随着中巴车的行驶颠簸，他首尾难顾，顾此失彼，一会碰到某些高耸的软肉，一会沾到弹性十足的大腿。
　　明明他的想法在努力地保持纯洁，可惜身体却很诚实。
　　至于为什么要三个人挤两个座位？纵观整个大巴车，大家都是这么坐的。由于座位有限，只能将就着挤挤。
　　当然三天前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坐的，但那时，中考当前，人的身体也很纯洁。
　　“听说这三天，董阳阳的右眼一天比一天严重，眼药水滴了也不管用，药又不敢乱吃，生怕影响考试发挥！”赵丽‘哈哈哈’肆无忌惮地笑着，伴随着一阵晃眼的乳摇。
　　“他得的可能是红眼病。”吴涛一语双关。
　　“更离奇的是，刚才上车时，他突然能够睁眼看人了。”
　　“这都是命！”安蓉不由莞尔。
　　直到老沈出现，赵丽和安蓉双双离开，吴涛的某个不可描述部位才得以放了假。
　　“这几天，一直没敢问你，考得怎么样？能不能完成保底目标？”老沈一脸殷切地问。
　　事实上，当初吴涛改填志愿之后，着实引起一波不小的影响。很多原本报考中专的学生，纷纷效仿他改报北江中学。
　　这事当时就让老沈坐蜡了，承担了不小的压力。因为北江中学太难考了，能录取的人数几乎是固定的。那些跟随吴涛一起改填志愿的学生，注定有一大部分要落榜。
　　如此一来，宾湖中学的中考前三类上线率，必受影响！
　　而沈伯宏之所以如此关切吴涛的中考排位，就是希望他能够刷新宾湖中学的历史，挤进全市尖子生前列，以此来抵消上线率下挫带来的不利影响。
　　为人师者的节操，老沈还是有的，所以吴涛格外认同他对自己提出的目标。
　　“放心吧，沈老师，我完成的应该是挑战目标。”
　　老沈愉快地拍拍屁股离去。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大巴车回到宾湖中学。作为最大的乡镇分考场，校园里人头攒动。一些外乡的考生正在老师的组织下，有序地等待车辆接送返校。
　　有黑烟直冒的三轮车，有铺着麦草的拖拉机，那场面和农忙差不多。
　　下了车，吴涛和安蓉约好明天的日程，便匆匆赶回水利站，轻装简从地回家。
　　自打最后一门政治考完，他的心便飞到家里，挂念着农家乐计划的筹备进展。
　　二八大杠骑到了村头，眼看着影影绰绰地有人站在路口，吴涛只好就地刹车，速度降缓下来，慢慢滑行过去，不料却听到一些七嘴八舌的议论。
　　“看来老吴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那可不，电话装了，冰柜买了，就这里里外外的装潢，还花了不老少的钱呢！”
　　“真不知道他家咋想的，居然指望着城里人到乡下来吃喝玩乐挣钱，这事能有谱吗？”
　　“我看是难说，那城里人什么阵仗没见过？能看上咱农村这点场面？”
　　“就是说呀，城里人想吃葡萄，到菜市场买就是了，还用到咱这乡下来？三伏天热辣辣的，谁愿意出门自讨苦吃？”
　　“别到时候没把城里人招来，把村里、区里那帮干部招来了。”
　　“可不是吗，整天蹭吃蹭喝，一毛不拔，逼急了，顶多打个白条，那账到猴年马月都要不回来！”
　　“是哟，老吴家这次指定要血亏，可惜了了……”
　　后面看到吴涛出现，一众乡邻识趣地闭了嘴。
　　吴涛自然也不可能和这帮闲得无聊的老娘们理论，在她们眼里，那海湾战争都是靠她们才打赢的。
　　单脚踩在脚踏上，顺着路口的缓坡，滑翔而下，一溜烟地冲到葡萄园门口。
　　整个葡萄园的篱笆全都用粗细一致的竹子重新扎过。居中入口处，竖起了一道高高的横梁木牌，上写着‘梨园村葡萄庄园’，颇有点牌楼古风的味道，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沿着葡萄园中间的拱廊一路推到家门口，地面砖铺就的道路格外夯实，阴雨天再也不会有泥泞了。
　　推门入院，东南角的厨房，沿着院墙一直扩到了门口，空间大了很多，足够后厨之用。
　　原先院子里的水井，改造成了水泵，新砌的水池，和精心布置的水路管网，构成一个多功能的洗漱区。既保证了厨房用水，又供应了院外公厕用水。
　　停好车子，吴涛正打算进东屋看看，却被小江和黑蛋追上来伸手要吃的。
　　吴涛气恼地把小江的发型挠乱，没好气地道：“没工夫买，一边玩去！”
　　走进东屋，只见里面已经粉刷一新，就连隔断也做的极为精致，清一色手工雕绘。谈不上多有艺术，但至少精致耐看。
　　崭新的圆桌和木桌已经做成了好几套，剩下的木工活已经不多了。吴炳华一个人正在抓紧天黑前这一会功夫，加班加点。
　　“爸，歇会！”
　　“回来了，这里里外外的，你都看到了吧？”
　　“看了！”吴涛毫不吝惜地竖起大拇指道：“爸您这手艺，没得说！”
　　“对了，还没问你考得怎么样？”
　　“发挥稳定，北江中学，稳了。”言罢，吴涛话锋一转，“往后就看我的吧，我得撸起袖子加油干！才能不让你们这段日子的努力和辛苦白费。”
　　吴炳华扔下活计，拍拍手道：“行了，吃饭！你妈准备大半天了，就等你了。”
　　吴涛搓搓手道：“哈，终于可以吃顿现成的了。”


第0031章 大吉大利开园日
　　院子西边，葡萄架下。
　　小饭桌已经摆好，小江和黑蛋早已搬好了小板凳坐等。
　　小白菜烧豆腐，老豆腐烧得外焦里嫩，混着新鲜翠绿的小白菜，透着一股特有的焦香。
　　丝瓜炒蛋，是道美容菜，口味鲜美，自不必说。
　　加上那黄瓜拌粉皮，滑溜溜的自来卷粉皮，拌上蒜末、香醋和香油，刺溜刺溜特过瘾。
　　还有水煮草鸡蛋，全切成四瓣，摆在盘子里，俨然一朵盛开的花朵。那鲜嫩的蛋黄，浇上蒜末拌酱，一口一个，倍儿舒坦。
　　张惠兰端来一锅小米粥和几卷粗面煎饼，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正准备开饭。
　　“怎么没肉啊！”吴江拿着筷子，一脸的不满意。
　　吴涛随手给了他一下道：“这么多鸡蛋还不够好？就你事多！不许挑食。”
　　“肉来了，肉来了，看把孩子急得！”
　　舅舅张忠平在舅母夏莉的耳提面命下，走进院子，手里提着个半袋子干切肉片。
　　张惠兰招呼着二人一起吃，夏莉连说吃过了，二人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
　　一看这阵势，吴涛知道老舅他俩必有事，不然不会在饭点这个时间过来。
　　憨厚的老舅，哼哧哼哧地抽着一品梅，不躲不闪地挨了夏莉好几脚，也没憋出半个字来。
　　无奈之下，夏莉只好自己说。
　　正打算张口，花婶过来了。
　　“嫂子，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又让黑蛋在你家蹭吃蹭喝了。”
　　“小孩子能吃多少，不妨事的。”张惠兰客气道。
　　“就是，我就喜欢有黑蛋这么聪明勤奋的弟弟。”吴涛摸了摸黑蛋脑袋道。
　　小江立马不乐意了：“哥，难道我不聪明勤奋吗？”
　　吴涛一巴掌呼过去，“你也好意思提勤奋俩字？”
　　花婶和张忠平两口子打了招呼，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这时，舅母夏莉终于开口了：“大姐，姐夫，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都说咱这农家乐铁定血亏。你俩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吴炳华端着粥碗，没有说话。
　　张惠兰也是没有底，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做生意，就算道理跟他们讲得再明白，事到临头，还是会怕这怕那。
　　“大姐，姐夫，如果你们心里也没谱，这生意最好还是别做了。否则做的越久，亏得越多。上回借的两千块，可是咱家全部的家底了……”
　　话未说来，老爷子第一个听不下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俩这倒好，关键时候，不来帮衬帮衬，反倒来拆台！”
　　长辈一发威，纵使夏莉再心直口快，也会忌惮几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花婶轻笑一声打岔道：“这主意是小涛出的，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自始至终，吴涛都没有皱半点眉头。
　　花婶看在眼里，所以心里比张忠平两口子踏实多了。
　　吴涛放下筷子，对于舅母的话，并没有往心里去。他知道对方就是这个脾气，嘴碎。
　　如果舅母真想讨回这两千块钱，现在已经在地上撒泼耍赖，而不是在那踢老舅撒气。
　　于是吴涛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只是娓娓道来地谈起一件事。
　　“中考前一周，我遇到安书记，碰巧说起农家乐这事。”
　　“安书记，哪个安书记？”不止张忠平俩口子迷糊，就连吴炳华二人也没反应过来。
　　“安定国！”
　　“新上任的宾湖区委书记？他，他怎么说？”
　　吴涛点点头续道：“他对咱们的农家乐很感兴趣，打算带着领导班子过来学习取经。”
　　“这是真的？”夏莉不由精神一振。
　　“我打算请他来参加咱们的开园典礼。”吴涛话说得点到为止，便开始闷头吃饭。
　　夏莉一拍大腿，喜笑颜开：“我就说，大姐，姐夫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这回有安书记来视察，咱这农家乐庄园，想不出名都难！”
　　吴炳华的浓眉也随之舒展开来，将空碗递给张惠兰道：“再盛一碗。”
　　翌日一早，吴涛打个电话，将家中的联系方式通知了知音杂志社，顺便问起稿费的事。
　　王超满口答应：“吴先生，6月份两篇文章的稿费，我们会提前为你寄出。另外，5月刊的最佳评选，从目前读者投票来看，您的《选择比努力更重要》，票数遥遥领先，应该也是没跑了。”
　　真让赵丽说中了，6000块的奖金，倒是个意外之喜。
　　“对了，吴先生，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吴涛心情大好，“王主编，请说。”
　　“是这样的，如果您真的很缺钱，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杂志社。凭您的文笔和文风，多写几篇，自然就不愁收入了。”
　　“那敢情好，劳烦王主编举荐。”吴涛满口答应。
　　“无妨，小事一桩。”王超乐得送个顺水人情，因为他的编辑朋友追问很多次了。
　　挂了电话，吴涛马不停蹄地直奔区政府。远远地看见安蓉带着相机装备，俏然等在了大门口。
　　载上伊人，掉头回家。安蓉坐在后座上，咯咯的笑声欢快无比。
　　到达梨园村地头，安蓉见到葡萄园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乐滋滋地跟在吴涛身后，看他取景拍照，顺便学习摄影技巧。
　　一上午的时间，比她自己摸索了小半年学到的都多。
　　从地里回来，吴涛带着相机马不停蹄地直奔北江市区的照相馆。
　　家里剩下的三千块，他都带在身上了，必须尽快把宣传册、广告单做出来，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市场推广和广告宣传。
　　这一天跟在吴涛身后，安蓉才发现，他竟然什么都会！
　　不管是在照相馆，自己冲洗照片，还是在电脑图文社，独立摆弄制图软件进行广告设计、排版和制作，都让安蓉感到惊讶万分。
　　先不说他竟然会冲洗照片，单就那广告设计的水准和电脑操作的娴熟，连图文社的老板都拍案叫绝，一个劲地想发展他做兼职。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吴涛亲自上阵，起码要等上一周才能搞定。
　　如今却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便交付北江报社印刷厂赶制了。
　　这年头，印刷厂乐得利用周末开工挣点外快。所以隔天的周一，二人从印刷厂取到了一千本宣传册、两千张名片和广告单。
　　分出三百张名片和一百份宣传册送到第一招待所花婶的手中，吴涛便带着安蓉立刻赶到各个学校门口派发广告单。
　　正赶上各个学校期末考试的时间，吴涛这波广告单算得上是定点精准投放。
　　连续派发了四天的传单，梨园村葡萄庄园终于迎来了它的开园日。
　　6月23日，宜开工、开业、开张、开市！


第0032章 老吴家的大日子
　　夏至后的第一天，晴。
　　今天是老吴家的大日子。
　　天刚蒙蒙亮，每个人就换上了新衣服。连老爷子都拾起了中山装，谈起了国父先生时期的老话。
　　“农村的事业不能振兴，不是在行动方面有所欠缺，而是由于无知。今天你们拿出敢为天下先的魄力，来教导他们的无知。”
　　吴涛差点捂脸逃遁了，国父老人家的一番救国之语，被老爷子堂而皇之地用在自家生意上，实在是要多羞涩有多羞涩。
　　至于倔强的张惠兰，起初还不愿意换上新衣服，觉得自己穿什么都行。一身土得掉渣的衣服，正好方便干活了。
　　“妈，你穿成这样，是等着十里八乡的乡亲看咱们的笑话吗？再说了，你不换上新衣服，那些城里人来了，谁知道你是老板娘？”
　　张惠兰一听，二话不说地回屋了。
　　就在这时，一身小西装+筒裙的花婶走进院子。精致的容貌，略施粉黛；一双肉色丝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肚，让她整个人愈显挺拔玉立。
　　这比上次在招待所看到的职业装，还要惊艳。只是当时碍于安蓉在场，吴涛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花婶，形象气质俱佳！”吴涛不由竖起大拇指。
　　或许是换上这身倍感自信，花婶侧着臻首点了点：“你也不错。”
　　吴涛看了看自己，咧嘴一笑。
　　蓝白竖纹的短袖T恤，卡其色长裤和运动鞋，发型透着少年的风骚和浓密，嘴角的绒毛细密而不显，阳刚的身材刚刚长开，再配上那自信的微笑，活脱脱一迷人校草。
　　就在这时，一袭天蓝色无袖瘦腰连衣裙的安蓉抓着裙角走进来，俏脸上带着羞于见人的忐忑可爱。
　　吴涛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住了，不仅如此，全家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光环四射的少女彻底吸引了。
　　曼妙身段，精致锁骨，白皙玉颈，还有那不胜瞩目的娇羞，全都令人沉醉。
　　花婶笑着迎上去：“蓉蓉今天特别漂亮，某人眼睛都看直了。”
　　“花姐，你就知道取笑人家！”安蓉羞红着脸颊道。
　　在市场推广的那段时间，安蓉就和花婶混熟了。不仅如此，就连吴炳华和张惠兰，都乐于见到这样一个毫不矫揉造作的漂亮女孩出入自家了。
　　吴涛迎上前去，苦着脸道：“凭什么你叫花婶做花姐，这不是白白占我便宜么？”
　　安蓉得意地仰着下巴，“哼，我们处我们的，和你没关系。”
　　不多时，老舅张忠平俩口子一起过来了。张惠兰一看连夏莉都穿了新衣服、蹬上高跟鞋，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听了儿子的话。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很快吴家的宅院张灯结彩，焕发新颜。
　　日头渐高，村里人三人一群，五个一伙，往着村头的方向走来。
　　路过吴齐家门口，看着马秀琴蹲在井边忙着洗衣服，当即招呼道：“秀琴，你兄弟家的农家乐庄园，马上开业。走去看看呗！”
　　马秀琴抬起小臂擦了擦汗道：“你们先去。”
　　吴大华从屋子里走出来道：“不能去，别跟那群娘们一般见识。”
　　熟料这一说，马秀琴反倒不乐意了，将手里的衣服甩进盆里，脏水溅了丈夫一身。
　　“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你那大哥今天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都跟你没关系，咱家又没借钱！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会人家玩不转？”
　　“哼！”说话间马秀琴已经理直袖子，洗净了手，一副‘老娘就是知道’的表情。
　　时值仲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但吴家庭院前后的葡萄藤蔓，连成一片，浓密的枝叶将火辣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伴随着阵阵微风，倒也不觉得热。
　　村里闲着没事干的乡邻三三两两地赶到，聚在葡萄架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聊着。
　　“哟，老吴家这回阵仗真不小，连锣鼓队都请来了！”
　　“可不是吗，我刚才进去看了，东屋里还装了两台空调！每天光用电，就得多少钱哪！”
　　“真是下了血本了！”
　　“老吴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就是，瞧这光景，一天比一天热的，城里人谁来遭这个罪！”
　　“哎，有人来了！”
　　“我当是谁呢，是徐会计他们。”
　　说完，众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堂屋里，眼瞅着徐会计一行进门，夏莉的快嘴当即叫糟：“还没开业，就迎来个打白条吃白食的，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吴炳华蹭地一下站起来：“他敢！真当我不敢揍他！”
　　吴涛连忙拦着：“爸，别冲动。开业第一天，来者是客。先招呼着~”
　　看了儿子一眼，吴炳华深吸一口气，平复怒容，摸着烟走了出去。
　　院子里，徐会计敞着衣襟，露着老头衫和大腹便便肚子。眼见吴炳华迎出来，虚情假意地拱拱手道：“老吴，听说葡萄园今儿开业，怎么着也不给村里来个信儿？瞧不起我们这帮村干部？”
　　吴炳华一滞，递出去的烟停在半空，老脸上气得通红，肚子里客套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吴涛人未到、话先到：“徐会计，这个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一来，我家办农家乐虽然是件大喜事，但老爷子历来喜欢清静，不愿意大操大办；二来，农家乐本意是挣城里人的钱……”
　　“呵，就这点小打小闹，还想挣城里人的钱？”徐会计将衣襟一撩，“这么说，不欢迎我们这群乡下干部喽？还是怕我们付不起钱？”
　　吴炳华一个箭步跨出去，吴涛连忙拉住，抢先道：“说的哪里话，徐会计，来者是客。里面请！”
　　眼见儿子连连对自己使眼色，吴炳华长出一口气，跨出去的步子也不收回，顺势把烟递出去道：“徐会计，里面请。”
　　院外的乡邻见此情景，七嘴八舌地道：“看吧，以前老吴多暴脾气的一人，现在开门做生意，也只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就是，我还以为能干上一仗呢！”
　　将徐会计一行交给吴炳华，吴涛回到房间，只见安蓉气得直跺脚道：“这么流氓的一群人，真是气死人！干嘛不直接把他们轰出去？”
　　吴涛俩眼一眯，玩味道：“赶他们走，治标不治本，让他们乖乖出点血，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第0033章 意外的大场面
　　听吴涛这么一说，安蓉顿时绽放笑颜：“你是不是又有好主意了？”
　　这段日子，她跟着吴涛忙里忙外，开心快乐不说，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似乎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吴涛宠溺地抚平她的额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生气皱眉头。”
　　房门突然被推开，俩孩子争先恐后地冲进来，小江抢在黑蛋之前道：“哥，有车来了！”
　　时间刚好九点半。
　　吴涛快步走出耳房，叫上父亲，一同迎出院门。
　　葡萄园里围观的乡邻们，早已站起身来，眺望着一辆接一辆的车队开进葡萄园。
　　“我的妈呀，还真有城里人下乡，而且这阵仗不小啊！”
　　“两辆桑塔纳，一辆面包车，看这架势，起码十多个人。”
　　“这是哪个城里的傻帽，大热天跑这来凑热闹？”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人踢了一脚道：“小点声，好像是当官的……”
　　吴涛陪着吴炳华，迎接到车前，正赶上安定国下了车。
　　“老吴，你这葡萄园搞得很不错嘛！”安定国握住吴炳华的手道。
　　“安书记，欢迎你亲自下乡来指导。”
　　“今天可不止我一个人来，我把农业局和科技局的同事一并带过来了。另外，还有北江日报社的采编记者，希望没给你添太多麻烦。”
　　吴炳华冲众人拱手一圈道：“欢迎欢迎，农家小户，招呼不到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说着领着安定国一行直奔家里。
　　安定国一看葡萄园里聚了不少乡亲，一边拱手示意一边道：“老吴，你这宣传工作挺到位啊，来的乡亲不少！”
　　吴炳华讪然一笑：“安书记，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些乡亲八成是来我家笑话的。”
　　安定国脸上顿时不乐观了：“看来农村想要致富，当务之急就是要抛掉陈旧的观念！”
　　走进院内，安定国看见一身中山装的老爷子精神矍铄地站在院中，顿时肃然起敬地走过去道：“老爷子，给您添麻烦了。”
　　老爷子握着安定国的手道：“总理当年说过，国家之本，在于人民。你今天能到我这农家小院来，就是深入人民。我又怎能嫌你添麻烦？”
　　安定国不由一愣，转念才想起老爷子所说的总理是国父。
　　二人手挽着手走进东屋，跨进门的一刹那，顿时眉头一皱。
　　“他妈的，服务员死哪去了，怎么还不添水，是想渴死我们啊！”徐会计敞着衣襟，卷起背心，露出大肚腩，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摸牌的同时，不时扣扣脚丫。
　　那姿态，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安定国眉头一扬：“老爷子，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
　　“别提了，安书记，这是村里的几位干部，属于不请自来……”老爷子也是个人精，知道有些话不能说透、点到为止的道理。
　　安定国扫了徐会计一眼，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这环境不错，古色古香，设备齐全。看来没少花心思！”
　　就在这时，花婶提着水壶去给徐会计一桌送热水，被安定国一眼认了出来。
　　“花领班，你怎么在这？”
　　在第一招待所工作多年，花婶没少在市里的头头脑脑前露脸。所以安定国认出她来，一点也不奇怪。
　　花婶闻声正要过来招呼，徐会计不耐烦的催促道：“服务员，干什么呢，水能不能快点上？”
　　“安书记，欢迎您莅临指导！”
　　旁边的徐会计一惊，同桌的葛大痣心有余悸地道：“徐会计，花寡妇叫那人安书记？”
　　另外俩人也齐齐点头。
　　徐会计斜眼一瞅，宾湖镇改区之后，新上任的区委书记，下面的村官还没几个认识。
　　可是瞧这阵势，还有穿着日报小马甲的记者，他还真有些犯嘀咕。
　　但他平日里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惯了，吃喝没捞着，就匆忙开溜，这不是他的作风。
　　于是凑在葛大痣耳边，一阵耳语。葛大痣起身匆匆离去。
　　日报社的俩记者，在屋内拍了几张合影和装潢布置，便出去采景了。
　　不多时，院外又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
　　“快看，又有车来了！”
　　“这回是一辆普桑，一辆丰田，两辆捷达！”
　　“车很新，看来不像是当官的。”
　　这年头做生意的比当官的，看着光鲜。所以有人这么说，倒是不无道理。
　　安蓉拉着吴涛冲出院门，一见花婶迎接下来的客人，顿时气鼓鼓地一嘟嘴。
　　“又怎么了？”
　　“哼，不告诉你！”言罢，一拧身，跑回东屋。
　　吴涛看着花婶熟稔地和来客寒暄着，知道这是花婶从第一招待所拉来的老客户了。
　　有了这群人到来，至少一会的开园仪式，不会寒酸了。
　　走进东屋的安蓉，甜甜地叫了一声吴爷爷之后，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道：“爸，小舅人呢，怎么还没来？”
　　安定国摊着手道：“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可能跟我来。”
　　安蓉一拧身跑掉：“哼，我去打他电话催催！”
　　等到花婶将一行客人引到东屋就坐时，这帮子生意人，一眼就认出了大有背景的安定国。意外之余，顿觉不虚此行。
　　回到堂屋的吴涛，听见安蓉打电话的内容，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你找我要的五十张名片和十份宣传册，都发给了你舅？”
　　“没错，他答应带两桌人来替咱们撑场面的！”安蓉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以咱们发传单和宣传册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引来？”
　　话音刚落，一个小学生模样的三口之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五个高中生。
　　“看吧，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发传单不在多，有用就行！”
　　院外的葡萄架下，马秀琴挤进人群道：“怎么样，有人来吗？”
　　“有！”
　　“而且还不少！”
　　“不会吧？真有傻了吧唧的城里人下乡来找罪受？”
　　“小点声，好像连区委书记都来了。”
　　“啊？他家能把区委书记请来？”
　　“可不是，你们看，葛大痣把村里高书记找来了。”
　　“快看快看，又有车来了！”
　　“这场面真不小！”
　　马秀琴极目远眺，村头的一辆小中巴的确是往葡萄园来的。再看看园门口停放的好几辆车，心里开始发酸，一股难言的滋味在心底肆意蔓延。
　　这滋味，叫后悔。


第0034章 一炮打响农家乐
　　村支书高锦达进去没多久，村长老丁也匆匆赶来。
　　徐会计一见高锦达拜见安书记那恭敬的样，顿时想起自己刚才的跋扈，不由一阵后怕。
　　高锦达和安定国说了两句话，见对方没有让他坐下来的意思，只好挤到徐会计那桌。
　　“高书记，我不知道安书记会来。要不咱们还是撤吧……”徐会计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高锦达鼻子一抽，“你个蠢猪，现在这情况，能走吗？”言罢一看徐会计的装束，忍不住低斥道：“把你那衣服理好了，露着个大肚皮，装如来佛啊？”
　　葡萄园门口。
　　小中巴停稳，安蓉娇俏地裹挟着吴涛等候在此。
　　门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分头男人，左腋下夹着个手包，右手握着板砖大的大哥大，昂首阔步地下了车。
　　脚刚沾地，人先来个360度转身。
　　“蓉蓉，小舅今天这装束帅不帅？”
　　吴涛差点没憋住笑，看来安蓉这小舅有逗逼倾向。
　　“其他都还好~”安蓉打量着道：“就是这发型，太像维持会的狗汉奸。”
　　听了前半句，对方原本还洋洋自得，没想到后半句评价便急转直下，差点踉跄吐血。
　　不得已，只好指着一车的人转移话题：“蓉蓉，怎么样？小舅没让你失望吧？”
　　安蓉勾头瞄了一眼，不咸不淡地点头：“还行！小舅，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吴涛！”
　　“他是我小舅顾飞。”
　　顾飞握上吴涛的手，“久仰大名，听说这葡萄园是你一手策划的，就算蓉蓉不说，我也打算来看看。”
　　“顾叔叔，你能来捧场，是我的荣幸。”说着，领着顾飞一行人进家。
　　顾飞一把揽住他肩膀，“哎，别叫叔叔，都把我叫老了。咱俩一见如故，看得起我的话，叫我一声飞哥！”
　　飞哥，还飞鸽传书呢！
　　果然安蓉立刻抗议道：“不行，不能叫飞哥！这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吗？”
　　吴涛想起安蓉认花婶叫花姐的事，揶揄着当即拍板：“各处各的，我觉着飞哥挺好！”
　　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口，村头又有一辆中巴车停下，上面下来一群人，直奔葡萄园而来。
　　“飞哥，那些人也是你叫来的？”
　　顾飞摇摇头茫然道：“我不知啊~”
　　十点零八分，吉时已到。
　　在葡萄庄园的牌楼门下，安定国当众朗声道：“现在我宣布，梨园村葡萄庄园，即北江市第一个农家乐庄园，正式开园开业！”
　　霎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吴家宅院变成欢乐的海洋，数百人的观景场面热闹不堪，比娶新娘子还热闹，远远超过预期。
　　围观的乡邻们见这阵势，一个个全都没了看笑话的心思。
　　“乖乖隆滴咚，老吴家这回发达了！”
　　“是啊，瞧这么多城里人，一会吃饭，估计还得翻台。”
　　“加上当官的那拨人，接近一百口人，一轮肯定坐不下，可不就得翻台吗？”
　　众人言语间透着说不出的羡慕，不过也有个别人依旧不屑一顾。
　　“说不定都是找来的托，过两天就冷清了……”
　　冷清你个龟孙子哟，人家一天挣的，赶上你家一个月的收入，还有心情在那胡咧咧。
　　不管嘴上怎么说，这群来看笑话的乡邻们，实在没脸看下去了，因为脸已经被火爆的现实打肿了。
　　短暂的开园仪式后，吴炳华和花婶领着安定国一行，离开家，直奔硕果累累的十亩葡萄园而去。
　　城里来的客人，有的跟着一块去了，有的徘徊在家门口的葡萄园里，已经流连忘返了。
　　坐在木制的凉亭中，用井水浸一串粒粒饱满的葡萄，看一眼风景，剥一颗葡萄，岂不美哉？
　　只是眼下刚开园，葡萄还没大批量成熟，只有少量早熟的。
　　物以稀为贵，5块钱一斤。尽管如此，仍然供不应求。
　　吴涛找到在厨房里帮忙的张惠兰，“妈，二姨家怎么没见人来？”
　　二姨张雪梅和二姨夫罗春生，一年四季以贩卖各种水果为生。眼下这季节，正是贩西瓜的好季节。
　　吴涛让老娘通知过他们，到农家乐摆个摊点，省去东奔西走到处赶集不说，而且可以享受独家销售特许，钱不少赚！
　　亲眼目睹自己生意的火爆，张惠兰腰板硬正了许多，说话间也不为姊妹留情面。
　　“还不是你那二姨夫，觉得咱们这小打小闹，不会有什么生意。”
　　一听这话，吴涛气不打一处来。前世二姨因病去世的早，一方面是起早贪黑地做生意累的，另一方面和这个不上路子的二姨夫脱不了干系。
　　夫妻不同心，有劲不往一处使，活得不累才怪！
　　相比之下，吴涛更喜欢舅母夏莉这爽利的性格，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不憋着。
　　“妈，你告诉他们，现在咱家葡萄供不应求，正是卖其他水果的好时机。等咱家葡萄熟了，他们再来，肯定挣不了现在的钱！”
　　“小涛说的没错！”夏莉抽冷子附和道。
　　张惠兰左右一思忖，到底是自家姐妹，“行，我再去打个电话。”
　　生了口闷气在肚子里，吴涛走到园子里去透气。瞅见安蓉站在隔壁花婶家门口的饮料摊旁，一个劲地冲他招手。
　　走过去，安蓉美目灼灼地道：“我发现很多人没带相机来，我想给他们拍照，这样即练手，又挣点小钱，你说怎么样？”
　　“行啊，我支持你！”
　　“可这饮料摊怎么办？”
　　吴涛左右一瞅，没看到俩孩子影子，只好大喊一声：“黑蛋，小江！”
　　不一会，俩孩子玩得像个泥猴子似的出现。
　　“你俩，看着饮料摊，算错一毛钱，今晚没饭吃！”
　　“遵命，哥！”
　　把饮料摊交给俩孩子，吴涛溜达到村口，正碰上张雪梅拉着一平板车的西瓜吃力地下坡。
　　鼻子一酸，当即快步奔上去道：“二姨，你可算是来了！”
　　张雪梅一脸的不好意思，“小涛，你二姨夫他……”
　　“别说了，等你把真金白银摆在他面前，看他还有什么好说。”
　　“也对！”张雪梅一咬银牙，“早想通这些，我都懒得跟他置气，瞎耽误工夫！”
　　等到张雪梅的水果摊就位，整个农家乐的经营模式已经全乎了。
　　正所谓‘硕果满枝头，人约梨园来’。
　　农家乐的第一炮总算是成功打响了！


第0035章 凭实力当家做主
　　安定国一行人从十亩葡萄园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意犹未尽。
　　任谁看着硕果累累的美景，都会感到身心愉悦。更何况自家的葡萄园，打理的那叫一个精致完美。
　　安排众人在东屋入座，花婶打了声招呼便出来，找到吴涛把地里参观的情况说了下。
　　“安书记对十亩葡萄园赞不绝口，借着日报社记者采访的机会，谈了很多。摄影师小汪带来的胶卷都要拍完了。”
　　吴涛点点头，农家乐在北江尚属新鲜事物，而大规模葡萄园第一次展示在媒体和观众面前，亮点自然很多。
　　“花婶，一会给俩记者包二百块红包，拜托他们在报道上尽尽心。”
　　花婶眼睛瞪得滚圆，她没想到眼前的半大小子，玩起这一套来，如此驾轻就熟。
　　不过这招却是最有效的，花一点小钱，做一个大宣传，事半功倍。
　　一顿饭吃完，安定国带着一班子人马要打道回府了。叫来顾飞和安蓉叮嘱两句，安定国出门前还不忘吩咐道：“李秘书，去把账结了。”
　　这时，吴炳华正提着十斤早熟的巨峰葡萄迎上来，意外之余，都忘了客套。
　　吴涛连忙推辞道：“安书记，你能亲自来指导工作，已经让我们倍感荣幸了。哪能收您和各位领导的钱呢？如今葡萄还没大熟，这点是我爸找遍整个葡萄园子才找到的，别嫌少。”
　　“看着没，这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安定国指着吴涛，说话间随意的很，“今天既然是代表区里来的，这账就必须得算！你小子人精，但别跟我来那一套。”
　　吴涛红着脸，无话可说。不管是晚辈对长辈，还是普通人对官员，这身份上都不占优势。
　　就在这时，高锦达见缝插针地道：“安书记，你远来是客，哪能让区里结账？这招待的任务落在梨园村部，合情合理。所以我觉得，由我代表村里来付这个账，最合适。”
　　安定国侧了半边脸，睥睨的目光扫了高锦达、丁村长、徐会计几人一眼道：“你来？我怕你丢我的人！”
　　这话虽然没点透，但谁都知道说的是打白条拖欠款的恶习！
　　这般当众回绝，愣是没给高锦达留一点情面！高锦达羞愧得，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李秘书当着众人的面，掏出现金和花婶结了账。
　　高锦达羞愧之余，还有着一丝灵醒。转头踹了徐会计一脚：“还不去把我们的账结了？”
　　“啊？”徐会计早习惯了在村里混吃混喝，何曾亲自掏过钱？下意识摸进兜里，掏出来一沓子白条和两张老人头。
　　这狗官，显然不是因为没钱，他就是想利用职务之便，作威作福。
　　有李秘书结账在前，徐会计自然不会傻到当场打白条。将两张老人头递出去，一脸的肉痛。
　　吴涛从安蓉手里，接过农家乐的形象名片、宣传册和传单，一一给众人分发下去。
　　而后送到园门口，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去。
　　……
　　直到太阳下了山，吴家院子方才消停下来。
　　“饭好了！”张忠平在厨房里吼一嗓子。
　　打扫卫生的张雪梅收起扫帚，就要回家。吴涛连忙拦着道：“二姨，你帮了一下午的忙，临到饭点，怎么着也要吃顿便饭……”
　　张雪梅一车的瓜，不到两点钟就卖光了。剩下的时间，她一直在里里外外地帮忙，吴涛自然看在眼里。
　　巡视完葡萄园，吴炳华掐掉烟头，走进院来，见状出声挽留，张雪梅只好留下。
　　众人进到东屋里主桌坐下，黑蛋和小江早已洗净了小手，满怀期待地等着美餐上桌。
　　眼见着碗筷已经放好，舅母端着菜走进来，吴涛连忙道：“先等会，咱先把今天的收入理理再说。”
　　见无人反对，吴涛拿着个新本子，开始记录。
　　花婶将钱箱子拿过来，打开箱盖，里面分成了两格，钞票大大小小、零零散散整理的非常整齐。
　　“这是今天所有的餐饮收入，包括酒席收入1980块，和饮料酒水695块2毛。”
　　“这是今天的葡萄销售收入，售出80.2斤，收入401块。”
　　吴涛随手记下来，顺便算出了今天的总流水：3076块2毛。
　　刨去原材料成本和水电气费分摊，共计1140块，净收益1934块。
　　报出了数字，吴涛抬起头来道：“这收入还算不错吧？”
　　无人应声。
　　吴涛一眼扫过去，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一天2000块，一个月60000块！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今天西瓜卖的特别快，一车的西瓜，仅仅三个小时就售卖一空。张雪梅早就在心里把收益盘算了好几遍，满打满算下来，净收益78块，肯定比丈夫在集市上挣得多。
　　可是和吴涛报出的数字一比，只有人家的三十分之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与此同时，安蓉也在为今天挣到的80块钱美滋滋的，一听这数字，顿时就对兜里的小钱没了兴致。
　　老爷子喃喃地道：“才一天，就把我棺材本挣出来了？”
　　这老爷子言必称棺材本，也真是生冷不忌。
　　张忠平和夏莉忍不住地后悔，早知道当初那2000块当成本钱投进去了！这收益实在太逆天了！
　　张蕙兰看了丈夫一眼，双双暗自庆幸，幸亏当初信了儿子的话。
　　对于众人的反应，吴涛很满意。只有用这种成功的现实作为教材，才能让守着旧观念的父母和亲戚，打开眼界，去接受更多的新观念。
　　就在众人惊骇不已的时候，一向保守的吴炳华，颇有些大煞风景地道：“开业第一天，有那么多人来捧场，收入高点也正常。不知道接下来，情况会怎么样？”
　　花婶习惯于摆数据讲道理，“今天客流量128人，就算接下来几天有所回落，只要超过65人，净收入就能破千。”
　　吴涛补充道：“就算回落也只是暂时的。随着暑假到来，客流量一定会稳步提升。再一个，葡萄成熟期的到来，以后每天的葡萄销售收入会涨上来，甚至会超过餐饮收入。”
　　众人不由精神一振，满怀期待。
　　吴涛趁机道：“通过今天一整天的观察，我有几个建议。”
　　“第一，招个服务员。”
　　夏莉迫不及待地道：“就我呗，自家人，用着放心，而且我保证不偷懒。”
　　“舅母，我已经把你考虑在内了。”
　　“那就不必了吧？我们忙得过来。”
　　父母这一辈就是这样，宁愿自己多受累，也舍不得花钱雇人干。
　　吴涛只好摆事实讲道理：“爸，妈，今天的客流量才128人，就把你们忙成这样，连中饭都顾不上吃。等到葡萄大熟后，如果客流量达到三四百怎么办？”
　　“会有那么多人来？”
　　吴涛笃定地点头：“当然，而且只多不少。”
　　一番权衡，总算通过。最终结论是，招个打零工的，按天付工钱。反正农村闲人多得是，不愁招不到人。
　　“第二，等葡萄旺季过去，在葡萄架底下栽上草莓。这样来年，可以再搞个草莓旺季。”
　　众人眼神一亮，一致同意。
　　老爷子挥挥手道：“照我说，干脆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做主。”
　　“我看行！”张蕙兰心直口快，显然是尝到了甜头。
　　吴炳华沉默了一会，也同意道：“今后生意上的事你来做主。”


第0036章 中考状元落谁家
　　也许是周末的原因，农家乐开业的第二天，客流量并没有大幅回落，仍然保持在100人次以上。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天来的那群高中生又来了，而且这次带来了更多的同伴，三五成群地聚在葡萄架下，或打牌，或玩闹。
　　“这群学生是为了接近你，拍了多少张照片了？”吴涛看着安蓉摆弄着相机走过来道，“再叫你的话，别理他们！”
　　安蓉小嘴一嘟：“干吗不理？2块钱一张，不挣白不挣！再说了，小舅不也总是找你聊天吗？”说完了，一脸的得意洋洋。
　　吴涛不由失笑，没错，顾飞今天又带了一群狐朋狗友来胡吃海塞了。
　　可这能成为安蓉吃味的理由？
　　不过经过接触，顾飞这个人的确有点本事，挣了不少钱。在年轻一辈中，他算胆子大的，有眼光的。只可惜按照他这大手大脚的花费，也风光不了多久。
　　转眼到了第三天，北江日报上刊登了一篇通讯员文章，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的篇幅。
　　名字叫：北江市第一家农家乐——梨园村葡萄庄园掠影纪实。
　　受此影响，周日的客流量迅速暴涨到180人次，家里的电话从早到晚响个没停。
　　这一天忙得张惠兰和夏莉前脚打着后脚跟，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招聘服务员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吴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了。
　　曾经坐等着看吴家笑话的乡亲乡邻们，纷纷腆着老脸，争先恐后地把赋闲在家的姑娘往这送，说尽好话，就为了每天15块钱的收入。
　　按照一个月只上20天班来算，也有300块收入，这在北江农村已经很不错了。
　　原本张惠兰还想好好挑挑人，可是经过周日这天鸡飞狗跳的忙碌，当晚就把人员定了下来。
　　宋巧，乖巧，俊俏，任劳任怨的姑娘，初中毕业。
　　农家乐终于走上了正轨。
　　6月28日，吴涛迎来了另一个重要的人生时刻——中考成绩的揭晓。
　　一大早，吴涛便骑着二八大杠赶到了宾湖区水利站。
　　丢了包大前门给唐大爷，他拿到了最新一期的知音样刊和汇款单。
　　这张汇款单是他获得5月期最佳的奖金6000块。这下欠着的空调货款，总算能结清了。
　　翻到了最后，还有两份邀稿函。一封是来自家庭医生杂志，一封是来自青年文摘。
　　拆开一看，家庭医生稿酬标准千字800~1000块，和知音一个水准。反观青年文摘，只有千字60~150，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丢掉青年文摘的信函，吴涛带上其他东西径自回到学校。
　　远远地看见宾湖初中门口，有人踩着人字梯，爬的高高的挂横幅，贴喜报。
　　好奇之下，吴涛快走几步，横幅已经平展开来，上面贴着的黄底黑字彻底展现在街道行人的面前。
　　热烈祝贺我校吴涛同学荣获北江市1995年度中考状元！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热潮在心底涌动。
　　重生之后的他，所选择的这条路，终于曙光初现！
　　虽说人生有无数种选择，但没有亲身经历去证道，永远不知道每个选择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光明抑或黑暗，康庄大道还是羊肠小径……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紧接着右肩被轻轻一拍，吴涛看向左侧，正迎上安蓉那张嗔喜俏脸。
　　“每次都骗不到你……”安蓉不乏懊丧地道。
　　“因为你的气息骗不了我。”
　　“说得好像你有多熟悉我似的。”
　　“当然，我对你的熟悉，深入灵魂，抹不掉，擦不去，永生不灭。”
　　安蓉一愣，美眸中涌动着亮晶晶的东西：“你讨厌，随口一句话就说得人家感动莫名。”
　　吴涛笑着转移话题：“这消息你是不是昨晚就知道了？”
　　“是啊，我忍得好辛苦，就是为了让你亲自感受这荣耀的一刻。所以，多亏了你当初改填了中考志愿，不是么？”
　　“是。”
　　紧接着喜报也张贴起来。
　　“不忘初心，宾湖中学狠抓教育质量；方得始终，95中考揭开辉煌一页。”
　　“1995年度，宾湖中学在市教育局‘狠抓教育质量’的方针指导下，在盛万年校长的英明领导下，在全体教职员工的共同努力下，中考成绩再创辉煌。”
　　“初三四班吴涛同学，以总分742分的好成绩摘得全市中考状元的桂冠！初三四班安蓉同学进入全市前五十名行列！达到北江中学录取投档线的人数达到12人，打破本校历史记录。前三类院校录取率高达18%，位列全市乡镇中学前茅。”
　　看完海报，安蓉抿着香唇道：“要不是你体育三项被扣了5分，你的总分还能更高一点。”
　　“行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留点希望，不是么？”
　　“你说的对！”言罢，二人相视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
　　走进校园，由于时间尚早，空荡的校园格外冷清。
　　安蓉大着胆子挽上他的手臂道：“陪我在这校园里走走吧。”
　　“嗯！”
　　辛苦战斗了三年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少女的心思格外敏感，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你当初明明可以在市里读初中，为什么偏偏到宾湖来？”
　　“因为我爸从省里下放到北江，不熟悉情况，他害怕太高调，又生怕欠人情。不利于以后工作开展，所以只能牺牲我喽。”
　　“不过我很庆幸，多亏他能这么想，才让我遇见了你。”
　　吴涛摇摇头：“是我该感到庆幸才对。”
　　不知不觉中，一个钟头过去了。二人闲逛到中心水泥大道的时候，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吴涛，来这么早，怎么不去办公室找我？”
　　安蓉闪电般地松开了臂膀，心虚地道：“沈老师，我们只是……”
　　老沈慈祥的脸上带着笑，挥挥手道：“你们都毕业了，还会怕我？何况你俩这次的成绩双双有了很大的突破，如果这是谈恋爱的结果，我建议你们上了高中继续谈。”
　　“沈老师，你就取笑我……”安蓉羞恼地一跺脚道。
　　吴涛接话：“沈老师，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敬畏您！”
　　老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回是真没让我失望，而且还给我如此大的一个惊喜。我这一辈子，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学生，此生无憾矣。”
　　日上三竿。
　　初三四班教师。
　　老沈捧着厚厚的一摞红本子，迈进教室。
　　和以往不同，今天的最后一课，格外安静。五十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清澈而明净。
　　“上课！”
　　“全体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五分钟后，老沈两手空空，浊目扫过堂下的每一张稚嫩脸蛋，低沉而无力地宣布。
　　“下课！”
　　“全体起立。”
　　老沈无力地挥挥手，不愿再说一个字，留给众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老师再见！”
　　紧接着，第一批同学开始离开，拿着毕业合影、成绩单和毕业证，他们将走出校门，进入社会这所波谲云诡的大学继续历练。
　　第二批人接着离开……
　　教室里气氛愈发沉闷。
　　直到安蓉掏出相机晃了晃道：“我们出去合影好不好？”
　　“好！”应声云集。
　　吴涛慵懒地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同桌的赵丽也没动，今天的她穿着平日里很少穿的校服，却依然遮不住胸口的轮廓。
　　“听说董阳阳发挥失常，距离投档线差了三分。可能要花六千块钱，才能上北江中学。”
　　“呵呵……”吴涛对他已经无感了。
　　“我报了卫校，唐燕报了艺校，反正都在城里，将来可以去找安蓉和你玩吗？”
　　吴涛长身而起，“你们想来就来，反正我家的电话你们都知道。”
　　仲夏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门前那个少年的身上，显得那般熠熠生辉。


第二卷 雏鸟试啼


第0037章 种下一颗萌文化的种子
　　夕阳的余晖中，吴涛和安蓉手拉手，最后离开校园。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结实的第一批朋友，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这是人生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直到被更加惨痛的经历所取代，比如爱情。
　　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走在大街上，谁都没说话，更是绝口不谈分别的事。
　　直到像往常一样走到区政府门口，安蓉依旧牵着他的手没分开。
　　终于安蓉拽了几下后，没动弹，这才回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道：“跟我进去……”
　　“呃？”吴涛看了如临大敌的林大爷一眼，不说话。
　　安蓉只好压低声音解释道：“放心啦，今晚我爸妈保证不会突然出现的。”
　　那敢情好！吴涛终于挪步了，给了林大爷自信的一笑，任由着安蓉拖着他往前走。
　　似乎这样，就能尽量撇清嫌疑，告诉林老头：不是我要进去的，而是她非拉着我进的。
　　下班后的区政府大院，很冷清。只有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有些凄凉的感觉了。
　　这样的月黑风高夜，她带我回家做什么？
　　吴涛不由突发奇想，莫非是受到今天离别之情的熏染，她想做点什么？
　　比如KISS？或者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之类的？
　　遐想非非之余，吴涛的目光落在安蓉的背影上。
　　虽然某些部位和赵丽有差距，可该有的都有了。曲线玲珑，曼妙多姿，邻家女孩初长成……
　　不对，安蓉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太了解她了。
　　上楼进屋，金毛突然打横里走出来，睥睨了二人一眼，又不屑一顾地继续前行。
　　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张姨的影子。
　　“张姨呢？”
　　“哦，她今天有事回家了。”
　　刚压下的念头又沉疴泛起，莫非今晚就是那一夜？心里暗自盘算着安蓉的年龄，15岁！
　　已经没有‘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风险了。
　　“快跟我进屋！”
　　这么迫不及待了？吴涛身不由己地进了闺房，回头一看，金毛那双眼死死盯着他。
　　“有件事要跟你说，但你保证不许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吴涛二话不说地下了保证。
　　安蓉大松一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函，右下角的书名是印刷体的大众摄影杂志社。
　　“还记得你上次给金毛拍的那几张照片吗？我洗出来之后，觉得特有感觉，于是偷偷投了稿。没想到，真的过稿了，而且还有300块稿费呢！”
　　原来是这事！一瞬间，吴涛内心的旖念顿消：“我以为多大事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习惯了几千块稿费的尺度，他现在对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眼里了。
　　对于摄影期刊来说，这种盲投本身过稿率就不高，能有这么点稿费，已经算是良心了。
　　安蓉话锋一转，一副为难的口吻道：“可是对方希望我再给他们拍摄一个系列作品，以方便搞个专题。而且这次的稿费给了5000块，怎么办？”
　　这就算是定向约稿了，价钱自然高了。
　　吴涛轻描淡写地道：“那我就帮你拍个系列，给他们寄过去。”
　　“可我用的是你的名字……”
　　吴涛接过来一看，摄影人赫然是自己名字，还附带上了艺名：涛声依旧。
　　看着他没好气的样子，安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果断地祭出尚方宝剑。
　　“刚才你答应我，不许生气的哟！”
　　不管是论文，还是作品，投稿时，最忌讳就是不经过署名人的同意。因为那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带来意外的麻烦。
　　比如这次对方约稿的系列作品，若不是吴涛脑子里装满了前世的思维，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搞出个系列来。
　　见他一动不动，安蓉以为他生气了，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不要生气嘛，不许生气嘛！”
　　片刻后，吴涛回过神来：“谁说我生气了，我在考虑这个系列作品该怎么拍。”
　　“真的？”
　　吴涛点点头，思忖道：“你觉得，上次的作品，打动他们的是什么？是动物题材，还是其他的什么元素？”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是‘萌’、‘呆萌’，我觉得是这个元素打动了他们。”
　　“英雄所见略同！”吴涛肯定道，心里有了主意。
　　“可是这种‘萌’的元素，怎么发挥出一个系列的作品来？毕竟金毛就这么一只……”
　　吴涛信心百倍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萌系是一种很丰富的二次元文化。”
　　“所谓萌，本意草木发芽，引申到动物身上，表示一种特别引人注目、勾人喜爱的属性。比如金毛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就是一种特别吸引人的萌属性。引申到人类身上，像是美少女的可爱萌、天然呆萌、傲娇萌等等。”
　　“它很有特点和内涵的……”
　　萌系文化，前世是在2000年以后从岛国引入。所以如今这年头，国人不理解这一文化元素，并不奇怪。
　　然而在前世，萌系文化发展到后来，展现了巨大的商业潜力和价值，甚至达到了产业化！
　　吴涛侃侃而谈，这种未来市场潜力巨大的萌系风，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是听在安蓉的耳里，不仅新鲜，而且有趣。
　　说到后来，吴涛心里一动。
　　都说一流摄影靠想法，二流摄影靠技术，三流摄影靠器材！
　　这萌系风格，就是很有价值的一个想法，说不定能够让他在艺术界拥有一席之地。
　　结合在文学界的资历积累，将来在这文艺界，好歹也能成为个头脸人物。
　　想到这里，吴涛精神一振：“那我们明天就开始作品的拍摄，但这次需要从仇美人那借点器材设备来用。”
　　仇美人并不是美人，而是一个拥有漂亮长发的男性艺术家，市里一家摄影照相馆的年轻老板，据说在中央美院进修过，脾气有点怪。
　　上次很多葡萄园的宣传照，就是吴涛借用他的地方亲自洗出来的。
　　眼见吴涛对此事有了主意，安蓉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展现出一种慵懒的姿态。
　　很迷人。
　　吴涛看着看着，就有点痴了。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张姨回来了。


第0038章 白眉大侠、泉的日常
　　吴涛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等着他。
　　当他宣布，自己中考总分是742分，位列全市总榜第一名的时候，一桌子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老爷子当即起身回了堂屋，在祖宗牌位前点了炷香，祷告了一番。
　　吴炳华捧着成绩单，一边激动地颤抖着，一边义正辞严地要求小江：“以后要向你哥学习，听到没？”
　　张蕙兰喃喃地念叨着‘幸亏当初改填了志愿’的囫囵话，然后进一步肯定丈夫的命令：“江，你爸说的对！”
　　张忠平端着最后一盆汤上桌，转身又回了厨房：“这么大喜事，必须加俩菜！”
　　花婶竖起纤细的大拇指，由衷地赞道：“真棒！黑蛋，以后有你涛哥一半优秀，妈就满足了！”
　　这下俩孩子压力顿时大了，刚才还动力满满的吃货劲，顿时偃旗息鼓了。
　　至于一直坐在吴涛身边的宋巧，修长的睫毛眨呀眨，既羡慕又崇拜。
　　其实这段日子一来，众人对吴涛的能力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所以今天他去学校拿成绩，谁也不担心，他会考不上北江中学。
　　可是位列北江全市第一名这样的结果，仍然大大地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祷告完回来，老爷子落座下来道：“咱老吴家隔了两辈人，总算又出了一颗好苗子！这事必须庆祝庆祝，改明儿把淑华、大华，壮春，还有小涛他姥姥、姥爷、二姨全都请过来……”
　　晚饭之后，吴涛将6000块奖金交给父亲，用来还上空调欠款。
　　吴炳华对儿子又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已经麻木了。但这回他没有要，而是推了回去。
　　“这钱你先收着，我也看出来了。你比我有能耐，一定有你自己想做的事。再者说，这几天的净利润从2000块，一路涨到3000块，好日子还在后头，我和你妈有底了！”
　　正说着，小江一脸颓丧地跑出来，“又停电了！我的白眉大侠……”
　　“看什么白眉大侠，回屋用功去！”吴炳华一声呵斥，小江怨念更深。
　　“对了，爸，农村的送电不稳定。这会幸亏是晚上，要是白天，影响就大了。所以你抓紧把村里的发电机租来，关键时刻，用柴油发电。”
　　吴炳华扔掉烟头道：“这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就去拖来。”
　　晚上，对着蜡烛，吴涛将家庭医生杂志的稿件要求看了看，试着写了两篇。最后他挑了一篇风格对路的，准备寄出去。
　　随后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才能拍出一个系列的萌系作品来。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翌日天蒙蒙亮，吴涛便骑着自行车赶到了区政府。
　　虽然有了钱，他也没换掉这辆破车，而是换了刹车皮和前后挡泥板接着用。
　　一来这车确实好骑，他习惯了；二来在他的心底，要换车，就直接换四轮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林老头接了电话，不情不愿地把他放进去。
　　吴涛轻车熟路地来到家属楼，敲开安蓉家的门。
　　看着安蓉捂着脸冲去洗漱的可爱样，他不由欢快地笑。
　　即便是看着对方清丽不施脂粉的窘样，他的心底依然泛起一股轻柔的爱意。哪怕年华老去，昭华不在，你依然是我心底的最美。
　　换上一件圆领白色T恤衫和天蓝色背带式牛仔裙，安蓉往他面前俏然一站：“走吧。”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吴涛将琢磨了一整晚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蓉二话不说，便答应道：“那还等什么，带上金毛走吧！”
　　安蓉提着金毛的睡篮，坐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开始往城里赶路。
　　赶到仇美人照相馆的时候，正碰上仇美人揭开门板，准备营业。
　　仇美人原名仇笑天，据说是他在中央美院自己改的名。至于真名，吴涛不得而知。
　　上次市里的照相馆都不接受自己亲自洗印照片的要求，只有他破例允许了。
　　仇笑天一见二人下车，怀里还抱了只肥胖的狸花猫，顿时一甩那飘逸的长发，一脸警惕地道：“你俩又要干什么？”
　　“仇老师，我们到你照相馆来，自然是要照顾你的生意啦！”安蓉理所当然地道。
　　“你们今天要拍这只猫？”仇笑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道。
　　不料金毛突然‘喵呜’一声，那须发贲张的形态，和百兽之王老虎差不多。
　　仇笑天条件反射地吓退一步。以他形似竹竿的体型，浑身没有二两肉的体魄，和金毛对峙起来，还真不见得能占上风。
　　“说吧，今天你们又有什么怪诞的要求？”他晃着带有破洞的牛仔裤道。
　　吴涛停好车子，面露尊敬地道：“仇老师，上回你能把暗房借给我们用，我打心底感激你！对了，咱家葡萄园开业，你怎么没去呢？作为艺术家，你怎么能辜负那样的美景呢。”
　　“我最近很忙！”仇笑天挥挥手道：“快说今天有什么要求？”
　　“其实没什么，仇老师，今天我们想租用您的照相馆一整天！”
　　“什么？那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安蓉直接来个句绝杀：“反正你这照相馆也没什么生意，不是吗？”
　　仇笑天无语地指点着俩人，“一百块！”
　　“成交！”
　　吴涛掏出一张老人头，仇笑天同时将钥匙扔给安蓉，然后潇洒离去。
　　二人走进门店，进门左手边挂着一幅名曰‘泉’的油画，那是一名丰腴的西洋女子，肩扛着瓦罐往下倒水的景象。
　　画面美不美先不说，关键是这名西洋女子什么也没穿！
　　把这样一幅画挂在照相馆的明处，标榜个性，难怪生意惨淡！毕竟这年头老百姓的思想还没那么开放。
　　摄影棚里乱糟糟的，各种器材胡乱地散乱一地，好在一切都还能用，有些还很精良。
　　放下金毛，二人便开始收拾。越收拾，越发现很多可用的器材道具，比如儿童艺术照的各种小帽子、墨镜之类的。
　　一时间，吴涛灵感开始爆棚。
　　想要拍出一系列有关金毛的萌化作品，必须用一种拟人化的手法，将金毛的各种情绪变化捕捉在镜头内。
　　在某种程度上，这和给一个婴儿拍百日照，差不多。
　　听起来不难，但幸运的是，还没人这么做过。所以这就叫创新！


第0039章 艺术家气质和头发的关系
　　仇笑天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他原以为，这么半天的时间，说什么，吴涛也该忙完了。
　　没想到一进摄影棚，吴涛和安蓉正在绞尽脑汁地逗弄那只早上曾经凶他的狸花猫。
　　“喂，要拍赶紧拍，怎么把我这儿当成逗猫的地了？”
　　不料此言一出，金毛立刻暴起，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喵呜’，那凶狠全都冲着仇笑天一人，仿佛是在说：‘你个傻X，你懂个锤子！本喵见到你就来气！’
　　吴涛立刻跑到相机前，眼疾手快地捕捉下这一幕。
　　原来金毛傲娇的一面，只有面对陌生人才会表现出来。
　　怪不得二人苦心积虑地启发了半天，愣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仇老师，麻烦你继续逗……”
　　仇笑天一屁股坐下来，二郎腿一翘：“没兴趣，给猫拍写真，比拍百日照还要无聊。它懂什么？亏你们还当回事似的……”
　　话未说完，金毛把头一转，一副不愿意看到仇笑天的样子：‘泥奏凯，愚蠢的人类！’
　　咔嚓，吴涛大笑：“太好了，仇老师你继续……”
　　一口气忙到下午两点，拍完了五六个胶卷，这才差不多完成。
　　吴涛和安蓉泡了包泡面，对付了一顿。仇笑天回来之后，就没走。事实上，他注意到吴涛在摄影方面的专业素养不低，所以开始好奇究竟一只猫能拍出什么名堂来。
　　直到傍晚时分，吴涛方才走出暗房。
　　仇笑天一看他手里拿着那么一沓厚厚的相纸，不由感到一阵肉痛。
　　今天这生意亏大了，一百块连材料费和水电费都不够！可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俗人，让吴涛再加钱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小心地将相纸铺在桌上，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主题，或者说是情绪。
　　有金毛拨弄弹珠的好奇，有金毛睡眼惺忪的慵懒……更有金毛对仇美人表现出来的傲娇、无奈和放弃治疗。
　　见过大场面的仇笑天眼神一亮，“这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把区区一只猫拍得如此传神？这要是投给摄影期刊，肯定能刊登啊！要不要我帮你们投个试试？”
　　他原以为吴涛和安蓉一定会对投稿这事，大感兴趣。
　　没想到安蓉拿出之前的三张照片道：“仇老师，我们早就投了，而且已经过稿了。”
　　“什么期刊，太低级，可不行。”
　　“大众摄影！”
　　“什么？”仇笑天满脸的惊愕，他深知像大众摄影这样的杂志，每期的摄影过稿机会，都被几个摄影协会把持着。一个新人想要过稿，简直难比登天。
　　而现在，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中学生，居然能打破如此潜规则。
　　这让他在艺术才华方面的自信和自负，遭到了致命性的一击。
　　不仅如此，安蓉接下来的话，更是在他摇摇欲坠的心尖上再次割了一刀。
　　“其实今天的拍摄，就是应大众摄影杂志社的要求约的专稿。”
　　仇笑天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着门口的方向道：“你们走，赶紧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吴涛一边将照片整理好，一边道：“好吧，仇老师，本来还想给你加点钱的，毕竟今天拍得有点多……”
　　“是啊，本来还打算帮你收拾一下，洗洗道具服装的，毕竟把你这里搞得那么乱。”安蓉悠悠地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我们，那我们只好现在就走喽！”说着，抱起金毛快步出门。
　　吴涛紧跟其后，在后脚跟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来，“仇老师，其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emmm，其实我觉得，艺术家的气质不见得非得表现在头发上，你觉得呢？”
　　“滚！麻溜地快滚……”仇笑天明显气急败坏了。
　　如果说安蓉那番话相当于在他脆弱敏感的小心尖上割了一刀，那吴涛的这句话，无疑等于直接撒盐了。
　　没错，腹有书香气自华！
　　如果你有艺术家的才华、内涵、魅力、气质，完全没必要用飘逸的长发来表现，抑或用门前挂的那副裸‘泉’来表现。
　　这太流于形式，反而落入俗套了。
　　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儿身，何必搞得那么另类呢！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安蓉一手揽着吴涛的腰，一手握紧金毛的睡篮，遥望着漫天的星斗。
　　“终于搞定了，明天就把这期作品寄出去，保证亮瞎那群编辑的双眼！到时候，5000块的稿费，又哗哗地到手了。哈哈，都怪你，我都变成小财迷了！”
　　“5000块你就满足了？也真是个小财迷呢。”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主意？”
　　吴涛点点头道：“没错，我现在有个一锤子的大买卖。只可惜缺少一个可靠的执行者，还需要物色。不过明天先去新世纪电脑图文社一趟，余下的事再说。”
　　“有多大？比农家乐还挣钱的买卖吗？”
　　“比农家乐来钱快，而且轻松，只是做不长久。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想赚一次快钱，攒点资本。”
　　回到家，小江已经坐在小板凳老老实实地等看白眉大侠了。
　　一边看，还一边比划着：“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情是什么样的情？美女爱英雄！”
　　吴涛不由呵呵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情啊爱的，别乱学！”
　　小江顿时不乐意了：“虽然我不懂情啊爱的，但我知道，安姐姐是美女。只可惜，哥，你不是英雄！”
　　“我……”左右没辙，吴涛只好自我安慰，‘跟一个狗都嫌的小屁孩计较什么，不值当！’
　　随后和父母聊了聊今天的经营情况，一切都很正常。
　　高中生每天都有来，而顾飞也每天带着不同的朋友来。
　　顾飞？提到顾飞，吴涛不由心里一动，或许他是个不错的执行者人选？
　　第二天一早，吴涛直奔新世纪电脑图文社。
　　经过了上次的露一手，这里的李老板早已对他刮目相看。所以当他提出要用扫描仪和电脑处理照片时，二话没说就把台子让给了他。
　　这一坐，忙到下午，二十副经过简单PS处理的金毛肖像图片成功出炉了。
　　这期间，顺便帮助李老板处理了几份广告图文的设计，算是投桃报李了。


第0040章 能赚快钱的好生意
　　转眼进入七月，随着葡萄园里成熟的葡萄越来越多，农家乐日收中，葡萄销售所占比重越来越高。
　　时下的葡萄，甘甜中带着微酸，让人欲罢不能。
　　往往还没来得及吃到尽兴，却发现牙床已经被酸倒了。
　　对于两天没见到吴涛的顾飞，坐在葡萄架下，吃着井水浸泡的葡萄，有些百无聊赖。
　　他发现越来越习惯于和吴涛吹水打屁，即便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不小。
　　今天总算逮着机会了。
　　占据着葡萄架下的磨盘桌，安蓉白皙的纤指拨弄着葡萄皮，自己吃一颗，然后再给吴涛喂一颗。
　　顾飞眼巴巴地看着，却享受不到这待遇。
　　“喂，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黏糊？当我不存在啊……”
　　安蓉挥挥手道：“早就让你走开，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是你非要留下~”
　　“你……”
　　吴涛接话道：“飞哥，你每天都带那么多朋友来，怎么不陪他们好好聊聊？不会是专门来照顾我家生意吧？你也看到了，现在每天客流量已经稳定在200人次以上……”
　　顾飞截住他的话头道：“你也知道我特地来照顾你家生意了，所以说，涛，飞哥对你怎么样？”
　　“还成！”吴涛琢磨着点点头。
　　“你别上他的当！”安蓉当即提醒。
　　顾飞轻拍了安蓉额头一下道：“你闭嘴！小心我明天把你妈带来……”
　　“无耻，坏蛋！”
　　不理会安蓉的怨念，顾飞揽上吴涛的肩膀道：“涛，最近有什么挣钱的想法没？带飞哥一起？”
　　“飞哥你朋友那么多，挣钱的法子自然也不缺，会在乎我这点小打小闹？”
　　“你这还叫小打小闹？”顾飞如数家珍地扳着手指头道：“每天200人次的客流量，日收至少在3000块以上。等过阵子葡萄大批量成熟，日收恐怕还要涨！这样一个月下来，就是9万块~”
　　看来这阵子天天来吃吃喝喝，顾飞心里已经对农家乐的收入摸得差不离了。
　　“你这一个月挣得，够我忙活两年的！”顾飞说得无比羡慕：“至于我那些朋友，还不都是靠我出主意，顺风顺水的时候合作还成，稍有不如意，他们不拆我的台就不错喽。”
　　算你有分寸，知道是酒肉朋友。
　　想起这几天一直在心里揣摩的计划，吴涛眉头一挑，“真想挣钱？”
　　顾飞将随身俩口袋全都掏出来抖抖道：“你看我口袋已经干了，不挣钱活不下去了~”
　　“蓉蓉，一会注意飞哥这群人，一定让他们把账结了。”
　　“嗯，我会盯紧的。”安蓉回的一本正经。
　　“嘿，我说你俩……”顾飞被气到没脾气。
　　“飞哥，我这的确有门小生意……”
　　一听这话，顾飞所有的怨念瞬间消失，带着谄媚笑意地靠过来，“能挣多少钱？”
　　吴涛竖了两只手道：“一个月咱们挣这个数。”
　　顾飞一琢磨，“十万？”这体量和如今的农家乐月收益差不多，所以他觉得最有可能。
　　不料吴涛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难道是一百万？”顾飞难以自抑地吞了下口水，“快说什么生意！”
　　看着吴涛笃定的样子，饶是走南闯北，见惯大场面的顾飞也有些坐不住了。
　　一个月赚一百万，一百万哪！
　　这年头的百万富翁，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不像后世已经满地走了。
　　以他之前的路数，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累成狗，一年也不过才挣四五万的样子。
　　这样的路数，他早就受够了。
　　现在一百万够他这样挣二十年的！
　　看在他是安蓉亲舅舅的份上，吴涛坦言相告：“其实这是一笔快钱生意，做完了这阵子，没有以后。不过飞哥你要是做得好的话，我会考虑下次继续和你合作，做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快钱也好，我保证不让你失望！”见惯场面和大佬的顾飞，如今在吴涛面前，乖巧得像个后辈。
　　毕竟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呢？
　　吴涛剥了颗葡萄，任凭葡萄那汁味浸润着整个口腔和牙床，这才一举吞下去道：“你知道热转印机和热转印技术吗？”
　　“我知道！”顾飞诧异地点点头，“不过这玩意我知道属于正常，你就在北江没出去过，怎么会知道？据我所知，这种机器刚引进国内不久。”
　　吴涛摆摆手道：“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安蓉附和道：“就是，小看人！没出去见识过，还没看过报纸杂志吗？笨舅舅~”
　　“好好好……”顾飞连连告饶，话题一转：“难不成你打算做服装生意？”
　　“差不离，我想做T恤衫。”
　　“不会吧？”顾飞难以置信，“一件T恤衫，撑死了十多块钱，想挣一百万，起码得卖几十万件才有可能！”
　　安蓉更是理解不了，“一个月卖几十万件T恤衫，那得非常畅销才行。”
　　“听说过一句话没？”
　　“嗯？”
　　“一流公司做标准，二流公司做产品，三流公司做项目。”吴涛引用着后世人总结的精辟话语说道：“像农家乐计划，就是个典型的项目，成功复制的难度大，每复制一个，都得花很大的精力和时间……”
　　“……然而品牌化的产品就不同了。采用高技术生产线，大批量生产，生产效率高。用户对品牌认可度强，销路自然不愁。所以二流公司肯定比三流公司更挣钱！”
　　“……至于一流，咱们暂且不谈了。”吴涛话头转移道：“咱们就说说这T恤衫，如果我们能保证它畅销，然后通过联系生产，做好铺货渠道，每件T恤衫挣它5块钱，那么只要卖二十万件，就能达到我们的目标。”
　　听到这里，安蓉脑海里灵光一现，按耐不住地惊呼道：“哦，我知道了。你想把金毛的萌照，印在T恤衫上，然后拿去卖，对不对？”
　　“没错，蓉蓉最聪明！”
　　安蓉一脸的甜蜜。
　　顾飞强忍着浑身的不适，疑惑道：“一只猫印在T恤衫，怎么能促进销量？”
　　“那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那是萌猫，懂不懂？”安蓉不屑地抢白道。
　　吴涛回屋拿出一张软盘道：“其实我们可以先做2000件试试，不过你要保证质量，而且把成本价控制在每件10块钱。”
　　“这个不难！”顾飞试探着道：“那就先做2000件试试？”


第0041章 考核代言人
　　顾飞带着吴涛给的一万块，吃过了中饭，就开赴金陵。
　　2000件T恤衫的试水成本，恰好是两万，剩下的一万由他自己掏，最终的利润分成自然也是五五开。
　　吴涛只需坐在家里，遥控指挥，然后坐等分成。
　　然而安蓉的意思，却是五五分成有些太便宜小舅了。
　　“主意是你出的，金毛那萌照也是你搞的，他就负责跑跑腿，轻轻松松拿五成，这不是便宜是什么？”
　　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安蓉对知识产权的重视，以及点子Idea的可贵，有很科学的认识。
　　这胳膊肘往自己这里拐，让吴涛倍感欣慰。
　　于是他也懒得扫兴去解释从生产、到销售这中间有多少环节的工作量了。
　　反正这是一锤子买卖，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考考顾飞，看他有没有资格做自己的代言人。
　　如果顾飞侥幸通过了考核，那么下次的合作，只能以自己控股为前提。
　　否则免谈。
　　就算通不过，损失也是可控的。因为这次他只带走1张照片，自己还剩19张可用。
　　热潮涌动的7月已经开始了，全市各所小学、中学已经大都进入放假的节奏。
　　葡萄园里的学生明显多了起来。
　　三两个小伙伴，坐在凉荫下，围着一桌子的葡萄、西瓜、汽水，中间穿插点瓜子干果，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天就能过去。
　　吴涛手里捧着本经济学原理，坐在饮料摊旁，看得津津有味。反正算账有黑蛋，开瓶盖有小江，他只要竖起耳朵听着就够了。
　　“两瓶桔汽水，六毛！正好。”
　　“一罐健力宝，两块八，找你两毛。”
　　花婶今天没在，去招待所办理离职手续了。现在农家乐这么火，她完全没必要在招待所受那窝囊气了。
　　对于领班这活计，就落到吴炳华的头上。
　　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眼界开了，吴炳华闷不吭哧的性格，也变得健谈很多。
　　不管是和城里来的各路土豪吞云吐雾，还是带着一群高中生游览十亩葡萄园，都能聊得起来，不至于让场面陷入尴尬。
　　而吴涛身为今年中考状元这事，也通过他这嘴，散播到每一名客户耳中。
　　东园凉亭。
　　七个稚嫩轻佻的面孔，从上到下一身的名牌，正围坐在一起，吃着聊着，时不时地瞥向饮料摊的方向。
　　自打农家乐开业的第一天起，这群高中生就来了。
　　为首的男孩高高壮壮，浑身的皮肤透着一股变态的白皙，只有面对安蓉拍照的时候，才会偶尔泛起异样的嫣红。
　　“徐加文，我们都来了七八天了，你怎么还不表白啊？”其中一个女生百无聊赖地道。
　　“我听说，你的情敌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呢，实力很强，难怪安蓉会这么喜欢他。”
　　徐加文赌气地灌了一口汽水，小白脸瞬间泛起嫣红，“哼！”
　　“中考状元有什么了不起，加文当年中考全市总排名也在前二十之列呢！”
　　“那今天到底表不表白？”
　　徐加文顿时泄了气，“再等等！”
　　看来中考状元的名头，终究让他有点生畏。
　　宋巧迈着小碎步，穿着束腰的衬衣，腰身一扭一扭地来到饮料摊前。
　　嘴角泛着笑意，一脸的神秘兮兮。
　　“小老板，有个内幕消息，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看来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吴涛从宋巧的脸上，看到了赵丽的影子。
　　所幸都是很耐看的漂亮脸蛋，这般吊人胃口倒也不让人厌烦。
　　“巧儿姐，你弄到的消息，我当然有兴趣知道。快说，有价值的话，重重有赏！”
　　宋巧抿嘴一笑，展露出两个乖巧的嘴窝。
　　“看到东园凉亭里的那群高中生没，我听到他们在谈论安蓉。好象是那为首的家伙，喜欢安蓉，准备表白来着！”
　　果然如此！
　　其实两世为人的吴涛早看出来了，这帮高中生天天来厮混，准没憋好事。
　　不过对于这事，他却丝毫不担心。自己和安蓉前世成了那般的怨偶，她都能独善其身。更何况这辈子，俩人这样蜜里调油，安蓉的心里绝对是满满的自己。
　　“想知道你的情敌叫什么吗？”
　　“嗯？”
　　“徐加文，听说学习也很优秀。”
　　“徐，加，文，”吴涛重复了一遍，旋即大手一挥道：“放心，他还没资格成为我的情敌。不过还是谢巧儿姐告诉我，这个月你可以每天都来上班。”
　　宋巧雀跃着小跑离开。
　　安蓉抱着相机回来，吴涛立刻放下书本，拿起蒲扇给她扇风。
　　没等歇上两口气，转眼又被想拍照的客人叫走了。
　　这时，刚离开没多久的宋巧，撒欢似的跑回来，奔至摊前，上气不接下气，伴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颇为可观。
　　“小小小老板，市电视台来来来人了，兰兰兰姨让我来叫叫你……”
　　吴涛放下书本，精神一整，报纸上连续报道了那么多天，电视台终于来人了！
　　“走，去看看。小江黑蛋看好饮料摊。”
　　“遵命！”
　　背着手走进院门，张惠兰正站在东屋门口，可劲地冲他招手。
　　慢慢悠走过去，吴涛不由失笑道：“妈，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今天你花婶不在，你爸又带人去地里了，现在电视台来人，扛着摄像机呢，咱可不能怠慢。涛，你行不行啊？可千万别把咱家这生意弄砸了。”
　　“呸呸呸~妈，你说什么呢？快把心放肚子里，我去会会他们。”
　　另一边，夏莉笑着开解道：“就是，姐，小涛连中考状元都能捧回来，这点小场面，那都不是事！”
　　还是舅母说的话中听。吴涛把胸口一挺，推门进入凉风习习的东屋。
　　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因为笨重的摄像机，实在是太显眼了。
　　快步走过去，吴涛笑意吟吟地冲着职业装美女伸出手来：“记者同志，欢迎你们到来。”
　　不料美女记者丝毫不领情，“你家没有能做主的大人了吗？”
　　这是被藐视了，吴涛挠挠太阳穴，琢磨着该怎么怼回去。
　　“吴涛呢？”美女记者似乎不甘心，再次追问道。
　　“本人就是！”吴涛拍拍胸口。
　　“真的，不可能吧？吴涛他是个农村致富能手！”美女记者蹭地站起来了。
　　“是我！而且如果你们了解得足够多的话，应该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今年的中考状元。”


第0042章 精神上的支柱
　　一向习惯于高高在上的美女记者，顿时尴尬了。
　　吴涛点破自己中考状元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在对方面前显摆，而是直冲要害的一记反击。
　　作为新闻工作者，连被采访者的身份都摸不清楚，那还有何专业性可言？
　　双手插袋，吴涛注意到对方胸牌上的名字，实习记者：晏菲。
　　事实上，晏菲对于下乡采访这事，根本没太大的兴趣。
　　作为一个新闻人，哪个不想搞个大新闻？有影响力，博眼球的，深具争议性的，只要占据一条，就能让他们的身价水涨船高。
　　这对于刚刚毕业实习的晏菲来说，功利而现实。
　　至于下乡采访，无非是家长里短、致富修路那些破事，细碎繁杂，丝毫没有新闻性。
　　可是谁曾想，这刚到农村，就遇上个对手！而且对方竟然只是个半大的中学生。
　　晏菲下意识地挺了挺胸口，哼，本小姐岂能被你一个小屁孩看扁。
　　于是甜甜一笑，犹如百花盛开，“对不起，吴涛，这是我们的失误，请你见谅。”
　　言罢一脸悻悻地看着吴涛，那意思不言自明：‘我是女人，我道歉了，你除了原谅我，还能怎么样？’
　　然而吴涛却没什么反应，准确地说，他陷入了沉思。
　　晏菲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前世省台的一位综艺主持人。只是那人星光闪耀，和眼前这个雏，根本对不上号。
　　耐着性子又打量了一遍，才隐约从眉目间找到一丝端倪。
　　“你是晏菲？”
　　晏菲听出这语气中的熟悉味道：“你认识我？”
　　吴涛回过神来，摇摇头：“不认识。”
　　晏菲不由气结，领口下的吊带衫，呼哧呼哧地起伏难平，“那么可以接受采访了吗？”
　　吴涛一耸肩，“随时都可以。”
　　“你是不是该换件衣服？”晏菲职业性地扫了他的衣着一眼，T恤衫，短裤，毛茸茸的小腿以及拖着的凉鞋。
　　土，土的掉渣，不能忍！
　　“这不正符合你的预期吗？一副发家致富的农民形象。”
　　“你！”晏菲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直到有人说了句公道话：“涛，你就去换身衣服吧，我不是刚帮你买了身吗？”
　　安蓉来解围了，吴涛自然不能不给她面子，二话没说地去了。
　　“你是他的女朋友？”
　　“算，是吧！”安蓉紧咬着下唇，鼓足勇气道。眼前这女人让她下意识地有些提防。
　　晏菲的气焰顿消，看不出来那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朋友。
　　片刻后，晏菲带着摄影师，在门前的葡萄园里找了个不错的视角，开始采访。
　　“您能跟我们谈谈这个农家乐想法的来源、动机吗？”
　　“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把家里葡萄卖出去。”
　　“可是拿到市场上卖也可以，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方式？”
　　“我家葡萄粒大果甜，质量那么好，拿到市场上，卖不出好价钱，所以只能想别的法子。”
　　晏菲抿了抿嘴，觉得这回答有点不大气，和农村致富，小康计划，完全没关系，没达到预期。于是通知摄影师暂停，然后开始沟通，你能不能这样说云云……
　　其实不是吴涛不会说话，而是他故意而为之。
　　如果对方早几天过来，在客流量涨势还不明朗的时候，他没准会卖力地配合一下，顺便宣传造个势。
　　可是现在，客流量稳定在200人次以上，并且在缓慢上涨。
　　所以不管他说的怎样，只要上了新闻，带来的广告效应就足够了。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把农家乐描绘的太诱人，免得全市农村争相效仿。到时候肯定要死一大片，亏一大笔钱。毕竟这年头农家乐市场的体量是非常有限的。
　　听着日后著名主持人的悦耳嗓音，嗅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吴涛频频点头，这样说没什么大不了，也不会造成过度宣传。
　　于是采访继续。
　　……
　　“你觉得农家乐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的客人？”
　　“我觉得这是城市生活的人群，长久以来对田园生活的渴望，一种身心的回归。东晋诗人陶渊明曾经说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想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这样一份美好的期盼。另外我家的葡萄园，有我爸妈的专业打理，一般农村见不到这么漂亮的葡萄园。”
　　说完，看了一眼晏菲，就是这么自信！
　　晏菲美目一扬，这个答案并非出自她授意，倒是回答得不错。
　　采访结束，吴涛拉着摄影师，交流了一下采景技巧。对于自家的葡萄园，他最清楚从哪个角度去拍摄，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把葡萄园拍得美了，在新闻中播放出来，那就是免费的广告，自然要上点心。
　　摄影师大叔按照他的指点去拍，很快完成任务。
　　送走记者，回到饮料摊前，他发现黑蛋总是心不在焉地往家里瞄。
　　摸起经济学原理，顺手给了他一巴掌道：“好好干活，别心不在焉！”
　　黑蛋转过头，默默地噙着眼泪，一言不发地继续开汽水。倒是吴江看不下去了，提了一句：“哥，刚才花婶回来了，好像哭了……”
　　吴涛再一看黑蛋，可不是么，母子连心！连黑蛋都哭了。
　　花婶回来，直接回家，却没进葡萄园忙活，这里面肯定有事。
　　于是放下书本，和煦地揉了揉黑蛋的头发道：“我去看看，放心吧，没事。”
　　推开虚掩的院门，吴涛唤了两声花婶，无人应声。除了鸡鸭的声音，和大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院子里一点人声都没有。
　　自打葡萄园开业，大黑就被锁在了花婶家，免得吓坏客人，影响不好。
　　忽然，吴涛心里一紧：‘花婶不会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吧？’
　　一念至此，三步跨作两步地冲进堂屋，拐进卧室。花婶正抱着黑蛋爸的照片，默默地在床头垂泪。
　　还好没事！吴涛长出一口气：“花婶，是不是招待所那马主任为难你了，还是占你便宜了？说出来，我们帮你撑腰。”
　　这话听着很硬气，但在花婶眼里总脱不了孩子气。
　　噗嗤一笑，花婶擦干眼角道：“其实没什么，就是马国超那混蛋扣了我半年工资……”
　　这点损失对现在的花婶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由于家中没男人，缺乏精神支柱。但凡受点委屈，都会无限放大。
　　“这事啊，我帮你摆平！要不了多久，那混蛋就会跪在你面前认罪！”


第0043章 斗完阎王治小鬼
　　当晚，顾飞抵达金陵，便给吴涛来了电话。
　　正事倒是没有，无非是跟某某老板约好了明天的场子，一定喝到项目拿下谈成云云。
　　其实吴涛未必愿意听这些，但顾飞觉得必须汇报，他认为这是对拿走那一万块钱必须有的交待。
　　耐心听他说完，吴涛直接把话题转到第一招待所上。
　　白天对花婶的许诺，可不是胡咧咧。想来想去，这事也只有顾飞出面最合适，谁让他狐朋狗友最多。
　　“第一招待所的马国超你熟不熟？”
　　“那个老不正经的？怎么，他得罪你了？”顾飞一听吴涛这语气，就嗅出了点火药味。
　　吴涛清楚，前世间接逼死花婶的也是这厮。虽然眼下他还没得逞，但是两世的冤孽一起算，他必须让这个老不正经的得到足够的教训！
　　“你帮我带句话给他，三天时间，我只给他三天时间！弥补过错，获得谅解。否则……”
　　话未说完，顾飞便抢先道：“得嘞，我明白，这事没有否则！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岂不是白在北江混这么多年？行了，你就等我的信吧。”
　　隔天晚上，电视台播出了最新一期的北江要闻。
　　由于这年头媒体资讯并不发达，北江要闻一周只有两期，远远达不到天天更新的体量。
　　这意味着每期的北江要闻，都要在电视台轮播三天半之久，每天三次。
　　而梨园村葡萄庄园的内容长达五分钟之久，从葡萄园掠影、到对新闻人物吴涛的专访，然后是庄园客人的随机采访，最后是区委安书记的提炼拔高。
　　众人围坐在电视机前，意犹未尽地看完。
　　“小涛的表现真不错呢！”花婶拢了拢鬓角的发丝道。
　　张惠兰笑不拢嘴，“真没想到，我儿子上电视居然是这样的。依我看，和那些电视明星，也不差多少。”
　　倒是吴炳华闷不吭哧地憋了一句：“换我上的话，我能炫得天花乱坠，好好给咱们的葡萄庄园打打广告！”
　　“爸，咱可不能过度宣传。”吴涛提醒道：“否则全市农村都搞农家乐，咱们不仅会吃亏，而且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在接受采访时，一直强调项目的投资巨大，需要专业人士打理，这一方面体现了咱们农家乐的特色和底蕴，另一方面也无形之中抬高了农家乐的入行门槛。省得大家一窝蜂上马，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爷子拍拍腿，“还是小涛想得周全。”
　　然而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同样的一则新闻看在农民的眼里，是商机；看在城里人眼里，是旅游资讯；可是看在刚刚被警告过的马国超眼里，那就是惊吓了。
　　下班回到家的马国超，打开电视，抿着热茶，舒坦地松松筋骨。
　　这一天过得有点惊魂，那群人气势汹汹地找到招待所的时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以为是曾经‘潜’过的某个招待所服务员家里带人打过来了，差点就吓尿了。
　　没想到仅仅是个不痛不痒的警告，而且还是为姓花的那个小寡妇撑腰的。
　　我马国超身为体制内主任，莫非是被吓大的？所以等那伙人一走，他便把这事忘了。
　　至于带话的人——吴涛，本主任认识他是谁？！
　　一口热茶吞入口，热过喉，顺着食管下了肚，舒坦！马国超定了定神，目光落到了电视上。然后他就看到了吴涛接受采访的那一幕。
　　他就是吴涛？
　　一个看似稚嫩的少年，却能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滴水不漏！更离奇的是，这少年居然能指使那帮不上台面的人物来警告自己，这里面的道道就深了去了。
　　新闻播到最后，安定国坐在办公室，大谈农家乐这一崭新的经济形式。
　　马国超忽然间就明白了。
　　作为体制内人士，对官场这道道那是门清。安定国接受采访，这是为农家乐背书。更准确的说，是为梨园村葡萄庄园背书。
　　这意味着，安定国和吴涛，有着不浅的渊源。
　　于是马国超心里一咯噔，怪不得那小子给我三天期限，敢情他的手腕，真能威胁到我！
　　前前后后一想通，马国超顿时就焦灼了。
　　琢磨再三，对着厨房里吼了一声：“把我昨天给你的三千块取出来，另外，再加两千！”
　　厨房里传来了河东狮吼：“你找死啊，刚拿回家的钱，就往外花！”
　　“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说完，马国超一甩门出去了。
　　翌日一早，又是一个艳阳天。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热，经过昨晚的新闻宣传，今天的梨园村农家乐愈发火爆了几分。
　　马国超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人头攒动的这一幕，心里更加忌惮了几分。
　　这年头，官员的强势不在明面上，反倒是有钱的商人，地位更高一些。
　　吴家利用农家乐发财，成为有钱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深具成长性的威胁力，必须尽可能地化解在萌芽状态。
　　吴涛坐在饮料摊前，看到一个前凸的中年矮子没有进自己家门，反倒冲花婶家走过来，心下顿时留了意。
　　这人身上带着明显的体制标志，死板、小心、暗藏心机。只是和前世北江大酒店的总经理马国超比起来，反倒显得无害很多。
　　吩咐黑蛋和小江去叫人，吴涛定定地盯着马国超。
　　片刻后，花婶家。
　　马国超抹了抹额头的汗，将三千块推到花婶面前，连说着赔礼的话。
　　花婶寒着俏脸，双手指节绷的发白。
　　“跪下认罪。”吴涛懒洋洋地道。
　　马国超讪讪一笑，又拿出另外两千，加上去，接着把囫囵话又说一遍。
　　“我说跪下认罪！”
　　马国超冷汗涔涔，看着一旁捧着相机的安蓉，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吴涛的背景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这里没外人。
　　扑通一声，马国超对着花婶跪下：“花领班，我不该利用职权为难你……”
　　咔嚓，安蓉麻利地拍下这一幕；啪嗒，吴涛按下了录放机的录音键。
　　一番认错的话说完，马国超无比惶恐：“你们这是干什么？”
　　花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你可以滚了！”吴涛声音渐冷。
　　马国超自知理亏，今天的事又授人以柄了，无奈只有乖乖滚蛋。


第0044章 春江水暖‘顾飞’先知
　　马国超灰溜溜地走了。
　　吴涛的目的已经达到，手段简单粗暴。
　　可对付这种体制内的小人，就得采用这方法，才能奏效。
　　至于日后马国超变成商人，承包第一招待所，改制成北江大酒店的时候，再用商人的手段治他！不对，这辈子，他应该没机会完成这一华丽转身了。
　　花婶梨花带雨的，连眼泪都没擦干就把多出的两千块交了出来，“小涛，这钱你拿着。你打点这事的人情要还，该花的花。”
　　吴涛挥挥手道：“没事，免费让他们在农家乐吃一顿就行，没多大事。”
　　回家就给顾飞去了电话，表示此事已了，让他那些兄弟过来吃饭，免单表示感谢。
　　顾飞那头传来机器轰隆隆的响声，看样子正忙，所以二人也没有多聊。
　　刚挂了电话出了门，东屋里传来夏莉的一声惊呼：“哎呀，不好，停电了！”
　　这大热的天，阳光毒辣的紧，中午吃饭没有空调，食欲都大受影响。客人没食欲，就上不了多少菜，那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钱损失了。
　　出门正碰上匆匆赶回来的吴炳华，父子俩相视一眼，直奔着屋后的凉棚走去。
　　自打把村里的发电机借来，吴炳华就利用早晚时间搭了个凉棚，顺便把发电机和柴油机头对接起来，电线接好。
　　到时候，只要把电线往家里线路上一挂，就能完成切换。
　　沉重的发动机被几个粗大的木楔子牢牢地固定在平实的地面上，吴炳华将电表箱里闸刀一拉，顺手将电线挂了上去。
　　回过神来，拿起摇把，奋力地摇起柴油机头。
　　柴油机一阵黑烟直冒，抗抗抗地起来了。
　　张惠兰的声音从院内传来，“灯泡亮了，亮了，唉，又灭了……”
　　东屋房间里一堆客人涌出来，凑在不远处看热闹。
　　父子俩顿感压力巨大，这要是发不出来电，影响可就大了。本是葡萄成熟的旺季，很可能因为炎热，导致客流量剧减，最终影响到生意。
　　“这怎么回事？柴油机已经起来了，发电机也没问题，怎么还是电压不稳？”吴炳华絮絮叨叨地道。
　　吴涛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对于发电机原理，他前世接触过。如今用到了实处，却发挥不出来。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原因才对，毕竟柴油机发电这事，实在太没难度了。
　　忽然间一个灵光闪现，“3000转！”
　　“爸，加大马力，将转速提升上去！”
　　吴炳华二话不说，利落地换档。柴油机头骤然轰鸣起来，院子里当即传来张惠兰的声音，“亮了亮了！”
　　过了一会，确保电压输出稳定了，吴涛方才把东屋的空调开起来。
　　看完热闹的客人们，又回到凉气习习的屋里，愉快地用餐了。
　　但这凉棚的发电机组，得有人看着，时不时地加水添油，保证生人勿进。
　　吴炳华推着老永久自行车出去了，一会功夫，把大徒弟赵金怀带回来。
　　“赵叔，这边麻烦你看了。”吴涛塞了包一品梅过去，指着旁边的茶水道。
　　赵金怀人高马大，学木匠脑子不够用，但对人处事绝对仗义。前世即便都四五十岁了，依然对父亲恭敬如初，家里大事小事，只要招呼一声，立马赶到。逢年过节，更是孝敬不断。
　　所以吴涛对他也是格外客气，而且是走心的那种。
　　“嗨，多大的事，索性我在家也是闲着。小涛，师父，你们去忙吧。”
　　吴涛正欲离开，忽又转身道：“对了，赵叔，你家那边停电了吗？”
　　“没有呀！”赵金怀给吴炳华点了颗烟道：“好像就你们这一带停了，从吴大华家，到你家，中间还有学校和花寡妇几家。”
　　这事有点奇怪，不过以前也发生过，这年头农村跳闸拉电实在是太正常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葡萄庄园的喧嚣散去。
　　院子里的饭桌上，有酒有肉。众人忙完了，坐在桌前，坐等着吃饭。只是吴炳华出去，还没回来。
　　赵金怀看了一天的发电机组，被留了饭。他看到如此丰盛的酒菜，顿时不好意思了。
　　“师娘，我又不是外人，咱用不着这么破费，弄那么菜。”
　　张惠兰给他洗了个酒杯道：“金怀啊，实话跟你说，咱家每天都这么吃，不破费。”
　　“啊？”赵金怀俩眼瞪得滴溜溜地圆。
　　老爷子喟然道：“是啊，当初小涛说，要让咱家以后天天有鱼有肉，我还不信。现在……”
　　这时，吴炳华风尘仆仆地进了院门。
　　洗漱之后，一屁股坐下。
　　“爸，搞定没？”
　　赵金怀端起酒杯和吴炳华碰了一下，“师父，什么事？”
　　“小涛说的，买发电机的事，拿下了3800，条子已经签了，钱咱慢慢给。”
　　“买什么发电机，这么笨重的玩意，等到线路修好了，不就闲置了吗？”
　　“这事得问小涛。”吴炳华直接甩锅给吴涛。
　　众人看向吴涛。
　　“咱们来算一笔账，家里两台空调，外加油烟机之类，一天起码四十度电，按照村里电价一块二毛一度，一天近50块钱。现在换成柴油发电，柴油一升九毛五，发一度电成本只要不到3毛钱。单就七八俩月下来，就能省下两千多！”
　　众人不由倒吁一口冷气，其实这只是利用了如今农村电价混乱、柴油价格狂低的优势。
　　“再说了，今天电力到现在没恢复，真是简单的跳闸吗？”吴涛抛出问题后，转头就问吴炳华：“爸，买发电机这事，徐会计不在场吧？”
　　“不在。”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岂能不明白？
　　“这个狗日的，背地里使阴招，找人弄死他！”张忠平闷了一杯酒，骂道。
　　“和这种小人，咱犯不着！”吴涛不以为意地道。
　　晚饭后，顾飞没有打电话来。吴涛想着兴许是白天打过电话的缘故。
　　不料，临近十二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张惠兰唤醒。
　　“涛，顾飞从金陵打来电话了。”
　　吴涛咕哝着睁开眼一看，“这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懒散地拿起话机，刚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的顾飞便跳了起来：“涛涛涛，咱们的T恤衫火了，太火了！一晚上200件，不到一小时，全部卖光，每件20块，全都抢着要！”


第0045章 小小T恤衫引爆大潮流
　　顾飞这么一乍呼，吴涛立马清醒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货了？”这才一天时间，从生产到销售，速度太快，不科学！
　　“是这样子，涛，哥说了你可别生气。”
　　“行，有话快说。”
　　“这计划听起来太玄乎了，我心里有点不落定。所以今儿下午，我搞定厂长之后，让他先赶做200件出来，拿到市场上试试水。碰巧那服装厂有积压库存的白色T恤，正好用上了。”
　　“嘿！这不，我刚从夫子庙回来。那帮逛夜市的小年轻，一见到金毛那傻冒照，全都跟疯了一样！本来打算卖18的，结果涨到20，都不够抢的！”
　　吴涛明白了，对顾飞这做法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没好气地道：“那是萌照，不是傻冒照！”
　　“行行行，萌照就萌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哥现在心里有底了。咱这T恤衫，一定能火！”
　　“既然是积压库存货，就把成本再压一压。”
　　顾飞二话没说，“今天2000件批次，我压到了9块！明儿我直接跟厂长说，改成2万件，成本压缩到8块。我估计也能行！”
　　“8块当然更好！另外明天晚上之前，第一批2000件试水的货，一定要发出去。你那些铺货渠道，要确保可靠。”
　　“明白！”
　　“还有，明早我会赶过去。”
　　“你来干什么？不信任你飞哥我？”
　　吴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你手里的软盘，我这儿还有19个。”
　　“什么？”顾飞在电话那头差点蹦了起来，“那你赶快来，我去车站接你。”
　　翌日起了个大早，吴涛给安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金陵。
　　安蓉想都不想地高呼道：“我也要去！”
　　“我很快就回来，你去干什么？何况你妈能让你去吗？”
　　“当然能，我就说自己去投奔小舅、回外婆家。再说了，我不去的话，你对金陵不熟，谁给你带路？”
　　吴涛其实很想说自己也很熟，可这话没法解释，只好听之任之。
　　揣了一千块钱，一大早就接上安蓉。见她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也没说什么。
　　直到上了车，这才发现，里面全是吃的！
　　鲜虾片，干脆面，锅巴，八宝果糖，华丰三鲜伊面，还有这年代居家旅行必备的熟鸡蛋！
　　“想吃什么都有！”安蓉一拍背包，志得意满。
　　吴涛摇头：“这一路五六个小时，长着呢，等饿了再吃。”
　　这年头，北江和金陵的高速还没贯通，大巴车有好一段省道要走，时间自然要长一点。
　　安蓉将背包一放，打了个哈欠道：“说的是哟，起得太早，我要补觉。”说罢，靠着他的肩膀就睡了。
　　吴涛放松肩膀，调整坐姿，方便安蓉舒服地靠着后，这才拿着书本看起来。
　　中途大巴在加油站停了一次，直到中午一点半，方才抵达金陵中央门车站。
　　出了简陋陈旧的长途车站，路口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混杂着一些拉客的黄牛，伺机而动。
　　顾飞摘掉墨镜，接上二人，直接驱车去吃中饭。
　　“涛，金陵还没来过吧？哥今天带你好好吃一顿！”
　　没想到吴涛摆摆手，兴致不高，“不用了，随便吃点，办正事要紧。”
　　说完，发现安蓉有点小失望，这才明白过来。一定是长时间没回来，忍不住嘴馋了。
　　于是又补了一句道：“等我们忙完，我请你们去金陵饭店吃自助餐！”
　　安蓉第一个鼓起手来：“太棒了！”
　　三人在湘南路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对付了一顿，饭后直接驱车赶往友谊服装厂。
　　这是一个很有时代特色的老厂，远远看去一片衰落之气。
　　在车里，吴涛将一书包的软盘交给顾飞，又交待了一番，然后和安蓉在车里等，目睹着顾飞下车去谈。
　　两个多小时后，一直到吴涛和安蓉在车里，把带来的所有零食都吃完了，顾飞这才摇摇晃晃地出现。
　　将一份新合同和补充保密协议交到吴涛手里，顾飞大剌剌地往驾驶位上一坐。
　　吴涛翻了翻保密协议，这是为了二十个软盘里的图片产权考虑的。虽然不一定顶多大用，但多少会让对方有点忌惮。除非利益大到一定程度，否则他们不会冒然盗用或泄露。
　　接着翻了翻合同，看到里面的付款约定，吴涛不由夸奖道：“飞哥，行啊！2万块撬动了几百万的生意。”
　　“那是！也不瞧瞧你飞哥我是谁！这金陵这一片，谁不知道？”
　　“小舅你别吹了！这边厂长钱伯伯是外公的老部下，你当我不知道啊？”安蓉无情地戳穿道。
　　顾飞瞪了安蓉一眼，补充道：“其实这厂子都快倒了，有我带来的大订单，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吴涛呵呵一笑，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自己也有办法撬动30万件T恤衫订单的生产。
　　大不了时间久一点而已。
　　不一会儿，有工人搬出几个小包装袋子。
　　“喏，第一批2000件已经出货了。”顾飞下车将货全部放进后备箱。然后直接开赴铁路、汽车货运站，将十个包裹全部分发出去。
　　最近的发往中海、北江，远得发往燕京，羊城各地，主要集中在沿海各地发达城市，共计十处。
　　忙完这一切，顾飞也懒得做电灯泡，把一个摩托罗拉BP机扔给安蓉道：“一会玩够了，自己回外婆家！”
　　接着问吴涛：“你是跟她一块去，还是？”
　　“我去恐怕不方便，你还是帮我开间房吧！”
　　“行，这是房卡。有事CALL我！蓉蓉，别太晚，让你外婆担心。”
　　安蓉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等到顾飞离开，安蓉这才提起劲头道：“走，今晚先逛新街口！”
　　二人刚上1路公交车，就看到一个身穿金毛T恤衫的女孩。
　　因为这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简直就是全车的焦点。
　　“天哪，原来这T恤衫穿起来这么漂亮、有个性！”安蓉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你快看，回头率多高，大家都在看她。”
　　吴涛很意外，这一定是顾飞昨晚卖出去的那一批，没想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看来萌系风很有市场潜力，说不定这次的小生意，能够掀起一股萌系风的时尚潮流！


第0046章 火爆的销售局面
　　然而，情况远远比吴涛预计的火爆很多。
　　在新街口下了车，穿梭在络绎如织的人流中，不时有穿着金毛T恤衫的女孩走过。
　　每次出现，女孩胸前那金毛带着墨镜的傲然姿态，都会引来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
　　短短一会功夫，就碰到十多个穿着金毛T恤衫的女孩。
　　更有大胆的女孩，主动上前搭讪，询问T恤衫在哪买的。
　　就连安蓉都羡慕得攥紧秀拳：“明天去厂里，二十种T恤衫，我每样都要拿一件！”
　　“好好好！随便你。”以安蓉这少女身段和风采，穿上金毛T恤衫，就是活生生的广告。
　　随后二人先去了友谊商店，这年头友谊商店的销售正火爆着，甚至超过旁边的中央商场和新百商店。至于同样高端定位的金鹰商城，在95年还没出现。
　　一路逛下来，尽管什么都没买，安蓉仍然很高兴。那乐乎乎的劲头，始终保持到最后。
　　果然爱逛街是女人的天性。
　　直到晚上八点多，路上的公交少了，各种小中巴开始在沿线拉客，二人才打了车直奔外婆家。
　　亲眼见到安蓉进了家，吴涛这才打车回了玄武饭店。
　　玄武饭店在金陵算是老字号豪华酒店了，价格不菲，服务也很周到。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吴涛来到自己的房间，隔壁传来顾飞那熟悉的大嗓门。
　　“哟，王兄，这么快就给我来电话了？我估摸着今儿下午货应该刚到中海吧？”
　　吴涛挥挥手，让服务员离开，随后靠在顾飞的门前，听他打电话。
　　“什么，你要订货？大批量订货？”顾飞乐了，“那200件已经卖完了？”
　　“行行行，这次你要多少？”
　　“什么，5万件，你疯了吧？”
　　虽然听不到对方的讲话，吴涛依然能从顾飞的表情和语言中，感受到中海那边代理商迫不及待的心情。
　　“5万件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先款后货！”顾飞抛出了自己的条件，“咱哥俩合作那么多年，你还不信任我？”
　　“没那么多钱啊？王兄，那我可帮不了你。你也知道，这T恤衫不止在你们中海卖的火爆，在其他地方一样畅销。我这边的货根本供不应求……”
　　“先拿3万件？”顾飞当即拍板，“行！批发价就按先前说的15块来算，明早只要你款到帐，我马上就给你发货，保证你明晚不断货。”
　　“得嘞，合作愉快，王兄！”顾飞乐滋滋地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吴涛已经回来了，当即晃了晃大哥大道：“你都听见了，200件试水，10分钟不到被抢光。这奸商是以30块一件卖的！”
　　“中海那边消费水平高，人口基数大，需求旺盛很正常。”吴涛对此表示很淡定。
　　对方能卖30块，那是人家的本事。而自己现在追求的是走量，15块的统一批发价，每件净赚7块钱，只要出货量超过20万件，就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饶是如此，顾飞还是觉得有些亏得慌，左右一思忖道：“外地的必须找他们代理，但是金陵本地的，我们自己卖！反正这几天也没事，多赚一点是一点！”
　　翌日傍晚，三人在夫子庙占了个摊点。
　　二十种不同图样的金毛T恤衫一字排开，加上安蓉身穿T恤衫现场展示，登时引起了抢购的热潮。
　　“老板，给我来两件！”
　　“老板，我要五件！”
　　“老板，我要二十件，每样来一件！”
　　……
　　现场仅仅卖了一个钟头，就卖出七八百件！三人忙得满头大汗，却依然乐此不彼。
　　因为每多卖出一件，就相当于在批发利润的基础上，多挣五块钱！
　　照这势头，一晚上多挣万把块，轻轻松松！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贩子们开始闻风而动。
　　“老板，我想批发一千件，给个优惠价呗？”
　　“老板，给我五千件，报个价！”
　　……
　　对于这些人，吴涛依次把他们请到后台，谈好统一批发价18块，记下订货量，明天玄武饭店拿货。
　　18块是二级批发价，比外地的一级代理商拿货价贵了3块。
　　多出来的这点利自然落进自己腰包了。
　　这钱挣得，轻松惬意！
　　……
　　梨园村葡萄庄园。
　　连续两天没见到安蓉，徐加文的心情已经十分焦灼了。
　　“加文，不行咱问问这里的服务员。”
　　于是宋巧被叫来，“你们园子里那个照相的女孩去哪里了？”
　　宋巧心底暗笑，这群傻冒，嘴上却客客气气地明说道：“你说安蓉小姐啊，听说她和小老板一起去金陵了！”
　　“什么，你说他们一起去了？”徐加文蹭地站起来，小白脸因为冲动当即泛起潮红。
　　“嗯！”
　　宋巧走了，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劝诫之语。
　　“加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蓉再好，也不属于你。”
　　“是啊，加文，一起到外地去，然后住一起，该发生的，肯定都发生了！”
　　徐加文俩手紧紧攥成拳，手臂上青筋直冒：“不行，我一定要向她表白！不管行还是不行，我必须听她亲口对我说！”
　　宋巧听在耳里，不屑地嘟哝道：“哼，自不量力，自找难堪！”
　　梨园村村支部。
　　高锦达咚咚地敲着徐会计面前的桌子道：“老徐，看你干得这叫什么事！”
　　“现在你掐了吴炳华家的电，达到什么目的了没？人家不是照样热火朝天地营业？”高锦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高书记，我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不要不把村支部放在眼里。”
　　“我呸！”高锦达毫不留情地臭骂道：“你不过是为了报复开业那天掏钱付账的屁事！”
　　被揭了老底，徐会计犹自嘴硬道：“我就不信，柴油机发电，他们能一直用下去？”
　　“蠢货！柴油机发电，一度电三四毛，村里收的电费，一度一块二！昨天吴炳华已经把发电机买回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一直用下去？”高锦达已经快要气晕了，没见过这么蠢的队友，连这点都搞不清楚。
　　“啊？”徐会计顿时懵了，“发电机都卖给他们了，谁卖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高锦达一脸寒意，“我卖的，怪我喽？”
　　徐会计无言以对。


第0047章 一门生意两个百万富翁
　　自助餐再丰盛，吃多了也会腻。
　　连续去了金陵饭店三次，安蓉说什么也不愿再去吃自助了。
　　转眼又爱上了街边的小店，鸭血粉丝汤，搭配小笼包，美滋滋，乐淘淘。
　　这几天，三人坐镇金陵，白天搞批发，晚上搞零售。忙得不亦乐乎，钱挣得无比开心。
　　不知不觉，一周下来，仅仅金陵一地，批发加零售，就出货了33000多件。
　　中海、燕京、羊城这些发达城市，更是连发了好几批的货，出货量全都超过5万件。
　　如此一来，各地零售市场已经基本饱和，他们也不用再去夫子庙摆摊，搞恶性竞争。
　　玄武饭店，三人挤在吴涛的房间里，将各自的小账本合于一处，和友谊服装厂的出货单一一核对。
　　半晌之后，安蓉抬起臻首，俏脸上尽是惊愕，美眸瞪得溜圆，红唇微抿，呼吸急促。
　　“一共出了多少货？”吴涛头也不抬地问。
　　安蓉没吭声。
　　“说话呀，蓉蓉！”顾飞顿时迫不及待了。
　　安蓉抓起矿泉水猛喝了一口，这才对着小本子念道：“外地出货量总计31万件，金陵本地批发量28000件，零售5000件，总计34万3000件。”
　　“外地货款应收465万，本地批发应收50万4000块，零售应收10万。”
　　“扣除成本274万4000块，净利润251万！”
　　安蓉说完，房间里一片静寂。
　　顾飞连忙翻出这几天的进账单开始比对，片刻后，他陷入了比安蓉更加呆滞的状态。
　　按照之前的五五分成约定，这意味着，他可以从这笔生意中获得120多万的巨额收入！
　　一夜之间，成百万富翁了。
　　在生意场上扑腾十多年了，顾飞还是头一回体验到成为百万富翁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点晕，有点飘！
　　所以还是先坐下，喝口水。于是顾飞一口气灌了两瓶矿泉水。
　　事实上，这样的收入，就连吴涛都有些始料未及。按照他的预期，能分到50万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现在的结果是直接翻番！
　　由此可见，萌文化产业的市场潜力一直都在，只是需要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这次的T恤衫销售就是这样，吴涛利用夏日里T恤衫销售的旺季，巧妙融入了呆萌、傲娇众多萌元素，一举改变往日T恤衫单调无聊的色彩和缺乏变换的形式，瞬间引爆新的时尚潮流，彻底激发客户的购买力！
　　片刻后，吴涛最先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的玄武湖，心情愉悦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飞恢复正常道：“涛，既然这生意如此挣钱，那咱们继续做下去吧！”
　　安蓉跟着点头喃喃道：“多好的机会，多好的商机！太难得了。”
　　吴涛转过身来，摇摇头，一脸淡然：“再做下去，利润也有限了。咱们的金毛T恤衫上市这么久，估计山寨的仿货很快就要上市了。到时候势必陷入价格战的泥淖，挤压我们市场空间的同时，极大压缩利润空间。”
　　“那我们可以告他们，打假啊！”安蓉带着少女不成熟的想法，毕竟有些稚嫩。
　　倒是顾飞点点头道：“涛说的对，和假货斗争，得不偿失。”言罢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又有新点子了？”
　　吴涛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
　　“出来那么久，也该回去喽！后天我家要请客，我必须赶回去。”
　　“我妈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安蓉说着，俏皮地吐了吐香舌道：“小舅，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话！”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顾飞把胸口拍的咣咣响。
　　“对了，飞哥，把零售的利润5万块，另存一张卡给蓉蓉当零花钱。”吴涛提醒道。
　　顾飞毫不迟疑地道：“也是，蓉蓉跟着忙了这么多天，拿点辛苦费理所应当。我都没想到，还是涛知道心疼你。”
　　“这太多了吧？”安蓉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玄武酒店退了房，三人先去服装厂把账目了结。对于服装厂后面自行生产的销售利润，按照吴涛的意思，顾飞和厂方签了个五五分成的补充合约。
　　至于这合约能有多大的约束力，最终又能分到多少钱，吴涛已经不在意了。
　　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
　　随后到了银行，将剩下的利润分了三张卡，安蓉5万，顾飞120万，吴涛126万。
　　说好的平均分配，顾飞实在没好意思落实到底，结果非要把安蓉的5万算他头上，这样堪堪算得上平均分配。
　　搞定这一切，车子开到安蓉外婆家。
　　顾飞带着安蓉一起回了趟家，吴涛安安稳稳地在外面看书等着。
　　没想到，不出半个小时，俩人就在老夫妇的依依不舍下，走出门来，手里提着大包大包的特产。
　　在小区门口，吴涛上了车。
　　顾飞有些不解地道：“涛，不是哥说你，老两口都是大学教授，多通情达理的人！你只要过了他们这一关，今后我姐那一关就容易多了。”
　　安蓉只是脸羞羞地不吱声，柳眉一挑，偷偷地看着吴涛。
　　吴涛不由豪气顿生：“为了蓉蓉，我也要用自己的实力，过阿姨那一关。至于蓉蓉的外婆外公，总有一天，我会体体面面地上门拜见。”
　　安蓉听得顿时眼冒金星，柔情似水。挽着吴涛的臂膀，靠得更紧了。
　　顾飞心情不错，眼见这一幕，语气忍不住酸不溜秋。
　　“以前我觉得，自己走南闯北，已经够能吹的了！没想到，遇上了你——涛，哥才真是自愧不如啊！”
　　听出了顾飞的揶揄之意，吴涛呵呵一笑，温柔地看了安蓉一眼。
　　安蓉却是踢起秀腿，作势要踹道：“小舅，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在北江的风流事全都告诉外婆！”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
　　“哼！”安蓉傲然地仰着脖颈，一如白天鹅般强势不退缩。
　　“好好好，败给你了！看你那护犊子的样子，真是女大不中留。”
　　就在这时，副驾上的大哥大骤然响了起来。
　　顾飞接起来，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你妈的电话，她叫我们到北江之后，直接回家。”
　　吴涛摆摆手道：“没关系，到北江之后，我自己打车回家。”
　　“她说我们三个人，都要去！”


第0048章 向前一步是天堂
　　该来的总要来。
　　吴涛对于如此突兀的要求，倒是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顾瑾既然要见自己，那就见好了。两世为人的他，见一个年龄和自己前世差不多的女人，打心底，他就不怵。
　　但这事可把安蓉紧张的不行，“小舅，要不，你就跟我妈说，车坏了，回不去了！反正你这破尼桑也不是没坏过。”
　　“那样能顶什么事？”顾飞撇着嘴，“难道过了今天，你妈就能打消见他的想法了？”
　　吴涛捉过安蓉的纤手，大热天的居然吓得冰凉。
　　“放心吧，没事的。”
　　“真的吗？”安蓉急得美眸泛起湿意，“万一我妈不许我们再见面，那该怎么办呢？”
　　吴涛洒然一笑，“你到哪，我到哪。她拦得了你，难道还能阻止得了我？”
　　顾飞点点头道：“也是，你小子现在手握一百万，想去哪里上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再说了，你要考虑，万一过了阿姨那一关，我们以后就不用怕这怕那了吗？”吴涛补充道。
　　对他来说，这一面是迟早要见的。那么早见还是晚见，其实关系不大了。
　　如果顾瑾偏重个人实力和潜力，那么以他如今的表现，已经足以轻松过关了。
　　如果顾瑾偏重家世和出身，那他就是再努力十年，也未必能过得了这一关。
　　当然，吴涛更有信心去主导今晚的见面，促成积极的结果。
　　他主动迈出这一步，就是笃定之后的结果：向前一步是天堂！
　　既然有了决定，吴涛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一路上，饶有兴致和顾飞谈起下一桩生意该做些什么。
　　“涛，我在商海博弈了十多年，不如跟你一个星期挣得多！啥也不说了，今后你指哪，我保管打哪！”顾飞把胸膛拍得咣咣响。
　　转眼又迫不及待地套话：“涛，一百万能做很多事情，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生意，才能更过瘾呢？”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谈生意？”安蓉根本融入不了二人的谈话，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我妈要见吴涛了，怎么办，怎么办？
　　顾飞失笑着打趣道：“涛，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这车里最信任你的人，不是她蓉蓉，而是我！”
　　“小舅！”安蓉有些气恼了，“人家可没心情开玩笑。我妈是多严厉多苛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可是涛作为当事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呢？这难道不是不相信涛能摆平的表现？”
　　一句话说得安蓉无言以对。
　　喏喏了半天，这才摇着吴涛的手臂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但是放心吧……”吴涛拍拍安蓉的香肩宽慰道。
　　安蓉放松下来，很快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吴涛可不能睡，否则也会影响到顾飞，于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聊。
　　“飞哥，你如今都有百万身家，难道还打算继续干那种‘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买卖吗？”
　　“涛，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脑子不如你好使，有话就直说。”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下一步也许该开个公司，做点长久的买卖了……”
　　车子开进北江市区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了。
　　顾飞本着打持久战的准备，建议三人吃完饭再回，免得一会弄不好连饭都没得吃。
　　吴涛摇摇头，他注意到安蓉的双手越来越凉了。
　　嘴上虽然不说，她的心里依旧紧张，这和信不信任自己没多大关系。
　　她太看重这事的结果了，所以才患得患失。
　　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没见过什么大阵仗。
　　七点整的时候，车子开进幸福华府小区。
　　这是政府机关的福利分房，各项设施以及房型装潢已经颇有商品房的雏形了。
　　门开，一脸寒霜的丰韵女人顾瑾，转身回了客厅，连顾飞一声讪讪的‘姐’都没搭理。
　　安蓉忙着回头给吴涛换鞋，顾飞两手提着特产，只有自己踢掉鞋子，赤脚走进去。
　　目光交汇。
　　顾瑾在审视吴涛的同时，吴涛也在打量着她。
　　不卑不亢，夷然不惧，少年老成，面带微笑，哼，以为吃定老娘了吧？
　　摆着架子，憋着气儿，风韵犹存，笑里藏刀，呵，觉得看穿自己了吗？
　　“妈~”
　　安蓉一声呼唤，没有唤起母亲的笑脸相迎和招呼客人，只有一声冷冷的回应。
　　“蓉蓉，你跟我到书房来！”
　　转眼，客厅就剩俩人。顾飞浑身一松，放下特产，便大剌剌地靠在实木沙发上了。
　　“坐！放心，在这里，哥给你兜底！”
　　看他刚才面对顾瑾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吴涛直接忽略了这句话。
　　于是摇摇头坐下，没有紧张，也没有放松，一如进门时那般稳稳的状态。
　　书房里。
　　安蓉像是坐在被告席，而她面对的俨然不容隐瞒的法官大人。
　　“说，这次回金陵，是不是为了天天和这小子在一起？”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可是……”
　　“第二个问题，自打初中毕业后，你迟迟不搬回家里住，是不是为了他？”
　　“妈，我只是为了和他学摄影。”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面对母亲的强势，安蓉已经放弃了抵抗。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在金陵那么久，你们有没有独处过，都干了些什么？”
　　“有，就一次！逛新街口了。”
　　“一周时间，就一次？蓉蓉，你懂得和妈妈不说实话的后果。”
　　“就一次！其他时间，小舅都在。我们特别忙，整天忙着做生意。”安蓉直接扔出那张卡道：“看，这是我的回报，5万块！”
　　顾瑾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立刻破坏了她刻意营造出来的严肃氛围。
　　片刻后，书房门打开，顾瑾声音传来：“小飞，你来一下。”
　　于是书房变成了一个法官、两名被告的局面。
　　“小飞，蓉蓉说这5万块是你给的。说说怎么回事？”
　　顾飞一见安蓉将这么大秘密都抖出来了，看来情况一定严峻到无法糊弄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那就破釜沉舟呗。
　　啪，又一张卡扔了出来，“姐，这张卡里有120万，不如你两个问题一起问，省的我回答两次。”


第0049章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人才
　　两张卡的突然出现，并不在顾瑾的预料之中。
　　常年工作在财务审计线上，并不是因为她追求严谨，而是因为她追求瑾瑕的‘瑾’，寓意完美无瑕。
　　所以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她的节奏一经打乱，便再也无法回到先前的轨道上。
　　脑子里一直回想着，125万现金，15公斤的老人头，摞起来的高度125公分。
　　“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什么生意，能在一周之内，赚到百万巨款？”
　　顾飞眼见奇招奏效，老姐的气场已被破坏，顿时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姿态，隐隐地化被动为主动，慢条斯理地道：“事情是这样的……”
　　客厅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吴涛却生起一股有力难施的感觉，因为顾瑾首当其冲地并没有针对他，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叫他的意思。
　　一方面是因为顾瑾身上的机关作风，习惯于把兵戎相见放在最后一步，这样留有足够的缓冲余地，省的一上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一旦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留给他发挥的余地和空间已经不大了。而这，正是考验一个人临危不乱、力挽狂澜的最佳时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风尘仆仆的安定国回来了，一见吴涛独自坐在客厅，一脸意外。
　　“安叔，你回来了。”吴涛礼貌性地站起来问候。
　　安定国习惯性地瞥了眼书房方向，再一看门口妻子的拖鞋都没换，还有满地的金陵特产，立刻就把情况猜个差不离。
　　“让他们先聊着，咱爷俩随便聊聊。”安定国放下公文包，卷起衬衫袖管，往吴涛对面一坐。
　　“农家乐经营的挺不错吧？”
　　“拖安叔的福，很顺利，也很受欢迎。”
　　“那依你看，这种模式在农村有没有统一推广的价值？”
　　“有肯定是有！”吴涛话说得两面玲珑，“但是也要看推广到什么程度。”
　　这带着官腔的回答，安定国一听，顿时眉头一皱。
　　吴涛续道：“如果说在农村毫无顾忌地大批上马，那是万万不行的！一是农家乐市场体量不大，发展起来还需要时间；二来各村农民素质不一，无法统一管理，容易造成资源浪费。”
　　诸如此类的官面文章，吴涛肚子里不知凡几。
　　前世在邮政局坐办公室，没少接触此类形式的公文。怎么说都对，而且还挑不出毛病。
　　有心人觉得有几分道理，无心之人觉得这简直就是废话。
　　安定国眉头舒展开来，显然他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的。这也是他从撮合市电视台宣传，到统一论证农家乐模式这段期间，所分析出的有效结论。
　　“那你觉得，如果在每个村，搞一个别具特色的农家乐，是否可行？”
　　问出这个问题，安定国是满怀期待的。然而吴涛依然无情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仍然是农家乐市场体量问题！北江作为个农业大市，工业基础太过薄弱，工业人口占据少数。这部分人口的旅游需求和消费能力，无法形成足够的购买力。而农家乐旅游，只是整个旅游消费市场的一小部分，没有足够的市场支撑，只会造成内耗竞争，毫无裨益！”
　　安定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回答实在是一针见血。
　　如此深刻的分析，竟然是出自一个中学生之口？
　　安定国惊愕之余，顿时放弃了大规模发展农家乐的构想，既然只适合发展一两家，就没必要由他操心了。
　　“那依你的看法，北江市，尤其是宾湖区，应该怎么着手发展，才能最贴近实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更加简单了。
　　吴涛二话不说，脱口而出：“招商引资！”
　　顿了顿，又想到下一步的打算，于是补充道：“同时对本地企业进行大力扶持，就算戴上地方保护主义的帽子，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谈话也接近了尾声。
　　在顾飞天花乱坠的述说中，加上安蓉有声有色的补充，顾瑾似乎看到了一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商业精英。
　　而这人竟然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让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两张卡和金毛T恤衫全都摆在面前，那般真实！而这次金陵之行，背后的收益竟然是这两张卡里的两倍之多！
　　“……所以说，姐，你就别横挑眉毛竖挑眼了！吴涛那脑子里都是真才实学，千金难买！”
　　“……一个农家乐计划，轻轻松松月入10万！给你的金毛拍几张照片，搞搞弄弄，笑眯眯地入账100多万！这样的少年，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人才！”
　　“……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再说了，他还是这次中考的全市第一名，状元！”
　　作为官太太，顾瑾习惯于居高临下地审视人和事，绝不是一个会被轻易说服的人。
　　然而今天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是失察了。
　　这样一个多金、有才而且有胆有识的少年，假以时日，会有多大的前程，已经超乎了她的预期。
　　书房门开，顾飞第一个走出来，偷偷冲吴涛发了个搞定的手势。
　　安定国坐着不动，吴涛却站起来了，唤了一声：“瑾姨！”
　　顾瑾很意外，但依然清脆地答应了，“哎！”
　　这小子肚量不小，刚才那般阵仗对他，他还能对我如此尊敬。
　　一声瑾姨，叫得自己有点小羞愧。
　　“如果这次去金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千万别怪蓉蓉。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从不轻易感动的人，顾瑾听了都忍不住动容了，‘多好的孩子！’
　　“吴涛，你和安蓉都是懂事的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今天行为有点过激，你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瑾姨，我绝对不会！”
　　“将来你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只是希望，你作为男孩子，凡事要多为蓉蓉着想。”
　　吴涛正色道：“瑾姨，对安蓉的喜欢，没有人比我更深刻、更长久。”
　　顾瑾泛起微笑，心里却是不那么相信。你才喜欢她几年，我们做父母的都爱她、养她15年了。
　　然而她不知道，吴涛两世为人，对安蓉的爱意之久，已经远超安蓉此时的年龄。
　　“留下吃顿便饭！”


第0050章 多么痛的领悟
　　留下吃饭？看着安蓉和顾飞齐齐冲自己挤眉弄眼地暗示，吴涛只好答应下来。
　　也对，这顿饭是顾瑾示好的表现，如果自己执意要走，多少有些不美。
　　“那就麻烦瑾姨了，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饭菜准备妥当。
　　厨艺如何暂且不论，单凭能在大半个小时内，做出这么一桌子菜，就说明顾瑾在统筹安排上，很有自己的一套。
　　清蒸鲈鱼，红烧排骨，韭菜炒鸡蛋，西葫芦炒辣椒，还有一碟椒盐花生米，和黄瓜沾酱。
　　这些菜式，偏南方的烧法；但是份量之大，却是妥妥的北方风格。
　　安定国嗦了嗦牙花子，有点嘴馋道：“要不咱们整点白的？”
　　顾瑾柳眉一挑，“小飞一会要开车送吴涛回家，俩孩子还在念书长身体，你看谁能陪你喝？还有，你自己三高，忘到脑后了？”
　　安定国摸了摸额头，狡辩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哪想真的喝了？”
　　安蓉偷笑，顾飞拿着黄瓜沾酱，咬得嘎吱嘎吱直响。
　　“在金陵这些天，我最想的，就是这些新鲜的、素淡的家常菜了！”
　　“是啊是啊，大鱼大肉吃腻了，还是家里的田园时蔬，来得清爽。”安蓉欢快地附和道。
　　顾瑾当即翻脸，“不吃就闭嘴，没人求你吃！”说着，夹了块排骨，放到吴涛的碗里。
　　安定国筷子伸向排骨，旗帜鲜明地和小舅子、女儿划清界限道：“这红烧排骨可是一绝，你俩纯粹是不识货！”
　　不料，刚夹了一块排骨，就被顾瑾打落在盘子里，“你三高，肉要少吃！”说着夹了一筷子西葫芦片到他碗里。
　　安蓉和顾飞交换个眼神，一直憋着的笑意顿时爆发出来。
　　噗哈哈……
　　顾飞更是捶手顿足，“姐夫，我只能对你表达人道主义同情了。”
　　“吃你的饭吧！”顾瑾凤目一瞪，顺便又给吴涛夹了块排骨。
　　一顿饭吃下来，吴涛独立消灭了大半盘排骨和一整条鲈鱼。
　　那努力吃饭的劲儿，看得安蓉一脸心疼。在金陵饭店吃自助餐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子暴饮暴食的呀。
　　顾飞见了，更是直冲他竖大拇指。看得安蓉没地儿撒气，只好踢了他一脚。
　　吴涛也是没办法，顾瑾不停地给他夹菜，他是最不能说不吃的那个人。
　　于是只有努力地吃了。
　　好在如今的他还是少年，远没有三高之类的困扰。
　　况且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坚持自己是必须的，即便和她冲突也在所不惜。
　　至于在吃饭这种小事上，能让她开心顺意，何乐而不为？
　　晚饭后，顾飞要送吴涛离开。
　　顾瑾从屋里拿出两盒中华鳖精，“把那些金陵特产盐水鸭什么的，带上。还有这个，带回去给你爷爷他老人家。”
　　对于这个被马家军神话吹捧起来的所谓保健品，吴涛是真不想要。
　　这玩意合起来就像是浓稠的红糖水不说，而且据传闻生产的时候，根本没用到什么鳖，纯粹是镢头而已。
　　可是顾瑾的好意，他不能不领。
　　翌日，吴涛醒得很早。入伏了，气温稳稳地站上了三十度。
　　院子里早已叮叮当当地忙开了，老舅已经从市里大市场买菜回来了。而舅母正在院子里，和宋巧一起整理食材。
　　至于老娘张惠兰，则在厨房忙碌……
　　日上三竿，阳光毒辣。坐在葡萄架下，吴涛继续看书。
　　葡萄园里已经迎来三三两两的客人，宋巧那轻盈的身影，飞快地穿梭其间招呼着。
　　片刻后，宋巧款款地走过来道：“安蓉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昨晚住在市里，今天要晚点来。”吴涛头也不抬地道。
　　“对了，徐加文那伙人又来了，好像还带着神秘的礼物。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他天天向我打听安蓉的行踪，小老板，你可要小心为妙哟。”
　　“八卦，要你提醒！”吴涛没好气地应着。
　　“不过他们穿的T恤衫，真好看。上面的大猫咪，实在太可爱了。”
　　吴涛抬头望去，嘿，居然清一色的金毛T恤衫！
　　就在吴涛看向他们的时候，徐加文也在看他。
　　既然吴涛回来了，那么安蓉一定也回来了。
　　憋了那么多天没见，徐加文更加坚信自己的内心，决定要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
　　就在这时，安蓉出现在葡萄园口，美眸逡巡之间，顾盼生辉，引人注目。
　　目光落在吴涛的身上，安蓉甜甜一笑，款款走来。
　　突然间，徐加文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挡在了安蓉面前。
　　宋巧顿时乐了，“小老板，我早提醒你了，准不？”
　　吴涛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一副自信的样子，“那又怎么样？”
　　“还不快去阻拦他？”
　　“用不着，走着瞧呗。”
　　另一边，安蓉有些气恼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安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徐加文在勇气的支配下，激动地表白着。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安蓉果断打断道：“不可能！”
　　“为什么？”徐加文暴受打击，这个回答太快、太斩钉截铁了。他实在接受不能，更加无法甘心。于是怒指吴涛，“就因为他吗？”
　　“难道还不够吗？”安蓉面罩寒霜，冷冷的样子比起顾瑾，不遑多让。
　　“他哪一点比我强？”徐加文明显脑抽了，居然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安蓉笑了，脸色却愈发冷了。
　　“好啊，那我就不妨告诉你。第一，他是中考状元，你呢？”
　　“我虽然不是，也是全市前二十名。”徐加文勇气未泯。
　　“第二，他是专栏作家，在流行杂志上发表多篇文章，你呢？”
　　徐加文脸色抽动，本想说，自己曾在晚报的小角落里发表过一首无病呻吟的小诗，可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这能比吗？说出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第三，你现在享受的农家乐，来自他的创意！”
　　徐加文开始凌乱了。
　　“第四，你身上穿的金毛T恤衫，是他设计制作的。”
　　徐加文开始崩溃了，这是真的吗？他怎么可以这般妖孽，一定是假的！是她为了拒绝我，蓄意编造的！
　　不料，安蓉下一句话便浇灭了他的所有念想。
　　“其实所有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只喜欢他！”
　　听了这句话，徐加文犹如五雷轰顶，彻底崩溃了。
　　天哪，多么痛的领悟！


第0051章 喝水是个大工程
　　安蓉来到吴涛身边的时候，俏脸上红扑扑的，煞是迷人。
　　刚才她第一次说出了那个字眼，满心欢喜之余，忍不住有点小羞涩。
　　但她丝毫不觉得后悔。
　　这些日子以来，跟着吴涛，做了很多事，也遇到了不少的风波。她在发掘吴涛诸多才华的同时，更被他那积极主动、勇于担当的一面而日渐着迷。
　　于是内心的朦胧爱恋，经过沉淀，历久弥新。
　　那种感觉，便像是坐在他身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至于徐加文那群人的羞愤离去，似乎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不Care，更不在意。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
　　“我以后不想继续给别人拍照了。”安蓉俩手托腮，思忖了半天道。
　　“为什么？”吴涛略一琢磨，“因为徐加文的事？”
　　“嗯，要不是他找我拍了么多照片，恐怕也不会对我有那种意思。况且，我若是不给他拍那么多照片，他也不会错误地抱有哪怕一丝丝的幻想。”
　　“……他们以后是不会来了，凭白赶走了十来个固定客人呢。”
　　吴涛刮刮她的可爱琼鼻道：“你这么漂亮，又天生丽质，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挡不住别人对你的喜爱。至于他对你抱有幻想，那是他自取其辱！与你何干？”
　　“……总之你喜欢摄影，就继续拍好了。”
　　“唔，还是想想再说吧。”安蓉盈然而起，“我先去看看兰姨在做什么，能不能帮上忙。”
　　安蓉前脚刚走，顾飞后脚便到了。
　　“涛，你说要开公司，有没有想好要开什么公司？”
　　“还没！”吴涛径自翻着书道。
　　“你就一点都不急？”顾飞搓着手，一脸期待。
　　吴涛放下书本，“你不是最享受和你那群酒肉朋友喝酒吃肉侃大山么？怎么这回挣到大钱了，反倒舍不得挥霍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觉得听他们聊天吹牛，特没意思了。谈的都是小生意，吹得都是小买卖，实在提不起劲。”
　　吴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是钱挣多了，和原来那圈子格格不入了。
　　看来也是个有追求的人。
　　“还有今天吃饭的账，花领班已经提前垫上了，我连掏钱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还是那个最不愿欠别人人情的花婶，上次摆平马国超的事，她居然一直放在心上。
　　二人正说着，安蓉去而复返，拉起吴涛就走。
　　“什么事？”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俩人前头走着，顾飞后面跟着。进了院门，直接拐进了厨房。
　　“你看兰姨烧开水多辛苦，每天都要烧两三个小时呢。”
　　那可不？每天客人那么多，解渴不可能全靠饮料和水果，所以对开水的需求就很大。
　　吴涛知道，每天的开水都是老娘准备的。
　　可他没想到，烧开水会这么辛苦。
　　大热的天，老娘窝在厨房，用高灶锅台，在烟熏火燎中烧开水。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额前两鬓的汗依旧啪嗒啪嗒往下掉。
　　等水烧开后，再装进院子里的饮水罐，供客人饮用。
　　这太辛苦了！
　　如果有饮水机就好了，只需要把桶装水一放，想喝热水冷水，全都有。
　　这在人多的场合，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现在的饮水机一般都是进口货，动辄好几千块。再加上桶装水每桶二十多块钱的高价，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蓦然间，吴涛灵光一现，有了！
　　三人帮着张惠兰，把开水装到院子里的饮水罐里。这才回到葡萄架下，重新坐下来。
　　“飞哥，真不打算借这机会好好享乐一段时间了？毕竟你现在也是百万身家，有资格躺在功劳本上，享清福了。”
　　顾飞一拍大腿，“涛，你就别嘲讽哥了。我三十来岁才赚到一百万，跟你这十五岁就挣到一百万一比，我有什么资格躺在功劳本上享清福？”
　　安蓉一听，不由刮目相看。
　　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小舅舅去哪里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顾飞被她看得心虚，讪讪一笑，“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自打我兜里有了这一百万以后，整天睡不着觉。脑子里始终有跟筋吊着我，想要赚更多的钱，获得更大的成功。现在回头看过去，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挣点屁钱，就花天酒地的生活，实在是逊爆了。”
　　“人活一世，总该有点追求不是？”顾飞说的颇为动情，言罢殷切地看着俩人。
　　“小舅你没事吧？”安蓉看他的目光愈发臆怪，“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不是你说的？”
　　“别闹！”顾飞打断她提起过去的糗事，转而问吴涛道：“涛，你理解我吗？”
　　“做人要是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吴涛笑意吟吟地道：“是不是这意思？”
　　顾飞一掌拍在他肩上，重重地点头喟叹，“还是你懂哥！”
　　一番感慨之余，顾飞迫不及待地道：“刚才你说那话，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没错！”吴涛点点头，在练习本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水字。
　　这一下顿时把顾飞和安蓉看得云里雾里了。
　　但是介于之前的经验，他们谁也没有质疑，而是蹙紧眉头使劲琢磨。
　　顾飞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涛，你就别卖关子，快跟我们讲讲吧。”
　　“其实这也是从刚刚我妈辛辛苦苦烧开水这事，想到的。”
　　“喝水是个大工程！”
　　“随着社会发展，企业、公司甚至政府机关，会越来越多，那么相应地，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也必然会越来越高！”
　　“就拿喝水来说，过去、甚至现在一些厂里，还是专门搞个锅炉房，工人自己带着热水瓶或者大茶缸子去打水的模式。那茶缸子一个赛一个地大，早上泡一杯茶，能喝上一整天！”
　　“至于机关单位、企业公司，用电水壶烧。不仅不方便，而且有安全隐患。”
　　“还有，比如大夏天的，我想喝点凉白开怎么办？烧上一壶开水，倒出来等着放凉？多不方便！”
　　安蓉迷惑了，歪着臻首道：“那不这样喝，还能怎么办呢？”
　　顾飞不愧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主，当即联想起来道：“你是想说，饮水机+桶装水？”


第0052章 凭什么给你面子
　　葡萄架下，三人越聊越深入。
　　三十出头的顾飞，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是个很有想法和头脑的人。
　　见吴涛点了头，他便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据我所知，现在饮水机和桶装水，只有家境富裕的家庭才消费得起。寻常企事业单位，根本用不起，这毕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你说的对。”吴涛循循善诱地引导说：“这说明目前的饮水机市场，还处于孕育期。”
　　“就像当年的彩电一样，我家屋里那台21吋日立，91年的时候我表大伯从宝岛寄来的，不算运费五千多，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现在才过了4年，国产长虹21吋，只要三千，而进口日立也随之降到四千了。再过两年，你们再看，价格还会跌。”
　　“更何况，社会是在不断向前发展，日子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用不了多久，饮水机、空调甚至是手提电话，都会深入到千家万户，成为电灯电视机这样的寻常之物。”
　　顾飞琢磨道：“依你看，这个市场成熟，需要多久？”
　　“十年！”
　　“这么久？”顾飞顿时犹豫了。
　　一周挣一百万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现在要把这一百万，投在一个需要十年才能成熟的市场里，他第一反应就是接受不了。
　　“就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在他看来，自己钱多了，生意应该更好做才是。
　　以往倒腾小生意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怎么轮到自己个了，反倒束手束脚了呢。
　　其实这个问题，吴涛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
　　记忆里的九五、九六年，是个很尴尬的阶段。
　　股市投机的大好机会刚刚过去，而电子时代的潮流远远没有到来。
　　至于互联网产业，更是处于烧钱的初级阶段。钱只进不出，短期内根本见不到效益。
　　眼下最流行的应该就属VCD、DVD机了，可是以他们手上这点资金，根本没资格进场。
　　而火爆如朝阳升起的保健品行业，以他实诚的性格，根本玩不转。
　　既然这些机会注定要错过，那么两年后的手机产业崛起以及房地产行业的起步，吴涛不想再次错过！
　　为此，只有尽快利用手里这点资金，进行创业，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唯有这样，在机遇到来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坐上牌桌，获得入局的机会。
　　所以饮水机这个新生行当，是他反复斟酌下的最佳选择。
　　毕竟饮水机作为小家电，技术工艺并不复杂。他们手里这点钱，堪堪能够玩得转。
　　不过在他的发展蓝图中，并不打算循规蹈矩地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走，而是要引入创新，催化市场，加速产业成熟。
　　“飞哥，你知道十年后，饮水机市场的体量会达到多少？”
　　顾飞茫然地摇摇头。
　　吴涛舒了一根手指头道：“1000亿！”
　　“天哪~”安蓉惊呼着掩住了口鼻，顾飞更是耸然动容：“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我们能占据百分之十的市场，那就是100亿！”
　　顾飞蹭地站起来，下定决心道：“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吴涛笑眯眯地开始布置任务，“你先去商场里看看，市面上饮水机的大致情况。然后实地到国产饮水机的厂家去考察一下，当然要以代理商的名义去。最好能多弄点资料回来，如果能挖几个技术人才过来，就更好了！”
　　“另外，你顺便考察一下金陵这些大城市里，送水站的经营和加盟模式。”
　　安蓉蹙着柳眉道：“不是要做饮水机么，为什么要考察送水站？”
　　“饮水机和桶装水是我们的产品，而送水站就相当于渠道。我们要想成功进入市场，并且迅速抢占市场，催熟市场，必须采取产品+渠道并重的模式。”
　　这些新鲜词汇顾飞听得不明觉厉，但他仍然用心地记下了。
　　既然这些词汇能把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么他拿出去现学现卖，肯定能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谈到渠道，吴涛随手在纸上写下了‘苏果’二字。
　　“这是什么？”安蓉道。
　　吴涛揉揉脑袋，记忆有些模糊，搞不清苏果超市是今年还是明年开业的了。
　　如果没开业的话，那么连锁超市也是一个大有前景的发展思路。
　　但他现在没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对了，飞哥，你到金陵之后，顺便考察一下连锁超市的情况，具体有哪些品牌，规模都有多大。”
　　顾飞一一记下，和朋友提前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
　　安蓉看着小舅行色匆匆的背影，美眸中泛着异彩。
　　“真没想到小舅也有浪子回头的一天，看他认真做事业的劲头，姥姥姥爷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多高兴呢。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那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啵的一口，安蓉突袭了他的脸颊一下，“这样够不够？”
　　吴涛摇摇头，一本正经，“不行，刚才我没准备好，重来！”
　　“咯咯~想得美你！”
　　忽然，小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哥，徐会计又来了。”
　　“走，看看去！”
　　堂屋里，徐会计还是那副二五郎当的鸟样，陷在沙发里，坐姿极其不雅。
　　“老吴，为这事，我都来了多少趟了，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吴炳华抽着烟，吐着雾，和和气气地道：“徐会计，就算你来一千趟，我家也不可能同意这事。”
　　这姿态，虽然不像以前那般忌惮对方，可是该有的强势还是没表现出来。
　　这哪行？对于这种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垃圾，就该当面怼回去！
　　“老吴，给个面子，乡里乡亲的！”
　　“凭什么给你面子？”吴涛进屋直接打断道。
　　徐会计一口老烟顿时呛到了。
　　吴炳华也觉得这话太打脸了，给了儿子一个眼神示意。
　　然而吴涛装作没看见，犹自阴阳怪气地道：“我家办这农家乐，你当初是出人出力还是出钱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仅什么都没出，还打算天天来吃白食、打白条的吧？”
　　徐会计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你当初断咱家电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给我们面子？”
　　“……再说了，现在我家用一度电，省一块钱，我凭什么和钱过不去？你还当我家和以前一样好拿捏，好欺负？”
　　“老吴，你就这样惯你儿子，口出狂言，将来还得了？”
　　“现在这个家他做主。”吴炳华闷不出溜地来了句。
　　“你！”


第0053章 命中克星小魔女
　　徐会计犹如丧家之犬般地走了。
　　吴炳华掐灭了烟头，并没有什么反应。
　　和儿子一样，徐会计这种跳梁小丑，已经不足以放在眼里。
　　可以说，今天他能坐下来和对方抽根一品梅，都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谁想到这孙子，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
　　所以对方被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他觉得活该。
　　“爸，用电这事，要是高锦达亲自来找，最多只能答应他，等到淡季再用村里电。”
　　“我有数。”徐会计天天来找这事，铁定是出于高锦达的授意。吴炳华心里清楚，而应付高锦达，自然不能像怼徐会计这般简单粗暴。
　　总不能自家发了财，就把村里全得罪个精光。毕竟祖祖辈辈的基业都在这里，不值当。
　　转头，吴炳华也忍不住叮嘱儿子一句。
　　“明天，你三叔和二姨夫来了，他们和徐会计不一样，毕竟是亲戚，别再让人下不来台。”
　　“我知道。”
　　自打得了中考第一名，老爷子便一直念叨庆祝这事。
　　可是葡萄园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爆，所有人都忙的不得了。实在没什么合适的时间。
　　直到吴涛在金陵那段日子，老爷子发了彪，说这事比挣钱重要云云，下了死命令。
　　于是俩口子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定在了明天，恰巧是自己生日。
　　隔天一早，吴涛便赶到了区里，接上了安蓉。
　　安蓉特地穿了件白裙子，外罩着一层蕾丝花边，露出迷人的精致锁骨，前有凸，后有翘，还有羡慕死人不偿命的纤直小腿。
　　看得两世为人的吴涛，激动的像个少年，胸腔里小心脏咚咚狂跳。
　　车子骑着骑着，总忍不住往林子里钻。
　　“你坏死了，好好骑车不行吗？”安蓉娇嗔道。
　　“我也想，可是后面坐了你这样的大美女，是个男人都控制不住。”
　　“讨厌！”嘴上说着，手上仍旧揽着他的腰，轻轻地依偎着，晃悠着两条修长小腿。
　　二人到家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看着葡萄园里影影绰绰的场面，吴涛喃喃道：“这难道都是来为我庆生的吗？”
　　“想得倒美！”安蓉注意到今天来了很多中学生，其中不乏气质相貌俱佳的女孩。
　　吴涛嘿嘿一笑，这些人当然不是为他庆生而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忙里忙外地招呼他们。
　　因为都是客人，客人是上帝。只是不知道今天上帝怎么来了那么多。
　　宋巧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安蓉想帮忙，可是一看自己这一身，跺跺脚冲进耳房，换一身方便的衣服先。
　　花婶家门前已经聚了不少人，看样子是等着饮料摊开张。
　　黑蛋和小江这俩孩子却是没影，一番搜寻，终于在老娘卧室里发现了行踪。
　　正躲在屋里看八仙过海电视剧呢。
　　“快出去帮忙，饮料摊那边很多人等着呢！”
　　恋恋不舍地瞥了最后一眼电视剧，俩孩子不敢违背他的话，猴子般地窜出去了。
　　……
　　庄子西头吴大华家。
　　吴壮春躺在藤椅上，看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儿子，没来由地生气。
　　“今天小涛的事，你们准备怎么去？”
　　还能怎么去，当然是走着去，两家相距又不远。
　　可吴壮春明显不是这意思，他问的是，准备带什么过去。
　　毕竟人家那是喜事，郑重其事地请了一回，当然不能两手空空地上门。
　　“怎么去，现在我哪还有脸去？”
　　上次借钱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如今眼看着人家挣了钱、发了大财，吴大华心里不是滋味不说，甚至都没脸提这事。
　　“妈，我想去找大哥玩。”吴齐在院子里玩着陀螺，眼巴巴地期待道。
　　蹲在井边洗衣服的马秀琴，心一横，算了，为了孩子，豁出去这张脸了。
　　那边农家乐挣钱，她虽然眼红不假，但她更看重吴涛得了中考第一名这一点。
　　望子成龙这个梦想，在她的心里，比家里吃肉喝酒、过上好日子，更加重要。
　　“爸，咱们去！当初都是我作的，我去给他们赔礼道歉。”说着，一拧身，从屋里摸出一沓子老人头，摔在吴大华面前道：“你上市里一趟，给小涛买个生日礼物。”
　　吴大华一看面前那么多钱，颓丧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行，我这就去。”
　　马秀琴那边把衣服利索地洗洗晾晒，叫上儿子道：“小齐，走，带你去找你哥玩。”
　　“秀琴，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吴壮春从藤椅上爬起道。
　　梨园村葡萄庄园。
　　两辆平板车从村头缓坡下来，刚在水果摊点停好，一群客人便围了上来。
　　张雪梅顾不上招呼，直接将摊子甩给丈夫罗春生。
　　“你看着点，我去姐家帮忙！”
　　话说这头，马秀琴带着一老一小到了葡萄园。
　　吴齐走到饮料摊前，就停滞不前了。吴涛叫了一声‘二爷爷’，随即挥挥手叫过了小齐。
　　马秀琴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看吴涛那懒得搭理的样子，愣是没憋出来。
　　转身去找嫂子张惠兰去了，毕竟女人家之间，有些话拉得下脸来说。
　　结果一走进院子，看见嫂子根本没工夫招呼她。这麻利劲，倒也不含糊，扯过一条围裙，便跟着忙碌起来。
　　至于吴壮春，自知帮不上忙，干脆直奔堂屋，去找老兄弟去了。
　　饮料摊前，吴涛摸摸小齐的脑袋，叫黑蛋开了瓶桔汽水，顺手递给他。
　　不想黑蛋不计较，小江这家伙却在气鼓鼓地计较道：“不给他喝！哼！他妈当初连借钱都不肯！”
　　吴涛不由笑了，这小子，人小鬼大的，倒是挺记仇。
　　一巴掌甩过去，“他妈你该叫什么？他妈也是你能说的？”
　　小齐这边忍不住开始撇嘴要哭了，小江那边更是觉得自己委屈得要命。
　　“明明就是嘛！”
　　“行了！”吴涛脸色一整，“你俩都别哭了！将来出去，那枪口要一致对外！窝里斗，算什么本事？还有，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掺和！”
　　就在这时，吴涛忽觉眼前一黑。
　　“教育俩弟弟，够威风哪~猜猜我是谁？”蒙上他双眼的家伙，喋喋地笑道。
　　吴涛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要命，怎么忘了这位命中克星小魔女……


第0054章 外表纯良心腹黑
　　从三岁时候的一次抢玩具大战开始，吴涛就一直是她的手下败将。
　　后来上了学，每年暑假都是噩梦的开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会来，抢自己的玩具、吃自己的零食，甚至是在老爷子面前争宠。
　　所以对于她，吴涛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恶作剧，即便是闭着眼睛、只用毛孔都能感知到。
　　只是如今，这气息中掺杂着阵阵少女的体香，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她邪恶的本色。
　　她就是小姑吴淑华的女儿方媛，那个小他一岁、却总是能够压他一头的腹黑表妹。
　　“亲爱的表妹，方媛同学，我知道是你！”
　　即便是他的语气中已经巴结到肉麻了，仍旧没有改变脑门上被弹个嘣响的命运。
　　世界重现光明，吴涛捂着额头骤然暴起：“谁干的，谁干的？”
　　身后的始作俑者已经排除，因为她正忙着捂自己的眼睛。那么凶手一定在眼前的三个小屁孩之中！
　　下一刻，吴涛抬脚就踹，“反了你了！”
　　吴江一屁股摔倒地上，大呼冤枉道：“哥，不是我！凭啥踹我？”
　　“第一，我刚骂过你，你有作案的动机！”
　　“第二，你以前就经常被她当枪使，这说明你有前科！”
　　“第三，这三个人之中，黑蛋最崇拜我，干不出来这事！小齐最怕我，他没这胆。只有你……”
　　方媛一伸手将小江拉起来道：“别演了，你的演技太差。”
　　“哦！”吴江立刻迷弟一般地靠着方媛，双手一副抱大腿不松手的没志气样。
　　直到这时，吴涛才注意到方媛今天也穿了一件金毛T恤衫，胸前印着金毛最傲娇的那张照片，那睥睨的眼神简直和她自己如出一辙。
　　“你也买了这件T恤衫？”
　　方媛不以为意地打了个转道：“怎么样，漂亮吧？是不是很像英勇无敌美少女？”
　　吴涛笑了，正当他打算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饮料摊前来了几位叽叽喳喳的女孩。
　　巧的是，这群女孩身上穿的也都是清一色的金毛T恤衫。
　　“嗨，你是吴涛吗？我是李婧，和你一样是95届北江中学新生，久闻你的状元大名，又在电视上看到说，这葡萄园农庄都是出自你的手笔。你实在太厉害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坦白讲，眼前的女孩长得不错，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接过对方的签字笔道：“签在哪里？”
　　李婧将金毛T恤衫的下摆一撩道：“签在这件T恤衫上，它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加上你的签名，更加具有特别的意义了。”
　　方媛顿时掩住口鼻惊呼道：“啊，禽兽……”
　　“我也要签名！”
　　“我也要！”
　　一群未来的同届女生嚷嚷着往前凑，吓得吴涛赶紧草草签字，应付了事。
　　等到女生们欢天喜地的散去，方媛环抱着胸口，居高临下地道：“占够便宜了没有？”
　　“我占什么便宜了？”吴涛很无辜，明显是慌乱之中自己被人摸了脸好吧。
　　“哼……”
　　“你这件T恤衫多少钱买的？”吴涛立即转移话题。
　　“30块，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很漂亮、很特别？”
　　给点阳光就灿烂，方媛明显属于带有自燃属性的傲娇女。
　　吴涛老神在在地道：“惊不惊艳、漂不漂亮、特不特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T恤衫的成本价是8块，批发价是15块，一般零售价是20块！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想诓我？”方媛一脸的不信。
　　“哈哈，因为这一系列的T恤衫，全都是我设计的，共有二十种！价格也是我定的，哈哈……”吴涛觉得自己在长久以来的斗争中，终于首次占据了上风。
　　“哼！奸商！”方媛一掌拍在健力宝上，那易拉罐的瓶身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凹陷！吓得小齐小江双双暴退，远离这个骤然发威的可怕表姐。
　　“涛，这位是谁啊？”就在这时，安蓉突然出现了，而且换上了干活前的那身无敌装扮。
　　蕾丝花边白裙子，精致锁骨长小腿……
　　其实，当方媛蒙上吴涛双眼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
　　好一个纯良的美少女，一瞬间，安蓉感到了威胁。
　　但她又不想武断地臆测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只是熟悉的朋友闹着玩呢，自己总不能做个爱吃醋的小气女吧？
　　可是转眼又多了一群女生围住了吴涛，这样的场景，让她顿时难以淡定了。
　　直到女生们散去，方媛却是还在！
　　安蓉终于无法淡定了，秀拳一握，决定要好好刷刷这波存在感！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这样的场合，最怕场面突然安静！
　　可怕，空气中似乎炸裂了目光交汇的火花。
　　一转眼，黑蛋、小齐、小江仨孩子跑得一溜烟没影了。
　　趁着场面还没有失控，吴涛连忙站起来，亲热地揽上安蓉的香肩，郑重其事地道。
　　“我来介绍一下……”
　　“你是小嫂子？我是方媛，他表妹。很高兴认识你呀！”不等吴涛开口，方媛便果断争取主动道。
　　这声‘小嫂子’一叫，二女间的误会顿时消弭无形。
　　安蓉内心歉然，全都化作了表面的热情寒暄，“哦，原来是表妹啦，我是安蓉，你表哥的同学。”
　　“安啦安啦，我知道！”方媛立刻自来熟地从吴涛怀里抢过了安蓉，一双大眼睛贼兮兮地瞄了他一眼道：“小嫂子，我跟你说。刚才很多你们同届的女生，来找表哥签名。表哥竟然一个都没拒绝，而且和她们拉拉扯扯，相当热乎呢……”
　　“方媛，你！”吴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太轻敌了，竟然被倒打一耙了。
　　方媛可怜兮兮地躲在安蓉身后道：“小嫂子，你看他，还凶我，怪我揭发他……”
　　安蓉瞪了吴涛一眼道：“找机会再治他！现在带你去摘葡萄吃……”
　　“好呀好呀……”
　　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和谐离去，临走时，方媛不忘回头展现一个得逞的笑容。
　　啪的一声，吴涛将那瓶被拍扁的健力宝打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罐，这才平息了内心的不平之气。
　　这个命中克星，真是让人头疼呢！


第0055章 第一次奢华生日宴
　　院子里，葡萄架下。
　　“吁……”
　　方媛一口气干掉了两大串的葡萄，方才回过了神。
　　抬起头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嫂子’，方媛的七窍玲珑心开始活动起来。
　　想不到一直纯良无害的表哥，居然能找到如此高贵大方的女朋友。
　　至于小嫂子的相貌，方媛是绝口不会提的。在她的字典里，漂亮二字向来是她自己专用。
　　短短一年，表哥这根木头，似乎真的变化不小呢。
　　中考状元，农家乐葡萄庄园，还有这件什么‘金毛’T恤衫……
　　不行，我得问问。
　　于是扯着自己的T恤衫道：“小嫂子，听表哥说，这件T恤衫是他设计的？”
　　谈到这事，安蓉俏脸上全是自豪，然后绘声绘色地将金毛T恤衫的由来说了一遍。
　　信息量好大，听起来是真的，方媛有些怔怔地想着。
　　表哥这根木头，还真是枯木逢春了呢！他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难道是眼前漂亮的小嫂子启发了他？呸呸，高贵大方的小嫂子……
　　那为什么无敌漂亮的自己，启发了他十几年，却没做到呢？
　　难道是自己不够漂亮？这绝不可能！可笑，我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太阳落山，晚霞透过葡萄藤蔓的枝枝叶叶射进来，顿时霞光万道。
　　吴涛靠在藤椅上，回想着前世有关苏果超市的信息。
　　时间太久，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但他清楚记得，在金陵读中专的时候，苏果超市的门店开业，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他和几个中专同学参加过开业抢购，着实抢到不少质优价廉的好东西。
　　所以他很笃定，苏果这种连锁超市的模式，就在今年或明年启动。
　　记得当时报纸上说，苏果是脱胎于江东省果品食杂总公司下属的果品科。
　　对于果品原料和小商品采购，占据着先天的渠道优势。而苏果超市的诞生，不过是他们从批发转向门店零售的一次探险和尝试。
　　一次成功的商业模式创新，说成是探险，的确有些耸人听闻。
　　但这对当时的果品科就是一次如履薄冰的探险。
　　从一个60平的小门店试水，到大型社区店的投放，跨度长达半年之久。
　　综合这些信息，吴涛觉得这里面暗藏商机。
　　连锁超市的经营模式，无疑是成功可行的，但苏果的创始人此刻一定是心存疑虑的。
　　如果能够在对方试水之前，借机参点股，无疑可以搭上一趟顺风车，让手头的资本翻个身、升个值，倒是很不错的选择。
　　若是对方已经试水了，这个想法就毫无意义了。
　　至于亲自搞连锁超市，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一来他缺乏在物资渠道的积累，二来这会长期占用大量的资金、抽身不易。
　　而在吴涛的计划里，两年后的金融风暴，他将需要大量的资金。
　　这样的机会，如果利用得当，将是一次资本原始积累的大好机会。作为重生者，若是不参与一把，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涛哥，摊子收好了。”黑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着仨孩子满头大汗的样子，吴涛吩咐道：“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三伏天的暑气，一天比一天强。即便太阳已经落了山，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热烘烘的气息。
　　所以今天的生日晚宴，放在东屋，享受一把空调包间的待遇。
　　明亮的灯光，古色古香的装潢，琳琅满目的酒菜，也算得上另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见到吴涛和安蓉走进来，主座上的老爷子招招手道：“你俩到我身边来。”
　　小姑吴淑华笑呵呵道：“小寿星坐上座，应该的。”
　　原本做好抽凳子恶作剧的方媛，不由小嘴一撇，腹黑小阴谋居然就这样无形被粉碎了。
　　吴涛坐下来，看着桌子中间的大蛋糕，内心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前世今生两世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拥有这样一个隆重而正式的生日晚宴。
　　“今天我很高兴，你们都能来小涛的生日宴和庆功宴。”老爷子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每逢大宴，总是习惯性地说点开场白。
　　“老吴家风雨飘摇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有一颗新苗茁壮成长起来了。我活了八十多岁，能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大哥，你这说得哪里话？”吴壮春劝慰着，“你身体硬朗着呢，少说也活到一百岁！”
　　“就是，爸，说点吉利的。”吴淑华附和道。
　　老爷子平复心情，摆摆手道：“我不说了，今天的主角是小涛。”
　　“哦，对了！”老爷子刚说完，这才想起一件事，回屋拿来一个礼盒道：“这是你宝岛的表大伯给你寄来的礼物，祝贺你喜得中考状元。”
　　随手打开一看，SONY，WALKMAN！哇，EX808HG随身听。
　　不锈钢薄壳机身，带液晶线控，口香糖电池，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就连身边的安蓉、以及对面的方媛见了，都忍不住美眸发亮，羡慕得紧。至于那仨孩子，更是羡慕得呆掉了。
　　这款起码3000块啊！看来这次表大伯是真真放血了。
　　“爷爷，替我谢谢表大伯。”
　　刚收起了SONY随身听，安蓉的小礼物便送到了手上。
　　即便是没有包装，盒子也比老爷子送的大很多。
　　“佳能EOS5，首款眼控对焦单反！还带了三个专业镜头！”吴涛顿时惊愕了，‘蓉蓉这是把在金陵赚到的5万块都花了吗？’
　　“喜欢吗？”
　　吴涛忙不迭地点头，这个礼物恐怕是在场之中最昂贵的礼物了，他如何能不喜欢？
　　这妮子，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零花钱么……
　　不过众人不了解相机和镜头行情，倒也没他这么大反应。
　　“小涛，婶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你三叔去市里买。结果他花了一千多，就买了一双鞋，还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你可别嫌弃。”
　　一千多？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鞋子是金子做的吗？
　　然而吴涛抬眼一看是NIKE，也就了然了。接过一看码数，正是自己的款，于是也和颜悦色地道了谢。
　　吴炳华看在眼里，不由大松一口气，他生怕儿子一翻脸，让老三家下不来台。
　　毕竟家和万事兴嘛！
　　马秀琴见吴涛收了礼物，心下肉痛之余，倒也充满欣慰。
　　为了儿子的未来，出点血算什么……


第0056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连收了三份大礼，让这次普通的农村生日宴，吃出了些许土豪的味道。
　　以至于小姑、二姨、花婶等人的礼物，都没敢拿到台面上说。
　　好在对于这一切，吴涛都还兜得住，腰缠万贯咱不怵。
　　先说表大伯这份礼，指定是老爷子默许暗示下弄来的。吴涛收着毫无压力，谁让他家在宝岛就是土豪呢？
　　而安蓉送的相机，着实是让他惊艳到了。几万块的相机和镜头，如果在这顿饭局上明说出来，估计一桌子人都得吃不下饭。因为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当然安蓉不是为了炫富或者什么，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会喜欢。至于贵不贵，只要她买得起，都不贵。
　　当然，要说下了最大决心的礼物，无疑是那双NIKE鞋了。
　　看得出来，经过上次借钱的事，马秀琴的变化不小。这次能花这么多钱，除了歉意之外，不可能毫无所图。
　　无妨，谁让她丈夫是自己三叔，她儿子是自己小弟呢？
　　小的时候，两家就吴涛这么一颗独苗时，享受的待遇也是得天独厚的。
　　每每苦读之余，吴涛想要放松半天，都是三叔带着自己去玩。
　　下河游泳，摘菱角，掏龙虾，套黄鳝，捉知了，钓大鱼，这些本事全都是三叔教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这些，吴涛也不能和他家老死不相往来。
　　何况上头还有俩老头带着，他们可是亲兄弟，血浓于水。
　　晚饭过后，分了蛋糕，根本吃不完，于是仨孩子抹得满头满脸都是。
　　方媛背着手俏生生地靠近，吴涛不躲、不防，径自到：“想不想要其他款式的金毛T恤衫？”
　　“想！”方媛硬生生地止步。
　　“那就别抹我。”
　　“那我这一手奶油怎么办？”
　　吴涛努了努嘴，旁边小江正得意的紧，刚才他一把奶油抹进小齐的耳朵里，直接把那孩子弄哭了。
　　“小江？”方媛笑眯眯走近。
　　小江一回头，啪的一声，一巴掌的奶油顿时糊了他一脸。
　　这可怜的孩子还没弄明白，得意的表情还没褪去，带着哽咽腔道：“表姐，我是小江啊！”
　　那言下之意无非是，我不是我哥，你为什么抹我？
　　“我知道！”方媛仔仔细细地把指间的奶油抹在小江头发上道：“我抹得就是你。”
　　“哇……”
　　嘿，又哭了一个。
　　吴涛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真实而美好。
　　吴炳华点了根烟走出来，对着小江一瞪眼，那孩子立马止了哭，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你三婶的意思是，想让小齐暑假在咱家，跟你补补课。我琢磨着这不是多大的事，干脆把那鞋钱算给他家。”
　　腰包鼓了，吴炳华对于金钱过于小心翼翼的毛病，自然没有了。这才是将来干大事的基础，所以吴涛感觉很欣慰。
　　但这事如此处理，反倒是不美。
　　吴涛琢磨着道：“爸，你这样做，会让三叔没脸的。我琢磨着，咱不如这么着……”
　　爷俩的一番交流，让吴炳华顿时大开眼界，儿子这思路太天马行空了。
　　“这螃蟹和龙虾，真的会那么紧俏？单说螃蟹，我还能理解。这龙虾，遍地都是，城里人会爱吃那玩意？”
　　吴涛笑笑，“当初我弄农家乐的时候，你们也担心过城里人稀不稀罕葡萄这事。”
　　吴炳华没话说，闷头思忖着。
　　看来还得再加一把火。
　　“爸，龙虾也许现在不稀罕，但是经过咱们农家乐这个渠道，就能变得稀罕。更重要的是，咱们农家乐，除了葡萄旺季、草莓旺季，又多了两个，龙虾旺季和螃蟹旺季！你总得给城里人找个下乡踏青的理由，不是吗？”
　　“……这样一来，一年之中，至少七八个月时间是旺季，咱们的农家乐一年到头热度不减，这是保持活力的最好办法。另外，把戴大伯家拉进来，一方面让三叔家有点压力，养好龙虾和螃蟹，另一方面也容易形成规模，让两家平摊风险。”
　　“行！就听你的。”吴炳华扔掉烟头，再无异议。
　　吴涛拍拍手道：“那你赶紧进去，花婶正和他俩谈着呢。”
　　谈完事，正赶上安蓉忙完出来，吴涛推出二八大杠，将她送回区政府大院。
　　一路上，道旁的两排杨树，在飞快地后退。载着轻盈的安蓉，吴涛蹬起车来，毫无压力。
　　“你这礼物，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等到半个月后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什么好？！”
　　安蓉偏不上当，俏皮地道：“自己想！”
　　半个钟头后，吴涛去而复返，意外发现三叔一家四口还没走。
　　一大家子人在院里话着家常，倒也温馨的很。
　　吴涛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吴大华走过来，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小涛，三叔欠你的。”
　　“三叔你说的哪里话！”吴涛潇洒笑道：“二爷爷，你看三叔还跟我见外。”
　　众人一阵哄笑，马秀琴看着这一幕，顿觉今天这一千多块花的值。不仅给小齐换来个耳濡目染的机会，而且自家今后的生计也有了着落了。
　　“小涛，你三叔一直都是最疼你的。上次那事，主要是我的错。我一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三婶，你这话更见外！”
　　就在这时，堂屋里电话铃声传来。
　　是顾飞的电话，例行汇报。
　　“涛，不是哥不信你，我这一天跑下来，见到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提不劲来。金陵这边的送水站，生意萧条的紧，顶多能勉强维持温饱。听说几家桶装水厂萧条得都要倒闭了。”
　　不理顾飞的埋怨，吴涛径自问道：“那饮水机品牌呢？”
　　“主要是韩国货，美吉、现代，还有宝岛一些不知名的牌子。国内有安吉尔和司麦特，其中净水器占主流，桶装饮水机很少。”
　　看来这个市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原始，吴涛说了句：“我知道了，你继续调研。另外，金陵的连锁超市什么情况？”
　　“金陵这边没什么成规模的连锁超市，少数几家联华超市，不成气候。”
　　“有叫苏果的超市吗？”
　　“没见到。”
　　吴涛心下一喜，看来这是个好消息。


第0057章 把坏消息变成好消息
　　既然苏果超市还没成立，那么这趟顺风车，说什么也要搭一搭。
　　若想搭上这趟顺风车，饮水机+桶装水这个项目必须尽快做起来。
　　至于顾飞在电话里反馈回来的情况，吴涛总觉得这种萧条景象的背后，大有问题。
　　否则没道理三年后，也就是在1998年，饮水机市场突然迎来井喷式发展。
　　国内知名电器品牌美的、海尔等纷纷涌入饮水机市场，推出各自的饮水机产品。
　　所以综合来看，此中必有蹊跷。
　　当然，这也有可能属于饮水机产业的‘黎明前的黑暗’。
　　就像马云说过，今天会很残酷，明天会很残酷，后天会很美好，但大部分人会死在明天晚上！
　　金陵那些面临倒闭的桶装水灌装厂和水站，或许就是即将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的被淘汰者。
　　不管怎么说，这对自己来说，没准是个好机会。
　　如果能够借机把这批撑不下去的烂摊子接管过来，不仅能省上一大批创业资本，而且在时间上更是能够占得先机！
　　这个先机，就是饮水机和桶装水的销售旺季。
　　如今7月刚过半，余下的半个夏天，加上秋老虎肆虐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俩月的时间。
　　如果筹划得当，创造个开门红，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顾飞反馈的这个坏消息，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当晚，吴淑华和方媛二人留宿下来。
　　于是吴涛只好和小江挤在一张床上。结果这孩子翻来覆去，睡觉不老实，弄得他一宿没睡好。
　　可是没办法，这样的日子还得适应，因为按照惯例，方媛是要在这住一阵子的。
　　当然她留恋的绝不是自己，而是满园硕果累累的葡萄。
　　翌日一早，吴涛吃过早饭，便推出了二八大杠。
　　方媛一见，俏生生地拦在车头前：“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我和你小嫂子约会去，你也去？”
　　方媛冷冷一哼，“你们不是天天都在约会，用得着你骑车出去？别想骗我！”
　　吴涛跨在二八大杠上道：“你快让开，我要去市里商场办正事。”
　　“不行，你答应我的其他款式金毛T恤衫，还没兑现！我就不！”
　　吴涛不由一阵头疼，对于耍无赖的无敌美少女表妹，他向来没有办法。
　　“行吧，上来！”
　　“我要坐在前头大杠上！”
　　“这让人看见多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怕小嫂子？哦，我知道了，原来表哥是个软耳朵，怕老婆呀……”
　　“哎呀，上来上来！真是败给你了！”
　　方媛今天换了件白底蓝色衬花的连衣裙，修长的头发束成两个丸子头，一边一个。
　　上了柏油路，二八大杠飙起速度来，那洗发香波的味道，直往吴涛鼻孔里冲。
　　“阿嚏……”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方媛嫌弃得左躲右闪，生怕唾沫星子都喷自己后脑上。
　　一来二去，臻首晃来晃去的，直挡他的视线。
　　“你能不能骑稳点，别乱晃！”
　　“你的脑袋能不能别乱动，挡我视线！”
　　“你能不能别对我打喷嚏，一脸的唾沫星子！”
　　“要不是你洗发水的味道冲我鼻子，我会打喷嚏？”
　　“怪我喽？”
　　“你说呢……”
　　一路上，在不听的斗嘴中，来到了区政府门口，正碰上安蓉穿着天蓝色半长裙，背着个小背包，从大院里走出来。
　　吴涛正待上前跟安蓉解释两句，方媛却已经自己冲上去，亲切地挽着安蓉的小臂道：“小嫂子，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去市里，好不好？”
　　“蓉蓉，你把那金毛T恤衫给她一套。一会让她自己回家！”
　　方媛把小嘴一撇，两只美眸一耷拉，装出个可怜相道：“小嫂子，表哥又欺负我……”
　　“要不就一起去吧？我再骑辆车。”安蓉果然架不住方媛的表情杀，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不用，小嫂子，我坐前头。表哥他壮得像头牛，累不着他！”
　　于是吴涛骑着二八大杠，载着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哼哧哼哧地上路了。
　　这可能是二八大杠有史以来，最具荣光的时刻。只是累死了他这头拉车的牛了！
　　好在这段日子，家里经济条件好转以后，身体壮实了不少。否则凭以前那瘦弱劲，真不见得能带着俩美女，一口气骑完全程。
　　到了市区幸福路，大卖场只有屈指可数的两家。一家是人民商场，略显陈旧，带着旧时代人民供销社的气息。另一家就是百货大楼，装修和商品都比较新颖，眼下老百姓都买账。
　　就近去了人民商场，从一楼逛到了四楼，家电板块没发现饮水机的影子，甚至连净水器都没有。
　　尽管没有饮水机，吴涛倒是意外发现了金毛T恤衫的柜台。
　　三人兜兜转转到了百货大楼，终于在二楼家电部，看到了饮水机的柜台。
　　一眼望去，品种并不多，和顾飞汇报的情况类似，没什么特别。
　　仔细再一看，几个进口品牌中，根本没有他印象里那种、后世广泛流行的那种饮水机——带着聪明嘴，同时支持加热或制冷功能。
　　准确地说，几个进口品牌的产品应该叫净水机、净水器。虽然也带有储水桶，但它储的是自来水，而不是纯净水。
　　自来水经过其中滤芯或者渗透膜的过滤，产生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
　　这是国外很流行的形式。
　　但很可惜，并不适合眼下国内的行情。所以三人在柜台前盘桓了半天，也看得出来，净水机基本是无人问津。
　　至于另外一款能和吴涛印象里对得上号的饮水机，是司麦特牌。这个品牌，来自于西杭省，是第一家生产出这种饮水机的厂商。
　　事实证明，这样的饮水机更符合国情，加上成本低廉，配上桶装纯净水，几年后横扫国内饮水市场。
　　只可惜，这个牌子是国有品牌，在最为开放的90年代，在泰坦尼克号可以看到Rose不可描述部位的年代，认可度并不高。
　　虽然这个品牌在命名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故意起了个西洋化的名字，然而依然收效甚微。
　　和售货员要了几套产品的宣传资料，吴涛带着二人离开。


第0058章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离开百货大楼，正赶上街上一家照相馆大打广告。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宣传的却是写真拍摄与制作的优惠活动。
　　吴涛不由想到了印象里那些脑门点着红心、清一色浓妆艳抹的写真照，于是拉着二女赶紧离开。
　　不料方媛却是来了兴趣道：“好想拍一套写真，给将来留个纪念。”
　　她这么一说，让本无意于此的安蓉也来了兴致。
　　吴涛忍不住泼了冷水：“你情愿被画得乱七八糟、毫无个性地样子，被将来的自己看到？”
　　“你可以给我们拍啊！毕竟你现在的作品，都能发表在期刊上了，肯定比这家店里拍得好吧！”安蓉灵机一动。
　　“是啊是啊！”方媛抓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地晃摇。
　　2V1，吴涛只能答应下来：“也罢，正好试试你昨天送我的新相机。”
　　一个钟头后，三人在仇美人照相馆汇合。
　　走进店里，看见一个光头摄影师正在忙着给客人拍摄证件照。
　　吴涛和安蓉面面相觑，莫非是老板换人了？不对啊，门口的裸泉画还在呢。
　　就在这时，光头摄影师回过头来，“拍照片啊？”
　　二人齐齐惊呆了：“仇老师，你那飘逸的长发呢？”
　　“剃了！”
　　“你居然买了金毛T恤衫？”
　　仇笑天冷冷道：“这T恤衫价廉物美，我买了一套，每天换着穿，不行啊？”
　　吴涛忍不住笑，连连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今天我有客人，别想再借摄影棚！”三人还没说明来意，仇笑天便提前打了预防针。
　　安蓉正要恳求两句，吴涛用眼神制止了她，慢条斯理地道：“没事，我们不借，就是来看看。”
　　说完一屁股坐下来，打开佳能单反调试把玩。
　　仇笑天收了钱，送走了客人，回头一看，眼睛说什么也挪不开了。
　　“这相机和镜头得几万吧？”
　　没人理他。
　　“你小子什么时候发的财，快给我看看。”
　　吴涛缩手一避道：“仇老师，快招呼你的客人去。看什么相机……”
　　作为摄影师，看见好的相机，就像是看见了美人一样把持不住。
　　所以即便明知吴涛是在炫耀显摆，仇笑天依然拿他没办法。左右思忖一会，一咬牙道：“说吧，你们今天想干什么？”
　　吴涛和安蓉相视一笑，“哎，这就对了，仇老师。今天我们还想再借你这摄影棚一用，顺便试试这个相机的成色！”
　　仇笑天顿时把刚才的话望到了脑后，“借是可以，条件是100块钱，外加这个相机借我玩一周！”
　　“相机可以借你，但是钱一毛没有！”吴涛回得斩钉截铁。
　　仇笑天目光不离崭新的佳能相机，一咬牙一跺脚道：“行，成交！说吧，今天又要拍什么？”
　　“给她们拍套写真玩玩。”
　　“我拍写真最拿手，是用这台相机？我免费帮你们。”仇笑天难得地毛遂自荐，目的还是为了尽快玩上佳能相机。
　　吴涛摆摆手果断拒绝，“不用，女孩拍写真，闲杂人等请回避。”
　　仇笑天无奈地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方媛，终于憋出去了一句：“这人缺心眼吧？为了玩个相机，连钱都不要？”
　　“噗哈哈……”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腹黑+毒舌，这傲娇的表妹，也是没谁了。
　　没有了外人，方媛走进换衣间，看着琳琅满目的写真照服装，手指点腮思索道：“我该拍套什么风格的呢？”
　　“傲娇萌！”吴涛和安蓉交换个眼神，异口同声地道。
　　没错，以吴涛对这个表妹的了解，绝对是个典型的傲娇女。
　　从小生长在富裕的家庭，父亲是村支书，吃穿用度总是比同龄人好很多。加上在亲戚朋友圈里，她又是年龄最小的孩子。其他人，包括自己，都得无条件地让着她。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傲娇的性格。
　　加上她人出落的亭亭玉立，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傲娇的性格愈发理所当然了。
　　想到这里，吴涛开始换上专业的眼光审视拍写真这件事，创作的热情也陡然高涨起来。
　　无论如何，今天要把表妹的傲娇萌属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原本闹着玩的一件事，忽然变成了一次创作。那么每一个环节都得认真对待，从服装、化妆，到POSE设计以及灯光展现等等，全都按照专业的标准来。
　　方媛看着选出来的几套服装，起初颇为嫌弃，但是试穿之后，立刻美得合不拢嘴。
　　至于化妆这项，这店里没有专业化妆师，好在少女的先天条件本就不错，倒也不需要太专业的倒饰。
　　一通忙碌，直到下午一点，才堪堪将五套服装共计三十副作品拍摄完毕。
　　随便吃了点东西，接着为安蓉拍摄。
　　相比之下，安蓉的风格和特点，表现和捕捉起来便容易多了。
　　洗完了照片，天色已擦黑，碰巧仇笑天赶回来了。这次他的时间把握的很精准，看来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
　　一进门，正碰上安蓉和方媛在欣赏照片。
　　不动声色地看到最后，仇笑天忍不住猜道：“这次的作品，是有关萌系人像系列吗？”
　　吴涛不由一愣，‘对啊，这套作品，各方面表现都很完美，完全可以作为萌系人像代表作品，以完善萌文化体系。’
　　听着自己的写真要被拿出去展示，方媛顿时犹疑了。虽然她平时习惯傲娇，可若是把这面展示、具现化出来给别人看，她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
　　对此，吴涛也不强求。
　　将相机丢给欢天喜地的仇笑天，三人骑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便听着小江冲出来道：“哥，有电话找你，已经打了好多遍了。”
　　电话是顾飞打来了。
　　“涛，金陵这边有个桶装纯净水厂想要出手。包括一条净水生产线和一条桶装水灌装线，日产量在5万桶左右。老板打了我好几次电话，听那意思是急用钱。”
　　“这是好事！”吴涛当即道：“别拒绝他，我明天就过去。”
　　一听吴涛要来，顾飞也便有了主心骨，“我正在西杭省考察司麦特，明天差不多能完。”
　　“飞哥，你先别忙着回来，试着谈谈代工生产的事。除了最后的饮水机组装生产线，其他都可以由他们代工。”
　　“好吧，我试试！”


第0059章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第二天一早，吴涛便带着安蓉，再次坐上了南下的大巴。
　　安蓉依旧靠在他的肩上，安静地睡。初恋最是情浓，如今又是无人管束的假期，哪怕分开一晚，都倍感漫长。
　　吴涛捧着书写板，一路将脑海中零散的信息记录下来，然后一番整理，争取找到问题的关键。
　　饮水机+桶装水的水饮销售方案，能在前世盛行十几年，而且达到几千亿的市场体量，说明这种模式经得起市场考验的。
　　至于如今为什么起步如此艰难，几家生产厂商都濒临倒闭的边缘，吴涛觉得，这绝不仅仅是‘万事开头难’的问题。
　　纵使顾飞反馈回来的信息，越来越不乐观，可他始终和最初一样坚信，这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至于如何不对，他暂时只能想到其一，那就是用户觉得饮水这事是个高技术含量的事，对国内品牌的认可度不高。
　　但是国外那种直饮水+净水器的模式，又显得太过麻烦。
　　毕竟人是有惰性的，既然已经装逼不喝白开水了，那当然是衣来伸手、水来张口的模式最好。
　　至于说花了大钱，到头来，还要自己给净水器灌装自来水，想想就觉得LOW。
　　这跟直接喝自来水有什么分别？！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吴涛暂时不得而知。
　　所以他为此专门起草了一份调查表。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前世今生头一回创业，一定要明明白白、踏踏实实的去做。
　　等到大巴抵达中央门车站，他的调查表也恰巧起草好了。
　　二人出了车站，走了十来分钟，避开黄牛和黑车的骚扰，打车直奔学府路的金陵大学。
　　到了金大南门下了车，径自走进一家规模中等的打印社。
　　放假期间，打印社的生意也略显惨淡。见到吴涛二人像个中学生模样，连老板都懒得起身招呼，只叫了一个模样一般的女大学生过来招呼。
　　吴涛不以为意，全金陵的打印社，只有大学附近的价格最便宜公道。
　　这是常识，薄利多销嘛。
　　“将这份调查表打印一份，然后复印2000份！”
　　“哦~啊？”女大学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角落里在打纸牌游戏的中年女老板都闻声凑了过来。
　　“复印一毛一份，打印一块，算你200块！”女老板穿着拖鞋过来报价。
　　“便宜点呗，大姐？”
　　女老板不为所动，“你这还得打字排版呢！”
　　“行吧，我一个小时之后过来拿！”吴涛拍了五十块钱定金，拿了收据转身离开了。
　　出了打印店，安蓉好奇道：“打了那么多份调查表，得调查到什么时候？”
　　吴涛没说话，领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金陵大学。
　　虽说放假了，在校大学生不多。可是布告栏上依然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其中不乏一些求职、求家教的信息。
　　吴涛捡了几张手写的电话撕下来，至于为什么不要打印的号码，因为那种是学生中介的可能性更大。
　　在电话亭连续拨了几个电话，经过短暂的交流，吴涛最终确定了两个人选，一男一女。
　　二十分钟后，在南门斜对面的麦当劳内，吴涛和安蓉正吃着冰淇淋。
　　忽然一个披肩发的长腿女孩，歪头看了吴涛一眼道：“请问您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吴老板吗？”
　　以书会友，桌上放着6月刊的知音，应该没错。来人一脸疑惑，但是看遍整个麦当劳，没有第二本知音。
　　吴涛一口冰淇淋没含住，惊愕地吞了下去。
　　来人是正当妙龄的金大女学生，小V领的T恤衫，遮不住胸口的丰韵轮廓。让他顿时想到了赵丽，也不知道这老同桌，是不是真的订婚了？
　　看来忙完这阵，真得回去打听打听。
　　女学生见他迟疑，嘟哝着道：“难道是个小屁孩，打电话逗我玩？”
　　“你是秦潇潇？”
　　“我是！你真的是吴……？”再次确认，秦潇潇面对眼前的中学生，老板二字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恕我直言，你真的不是拿我逗闷的吗？”
　　吴涛的回答，倒也直白毒辣，“我有女朋友，还需要你逗闷么？”
　　“好吧！”秦潇潇一见安蓉的样貌，二话不说坐了下来。
　　不多时，又有个男学生孙浩找来。
　　吴涛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面试，随后决定录用他们。
　　“我这次的调查对象是，福利丰厚的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外资或合资企业的白领。你们各领1000张，每份有效的调查问卷3毛钱，五天之内将调查问卷及结果汇总交到玄武饭店，在前台报我的名字就行。”
　　玄武饭店？
　　二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那可是只有土豪住得起的地方。
　　看来眼前这俩中学生，真的是腰缠万贯的主。只是现在的中学生，这么早就谈恋爱了吗？
　　真是世风日下啊！秦潇潇暗想着，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
　　那可是三百块钱的外快，暑假到现在都没找着勤工俭学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怎么着也得抓住。
　　就算他是拿自己逗闷，那也认了，毕竟是三百块！顶俩月的生活费了！
　　谈完，吴涛一看时间，调查表差不多可以取了。
　　回到先前的打印店，女老板竟站着亲自招呼。
　　钱货两清之后，女老板笑着问道：“这么多调查表，需要招人去做调查吧？”
　　看来女老板这儿也是个兼职中介。
　　吴涛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好了。”
　　离开金陵大学，二人直奔新街口。
　　虽然在北江，他考察过了饮水机的销售情况。但是到了金陵，他还是想亲自走访一番。
　　这不仅是为直接了解情况，更是为解决品牌认可度的问题，找合作伙伴。
　　既然这年头国人对国产品牌认可度不高，那么最快的捷径，就是OEM生产，套个进口的牌子。
　　等到市场稳定、渠道成熟之后，再抛开进口牌子，做自己的产品。
　　安蓉听了他的想法之后，美眸瞪得大大的，“竟然可以这样？这不是欺骗吗？”
　　“善意的欺骗，也比徒劳的解释更有效！”


第0060章 搞定饮水机代工厂
　　做调查问卷，或打探消息，要么靠性别和颜值优势，像秦潇潇那样的；要么靠能说会道、死缠烂打，像孙浩这样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那就是用些廉价的小礼品，作诱惑。
　　否则干巴巴地瞎打听，浪费时间不说，还不见得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这次走访新家口商店和商场，吴涛特地买了些价廉物美的发箍，被安蓉捷足先登地挑了几个最漂亮的，剩下的作为答题奖品。
　　毕竟1块钱一个，在当下，正流行的紧，可以说是老少皆宜。
　　女人收了自己带，男人收了送老婆送情人。
　　然而95年的国外净水器品牌，进驻金陵的屈指可数。
　　从新街口百货商店，到中央商场一圈转下来，送出去3个发箍之后，吴涛收获寥寥。
　　净水器和净水机柜台的产品，全都是商场主动采购过来，装点门面的。
　　这意味着，这些净水器、净水机的国外厂商，根本就没有进入国内。或者至多在中海这样的大城市，设立个办事处。
　　如此一来，和吴涛预料的有些出入了。品牌认可度的问题，顿时成为了棘手难题。
　　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思忖了半天，吴涛偏偏不信这个邪了，起身转进友谊商店。
　　岂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婉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作为金陵中高端定位的商店，友谊商店竟然有着净水器和净水机的品牌专柜。
　　这样的手笔，当然要比其他卖场中所有品牌窝在一起的情况，来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更有趣的是，这样的品牌专柜不止一个。
　　其中之一是来自意大利的汉尼克斯，而另外一个竟然是耳熟能详的东瀛东芝。
　　汉尼克斯柜台的售货员，很得意地表示，这个意大利品牌已经进入了国内，在金陵设有办事处。
　　这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东芝专柜的售货员，则茫然地摇摇头。给了吴涛一个名片，就一问三不知了。
　　差距，这就是营销终端人员素质上的差距。
　　尽管如此，他还是送了对方一个发箍。
　　不过直觉告诉他，眼下东芝电视在国内这么火，东芝的净水器应该在国内也有办事处才对。
　　一来这和东瀛集团化的产品策略有关，利用品牌影响力，进行产品线同步扩张。
　　二来东瀛的水质状况比起国内好很多，净水器在岛内的市场潜力，可想而知；而国内的水质污染状况及市场容量，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嘴边的一块肥肉，没道理不咬一口。
　　打车回到玄武酒店，吴涛办理入住，只开了一间房。于是前台大姐看向安蓉的目光，顿时有点变味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超乎想象！80后真真是不得了。
　　吴涛也看出来了，于是谢绝服务生的帮忙，独自坐电梯上楼。
　　熟练地用房卡打开房间，安蓉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进了屋。房门一关，安蓉顿时有些小忐忑。
　　孤男寡女的，万一发生那样的事，该怎么办？美眸瞥向吴涛的背影，安蓉不得不承认，和心爱的人做些羞羞的事，她当然是情愿的。可是母亲的叮嘱和警告又言犹在耳，她难免有些为难和忌惮。
　　真是矛盾呢~怎么办？怎么办？哎呀，要疯了……
　　哪知道吴涛一进门，就奔着床头的电话而去。
　　拿起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中间不时地做些笔录。
　　安蓉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身心放松之余，不知不觉间竟然蜷在床上睡着了。
　　吴涛挂了电话，耳朵里几乎有些耳鸣了。三十多通电话打出去了，好话说尽，方才约上了汉尼克斯的驻华代表里奥和东芝净水器驻华办事处课长川端先生。
　　起身舒了个畅快的懒腰，他的目光顿时被眼前的这幕吸引住了。
　　刚被秦潇潇挑起的旖念，此刻蔓延的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安蓉那睡梦中时而忽闪忽闪的修长睫毛，两片不时微抿着的淡色香唇，还有那刚长成的玲珑身段，一股热火开始在体内升腾。
　　吃了她？吴涛暂时还没有这想法。
　　不过品尝一下少女的滋味，还是可以滴。
　　于是下一刻，唇片相接。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熟睡中的安蓉骤然醒转。浑身一激灵，美眸睁开。
　　可是一看到是他的脸，两颊升起阵阵红晕，慢慢地闭上眼睛。
　　本想浅尝辄止的吴涛，一见这反应，顿时大受鼓舞，愈发主动起来。
　　前世压抑的深沉思念和爱恋，在这一刻，化作贪婪的索吻，席卷着安蓉的少女身心。
　　沦陷，沉迷，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床头的电话铃骤然响起，二人方才触电般地分开。
　　平复心情，接起电话，吴涛一边暗暗腹诽这个打电话来的不速之客，一边冷冷地道：“喂？”
　　“涛，这边的事情已经搞定。对方的饮水机正愁没销路，一听我们要找他们代工，一拍即合，没费什么劲。我今天晚点能回金陵，你帮我在玄武酒店开一间房。”
　　“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房间的号码？”
　　“玄武饭店，我是VIP，打听你的房间号还不简单？”顾飞解释着，敏锐的直觉像是狗鼻子一样，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和蓉蓉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再见！”吴涛懒得和他啰嗦，果断挂了电话。
　　不过经顾飞这么一调侃，他再也没有半分旖念了。毕竟明天还要见里奥和川端，很多工作要提前做准备。
　　翌日下午，三人在金陵饭店的咖啡厅，见到了留着栗色短卷的里奥。
　　对方人高马大的，带着西方人特有的帅气。年龄三十多岁，一身牛仔加商务T恤衫的装扮，显得很有范。
　　为了表达己方的重视，吴涛将话语权交给了顾飞。
　　里奥自带了女翻译，所以双方的交流没有障碍。
　　只是当顾飞说明来意，里奥顿时端起了架子，起了范。
　　“对不起，汉尼克斯在欧美是技术先进的高端产品，凝聚了意大利净水技术的领先专利。这样的招牌，不能砸在我的手里。恕我不能同意你们的品牌合作要求……”
　　欧洲佬果然够死板的。


第0061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双方的接触还没到五分钟，里奥就把话题拽进了死胡同。
　　顾飞摊着双手，一脸无奈地看着吴涛。先前教他的那套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是直接一拍两散。
　　吴涛点了点头，意思是由我来接。
　　于是顾飞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抿着咖啡，晃着二郎腿，彻底放羊了。
　　里奥正自一头雾水，搞不清顾飞此举是什么意思时，吴涛突然说话了。
　　“里奥先生，恕我冒昧，贵公司进入华夏一年多了，销售业绩乏善可陈，你们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里奥倍感意外，不仅因为这问题是直接用英语问出来的，而且直指他的软肋，有点扎心。
　　然而作为一个在华夏拥有超然地位的一等洋人，里奥怎么会被这个问题轻易问倒。
　　所以他连想都没有多想，便轻飘飘地甩锅道：“据我们的了解，华夏是个发展中国家，水饮市场并不够成熟。我们的产品定位高端，技术先进，暂时还不能被广大客户所接受，业绩差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呵呵~”吴涛一声轻笑之后，以退为进道：“好吧，既然里奥先生觉得你们产品定位高端，那么请问在中高端客户群中，贵方产品占有率又有多少呢？据我所知，华夏虽然是个发展中国家，但历来就不缺少有钱人。”
　　里奥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词穷之下，只好脸色一撂，“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好吧！”吴涛长身而起，“虽然里奥先生对我们有所保留，但我们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今天我们带来的合作项目，预期目标是年销售额2000万！”
　　里奥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可能！汉尼克斯一年的销售额也不过才100多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不如拭目以待吧！”吴涛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出师不利啊！
　　不过吴涛倒是并没有气馁。刚出了金陵饭店，他就想通了。就算意大利人愿意纡尊降贵地合作，走完这套挂牌的流程，恐怕也得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这节奏显然跟不上他的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最慢在7月底、8月初就必须全面推出饮水机和桶装水的产品组合。
　　否则少了盛夏高温这个有利的‘天时’，等到下回，又得一年以后了。
　　如此一来，失去意大利人这个合作机会，倒也没什么损失。
　　离开金陵饭店，三人直接驱车赶往那个待出手的桶装纯净水厂。
　　水厂位于河西，95年的此地仍然是一片滩涂农田。谁也不会想到十年后，这里成为全市高端CBD商业区，新房价格直破五万。
　　真正地诠释了‘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那句名言。
　　也许正是因为地处城郊，水厂的老板才舍得把整个厂子里里外外都整修一新。看得出来，对方也是想做大事的人。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对吴涛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把门头一换，就能直接使用。
　　至于净水生产线中的那些滤芯、渗透膜等耗材，换掉就是，费不了多大事。
　　“顾老板，我这水厂当初可是花了200多万建起来的，一年下来，一毛钱没挣不说，还倒贴了10多万进去。你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啦……”老板姓张，谈价时打起了同情牌。
　　看来他是实在没什么牌可打了，只可惜同情牌在商场上，没人买账。
　　见吴涛毫无反应，顾飞哈哈一笑，搂着张老板一阵嘘寒问暖，嘴上说着多么多么同情你，价格上却是一分没让，60万，不二价。
　　张老板故作为难了一会，只能答应下来。不然烂在手里，连60万都收不回来。
　　看得出来，他所说的200万也只是个虚数而已，真正建起来这个场子，两条生产线加上厂房建设，100万顶天了。
　　折回玄武饭店，一路上，顾飞嘴皮子动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吴涛实在看不下去了，“飞哥，我们一起做过上百万的生意，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安蓉也忍不住揶揄道：“小舅这人，有时候就是婆婆妈妈的！”
　　“你闭嘴！”顾飞一紧张，就容易着急。
　　安蓉吐了吐香舌，没有说话。
　　顾飞双手握了握方向盘道：“这两天水厂就要买下来了，这回卖水的生意要做定了。其实我就是想问，早上你和意大利佬说的那句话，究竟是随便吹的，还是认真的？”
　　“哪句话？”
　　“就是那句关于销售目标，2000万的那个。”
　　“你说呢？”吴涛把问题抛了回去。
　　顾飞讪然一笑，“我就说嘛，唬唬意大利佬还行，真做2000万业绩，怎么可能？！”
　　吴涛冷不丁地打断道：“怎么不可能？一年做不到2000万业绩，咱们费那么大劲，开拓这块市场干啥？”
　　“啊……”二人齐齐愕然地看着他，这胃口也忒大了吧？
　　当晚，在玄武饭店的包间，三人见到了从中海赶来的川端先生一行。
　　小身板，圆镜片，一丝不苟的西装，小心翼翼的做派，一看就是典型的东瀛人。
　　而身边跟着一位长腿黑丝的女秘，看不出铭牌的职业装，配上套裙和高跟鞋，更是符合东瀛人冠冕堂皇的排场。
　　一瞬间，吴涛想到了‘上司&美女OL秘书.avi’系列……
　　相互介绍之后，原来这位女秘是藤原专务，对华夏文化很了解，兼职翻译。
　　这就对了，入乡随俗，否则对方也不会接受在晚饭时谈事的安排。
　　顾飞一见这东瀛妞，顿时来劲了。活了30多岁，还没尝过东瀛妞的滋味。于是一身的殷勤劲全都冲着对方使出来。
　　连一盘普普通通的凉菜——黄瓜蘸酱，都能编出不为人知的典故……
　　吴涛也乐得让他先发挥一番，径自和安蓉聊着，去哪儿把写真照制作成册的闲事。
　　直到川端课长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打断道：“顾桑，我们辛辛苦苦从中海赶来，能否直接开门见山呢？”
　　顾飞从藤原专务口中听到这话的翻译，不由尴尬一笑，“好好好，我们边吃边聊！”


第0062章 棋逢对手傲娇女
　　被川端老头扫了兴，顾飞的心里犹如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
　　哥们这么苦心积虑地编故事是为了什么？为了逗藤原开心？错！哥们为的是那2000万！
　　没错，吴涛放出的豪言壮语，让他有压力，有负担了。
　　这年头，人们常说百万富翁，却很少提千万富翁。因为那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存在。
　　这意味着想要达到2000万的销售目标，绝不是靠以往那种简单的买卖套路所能搞定的。而是需要一环紧扣一环的缜密计划，才能达到。
　　眼前的东芝代表，就是很关键的一环。只有顺利说服对方，达成合作意向，后续的2000万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相比之下，吴涛此刻的心态是格外轻松的。
　　早上与里奥一行的会面，让他觉得，老外也不过如此。
　　他们也是人，也有软肋，也会目光短浅、决策失误、固执己见、循规蹈矩。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把他们当爷一样地供着。
　　而双方的合作也只能基于利益出发。没有利益，就算把对方当爷供着，也无济于事。
　　服务员上了一趟热菜之后，顾飞端起酒杯，直入正题。
　　众人边吃边聊，吴涛不时给安蓉夹着菜，同时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几番打量下来，他发现藤原专务绝不仅仅是翻译或者助理那么简单。
　　因为她在听顾飞说时，总是一边揣摩一边思索。不管是脸上表情，还是手上无意识的动作，都暴露了她正在思考揣摩的状态。
　　而一个单纯的翻译，根本不需要如此。
　　短暂的交流之后，川端课长通过藤原专务答复道：“顾桑，眼下是两国关系蜜月期。东芝集团作为东瀛会社，非常重视华夏市场。但是一直以来，东芝都是以独立外资的身份，进入华夏市场，尚且没有合资合作的先例。”
　　川端老头，说话就是比意大利佬委婉。
　　至少这样的答复，不至于让这顿饭吃不下去。
　　“凡事总有第一次，川端课长，我相信东芝净水器产品也希望能在华夏市场有所作为。但是现在情况很明显，你们遇到困难，停滞不前。归根结底，是你们对华夏水饮市场缺乏了解，水土不服。”
　　“……而我们，拥有最适合华夏市场的完美解决方案。如果我们双方在品牌上进行合作，将是互惠互利的双赢之举。”
　　“顾桑，我能听听你的解决方案吗？”
　　顾飞看了吴涛一眼后，将方案的思想大致说了一遍。
　　川端课长顿时皱起了眉头，“顾桑，恕我直言，你的方案，在成本上毫无优势。目前国际主流是直饮水和净水器，这才是经济长久的方案。”
　　“但是你们推广的并不理想，不是吗？”顾飞耸耸肩道。
　　“好吧，顾桑，那么按照你的方案，我们双方应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
　　能谈到这一步，顾飞大受鼓舞。至少不像里奥那样，让人聊不下去。
　　然而川端课长一听完顾飞的合作方式，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不可能，顾桑，这绝对不可能！东芝的品牌，是会社最宝贵的无形资产，绝不可能轻易授权给别人使用。失礼了，顾桑！”
　　“为什么不可以？”顾飞一副很冤枉的表情道：“我们的饮水机产品和东芝的净水器并不冲突，而且我们还会每年付给贵方一定的品牌使用费。如果我们做强做大了，同样可以为东芝净水器在华夏境内，打开市场，带来积极影响。”
　　话谈到这份上，吴涛事先交给顾飞的那些话，基本上都复述完了。
　　难为他能说得这么全乎，基本没漏掉什么关键性的内容。
　　然而谈判却陷入了停滞状态，川端课长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表示这并不可能。
　　就在这时，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了安蓉挂在椅背上的包包。
　　顿时包包里的书本和两套写真照片洒落在地，服务员连声道歉着捡起，正准备还给安蓉时，冷不防旁边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
　　“等等！”
　　是藤原专务的声音。
　　她热切地冲过来，盯着服务员手里的照片，殷切地征询安蓉道：“我能看看这些照片吗？”
　　安蓉看了吴涛一眼，点点头。
　　藤原专务从服务员手里，将方媛的那套写真照，全都挑了出去。
　　一张张地仔细看着，不时地两眼放光！
　　“请问这套照片是哪位摄影师拍的？这对我很重要。”
　　安蓉随手一指，“他！”
　　藤原专务当场一个90度鞠躬，冲着吴涛道：“我很喜欢您的这套作品，请问阁下能为我拍一套吗？”
　　原来是个傲娇女！怪不得喜欢在背后指挥川端老头，这戏演的倒是不错。
　　吴涛不答反问道：“藤原小姐，据我所知，这种风格是发源于贵国。难道贵国就找不到一个能为你拍摄的摄影师吗？”
　　藤原专务不明就里地摇摇头，“至少这么多年来，我还没遇到过。拜托了，阁下！”
　　说完，又是一鞠躬。
　　吴涛却是不紧不慢地道：“藤原专务，为了一套小小的写真，你都能放下身段，请求我这个华夏人的帮忙。为什么对于互惠互利的商业合作，却如此固执而不知变通呢？”
　　藤原专务神色一滞，面露恍然，“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决策者，是吗，阁下？”
　　“彼此彼此，藤原小姐，你不也是隐藏了这么久吗？”
　　四目交汇，一直和谐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充满着张力，让每个人心弦都随之绷紧。
　　片刻后，藤原给了川端老头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走到吴涛面前。
　　“我是藤原丽奈，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说完，又是一个90度鞠躬。
　　“我是吴涛，认识你很高兴，藤原小姐。”吴涛不卑不亢地道：“那么现在，藤原小姐能否重新考虑一下双方的合作事宜？”
　　藤原丽奈缓缓地摇摇头，“刚才川端桑的话，都是真的。贵方提出的品牌合作模式，并不被会社所允许。”
　　吴涛只是看着她手里的照片不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
　　藤原丽奈左右着急，忽然灵机一动道：“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以子品牌的形式进行合作……”


第0063章 市场需求不振的关键因素
　　听着藤原丽奈讲完子品牌合作的意思，吴涛当即摇头，表示拒绝。
　　既然铭牌中不能出现TOSHIBA字样，那自己要这个子品牌有何用？这和搞个国产品牌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两次的事情，也让他深刻认识到，但凡跨国公司，对自身品牌都格外爱惜。
　　他想通过支付品牌使用费来挂牌销售的合作方式，根本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放弃这种合作模式，因为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寻找第三个品牌了。
　　打定主意，吴涛心平气和道：“感谢藤原小姐为双方合作做出的努力，贵方不允许这种合作，我们都很遗憾。但是华夏有句俗话，我想送给藤原专务。”
　　从藤原小姐，到藤原专务，藤原丽奈自然听得出来吴涛话里的疏远之意。
　　“吴桑，请讲。”
　　“今天你们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们高攀不起！”
　　“……再见！”
　　看着三人离席而去的背影，藤原丽奈翘起二郎腿，露出兴趣盎然的笑容。
　　“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川端课长一脸恭敬地颔首道：“专务大人，这少年是不是太狂妄了？就算他们这种模式侥幸成功了，明天我们依然可以通过并购、合资的方式摘取胜利果实。只要利益够大，我相信没有什么人心是打动不了的。”
　　藤原丽奈轻摇臻首道：“对他来说，或许不一定。”
　　“……其实川端桑，我感兴趣的不是这次合作本身，而是他这个人。以前我所见过的少年，从没有一个能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就能掌握话语权。而且在和我们的谈判过程中，始终沉着应对，不卑不亢。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少年兴，则华夏兴！”
　　回到宾馆房间的吴涛，自然不知道藤原丽奈对自己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品牌认可度的问题陷入了死胡同，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品牌认可度这个因素，究竟在水饮市场销售中，占据多大的影响因素。
　　这一切必须等到三天后的调查问卷统计出结果后，才能知晓。
　　第二天，吴涛让顾飞去注册公司，顺便跑跑送水站。省得他老在跟前晃悠，让人心烦。
　　顾飞颓丧着，明显有些不情愿：“事情都这样了，咱这项目还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飞哥，你要是这时候打退堂鼓，我找别人合作了。”
　　抱怨归抱怨，但是顾飞对于吴涛的话，还是不敢轻易违背的。
　　“那起个什么名？注册资金搞多少？”
　　“就叫元康，注册资金一百万，我五十五，你四十五。”这次搞公司，控股是必须的。
　　不料顾飞还是有些犹豫：“这个名字会不会没人认？要不要取个洋名？”
　　吴涛想到三年后，国产的美的、沁园、安吉尔逐步打开了国内饮水机和桶装水市场。虽然后期被外资渗透，但那也因为做出了成绩，才被外资看中的。
　　于是信心大增，“没人认不要紧，咱们就扎扎实实地做到被客户认可！”
　　“这能行吗？”顾飞一脸的怀疑。这也不怪他，如今这年头，洋品牌在国内大行其道，国产品牌根本翻不了身，几乎就是廉价劣质的代名词。
　　“你要是担心，把你的股份减减？”
　　顾飞忙不迭地摇头，连道算了算了，转身屁颠屁颠地去了。
　　当晚，吴涛正在完善饮水机和桶装水的销售方案时，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听，竟是前台的电话，说是有个姓秦的女士找他。
　　姓秦？秦潇潇？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再说，距离交调查问卷和汇总结果的时间，还有两天，难道她已经提前完成了。
　　和前台打了声招呼放行，不多时，吴涛迎来了风尘仆仆的秦潇潇。
　　和前几天初见的阳光健康不同，今天见到的秦潇潇，脸色差得有些吓人。
　　看着对方双手递上的调查问卷和报告，吴涛全都明白了。
　　“真的三天就跑完了？秦同学，你够可以的啊！”吴涛接过调查问卷和报告，转身将对方让进来。
　　秦潇潇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刚好你的这份调查，我很感兴趣，所以就发动几个同学一起调查。然后那份调查报告是我熬夜赶出来的。”
　　吴涛点点头道：“看出来了，你的脸色那么差，还有你脚上还穿着拖鞋……”
　　这是一个为了工作，全然不顾自己形象的漂亮女人。
　　不得不说，这份投入，让吴涛对她另眼相看。
　　打开调查报告，竟然是电脑打印的那种。厚厚一叠，足足有二十多页。
　　看来对方真的用心了。
　　耐着性子看下去，吴涛忽然眼前一亮，多日来困扰他的品牌难题，豁然开朗。对于水饮市场需求不振的症结分析，不由茅塞顿开。
　　在客户不能接受饮水机和桶装水的原因之中，品牌认可度，只占百分之十！
　　而占比最大的影响因素，竟然是饮水机的售后服务，占比百分之三十八。
　　其次是饮水机的二次污染，占比百分之二十九。
　　第三是价格因素，占比百分之十四，甚至超过品牌认可度。
　　其他原因百分之九。
　　如此一来，吴涛全都明白了。
　　目前市场上的饮水机和桶装水销售，仍然采用各自为战的模式。
　　饮水机厂商卖完了产品，往往就不注重售后服务和客户关系的维护。
　　当然这种现象，不只是水饮行业的弊病，而是当前国内大部分行业的弊端所在，直到2000年以后才会有所改善。
　　饮水机厂商不跟进售后服务，势必对客户的饮水安全造成隐患。而桶装水销售商，也不揽这种破事。相互推诿之下，结果导致双输的局面。
　　至于二次污染，其实和售后服务是同一个问题。只要做好售后服务，自然就可以避免二次污染。
　　这意味着，饮水机厂商和桶装水厂必须紧密合作，才能取得共赢的局面。
　　而客户对于国外品牌的追求和认可，归根结底是对其售后服务和产品质量的认可。
　　只要保证持续良好的售后服务，足以抵消国外品牌的影响力。从而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快速扩张！
　　事实上，98年以后的水饮市场的爆发式发展，也正是饮水机和桶装水厂家通力合作的结果。


第0064章 草台班子唱大戏
　　草台班子初创，吴涛最需要的就是人才。
　　一种就是顾飞这样知根知底，有信任基础的，虽然眼光未免短浅，学历堪堪够用，但大抵用着放心。
　　另一种就是秦潇潇这样的，名牌大学，积极主动，有能力，有胆识。
　　安排给她五天的任务，三天就完成了。而且在调查报告的基础上，写得比自己预期的多，考虑的比分配给她的更深入。
　　这样富有冲劲的年轻人，不，年轻美女，用得好的话，就是一匹千里马，能带自己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看完了调查报告，吴涛便生了揽才之心。
　　抬头一看，咦，人呢？
　　竟然在床上睡着了！
　　刚才他觉得，对方敢在晚上十点钟进入酒店来找自己，已经胆子很大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自己房间里睡着了。
　　那两条明晃晃的大腿，只有一条不及膝的短裤罩着，怎么看怎么诱人。
　　至于胸口随着呼吸的节奏而有韵律地起伏着，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这是太不把自己当男人看了吧？
　　吴涛靠近着，看那张俏脸上的五官，匀称而美，皮肤白皙。除了嘴巴略大之外，整体看起来都很完美。
　　要不是性格有些大条，怎么看也是个，养尊处优的美女。
　　就凭她的条件，放在十年后，完全可以靠颜值吃饭。
　　“喂，秦潇潇，醒醒！”推了推对方肩膀，吴涛决定叫醒她。
　　哪知道秦潇潇一个翻身，咕哝一声，又没了声息。
　　呵？吴涛眉头一扬，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算了，三天时间能整理出这么一份翔实有料的报告，估计是累着了。
　　抱着另一床的大被，帮对方盖上。然后拿着报告出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嘿哟，心肝宝贝，你可终于来了……”门开，里面传来顾飞肉麻的声音。
　　一见是吴涛，只穿着三角裤的顾飞，声音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吴涛径自走进，紧接着明白过来，“你是不是叫大保健了？”
　　顾飞顿时跳脚了，“看你平时一副书生无害的模样，居然连大保健都知道？”
　　吴涛白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要不，我帮你也叫一个？”
　　“滚！”吴涛挥挥手里的报告，“取消你的大保健，今晚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不是吧？”顾飞摸摸自己，连澡都洗好了，就等着来一发了，而且这酒店的资源向来不错……
　　“而且我今晚，就睡这边了。”吴涛又补充了一句，彻底打消了顾飞大保健的念头。
　　这时门铃响起，一个身材曼妙的技师提着保健箱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一见屋里有俩人，顿时小嘴轻掩，故作惊呼地道：“老板，你没说有俩人？这可是要加钱的哟……”
　　顾飞掏出50块钱，直接塞到对方大V领的胸口，顺便揩了一把油道：“回去吧，今晚我有正事。”
　　“哎哟，老板，看你这兄弟是个雏，不加钱也行，商量商量行不行？”
　　眼看着吴涛要发飙，顾飞连忙把技师推出门外，摆摆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对了，今晚为什么要睡我这边？”
　　“我那屋里有人，没地睡，只能找你凑活。”
　　“有人？还是个女的！”顾飞搓搓手，“我去见识见识。”
　　“人已经睡着了！你就别去添乱了。”吴涛将报告扔给顾飞，“看看这个！”
　　顾飞一摸，乖乖，这么厚。打小不爱学习的他，看着书本就犯困。看这么厚的报告，更是心不甘情不愿。
　　“飞哥，认真看、仔细看。否则我怎么放心，把这么大摊生意交给你？”吴涛提前打了预防针，堵住了他的嘴。
　　顾飞一想，也对，好歹自己是二老板，该学的业务还是要学。
　　总不能每回出去，都当吴涛的传话筒吧？也该有自己的理解和认识，这样才配得起千万富翁的身价。
　　留下顾飞独自看报告，吴涛走进洗手间冲了个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碰上顾飞俩眼瞪得贼亮堂地看着他，“涛，依这份报告的意思，就算咱们没能和汉尼克斯、东芝合作成功，也无关紧要喽？”
　　吴涛点点头，“品牌不是关键因素，售后服务才是最重要的。”
　　“可售后服务，又麻烦又不挣钱。”
　　吴涛懒得和他多解释，“那你再把报告好好看两遍！”说完，自己先睡了。
　　一觉醒来，顾飞四仰八叉地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攥着调查报告，呼噜打的震天响。
　　吴涛洗洗脸，穿着睡袍，来到隔壁，用房卡打开门，敲了两下，没有回应，便径自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一看，嘿，居然没人。
　　左右打量一番，吴涛盯着洗手间的门，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
　　等了五分钟依然没动静，他开始有点担心了。敲了敲洗手间门道：“秦潇潇，你没事吧？”
　　起初没回应，连续敲了好几遍，声音愈发急促，就差破门而入了。
　　里面这才传出声音道：“我……没事！”
　　“那你？”
　　“我大姨妈来了……”秦潇潇的声音带着哭腔了。这几天一直忙于调查总结，连生理周期都忘了。昨晚睡了一觉，醒来上洗手间，结果……
　　现在她什么准备都没有，整个人被困在里面一个小时了。
　　吴涛一愣，旋即摇摇头，果然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走到床头，摸起电话，打给前台，让对方送一套女士衣服过来，包括内衣。身高175左右，SIZE大概80D。外加一袋姨妈巾。
　　前台大姐恭敬地接完电话，顿时被客人这奇葩的要求逗笑了。一看留下的门牌号，这不是那个80后少年吗？
　　现在的80后真真是不得了！
　　片刻后，服务生将东西送到。吴涛从洗手间门缝里塞进去，不一会儿，秦潇潇一脸局促地出来了。
　　短裤+T恤衫，很稀松平常的装扮，却穿出惊艳的效果。到底是底子好！
　　吴涛指着桌子上的两摞钱道：“这笔是300块，是你应得的收入。这笔是200块，算你的奖励。”
　　这摆明了是送客的意思。
　　秦潇潇看着那么多钱，俏脸上的羞愧之色顿消。这小老板可真是大方，这回无论如何要抱紧喽！
　　“那个，吴老板，其实我这次来，还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


第0065章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为了这次毛遂自荐，秦潇潇做足了准备，自信满满。
　　她甚至想象过，吴涛会如何被她自己的气度、风采、才华、学识所折服，哭着喊着收下她，留作大用。
　　却没料到中间会发生这么多波折，以至于现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自信全无。
　　秦潇潇暗自懊悔，怎么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睡着了呢？
　　睡着了也就罢了，万幸没发生任何误会。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候，大姨妈又来添乱，而且还被对方碰个正着。
　　秦潇潇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在吴涛面前待了，可是三天来的辛苦努力，她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走。
　　如今说出来，虽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总算是死而无憾了。
　　“对不起，吴老板，我这就走。”
　　眼见吴涛毫无反应，秦潇潇手忙脚乱地收起报酬，转身离去。
　　就在她前脚刚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吴涛的声音：“等等！”
　　秦潇潇地诧异地转过身来。
　　“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霎时间，一股狂喜涌上心头，秦潇潇暗自庆幸，自己还有机会。
　　理由，她早有准备！
　　“吴老板，通过这次的调查总结，我觉得对于水饮市场的开发，应当采用一种全新的模式进行。我们可以采用一种服务公司的模式，将饮水机和桶装水销售全部纳入公司的经营范畴，彻底打消消费者的顾虑，打破市场的坚冰局面！”
　　吴涛点点头。
　　秦潇潇备受鼓舞。
　　“打开市场之后呢？”吴涛追问道，“如何确保我们的模式不被别人轻易复制？如何确保我们的市场份额不被别人、甚至大公司轻易瓜分？”
　　秦潇潇傻了，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又是如此的关键。
　　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就算成功打开了市场的坚冰局面，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毕竟注册资金一两百万的小公司，在国内市场上，根本就是小鱼小虾。
　　一旦美的、海尔那些巨无霸涌入市场，瞬间就能把他们吞得一干二净。
　　思考了半天，秦潇潇无言以对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刻，顶着名校光环的她，对吴涛彻底服气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比自己看得更深刻更全面。甚至有可能，自己所提出的两项业务的联合经营模式，也早在对方的计划之中了。
　　差距真的好大！
　　自己堂堂的名校大学生，居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得哑口无言。
　　这话要是回去和姐妹们讲，恐怕要被她们笑死。
　　然而此时此刻，秦潇潇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吴涛却是有所保留地道：“想知道答案，必须加入我们元康公司。”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听了半天的顾飞走进来，顺手关上门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连我都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妙计。放心吧，她现在就差没把崇拜俩字写在脑门上了。”
　　秦潇潇俏脸蒙上一层红晕，忙不迭点头道：“我向你保证，严格遵守元康公司的保密协议，绝不泄露半点口风。”
　　“其实很简单，我们可以采取预付费套餐的销售模式。”
　　“具体来说，比如6000块包300桶水，赠送普通饮水机一台，及一年免费上门清洗服务。10000块包500桶水，赠送高档饮水机一台，及两年免费上门清洗服务……”
　　话未说完，顾飞便瞪大了眼睛，“这样也行？”
　　“当然！”吴涛信誓旦旦地点头。事实上，水饮市场成熟后，大部分厂商都是采用这种模式进行销售和推广的。
　　甚至在手机时代，话费、流量各种套餐营销，更是无往而不利。
　　“可是总觉得是花了6000块买了台普通饮水机，10000块买了台高档饮水机，客户能接受？”顾飞一脸的怀疑。
　　秦潇潇反复一琢磨，便明白了关键。
　　“客户不会这么想！只要客户信任咱们，觉得可靠，他们就会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同时饮水机的售后服务又有了保障。”
　　吴涛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这就是我一定要买下桶装水厂，建立饮水机组装厂的原因。只要有实体工厂在，潜在的大客户就更容易信任咱们，吃掉我们抛出这个饵。”
　　秦潇潇点头续道：“而且这笔预付款不是小数目，我们预收了之后，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吃亏，但是我们可以用它来快速扩张，抢占市场份额！这样公司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壮大！”
　　“没错！”吴涛肯定道。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顾飞之前是闻所未闻，“这不会被当做非法集资吧？”
　　90年代对非法集资查的很紧，无怪乎顾飞会有此顾虑。
　　“当然不会！我们有实体工厂，并且会持续提供送水和售后服务，这就等于是在履行交易行为。”
　　吴涛对此笃定无疑。前世很多理发店、美容店，都会利用办卡的模式来锁定客户，筹措资金，进而从金融市场或其他投资渠道获利。
　　所以说这套营销方案，是吴涛照搬前世的成熟套路。
　　只是在没见到调查问卷的结果之前，他没想到，这种套路，原来有这么的道道在里面。
　　完全就是前世那帮商人，通过不断地在市场里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就这么干了！”顾飞信心满满，怪不得吴涛发下2000万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完全有可能！
　　一番毫无保留的交流，让秦潇潇对他服气的五体投地。
　　“吴老板，我现在就是你的员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干吧！”
　　顾飞玩笑道：“以后要叫吴总，老板忒俗！”
　　“是，吴总，请你吩咐。”
　　“秦潇潇，经过我的考察，你完全有能力带领一支销售团队。所以你的任务是，组建一支3~5人的销售团队，等公司开业后，负责销售业绩。你们有调查问卷的经验，应该能有的放矢地展开推广。业绩提成3个点！”
　　6000块提成180，1000块提成300，秦潇潇美眸一转，便喜上眉梢。
　　“那我呢？”顾飞迫不及待地道。
　　“到时候，你可以带个销售团队，提成标准一样。不过眼下你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公司筹备好，争取尽早开业！”


第0066章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有的BOSS靠愿景画大饼，有的BOSS卖情怀画大饼，有的BOSS凭实力画大饼。
　　秦潇潇觉得，吴涛就属于最后一种。
　　人生的际遇充满奇妙。
　　如果此前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工，她一定会一口盐汽水喷死对方，然后踩上一百遍。
　　如今兜里揣着沉甸甸的500块钱，脑海里回想着美好蓝图，秦潇潇觉得自己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种喜悦一定要和男友祁刚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中午出去大吃一顿！
　　兴高采烈地回到学校，便碰见瘦瘦高高的祁刚阴沉着脸，站在宿舍楼前的树荫下。
　　“昨天晚上，你彻夜未归？”
　　脸上的喜悦顿时凝固，秦潇潇感受到男友浑身散发的冷意，不由慌了。
　　这事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必须马上解释清楚。
　　相爱的人，不就是要坦诚相待吗？
　　于是秦潇潇点头道：“是，祁刚，你听我解释。昨晚我拿着一份报告去找老板，打算和他阐述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希望得到他的赏识。没想到我实在是太累了，竟然在房间里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幸运的是，老板他肯定了我的理念，并且允许我参与项目！”
　　说完，秦潇潇觉得男友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
　　然而祁刚的声音依旧阴冷的可怕，“老板是男是女？”
　　“男的，但他只有十五六岁，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呵呵！”祁刚压抑了一早上的情绪，陡然间爆发出来。
　　“秦潇潇，你深更半夜到一个男老板的房间，然后睡着了，第二天他就特许你参与项目！然后这一夜，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祁刚，事情就是这样！”秦潇潇握着对方的手哀求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多时，二人的争吵，便引起了不少好事者的围观。
　　这些暑期留校的大学生，正愁没有喜闻乐见的事情打发时光。
　　祁刚一把甩掉秦潇潇的手，“潇潇，我们分手吧！”
　　秦潇潇顿时鼻子一酸，泪眼朦胧，“为什么？”
　　即便知道缘由，她还是要问。难道恋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她执着地必须听他亲口说出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祁刚的脸色青筋暴现。
　　“我做家教挣钱给你花，你看不上！”
　　“我想跟你亲热浪漫，你不让碰！”
　　“现在你夜不归宿地和一个男老板在酒店房间过夜！秦潇潇，你把我祁刚当什么人了？”
　　看着男友绝情离去，秦潇潇伸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着那500块，任眼泪肆意蔓延。
　　片刻后，他走远了，人都散了，眼泪干了。
　　秦潇潇秀拳紧握，目露坚毅。
　　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秦潇潇要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而奋斗，再不依靠任何人！
　　我要用辉煌耀眼的成就，来向他证明，他错得有多么离谱！
　　转眼，到了七月下旬。
　　素有火炉之称的金陵，迎来了一年之中最炎热的高温。
　　元康桶装纯净水厂正式揭牌开工，同时开业的还有位于宁海大厦的元康客户服务中心，以及市内主城四个区的送水站。
　　第一批贴有元康铭牌的饮水机已经到货。
　　以秦潇潇和顾飞为首的两支销售团队，也已成型。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像是一股细雨，随风潜入金陵的夏夜，默默地滋润着大地。
　　当然，这一切都是按照吴涛的意思办的。
　　如今的水饮市场，群雄环伺。他只是想在惊醒那些大鳄之前，尽可能多地攻城掠地，占领市场。
　　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玄武酒店。
　　一周来，吴涛带着安蓉为制作第一批宣传册的事情奔走。
　　当初农家乐的宣传册，效果很不错。一些设计理念甚至超越专业的广告公司。
　　加上这批宣传册要的急，吴涛只有亲自上马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安蓉拉进来做模特。
　　清新纯净的可人气质，和纯净水的消费理念，不谋而合，相得益彰。
　　如今公司开业，两只销售队伍全都派出去了。
　　吴涛也终于有功夫缓口气了，总待在酒店房间太闷，外面更是烧烤模式，不宜外出。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我们去游泳吧！”安蓉跳着提议。
　　“好啊！”
　　酒店里自带的健身中心，就有个50m标准的游泳池，堪称一大特色。
　　此刻，泳池边相邻的躺椅上，躺着两条白花花的身影。
　　一个穿着三点式泳衣，身材曼妙，皮肤白皙，是个迷人的女人。
　　她是藤原丽奈。
　　另一个穿着三角泳裤，白种皮肤，是个毫不欣赏东方美的欧洲佬。
　　他是里奥。
　　事实上，作为在华夏市场投入大笔财力的两家厂商，藤原丽奈和里奥早就认识。
　　更何况在友谊商场，两家净水器专柜呈现分庭抗礼之势。
　　“藤原小姐，前些日子，有个华夏人来找我合作。想要挂汉尼克斯的牌，卖他自己的产品。他还告诉我说，每年有2000万的销售潜力。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
　　能做到会社专务这个位置，藤原丽奈除了拥有过人的眼光和决断，还会说地道的普通话，并且精通英语。
　　所以她和里奥交流起来，全无障碍。
　　“里奥先生，对方是不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没错，他们也找过你？”
　　藤原丽奈顿时来了兴致，“是，他真的说过，能做到2000万的业绩？”
　　“是的。”
　　藤原丽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模糊的气息，莫非这里面真有诱人的商机？
　　正想着派人去查查，这时，换了泳裤的吴涛走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
　　藤原丽奈暂时压下派人探查的念头，盈盈而起，款款地迎着吴涛走上去。
　　吴涛也很意外，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对方。而且第二次相遇，就如此坦诚相见，真有些不习惯。
　　“吴桑，上次看到你的作品就很喜欢，不知道你何时方便，帮我也拍一套呢？”
　　吴涛一滞，突然这么热情主动，自己真有点不适应。看来八成是在刺探口风啊。于是呵呵一笑：“随时可以，藤原小姐。”


第0067章 看不见的硝烟
　　听了吴涛的回答，藤原丽奈立刻挥去脑海里模糊不清的杂念。
　　眼前的少年，大胆而贪婪地打量着自己的身材，不过是那个说出‘今天你们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们高攀不起’的中二少年罢了。
　　或许应该和他谈谈‘芳文社’比较合适。
　　至少他的作品中展现出的萌系风格，和芳文社的漫画风格如出一辙。
　　吴涛的确在肆意饱览着对方的身材。
　　他想找出眼前这具曼妙身体，和前世阅览过那么多的德艺双馨的老师们，有什么联系。
　　比如说苍井老师，松岛老师等等。
　　至于心中的戒备，在回答完刚才的问题，便挥之脑后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就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公司已经开张，也没多大关系。
　　毕竟以东芝这种大集团的尿性，内部的流程和事务也是极其繁杂。
　　船大难掉头！
　　即便藤原丽奈认识到饮水机和桶装水才是水饮市场的突破口，想要集团上层转变理念，完成相关布局和资源重组，没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而元康公司的滚雪球扩张模式一旦奏效，利用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不必担心，还是仔细看看这具成熟的妙体要紧。
　　曲线玲珑，纤瘦合宜，更重要的是，重点部位都很有料。只是那双小腿，有些微弯，和前世众多德艺双馨的老师们一样——O型腿的弊病，显得不美。
　　“吴桑，知道芳文社吗？”
　　吴涛摇头。
　　“那是东瀛的一家漫画社，漫画风格和你的摄影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哦？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识见识。”
　　安蓉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连体泳衣，将少女的身材纤毫毕现地展现出来。
　　一手掩胸，一手拽着泳衣的裙摆，亦步亦趋地走出更衣室。
　　却发现吴涛正在和一个如此火辣的女人热络地聊天，霎那间便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眼见安蓉走近，吴涛告别藤原丽奈，揽着安蓉香肩，朝另一边走去。
　　还是蓉蓉的小腿好看，纤长笔直，不赢一握。
　　走到另一边，安蓉嬉笑着挣脱他的怀抱，宛如一条美人鱼跳入泳池。
　　“我来啦！”吴涛自然不甘落后，紧跟着跳水。
　　藤原丽奈回到躺椅上，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来。
　　里奥好奇地追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消息？”
　　藤原丽奈摇摇头，“里奥，我想，我们与其担心这小子试水搅局，不如把眼光放在这次熊猫电子的大单上吧。”
　　“……华夏的水饮市场那么大，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堵上身家性命，博命试水。我们就算防范得再严密，也难免有疏漏。不如让他们在市场上自生自灭，而我们的精力，还是放在业务上为好。”
　　里奥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藤原小姐，这次有我们汉尼克斯陪标，熊猫电子的净水器项目，你们东芝一定能拿下！”
　　“但愿如此。”
　　与此同时，熊猫电子总部。
　　后勤部，主任办公室。
　　秦潇潇，米色小西装配上同款套裙，脚蹬圆头小皮鞋，透着职业女性的气息。身边跟着两位同学，都是前两天一起跑调查问卷的好姐妹。
　　“张主任，感谢你的接待。下面请允许我对元康公司提供的，针对大型企事业集团健康饮水方案，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三分钟后，秦潇潇绘声绘色地讲完。
　　张主任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饮水机这种东西，国产的究竟可靠吗？能够避免二次污染吗？”
　　“张主任，我们元康公司已经攻克了饮水机的关键技术，可以确保安全可靠。况且，我们的售后服务团队和送水团队是一体的。也就是说，每一个送水工，经过培训，都是一名合格的饮水机维护工。他们在送水的同时，会定期对饮水机进行清洗、检查和维护。”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售后服务不仅有保障，而且能够得到及时解决啊。”
　　“是的，张主任！”
　　张主任摸着微秃发亮的前额道：“那么价格呢？”
　　秦潇潇面露喜色，谈到这一步，这是有门啊。
　　“价格方面，针对熊猫电子这样的大型集团，我们专门提供了最优惠的价格。”
　　“……对于中等用水需求的办公室，每年300桶，费用6000元，连用两年，即可赠送价值600元的饮水机一台。”
　　“……对于重度用水需求的办公室，每年600桶，费用12000元，连用两年，即可赠送价值1200元的饮水机一台。”
　　“……另外，对于用水需求低的办公室，我们也可以提供租赁饮水机的方式。”
　　张主任神色一凛，“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是的，张主任。”秦潇潇面不改色，“我们统一预先收取，可以免去企事业单位每天或者每周进行财务结算的麻烦。”
　　“是这么个理，但是不瞒你说，目前我们后勤部正在进行招标，东芝和汉尼克斯为我们提供的都是净水器的解决方案，他们价格已经报上来了，正在走流程审核。”
　　秦潇潇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会有此意外。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脑海里灵机一转，“张主任，我承认国外品牌有他的技术优势。但是净水器方案，我们之前做过详细的市场调查。大部分客户都觉得那样太麻烦了，不仅涉及到水路官网的改造，而且平时饮水取水，也要跑到指定的地点。”
　　“……另一方面，他们的价格也不低，再加上后续的维护费用以及滤芯、反渗透膜的耗材费用，也很可观的。”
　　“……而最关键的是，你们后勤部要为这事不停地操心。这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
　　张主任笑了起来：“后勤部就是为整个集团服务的，不过你说的也对。”
　　秦潇潇旁边的李虹插了一句，“而且张主任，我们的饮水机放在办公室里，多大气，多方便，可比隐藏在楼层角落里的净水器体面多了。”
　　“是是是！”张主任大为意动，“你们的产品最符合我们的需要。但这事我要向上边领导汇报，走个流程。”
　　秦潇潇三女长身而起，将手头的宣传册和两罐茶叶不动声色地放在桌上道：“那就劳烦张主任了。”


第0068章 星星之火在燎原
　　一周后，宁海大厦，元康公司总部。
　　身为控股老板，吴涛理所应当地拥有自己的一间办公室，只是条件有些简陋。
　　因为公司账上的钱已经花完了，他通过金毛T恤衫攒下来的120多万已经全部投进去了。
　　如果再没有大笔款项进账，恐怕他就不得不举债度日了。
　　不过钱的事，急也没用。
　　所以吴涛并没有着急，而是安心地窝在办公室，捧着本《投资分析与资本管理》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特许金融分析师（CFA）的指定教材，是他前世一直很感兴趣的学问。
　　为了迎接新世纪，没有点金融知识傍身怎么能行？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紧接着一阵香风卷入，秦潇潇冲进来道：“吴总，熊猫电子刚刚打来电话，我们拿下了他们总部的水饮项目，总额180万的订单！”
　　“太好了！”吴涛拳头紧握，倍感提气！
　　兴奋之余，一看秦潇潇，俏脸上的激动，掩饰不了眼角残留的失意。
　　她失恋的事，吴涛已经听李虹她们说了。
　　要说当天发生的事，秦潇潇的确有责任。但祁刚这样的男人，多少有点不大气。
　　吴涛觉得，分了也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秦潇潇，显然不这么想。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卯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证明给他看。
　　如今终于成功了！
　　只可惜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吴涛绕过桌子，摊开双手，“需要一个拥抱吗？”
　　秦潇潇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他。
　　美女在怀，吴涛却没多少享受的心情。
　　怀里的娇躯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秦潇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但眼泪却像是断线的雨滴，顷刻间打湿了吴涛的肩头。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场面忽然有些微妙了。
　　“呃~潇潇，你的胸膈到我了！”
　　二人骤然分开，秦潇潇羞恼中带着嗔怪，“身为老板，一点都不正经！”
　　吴涛耸耸肩，“我毕竟未成年，没必要老气横秋，一本正经。”
　　秦潇潇当即岔开话题道：“对了，张主任说款项这两天就会打过来。另外，如果他们总部反馈好的话，同样的模式会推广到旗下的几家分公司。”
　　“很好，这方面你继续跟进！”
　　几乎就在同时，玄武饭店，藤原丽奈接到了电话。
　　“什么，熊猫电子认定我们存在围标行为，涉嫌违法，取消了我们的入围资格？”藤原丽奈无比震惊地道。
　　“是的，专务大人！”
　　藤原丽奈内心涌起深深的无力，围标行为在业内并不罕见，厂方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情，只要他们想查，简直易如反掌。
　　挂了电话，藤原丽奈很快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里奥，这次我们投标失败，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里奥一头雾水，“藤原小姐，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你让我给你解释？我不明白。”
　　“熊猫电子判定我们围标的证据，到底是谁提供的？”
　　“这重要吗，藤原小姐？”
　　藤原丽奈不由一阵失落，既然项目已经丢了，这事的确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她还没意识到，熊猫电子方面，为什么会拆穿他们围标的事实。
　　里奥顿了顿道：“你知道这个项目最后被谁拿走了吗？”
　　“不知道，究竟是谁？”
　　“元康，是一家国产化的新公司。法人代表，顾飞。”
　　“是他！”藤原丽奈说的‘他’不是指顾飞，而是指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吴涛。
　　“藤原小姐，我劝你别在意一时得失。华夏市场这么大，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谢你，里奥。”
　　元康公司拿下熊猫电子的大单，不仅仅给正在踯躅前行的团队，打了一针强心剂，同时对后续拿下其他中大型企事业单位的订单，产生了积极的推动力。
　　其实开业以来，元康公司的小额订单就没停过。
　　就像是星星之火一样，给人以希望，最终形成燎原之势。
　　如今加上熊猫电子的订单，合同额已经超过了220万。
　　但是这点钱，对于正在迅速扩张中的成长型公司，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不管是终端服务人员的各种培训，还是公司人员的招聘，抑或是办公设备采购，哪儿哪儿都需要钱。
　　好在如今，公司终于走上了良性发展的正轨了。
　　吴涛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走出办公室，找到正在客服中心做接线员的安蓉，冲她招招手。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才行。
　　不想二人刚碰着面，那边忙得刚歇口气的顾飞便赶过来道：“老板，你这是要开溜？”
　　“嗯！”吴涛这个甩手掌柜，当得理直气壮。
　　“哎哟喂，我的大老板，我都快累死了。又要跑销售，又要做管理，整天事一出接一出，连睡觉都想着公司的事……”
　　“那就找个职业经理人好了。”吴涛轻飘飘地道。
　　“还有，饮水机组装贴牌厂也要筹备，到处都在等米下锅……”顾飞接着抱怨钱的问题。
　　“熊猫电子的款项很快就会打过来，180万，足够支应一阵子了。”
　　“啊？秦潇潇已经签下了？不行，我得赶快带人出去跑跑各区政府。我的大老板，你能不能先帮我顶半天？”顾飞拱手哀求道。
　　在他无比期盼的眼神中，吴涛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顾飞绝望中带着沮丧。
　　安蓉终于怒了，双手一叉纤腰，“小舅，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又忘了？还有，我的生日礼物呢？”
　　顾飞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说……”
　　离开宁海大厦，安蓉摇着吴涛的手臂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提前下班？”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你的外婆外公一定也想亲自给你过。如果我自私地把你带走，难免拂了他们的心意。再说来金陵这么久了，我也该亲自上门拜见了。所以就提前出来，买点东西，准备准备。”
　　有时候感动就是这么简单，只要真心为对方着想。
　　安蓉为这事已经矛盾好一阵子了，没想到他早就看在眼里。
　　“谢谢你，吴涛。”


第0069章 最浪漫的事
　　外婆家，很温馨。
　　吴涛随着安蓉进门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老俩口早已起身相迎，睿智的目光瞬间便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两个来回。
　　安蓉外公顾学礼是位很有名望的教授，现在金陵大学任教，可谓德高望重。
　　而外婆殷文芳，是金陵大学校医院的院长，更是慈祥温婉。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前辈，才会让两世为人的吴涛，感到压力。
　　好在老俩口对他的第一印象似乎还不错，顾学礼的目光渐趋明亮，殷文芳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
　　“眼有神，鼻悬胆，气自昂，不错！”顾学礼声如隆钟。
　　殷文芳不耐地打断道：“行了，收起你那看人的一套，别把人孩子吓着！”
　　顾学礼将手里的报纸一丢，“我说说还不行，哼，他早就该来了！”
　　“外公，你再说，我可不高兴了！”安蓉拧着腰撒着娇，语出威胁。
　　一看自己得到老伴和亲外孙女的矛头一致对准自己，顾学礼当即就有些下不来台。
　　“外公，你说的对。早就听蓉蓉说起你们，德高望重，和蔼可亲。我作为晚辈，早该过来拜访。怪我一直没准备好……”说着将精心准备的明前碧螺春茶放在茶几上。
　　如此一来，顾学礼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殷文芳打断道：“小涛，要什么准备？就跟到自家一样！小瑾那么高的眼光，都能对你赞不绝口。我们哪，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是蓉蓉的16岁生日，你能来，我们都高兴！”
　　一时间，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直到话题转到顾飞身上。
　　顾学礼将紫砂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摔，“这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明明就在金陵，天天不着家，住什么酒店！”
　　和寻常父母一样，顾学礼身为老父亲，对唯一的幺儿，无疑是失望大于期望。
　　倒是殷文芳帮护着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最近小飞已经走上正途了，不着家那是因为工作太忙。小涛，你说是不是啊？”
　　“外婆，你说的对。那个飞哥，哦不，顾总最近非常忙。公司刚刚走上正轨，人才招聘没有到位，方方面面都要顾总亲自过问。”
　　顾学礼神色稍有缓和道：“他弄的公司到底怎么样？靠不靠谱？”
　　不等吴涛回答，安蓉便抢先道：“外公，小舅弄的公司是吴涛的主意，当然错不了啦。短短一个星期，就有200多万的订单量了呢。”
　　老俩口瞠目结舌，“这么多？”
　　平日里接触国家项目基金、自然科学基金，顾学礼也经常接触到百万甚至千万的规模。可那是自己学术上的成就和威望换来的待遇，再说了，这钱又不属于他自己。
　　如今儿子和眼前这小辈搞的公司，一个星期就能拿下这么多订单，着实有些惊人。
　　这小辈真真不得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怪不得自己那心气高到大气层外的女儿，都忍不住会夸他。
　　再看看知书达理的美貌外孙女，老俩口心中暗想，也对，只有这么出色的小辈才配上宝贝外孙女！
　　正说着，顾飞回来了。
　　除了给安蓉带了个生日礼物，其他什么也没带。
　　“小飞你过来，跟我说说你那公司的情况。”顾学礼一招手。
　　“爸，有什么好说的？别人需要买水，我们卖水而且提供服务，就这样。”
　　顾学礼俩眼一瞪，“就卖点水，一个星期能卖几百万？我跟你说，你要敢做违法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爸，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就算我做违法的事，那也是您教出来……”
　　“你个臭小子！”
　　得了，父子俩见面没几句就掐起来了，殷文芳在一边拦都拦不住。
　　安蓉幸灾乐祸地笑，一点拉架的意思也没有。看来早已见惯这阵仗，习以为常了。
　　最终，顾飞还是败退，无奈向吴涛求救，“涛，你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不能替哥说两句？”
　　“其实很简单，外公。让顾总把公司的产品给你也弄一套，你亲身体验体验，自然就明白了。”
　　顾学礼茅塞顿开，“行啊！我给你们把把关，省得你们不靠谱。”
　　安蓉插话道：“说不定外公用得好，还能推荐给学校呢！”
　　一闻到订单的气息，顾飞对这事顿时就上了心，满口答应下来。
　　不多时，厨房的阿姨将晚饭准备好了。
　　红烧狮子头，桂花鸭，东山老鹅，清蒸桂鱼……
　　样样都看得人直流口水。
　　桌子中间摆着个三层的大蛋糕。
　　听着众人齐唱生日歌，安蓉默默地许了个愿，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饭后，阳台上。
　　安蓉靠着吴涛，看着星星，听着SONY WALKMAN带来的完美音质。
　　那是一首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这个SONY的WALKMAN多贵啊，我们俩听你那一个不就行了，就像现在一人一个耳机……”
　　“你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你生日那天，我看到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看出来了！”吴涛有点小得意，“再说万一上了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里呢？”
　　“那这对情侣表呢？”安蓉晃晃白皙的皓腕。
　　“这是为了绑住你啊，帮你挡住高中那群荷尔蒙过剩的牲口们……”
　　翌日在酒店醒来，吴涛立刻赶到元康公司，亲自坐镇。
　　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
　　又一周过去，时间进入八月里，总订单已经突破了500万！
　　账面上终于开始出现盈余，公司在金陵的布局已经趋于成熟，而各项机能部门，已经全部配齐完善。
　　战略总监兼老板，是吴涛这个无冕之王兼任。
　　公司副总兼营销部副总监，顾飞。
　　执行CEO，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海归派，王东来。
　　营销部总监，秦潇潇。
　　物流部总监，崔斌。
　　……
　　暑假很快临近尾声，八月底，吴涛在临返校前，特地召开了一次总结兼动员会。
　　听着秦潇潇关于开业一个月以来的业绩汇报，吴涛纵使早有准备，也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短短一个月时间，元康在金陵的订单额度已经突破1000万大关。
　　元康的产品，顺利进入国企熊猫、区政府事业单位，学校机关金陵大学等领域。
　　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高多了。摸准了客户的脉搏，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各位，下一阶段你们有两个目标。第一，做好金陵所有新客户的保障和服务，形成元康的口碑和良性影响力。第二，为进入中海做筹备。我们必须在那些大鳄们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地进行‘圈地运动’……”


第三卷 青春飞扬


第0070章 买房迎接新生活
　　再度回到北江的时候，暑气尽消。
　　葡萄园里的硕果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只留下为数不多的秋葡萄，红得发紫，却没有之前的好吃了。
　　人气也随之回落了不少，占据高峰期三分之一客流量的学生们，全都在家收心了，准备迎接新的学年。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分钱。
　　这段日子由于他不在家，两个月来的收入，花婶一毛钱没拿，硬要等他回来再分钱。
　　当然舅舅张忠平等人的工资，还是照常发的。就连看着发电机组的赵金怀都领到了月薪300块。
　　宅院前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柴油发电机组那块地上，起了个小房子，一来更好地防风防雨，二来降低发电机组的噪音。
　　堂屋里，吴炳华俩口子、吴涛和花婶坐在平日里用来打麻将的小方桌前。
　　账本摆在吴涛面前，等着他拍板定夺。
　　六十来天的流水账目记得清清楚楚。
　　从餐饮的收入和支出、葡萄的净收入、饮料摊的营收和进货成本，一应俱全。更难得的是，连柴油发电机组的柴油成本都加进来了。
　　日收从最初的1000多涨到2000多，在高峰期突破5000块之多。
　　一笔一笔算下来，按两大项分别累加核算。
　　最后得出，售出葡萄31050斤，收入86500块。平均每斤葡萄售价近2块8，比往年在集市上兑给贩子强多了。
　　看到这里，吴炳华插话道：“本来三万多斤葡萄，单靠客人采摘是无论如何也卖不完的。有段日子，你花婶利用咱葡萄园的名气，跑了几趟饭店，把包装好的葡萄作为酒席后的回礼，卖出去不少，起码有五六千斤。”
　　“大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花婶客气着。
　　吴涛点点头，接着往下看，餐饮方面营收187808块，除去成本74800块，毛利113008块。再扣去老舅几人俩月的工资、空调尾款、象征性的工商杂税、以及注资三叔家和戴大伯家的款项，净利80508块。
　　看到最后，吴涛抬起头，“总的说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空调尾款和投资龙虾螃蟹养殖的款项，全部在这里抵扣不合适。应该按照两项业务分担的模式，我就不细算了，餐饮净利就当9万5。按照一成分红，花婶应分得9500块。”
　　“……另外，五千多斤葡萄的销售，花婶应得提成2000块，总计11500块。爸，妈，你们没意见吧？”
　　“小涛，卖葡萄那是我的份内事，这钱就不要了吧？”花婶推辞道。
　　吴涛没采纳，看向自己父母。
　　吴炳华闷不吭声地摇摇头，张惠兰迫不及待地问：“涛，咱家盈利多少？”
　　“15万5千多。”
　　张惠兰一听自家挣这么多，才分给花婶1万多，于是连连点头道：“你花婶拿1万多是应当的，涛，你做主就行，妈没意见。”
　　花婶看着自己面前这1万多，心里热切的发烫。
　　吴涛在利益分配上，不仅没黑她一分钱，反而多发了不少。
　　换作往常人家，空调尾款和后续投资款，放在餐饮成本中抵扣是很可能的。至于那五六千斤葡萄的销售，当成是自己份内事，也无话可说。
　　花婶心里暖暖的，而张惠兰头一回面对这么多钱，却有些惴惴不安了。
　　“涛，听说你让你花婶在城里选了处房子？这钱该花，你尽管拿去花！”
　　吴涛笑了，“妈，看你意思，觉得这钱烫手了？”
　　“这孩子！”张惠兰伸手要打，却没舍得落下来。
　　“不用，妈，几万块的房钱，我自己掏得出来。”吴涛摆摆手道。
　　金陵友谊服装厂，后续又生产了几批金毛T恤衫。钱厂长是个仗义人，按照补充协议的五五分成，陆续打过来三十多万，分到吴涛手里十五六万。
　　要不是有这笔意外收入，他恐怕连给安蓉买生日礼物的钱都没有。
　　因为以当时元康公司的财务状况，实在是挪不出钱来。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动辄为点小钱从公司账上提款。
　　现在他手里还余个十来万，不仅够他在城里买套好房，而且足够他高中过得体体面面的。毕竟现在的房价物价还没起飞，正是货真价实的年代。
　　翌日一早，正是开学前一天。
　　一大早，吴涛便随着花婶一起进城看房。
　　过惯了一躺天地宽的生活，再和一群臭脚磨牙的糙爷们挤一间巴掌大的宿舍，晚上看着光屁股满楼道地乱跑，那景象想想就觉得蛋疼。
　　所以他早想好了要买房。把事情交给花婶，他很放心。
　　要不是花婶执意要他亲自去看一眼，他甚至连付款过户这事都能当甩手掌柜。
　　不过花婶考虑的也对，毕竟是高中三年的住处，舒不舒坦只有自己体验才能知道。
　　推出一辆崭新的小踏板摩托，花婶把头盔一戴道：“抱紧我，小心摔着。”
　　今儿为了见卖家，花婶打扮的有些时髦，难免让血气方刚的吴涛有些心猿意马。
　　这一声命令般的叮嘱，更是给了他大方揩油的机会。
　　戴好头盔，奉命抱紧花婶的腰身。
　　紧紧一箍才发现，花婶的腰身很苗条，隔着薄薄衣衫的小腹很紧致，很平滑。
　　纵使感觉到放在小腹上的那双手有点不老实，花婶也没说什么。
　　小踏板依旧开得平稳安逸。
　　二十分钟后，抵达富贵家园小区。这小区和安蓉家所在小区，只相隔一条马路。
　　虽然算不上商业楼盘，可价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最终借着和政府机关小区近的便利，很多稍有身家的老板和富庶人士，都买在了这里。
　　小区内清一色的花园洋房，绿化各方面都很好，有限的设施很新。
　　花婶看上眼的房子位置算是小区的楼王，只不过眼下没有楼王的说法罢了。
　　楼层也很不错，内里的装修更是光洁如新。据说才装好了一年，房主便因为生意要搬到金陵去住。
　　总价6万8，水分不多，算是良心价了。
　　吴涛看完了一圈，最多五分钟，便拍板了。之后就是双方同去过户，付款结账。
　　下午的时候拿到了钥匙，换锁买床这些杂事，吴涛直接甩给了花婶去忙。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跑到隔壁小区找安蓉玩了。
　　明天就要开学报到了。
　　高中对他来说，是两世为人的全新生活，会遇见上辈子没见过的新同学。
　　所幸有相熟相爱的人陪着，比如安蓉，让他对新同学、新环境隐隐生出些期待来。


第0071章 低调的报到日常
　　8月27日，晴。
　　夜里下了一场雨，于是一大早起来，空气清新，荡涤心肺。
　　吴涛本打算一个人去北江中学报到的，可是拗不过吴炳华要执意要送。
　　自己又没什么要拿的东西，只需要把人和通知书一起带到就行。
　　至于吃穿用度，甚至包括8月以来收到的所有信件杂志，全都由花婶送到了市里的住处。
　　对于那个住处的布置，花婶用心到事无巨细、令人发指的地步。
　　里里外外焕然一新不说，而且姹紫嫣红的，若是再加上敲锣打鼓，撒点小花，一准地被人误以为是新人婚房。
　　为此，花婶自掏了一部分腰包，吴涛要给她报销，她偏是不肯。在她看来，为吴涛办事，不仅要尽力，而且要尽心。
　　即便有钱了，还是改不了怕欠人情的心病。
　　话说回来，吴炳华从棚子里推出全新的钱江125摩托，拿着块干布爱不释手地擦着。
　　之所以坚持要送儿子去报到，一来这是新车派上用场的好机会；二来作为中考状元的爹，不去亮个相，享受一下其他家长的恭维，实在说不过去。
　　吴涛对这摩托是一脸嫌弃的，大红色的车身配着黑色的坐垫套，湛亮的发动机透着十足的科技感，这两点倒还能忍。
　　唯二不能忍的，一是那方方正正的红色尾箱，实在土得掉渣，而且破坏整车的流畅感；二是它是两轮的，某种程度上和二八大杠一样是肉包铁，安全系数不高，甚至更差。
　　试了三四回，总算掌握了离合和打火的节奏，吴炳华这才打着了火，头一甩招呼道：“儿子，上车！”
　　另一边小江含着一口白煮蛋冲出来，大喊道：“爸，我要坐，我要坐……”
　　一把将小江推到一边，吴涛大马金刀地跨坐上去。
　　“我是去市里报到，你来凑什么热闹？”
　　小江俩手一叉腰，“哼，我今天也开学了，我也要爸爸送！”
　　“你到学校路程不足两百米，想坐摩托车去上学，你是烧包烧的慌吗？”
　　小江大嘴一咧，露出满嘴的蛋白和蛋黄，哭喊道：“妈，妈，你看哥……”
　　这时花婶走进来，安抚道：“小江，一会花婶用小踏板送你和黑蛋去学校，好不好？”
　　“不，我不！”既然已经哭了，一定要达到目的。小江边哭边闹，“我要坐爸爸的大摩托，大摩托……”
　　这时，张惠兰从厨房里冲出来，将一袋子白煮蛋塞到了儿子的怀里。
　　吴涛顿时无语，家里都这么宽裕了，怎么还是白煮蛋、熟鸡蛋？老娘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花样么？也罢，反正兜里有钱不愁吃。
　　在小江的哭喊声中，吴炳华和张惠兰、花婶招呼了一声，松开离合，摩托车稳稳地开出家门。
　　十五分钟后，刚到市区北郊。
　　眼看着自己被旁边一个个二八大杠飞快地超越，吴涛竖起大拇指道：“爸，你开车真稳！”
　　“那当然，这东西骑快了可不得了。咱又不着急，也不费力，慢慢骑呗~”
　　吴涛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还有爸，如果以后沾了酒，不管沾多沾少，都不要冒然骑摩托。咱家生活刚有起色，一切还是稳稳当当地好。”
　　“我知道。”吴炳华点点头。
　　半晌后，吴炳华闷不吭声地来了句：“涛，我想过年干点别的，你觉得呢？”
　　吴涛精神一振，这是意识觉醒了，不需要自己动员了。于是啪的一声拍着腿面道：“行啊，爸，我支持你闯一闯！”
　　“再不趁年轻闯闯就老喽……”吴炳华咧着嘴叹道。
　　没过多久，父子俩抵达北江中学的东门口。
　　回头一看，一步一挪趟过来的这条小巷子，被各种轿车、摩托车、行人和行李，挤得满满的。
　　“早知道骑脚踏车来了，至少不会那么难进来。”吴炳华心有余悸地道，将摩托车见缝插针地塞进了门南侧的停车处。
　　一个大妈麻溜地跑过来，把手一伸：“停车费五毛！”
　　吴炳华刚想抱怨真他妈黑，可又怕给儿子丢人，爽快地掏了。
　　踏进东门，吴涛放眼望去，正想目睹一下全市闻名的重点中学的风采，忽然间乐了。
　　只见如织的人流中，不少穿着金毛T恤衫的学生。
　　男生女生，金毛萌照全系列二十张图案，一应俱全。
　　如此大规模的撞衫，却没有引起任何尴尬和不适，足以证明萌系风的受欢迎程度。
　　淡淡地自豪之余，沉浸在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中，吴涛忽然觉得，这才是自己该有的生活，青春的生活，飞扬的生活。
　　至于金陵那段日子，实在是太成熟，太沉闷，太勾心斗角了。
　　回过神来，这才开始欣赏自己即将生活三年的校园风采。
　　作为北江市最强师资、最强投入的重点高中，北江中学的风貌比起乡镇中学，甚至是其他市区中学，都要高出一个层级。
　　全新的五角楼图书馆，坐落在校园中央，旁边是个月牙湾湾的小湖。
　　五角楼边上延伸出三条教学楼，形成子母楼的巧妙格局。
　　只是楼层并不高，区区四层，并不足以容纳全校师生。于是在校区东边，又起了两栋方方正正的教学楼，一直延伸到篮球场、足球场的边上。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陪同报到的家长身上，才发现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无外乎两类。
　　一类是以智商或分数考来的安身之本；另一类是以家庭财力背景买来的一席之地。
　　更具微妙的是，这两类学生将共同享受同等的教育，和谐融洽地相处。
　　因为如今的教育理念，崇尚着教育公平、一视同仁，自然不会有快慢班、实验班之类的道道。
　　父子俩来到月牙湖旁的布告栏前，这里已经张贴了最新一届高一的分班名单。
　　挤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吴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高一一班，1号。
　　同时不幸的是，安蓉果真不和他同班，而是被分在了四班。
　　不仅如此，宾湖初中考进来的十多个人，几乎被平均分到了十四个班级。
　　吴涛根据对他们成绩排位的了解，大抵推断出，这次的分班的确是按照入学成绩排位。这样每个班的平均成绩，在大体程度上保持均衡。
　　没有快慢班，不分实验班。


第0072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好扫兴！
　　不能和安蓉同班，实在是太令人扫兴。更扫兴的是，高一一班1号这个名头，将在未来三年内，犹如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停地催他奋进。
　　否则一有退步，就难免会有人说，你看那个谁谁谁中考状元，现在退步得没影了吧？
　　什么中考状元，一定有水分呢！
　　我猜八成是走了狗屎运……
　　巡着路标找到高一一班的教室，在东校区1号教学楼1楼顶头那间，教室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到了，四分之三是男生，剩下的是女生，而且没什么出色的。
　　只是没人认识他，各自以自己的小圈子，声情并茂地闲聊。
　　吴涛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放下录取通知书和一袋子白煮蛋，挥挥手让父亲先回。
　　吴炳华一瞪眼，“着什么急？我等你班主任来，跟他好好聊聊。”说着，便掏出一包软中华，朝着教室门口一簇一簇的家长堆里硬扎。
　　“你家孩子也是一班的呀？男孩女孩？”
　　“是啊，女孩。”
　　“哟，女孩啊，那可不错！我家是儿子，本届中考状元！”
　　“哟，老大哥，你可真行，培养出个清华苗子来。”
　　“哪里哪里，其实平时也没怎么管，放任他自己学来着……”
　　后面的话，吴涛已经不需再听，就知道会是什么套路。
　　回过头来，看着教室里两个聊天声音最洪亮的圈子。
　　一个在高谈阔论地互报分数，每个报出分数的，若是比人家高，声音自然就高八度；若是没人家高，就只能带着艳羡的口吻，先恭维对方几句，然后低声地报出自己的分数。
　　这是学霸圈子，大抵是全班62人的前30名范围。
　　相比之下，另一个圈子就低调多了，不谈分数，只谈交了多少钱，其实就是赞助费。
　　若是交的多的，声音自然就低八度，仅让圈子里的人能听见就行；若是交的少的，就是平常语调报出，迎来一阵虚情假意的谬赞。
　　唯一不同的是，一圈报下来，腰板硬正、站的挺直的，反而是那位交钱最多的。
　　所以这是土豪圈，毕竟这年头能一把手拿出6千块钱的家庭实在不多，更何况还有1万2以及更高档。
　　好无趣。
　　吴涛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大抵是秋乏了吧。
　　更何况昨晚他并没有睡好，一些读者来信通过知音杂志社转过来了，他忙着拆阅，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北江也有读者。
　　在学霸圈的眼里，吴涛对他们如此不屑一顾，八成是土豪圈的人。
　　在土豪圈的眼里，吴涛竟然带着一袋子白煮蛋来报到，土，土到无以复加！肯定是学霸圈的书呆子！
　　直到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伴随着一步一步富有节奏的声音走进来。
　　终于来了个美女么？
　　吴涛正想抬头看看是何种姿色，对方已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而学霸圈和土豪圈的人，齐齐愕然，这位美女究竟是看上了他那一点，竟然在他的身边坐下？
　　要知道，这样极有可能成为同桌的。就算新班主任要调座位，至少也能成为短时间的同桌，和美女亲密接触上几天。
　　说不定就近水楼台了呢！
　　在这千军万马挤进来的校园里，美女可是稀罕物，根本不像是小说里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堆校花、班花的。
　　所以吴涛也不能免俗地回头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对默默无闻的自己如此青睐。
　　抑或只是对方眼瞎了，随便一坐。
　　总之，要弄清楚这一点。
　　于是一回头，两声惊呼，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看着那张圆圆的少女的脸，吴涛这死水微澜的心底，翻起滔天巨浪。
　　罩着金毛T恤衫的少女双手托腮，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冲他直乐。
　　“怎么不能是我？做了那么多年同桌，如今想换新同桌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赵丽一反常态，语气中竟带有丝丝女王的威严意味。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当然那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弄清楚，她究竟怎么到了这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报考的北江卫校吗？”
　　赵丽忽闪着修长的睫毛，轻飘飘地道：“我改志愿了，只是没告诉你。实际上，不仅没告诉你，我连家人都没告诉。”
　　吴涛顿时了然，当初听安蓉说，很多人受自己的影响弃中专而改报北江中学，没想到赵丽也是其中一员。
　　而且还是先斩后奏！这魄力也是没谁了。
　　另一边，学霸圈众人喜形于色，心下暗忖，咱班总算有个美女了！以自己的成绩，肯定比那家伙机会更大吧！
　　同时土豪圈也无比高兴，分到个美女容易嘛！就这一个，足以抵上别班好几个。赚了！赚大了！土豪们啧啧地道，打扮这么漂亮精致的美女，一定是土豪圈的一员！
　　原因很简单，因为拥有美貌已经是上天眷顾了，如果还是个学霸，那就太遭天妒人怨了。
　　只可惜他们还没见过安蓉，所以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然而下一刻，美女和那人之间的互动，顿时让他们坐不住了。
　　“你好像瘦了！”吴涛看着这张圆圆的脸，明显小了一圈。至于为什么看脸而不是看胸，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那胸不仅没瘦，隐隐还膨胀了点。
　　赵丽耸耸肩道：“没办法，父母知道真相后，托关系逼我去上卫校。我只好绝食了几天，让他们接受现实。”
　　“花了多少赞助费？”
　　“一万二！他们说是我的嫁妆本，不过我发誓要把这钱还他们。”
　　看着少女认真的脸，吴涛觉得曾经的大胸妹子成长了许多。
　　可想而知，这个暑假她过得并不轻松。
　　独自背负着欠下父母的债，不光是赞助费，还有那桩被寄予厚望的联姻。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有她陪着自己在这间陌生的教室度过三年，一定会增色不少。
　　不管未来是风里雨里，自己都会陪她坚定地走下去。只因那忘不掉抹不去的青春时光里，曾经有你！
　　“这事简单！”吴涛笑着道，那笑容无比灿烂。
　　土豪圈和学霸圈的两伙人齐齐呆了，这什么情况，俩人就这么对上眼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


第0073章 酷的像风野的像狗
　　意外重逢，让吴涛尝到了久违的惊喜味道，这或许是今天报到日唯一的亮点了。
　　而对赵丽来说，见到吴涛的一瞬间，她终于确定，整整一个暑假的抗争和努力，没有白费。
　　于是二人亲密地凑在一起，宛如初中时在宾湖中学那样。
　　赵丽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看样子，你在这里，毫无存在感呢。这里根本没人认出你……”
　　吴涛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你也不凑过去和他们聊聊，毕竟是新同学……”
　　“跟他们聊什么？爆分数？很无聊！炫家产？超幼稚！”吴涛摇摇头道。
　　两世为人的他，喜欢青春的生活，却并不代表他习惯他们的话题。毕竟成年人的眼光和思维，已经深入骨髓，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
　　“说得也是！”赵丽轻点臻首，话题一转道：“那还是谈谈你和蓉蓉吧，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暑假里有没有……嘿嘿嘿……”
　　“你怎么还是那么八卦！”吴涛一脸嫌弃，“还是说说你吧！”
　　见吴涛没有聊和安蓉的事情，赵丽忐忑的内心也是暗自一松。
　　“我这个黑暗的暑假，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顽抗，就是绝食。”赵丽吐出一口气，语调平淡地道，“不过每当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把你那篇《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大声朗读三遍，然后我又充满力量，信心百倍！”
　　“……这个暑假你一定又发表新文章了吧？快给我看看，我要好好拜读一番，汲取力量！”说着，少女紧握秀拳，眉目明亮。
　　听出对方口吻里的故作轻松，吴涛不由心里一酸。
　　“今天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什么都没带。明天带给你，让你看个够。”
　　“好呀！”赵丽趴在桌上，不，趴在自己的胸上，仰望着吴涛的脸庞，在背光的窗棂中，显得那般令人着迷。
　　“当初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采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表现，真不像头一回上电视的人。对了，农家乐一定很挣钱吧……”
　　就在二人相谈正欢的时候，来自学霸圈的瘦高个，近视眼，衣冠楚楚地走到二人面前，对着赵丽郑重地一伸手。
　　“这位同学，我是杨自立，认识你很高兴！”
　　“滚！”
　　杨自立当即败退，落荒而逃。
　　吴涛好整以暇地看着，带着一丝庆幸和安慰。虽然经过了磨砺，但八卦女王的性子没变，火辣，直爽，不矫揉造作。
　　土豪圈一阵哈哈大笑，随后走过来一个胖子，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十足的土豪味。
　　“嗨，美女，我是吴敌。告诉我你的名字，今后在北江中学，我罩你！”
　　胖子把自己一身肥肉拍得剧烈乱颤，看样子真走心。
　　这一回赵丽没有直接说滚，对方顿觉有戏，这待遇至少比杨自立体面。
　　不料下一刻，赵丽直指着他的鼻子，看着吴涛道：“姓吴，你亲戚？”
　　吴涛摇头。
　　“快滚！”
　　“噗哈哈哈……”学霸圈发出一阵报复性的狂笑。
　　吴敌顿时大怒，正要发作。
　　吴涛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想给姓吴的丢人，你最好立刻滚蛋。”
　　吴敌的肥脸顿时爆红，脱口而出道：“你他妈是谁，说话跟我老爸似的？”
　　话一出口，立即引得哄堂大笑。
　　意思虽然没毛病，可怎么听怎么跟认吴涛作爸似的。
　　这下他彻底下不来台了，暴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一道甜美声音，直击心灵，霎时间荡涤了他内心的所有暴戾情绪。
　　“嗨，这么巧，赵丽你也在……”
　　只见安蓉穿着金毛T恤衫，外罩蓝色无袖小开衫，背着精巧的背包，扎着高高翘起的马尾，俏然而立在窗外。
　　吴敌顿时傻了，即便安蓉并不是冲他打招呼，他也忍不住痴痴地回应：“嗨……”
　　不止如此，在他身后，陆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应：‘嗨……’
　　安蓉丢了吴敌一记白眼，然后欣欣然跑进教室，坐在赵丽的身边。
　　对于赵丽的出现，她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赵丽改填志愿的事。
　　被直接无视的吴敌，只能臊眉耷眼地回到土豪圈，忍不住骂骂咧咧地道：“谁知道那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那家伙’指的自然是吴涛。其实不光他想知道，其他人都想知道。
　　毕竟是能和两位美女谈笑风生的主。要说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打死他们都不信。
　　土豪圈众人纷纷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圈子。
　　至于学霸圈，已经彻底放弃治疗。毕竟是一个连吴敌都敢硬怼的家伙，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去自讨苦吃。
　　要知道吴敌的老爸，可是北江市有名的私营企业家。
　　于是他们果断转移话题，只是目光还时不时地往那边瞄。
　　“咱班的1号，吴涛，你们谁认识吗？”
　　“不认识，听说来自宾湖中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以前没听说过这人，怎么突然考了个第一呢？”
　　“可能是走运吧……”
　　就在这时，一个肚皮微微隆起的中年男人走进教室。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吴涛身上。
　　“吴涛，你跟我出来一下。”
　　吴涛应声而起。下一刻，土豪圈和学霸圈齐齐炸锅了！
　　“他就是吴涛？天哪，中考状元，怪不得那么霸气！”
　　“是啊，美女都喜欢学习优秀的，难怪俩美女都围着他转。”
　　“你们知道后面来的那个女孩是谁吗？她是安蓉，她爸是宾湖区一把手，听说很快要晋升副市长了。”爆料的这个，是混在土豪圈的官家子弟。
　　吴敌听了不由暗自汗颜，刚才还生起的报复心，一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学霸圈的议论同样热火朝天。
　　“对哦，他是吴涛！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刚才怎么就没认出来！”
　　“我也看那新闻了，不过他现在变了好多，看起来比电视上帅气多了，气质上也变化很大。难怪我们都没认出来！”
　　杨自立更是羞愧得老脸发红，不停地推着厚厚的镜片，掩饰心中的尴尬。
　　刚才他仗着自己是班里2号而去搭讪，幸亏没有明目张胆地说，否则只会比吴敌更丢脸，咳咳……
　　赵丽趁势长身而起，指着离去的吴涛背影傲然道：“现在知道本姑娘是谁罩的了吧？”
　　一众人噤若寒蝉。
　　安蓉不由苦笑，这俩人，一个酷的像风，一个野的像狗，今后一班恐怕要……


第0074章 坚持以自我为中心不动摇
　　中年男不是别人，正是高一一班班主任陆伟。
　　刚才在布告栏的时候，吴涛记住了这个名字，此刻见他叫自己和父亲到一起，便不难猜到对方的身份。
　　其实陆伟年岁并不大，只是鬓角有些白发，显得老态而已。
　　“陆老师好。”
　　“嗯！”陆伟露出笑容，肥硕的两颊现出俩酒窝。仔细一看，真有点明星相，像中年发福的黄磊。
　　“老吴，不错哦，养了个好儿子，只要这三年不松劲，将来清华北大不在话下。”
　　吴炳华在其他家长面前，敢挺直腰板炫耀，但在老师面前，真不敢托大。
　　于是连忙握着陆伟的手连道：“今后还要拜托陆老师多费心。”
　　“那是应该的。”
　　这年头，老师们大抵有些传道授业解惑的使命感的。所以对于父亲的刻意讨好，吴涛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既然咱说到这事，我就提点要求。”陆伟开门见山，“家在宾湖对吧？你不打算住校？”
　　眼见吴涛点了点头，陆伟指着校园西南角道：“那边是学校宿舍，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我知道你基础好，但是高中三年会发生什么变化，谁都很难说。所以为了确保你能全身心投入学习，我建议你住校。这样也方便我们老师对你的管理和跟踪。你们父子俩考虑一下？”
　　宿舍条件好？看着里里外外粉刷一新的宿舍区，吴涛心忖，这不是新旧的问题。
　　而是臭脚丫、打呼噜、磨牙、光屁股和没有自由的问题。于是毫不迟疑地表态道：“陆老师，我们已经考虑得很成熟了。”
　　陆伟顿时有些生气，这孩子连想都没想，就说这话，看来很自我啊。
　　见儿子说话有点冲，吴炳华慌忙陪笑解释道：“是这样的，陆老师。为了让孩子上学，我们特地在市里买了套房，就在富贵家园，步行也就一刻钟。”
　　陆伟眉头一挑，行啊，家里有点底子。不过为了把握好这颗清北的苗子，他还想再努力努力。
　　出于公心，他觉得自己没错。
　　然而吴涛却是不能让他再说了。再说下去，如果还拒绝，这师生关系往后就不好处了。
　　所以抢先道：“陆老师，其实我去年一整年都没住校，一个人在校外住，学习生活都安排得挺好。不信你可以问问，宾湖区水利站的唐大爷。”
　　“宾湖区水利站？唐大爷？”陆伟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那是我老丈人！”
　　哈，有这层关系就好办了！之前没少听唐大爷埋汰两位女婿，没想到其中一位就是他呀！
　　“陆老师，您看，怪不得能做你的学生，原来是有这渊源。”吴涛趁热打铁，“你放心，我一定管好自己，不让你操心。”
　　瞧着吴涛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陆伟心里放弃劝说，嘴上却犹自道：“我看你的表现，如果成绩下滑，我还会建议你住校。”
　　“那是那是！”吴炳华连连附和道。
　　师生俩回到教室，家长们仍旧留在门外眼巴巴地候着。
　　正要走回赵丽身边，陆伟叫住了他，然后将杨自立也叫上来道：“你俩一个负责记账，一个负责点钱。”说完又冲其他人道：“现在收学费和住宿费，一个个来。”
　　‘老陆挺会使唤人呀！知道自己和杨自立被免了学杂费，这就利用起来了。得了，谁让自己刚才驳了他的面子呢，就当是将功赎罪吧。’
　　当然心里琢磨归琢磨，吴涛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道：“我记账！”
　　杨自立苦哈哈地直后悔，我为什么总是慢半拍？
　　无奈，没得选，只能做点钱这种苦活累活、且容易出错的活了。
　　一通忙活，直到日上三竿，全班费用才收的差不多。
　　随后老陆领着一群住校生去分配宿舍，市区走读生自然就闲了下来，包括吴涛。
　　百无聊赖地等到中午饭点，安蓉下楼来，二人饥肠辘辘地打算出去吃饭。
　　就见杨光伟拿着饭盒敲敲打打过来，看样子是打算去吃食堂。
　　见到吴涛，杨光伟就像找到了组织，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农村孩子头一回到市里上学，自然就容易抱团。而且面对各方面条件都更优越的城市同学，吴涛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你在哪个班？”
　　“老大，我是八班8号，和你们俩1号2号不能比。”
　　三人又聊了其他同学，吴涛提议道：“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做东。”
　　杨光伟与有荣焉，“那敢情好，一会回去，我又有资本和班里的新同学吹牛了！”
　　“有那么夸张吗？你可别跟赵丽似的，变成八卦狂魔。”
　　话音刚落，旁边涌向食堂的大军里，便走出三个女生，居中赫然是一脸得色的赵丽。
　　“又说我什么坏话？”
　　“哪能？”众人矢口否认，安蓉邀请道：“一起出去吃饭，吴涛请客。”
　　赵丽看了看左右两个刚招至麾下的八卦姐妹道：“我们约好了去食堂……”
　　“没关系，一起去吧。”吴涛一看都是同班同学，不能太厚此薄彼，落了痕迹。
　　俩女生穿着和赵丽差不多，看得出来家境都还不错。
　　“吴涛，我叫孙晓雨。”
　　“我是王琴，上次和李婧去过你们农家乐。”
　　吴涛哦了一声，对她毫无印象，倒是想起了那个让自己签在不可描述部位的李婧了。
　　“李婧她在十四班。”刚说着，旁边欣欣然走出位大大方方的女孩道：“你们谁在说我？”
　　话音刚落，李婧见到众人隐隐以吴涛为中心，姣好面容上不由一红。
　　一见这关系网有越拉越大的趋势，吴涛当机立断道：“今天家长来得多，饭店里肯定爆满，咱们得抓紧走。”
　　说着，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直奔东门。
　　出了东门，巷子两边摆了三两个卷饼摊。用的是北江一带的朝牌饼卷上火腿肠、里脊肉，夹上生菜，抹上甜酱，口味倒是一般，但胜在价格便宜，就是吃不饱。
　　紧走几步，右拐进一条小巷，两排清一色的饭店小吃，充斥着浓郁的油烟味和吵闹的电视声。
　　盖浇饭、面食、锅贴，一应俱全，只是环境不咋样，到处透着黑乎乎的油腻。
　　好好的小吃一条街，怎么搞成这幅德行？


第0075章 小吃一条街的制胜法宝
　　在肯德基和麦当劳还没有遍地开花的年代，人们对于饭馆的干净程度没有概念。
　　这一点从其他人司空见惯、毫无大惊小怪的表现来看，可见一斑。
　　反倒是油污重的馆子，给人以一种肯放油的错觉。
　　出来下馆子吃的是什么，不就是做一回饭来伸手的大爷，尝点油沫荤星吗？
　　选来选去，安蓉选了个看起来清爽的馆子。里面有张大桌子，方便众人坐得下。
　　一进门，赵丽便下巴一努，“那不是姓杨的书呆子吗？”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杨自立正扒着碗盖浇饭木然地往嘴里刨，米饭从嘴角漏到桌上都不知道。
　　青椒土豆丝盖浇饭，土豆丝早已吃完，只剩下青椒和白饭。
　　那可怜兮兮的惨样，实在是让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不过杨自立毫不在意，心神整个被电视上的僵尸电影吸引住了。
　　孙晓雨和王琴看得同情心泛滥，就连赵丽和安蓉也露出不忍之色。
　　倒是李婧看得开，宽慰众人道：“别看他吃得不好，其实钱都省下来打游戏去了。”
　　这话吴涛爱听，事实上也是实话。因为上午收钱、点钱的时候，吴涛就注意到他手上全是老茧。作为城里人，他没农活干，只能是游戏机摸多了导致的。
　　“算了，叫过来吧，多他一个不多。”吴涛发话道。
　　孙晓雨乐滋滋地过去叫他，叫了两三声都没反应。虽说孙晓雨声音是小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人听不见。
　　归根到底，还是杨自立被电影彻底吸引住了。
　　直到孙晓雨一脸羞红地凑到他眼前，他才含着满口米饭看过来。
　　八个人，刚好凑齐一桌。
　　安蓉谦让了一圈，最后做主点菜。
　　老板见他们人多，点的也不少，于是格外上心，很快就把饭菜上齐了。
　　折腾了一上午，众人也都饿了。
　　所以即便菜里见不到什么油沫星子，又勾兑了淀粉，洒了不少的胡椒粉，大家也都吃得倍开心。
　　几个女生吃得都格外矜持，杨自立端着自带的白米饭，吃得那是一个狼吞虎咽。不过俩眼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电视三秒。
　　这录像有这么好看？
　　吴涛吃不下去，但他偏偏还不能让旁人看出来，于是只好把眼睛放在电视上，装作被录像吸引的样子。
　　录像是一部港台的僵尸片。
　　这年头，港台电影参差不齐的，一股脑地往内地发行传播，养活了不少小地方的录像厅。精品倒也是有，但是更多的是烂片。
　　比如这部现代背景的僵尸片，发生在白领工作的写字楼。剧情渣，演员丑，表演好浮夸。唯一上得了台面的，就是音效和视觉特效。
　　吴涛嘴里含了口米饭，味同嚼蜡地看着电视，冷不防女主角骤然暴起，露出僵尸的獠牙，抱住男友脖子一阵狂啃，啃得血肉模糊，那男友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哆嗦着，血流一地……
　　看到这一幕，吴涛一口白饭当场噎在了喉咙口。
　　不止是他，几个女生全都咯应得吃不下去了。
　　只有杨光伟和杨自立，不仅毫无反应，反而吃得更加津津有味了。
　　不愧是本家，抗恶心能力也是如出一辙。
　　吴涛放下筷子道：“对不住啊，各位，我不知道这家店菜这么难吃，而且还播放这么恶心的录像片。”
　　李婧漱了漱口道：“这不怪你，整条街都这样。炒菜的水平，就比食堂里的‘猪食’好上那么一丁点。至于录像片，男生最爱看，所以每家店都有。”
　　吴涛一回想，还真是这样。
　　刚才一路找过来，三五成群的男生找店吃饭，别的不看，就看电视上的录像好不好看。
　　如此一来，各店老板利用这一点提高上座率，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女生下馆子，本就比男生少，所以干脆被忽略了。
　　这样搞下去，显然是舍本逐末了。
　　不过学校的新生一茬接一茬，每年都有新凯子。所以这条小吃街，倒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就在吴涛暗自琢磨的时候，赵丽擦着指缝漫不经心地道：“依我看哪，男生就是口味重。刚才那么恶心的一幕，他俩不仅没反应，反而吃得更欢了！不是口味重是什么？”
　　杨自立悠悠地来了一句，“正是因为录像里的场景太恶心太反胃，才更加衬托出咱们的盘中餐有多么的美味。”
　　说完，端起众人全都不吃的盘子，一股脑拨拉到自己碗里去，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精辟！
　　原来小吃一条街的制胜法宝竟然是毫不分级的港台录像！
　　只可惜这吃食吴涛一天都忍不了，更别说要吃三年了。
　　“老板，结账！”
　　“一共66块，去掉零头，收你65。下回再来！”
　　出了店门，走出小吃街，吴涛长出一口气。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然而东门外除了这条小吃街，就只有卷饼摊了。以后总不能天天吃卷饼吧？
　　众人在东门口各自散去，吴涛和安蓉沿着东门朝南边闲逛。
　　这一路清一色的文具用品店，零星夹杂着一两家小吃店，显得势单力孤、不伦不类的。
　　关键是这两家挨着的小吃店，都是门可罗雀，其中一家甚至挂牌转让了。
　　抬眼一看，这边的小吃店其实距离东门更近，应该比那边小吃一条街有地理优势才对。
　　只可惜形不成规模，那些靠着看港台录像吃饭的男生，自然就不会到这边来。
　　报到日的下午，是新生入学表彰会，暨军训动员会。
　　由于家长们午饭前都回去了，所以这个会没有对外展示宣传的目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校内的新生见面会和激励会。
　　作为中考状元兼入学第一名，吴涛领到了5000块奖学金，外加三年学杂费全免。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放在稍微正式点的场合，恐怕得拿一篇热情洋溢的发言稿来换。
　　好在今天，他并没有接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要求。
　　不过这笔钱看起来不少，其实和赞助费的最低档6000块一比，那还差上不小的一截。
　　所以尽管台下同学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他本人却是没多大感觉。
　　随后宣布新生军训计划，为期一周，军训教官来自于北江驻地部队的一个排。


第0076章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
　　当晚，高二高三的学生陆续报道。
　　而高一的新生，在领完军训服装之后，全都满怀期待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军训生活。
　　这年头，少年男女对军装普遍心存着神圣的迷恋，全然不知道未来七天迎接他们的，将是何等严酷的考验。
　　翌日，日头竟比昨日更加毒辣了几分。
　　北江中学的大操场坐落在校区南边，地势比教学楼还要高上一两米。
　　周围也没什么高楼大厦，树木参天之类的。
　　秋老虎的日头一升起来，就是活脱脱的烧烤模式。好在如今的操场还不是塑胶跑道，沙土地上铺着煤炭渣，吸收了不少热气。
　　饶是如此，太阳底下站军姿，很快就有人热得扛不住了。
　　毕竟14个班，800多人，总有些身体孱弱、体质不行的人。
　　而昨晚那些憧憬期待的劲头，在一个个黑炭头教官的喝骂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吴涛站在队列中，个头中等偏上。
　　那身高和前世比起来，似乎痴长了不少。兴许是这仨月来伙食不错，让他赶上了发育的末班车。
　　看着旁边的杨自立热得龇牙咧嘴，吴敌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吴涛倒是轻松自如。
　　前世他见惯了这等阵仗，如今区区一周的军训，根本不是多大的事。
　　直到课间操期间，操场的入口处冒出几个熟悉的身影，吴涛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感受到他气势的变化，杨自立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没什么！”吴涛回应，声音渐冷。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有问题。”杨自立嘟哝道：“不说就算了。”
　　“你，你，出列！”就出了这么一小会差，便被姓孙的教官给发现了。
　　“站军姿时，偷偷讲话！每人30个俯卧撑！”
　　吴涛趴到就做，杨自立偏偏不信邪，想要申辩，“教官，我……”
　　“你50个！”
　　杨自立一看，连吴涛都乖乖认罚了，自己还犟个什么劲。
　　做吧，不丢人。
　　这边杨自立连十个还没做完，吴涛那边已经做完三十个起身归队了。
　　就在二人吭哧吭哧认罚的同时，操场边上那几个人指着这边肆意大笑。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加文那伙人。
　　等这边好戏看完，徐加文一伙继续往西走。那边是女生军训方阵，这意思不言而喻。
　　高年级学生趁着低年级军训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评头论足，这是常有的事。
　　因为这是饱览低年级女生风光的最佳机会。
　　休息的时候，吴涛站在一棵羸弱的小树苗下，拿着帽子当扇子扇风。
　　一身戎装的安蓉跑过来，拿着口杯喝了口水道：“今天中饭去我家吃吧？”
　　吴涛摇了摇头，“不用了，花婶会过来，指定不会让我饿着。”言罢话题一转，“徐加文那伙人，没找你们麻烦吧？”
　　“他们就是厚脸皮，站那儿冲我们女生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讨厌的很！我们一有反应，就要被教官罚。”
　　吴涛点了点头，“这事先忍忍，他们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来的，别理他们……”
　　正说着，西边突然起了点动静。
　　吴涛手搭凉棚一看，糟了，是赵丽。
　　光顾着安抚安蓉了，竟然把赵丽这个火药桶忘了。
　　当下把帽子一抓，拉着安蓉便飞奔过去。跑到场中，只见赵丽双手叉腰，指着徐加文几人，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徐加文几个男生骂不过她，只是冷冷地将她围了起来，威慑力十足。
　　赵丽身边只有孙晓雨一个人，面对徐加文几个高个子男生，气势上自然就弱了三分。
　　眼见远处盘坐休息的教官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吴涛只好冲进场内，拦在赵丽面前，冷然地看着徐加文道：“姓徐的，一定要挑事？”
　　“是这个三八先骂人的！”
　　啪！话没说完，吴涛一巴掌便甩了过去，“你妈没教你说话要尊重人吗？”
　　速度之快，看来这阵子俯卧撑没白练。
　　徐加文那边一愣神，转眼就冲上来打。
　　吴涛护着安蓉和赵丽，躲过了几个巴掌，肩、胸、肚皮挨了几下拳脚。
　　不过很快，杨光伟便冲出来，挡了不少。另一边杨自立骂了一声我靠，推了推镜片，也加入进来。
　　三打五，人数不占优势，初生牛犊的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在吴涛看来，只要护着安蓉和赵丽的周全，挨上几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他笃定，教官那边不可能不管的。
　　一个排的教官全都跑过来了，只是在他们抵达之前，吴敌又带了几个跟班，加入混战。
　　本来身为土豪圈代表人物，他对学霸圈的矛盾是乐见其成的。可是一听说赵丽骂人的起因，顿时暴起，来欺负我们班女生，MB的，这事岂能忍？
　　场面顿时混乱到极致。
　　等到几分钟后打架双方被隔开的时候，徐加文几人身上全都挂了彩，那狼狈样子，看起来比吴涛还要严重几分。
　　一个排的黑炭头教官，将混战双方十几个人严阵以待地控制住。不多时，高二年级主任带队将徐加文几人领走。
　　教官排长扯着嗓子训道：“虽然那几个高二的人很犯嫌，但这就是你们可以无组织无纪律的理由？”
　　无人应声，场面静寂。
　　“所有人，跑步五千米！上午跑不完，下午接着跑！”
　　一众人没动静，全盯着吴涛在看。
　　吴涛将帽子带好，顶着烈日，迈开步伐，开启狂奔模式。
　　其他人见状，只得无奈跟上。
　　吴涛跑在最前头，左右有安蓉和赵丽陪着，看在一众人眼里，得意大过失意。
　　杨光伟和杨自立努力地跟着，嗅着前面的香风，倒也惬意得紧。
　　只是苦了吴敌这个胖土豪，呼哧呼哧地跑起来，像个笨重的破风箱。
　　几圈下来，杨自立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追到吴涛身边道：“吴敌那边，肯定跑不下来。你有什么办法没？”
　　吴涛回头看了一眼，朝着主席台下的凉荫地努了努嘴道：“那边不是现成的‘教材’吗？”
　　杨自立抬眼一看，茅塞顿开。
　　片刻后，吴敌那胖身段软踏踏地往地上一倒，几个跟班立刻嚎啕大叫，那情形简直比死了娘还情真意切。
　　看来这苦肉计，他们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教官排长跑过来一看，真不行了！“把他抬到主席台那边去交给校医，你们几个接着跑！”


第0077章 为解决吃饭问题而努力
　　今天的冲冠一怒，带着中年玲珑心的吴涛，一点也不后悔。
　　和徐加文的嫌隙，其实在葡萄园里就结下来。只是当时安蓉处理得好，他便没有多问。
　　今天他们过来评头论足，连教官都觉得犯嫌。
　　更别说一点就炸的赵丽了，在宾湖中学的时候，除了自己，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的。
　　何况，专门针对女生阵列，这做派实在是太猥琐，太明目张胆了。
　　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把事情闹大，今后六天的军训都要忍受同样恶心的行为。
　　中饭前，陆伟也专门找他谈了话。
　　吴涛和面对教官处罚一样，躬身受教。
　　带着一身臭汗回到富贵家园，花婶早已经等在家里了。
　　这里的钥匙，除了自己，也给了她一把。闲余时间，花婶便负担起了亲自打理这里的重任。
　　一进门，花婶正系着围兜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拖地。
　　其实刚住了一晚，没怎么脏，偏偏看见花婶躬身忙碌的一幕，总给人一种十分安心舒适的感觉。就像是卸下疲惫，回到家里的那种安心。
　　“花婶，这里一周打扫一回就行了，不必那么辛苦。”客气话吴涛还是会说，别的用不管，至少能让人心里舒坦。
　　花婶瞠目结舌地笑说：“一周打扫一回，那得脏成什么样，你知道吗？”
　　吴涛觉着总比雾霾年代，三天不扫一层灰，要干净吧？
　　不过这话没头没尾的，不能说。
　　花婶见他浑身臭汗，湿了大半个身子，连忙道：“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带着换洗衣服，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一身的干爽，看着窗明几净的一尘不染，愈发舒坦惬意。
　　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已经热好摆在餐桌上，四菜一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花婶则是拿着自己的迷彩T恤衫，在阳台上亲自手洗，晾晒。
　　没多一会儿，忙完，坐到他的对面，仔细一看，“哎，你嘴角怎么有点淤青？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眼光太毒了，就这么一点点小伤，愣是让他发现了。
　　然而不止于此，下一刻，花婶便起身强行把他身上的金毛T恤衫脱了，一寸寸仔细检查。
　　感受着花婶那纤指在上身摸来摸去、按来按去，吴涛只能继续吃饭，装作没事人一样，不然又要被她说笑。
　　“你这孩子，挨了多少下，还这么一声不吭？”片刻后，花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埋怨道。
　　结果吴涛疼的一抽嘴，她又立马温柔地仔细揉揉。
　　拧身回屋，变戏法地拿出瓶红花油道：“搽上点，揉揉就好了。”
　　这样的接触更加细腻敏感了，吴涛少男之心，实在有些难以抵挡，只好转移话题。
　　“花婶，南关中学、西城中学那边你都考察过了吗？”
　　花婶边揉边道，“看过了，和你北江中学这边差不多。我后来琢磨了，学生的消费能力毕竟有限，一天三五块钱，饭店里如果真材实料地做菜，利润确实微博的可怜。粥铺、面店可能要好一些，但也没有靠录像吸引人来得简单粗暴。”
　　“可这毕竟是舍本逐末，维持生存还行，赚不了大钱。再说若是港台录像没那么大吸引力了，他们靠什么吸引学生？”吴涛边吃着饭边囫囵地说道。
　　好像他花钱在校外找不到一顿可口的饭菜吃，是别人多大的罪过似的。
　　花婶笑着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商机？不过就为了解决吃饭问题的话，连带着三个中学一起考察，是不是动静太大了点？”
　　吴涛喝了口汤道：“动静太小，怎么把花婶你从农家乐中抽调出来？何况，花婶你难道就满足于窝在农村，守着那点小生意啊？”
　　“对你来说那是小生意，对我来说，每个月五六千块，已经很好了。”花婶言不由衷地说着，只是眸子里几缕希翼色彩瞒不过吴涛的眼睛。
　　如果只是为了把黑蛋抚养成人，现在她守着个农家乐的股份，完全够活了。
　　但是谁还没有点为自己而活的心思呢？
　　这方面的意识，连父亲都觉醒了。更别说花婶这样更加年轻单身、独立女性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农村里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小寡妇。
　　所以吴涛也不点破，只是径自说着自己的规划。
　　“这次我想弄个三店连锁，花婶你要是不想做店长，我就把巧姐培养培养接班。”
　　花婶俏脸羞红，一巴掌拍在他的脊背上道：“谁说我不想做了，花婶真是白疼你了！”
　　吴涛咧嘴大笑。
　　花婶顿觉自己的性格被拿捏得死死的，除了当年为了爱情有过这种处境之外，再没有过。
　　“别笑了，快说打算做什么吃食？这事我可想过，既考虑学生的消费能力，又要达到你说的好吃干净的标准，可没那么容易。”
　　吴涛起身回屋那了张纸笔，将脑海里能想到的一股脑写下来。
　　“抽空把这些材料买来，我在家里试做看看。另外北江中学东门南侧那两个小吃铺面，去拿下来。南关中学和西城中学那边也问问看，能买就别租。因为要好好装修一番，确保干净整洁。”
　　花婶收起纸条，讶然道：“一下子买入那么多铺面，又要花大钱装修，可得投资不少。”
　　吴涛神秘一笑，“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金陵的元康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业务套餐的推广，就像是一个资本蓄水池。
　　眼下虽然规模不大，但用来投资几个小吃连锁店，完全足够了。
　　“你小子到底有多少秘密哟，怪不得嫂子总说管不了你了。”话一出口，花婶才发现自己有些多嘴，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些食材我买回来放在你冰箱里，等家里忙完了，晚上我再过来，看看你葫芦里究竟究竟卖的什么药！”
　　夏日的午后阳光愈发炽烈，迷彩T恤衫一会就干了。
　　换上带有清香的衣服，吴涛推着楼下的二八大杠一溜烟地回校去了。
　　教室里充斥着臭汗的味道，很多男生身上的迷彩T恤，风干的留下了汗渍，一圈圈的，活像是年轮。
　　一声尖利的哨响，整栋教学楼犹如蝗虫出洞，下午的军训开始了……


第0078章 仇笑天的另一个身份
　　迷彩服湿了干，干了又湿。
　　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让所有军训的新生放弃了对军装的迷恋和期待。
　　好男不当兵，果然是有道理的。况且，不管是进入北江中学的学霸派，还是土豪派，都是奔着更加体面的未来而去的。
　　趋利避害之心，众皆有之。既然拥有更好更体面的选择，那又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所以到了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再没有人议论当兵的传奇和帅酷了。就连迷彩军装都受了连累，被弃如敝履扔在床底下、角落里，再也不看上一眼。
　　话题纷纷转向‘看云识天气’、‘看月色识天气’、‘看星星识天气’上来。
　　譬如杨自立，指着天上的云朵和月晕，信誓旦旦地声称明天有雨，而且这雨很可能一直下到周末，引起五六个女生的围观和啧啧称奇。
　　当一回神棍，杨自立感觉不错。除了解答问题，从没有那么多女生这般围着他转过。
　　他这是利用‘人总是会把事情朝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的心理，即便明知是瞎话，女生们也愿意选择相信。
　　因为她们的心底，全都奢望着‘明天不用再去军训’，即便这奢望八成得落空。
　　赵丽趴在桌上，长发的发梢带着湿意，散发着洗发香波的味道。
　　吴涛见她没精打采的，于是摘下SONY耳机，递给她，让她听听解乏。
　　赵丽摇摇头。
　　“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赵丽吸了口气嘟着嘴，看了吴涛好几眼，这才吐出来道：“今天害你打架了，你不会怪我吧？毕竟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徐加文以后找你麻烦，你可能会吃亏的。”
　　“这事啊？”吴涛眉毛一挑，“我是那么怕事的人吗？况且这事也怪不着你。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他半天，却一个脏字都不带的？”
　　“不带这么嘲笑人家的。”赵丽脸颊一红，转向一边道。
　　“真的。”
　　赵丽眉开眼笑，吴涛顿觉眼前明亮很多。
　　“好啦好啦，既然你没生气，那我就告诉你几个独家消息。”
　　“你能有什么独家消息？这里又不是宾湖，你那无孔不入的八卦女团可不在。”
　　“哼，小看人了吧？”赵丽努着琼鼻道：“第一，徐加文暑假里投了好多篇文章，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呵呵……吴涛冷笑。
　　“第二，他还在湖滨公园做过地摊生意，听说不仅没赚钱，而且亏了几百块……”
　　嘿嘿……吴涛轻笑。
　　“第三，就更奇怪了，他拍了几张小狗照片，印了百十件T恤衫拿去集市上去卖，结果大半砸自己手里了。”
　　哈哈……吴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会吧，他也会干东施效颦这种蠢事？”
　　赵丽莞尔，“我一猜就是你们捣的鬼，说吧，暑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这种傲慢的家伙，放下身段去做这么多傻事？”
　　吴涛捶着桌子大笑道：“也许是安蓉拒绝他的时候，拿我做挡箭牌了……”
　　“这家伙居然和安蓉表白了？”赵丽意外之余，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处处针对你，你以后要小心点，他毕竟是高二的。”
　　吴涛大手一挥，格外乐观道：“我不怕，有你这个八卦女王帮我，我怕他个球！真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听到他这么多糗事！这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这算什么？”赵丽秀拳紧握：“你等着瞧吧，用不了半个月，我要重振八卦女团的荣光！这个学校的风吹草动，我要尽在掌握。呵哈哈哈……”
　　多么中二的美少女！
　　吴涛倍感欣慰地看着她，原本还担心她会不适应，现在才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当晚，夜色清朗，凉气全无。
　　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烧烤艳阳天。
　　安蓉坐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一手揽着吴涛的右腰，一手拿着SONY的WALKMAN，液晶线控耳机的两个耳塞，一个在吴涛的耳里，一个在她自己的耳朵里。
　　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那种夜凉如水的声音，正配这般无声胜有声的美妙夜色。
　　一曲终了，安蓉关掉WALKMAN道：“听说你们班今天选了李诚实做班长，你和杨自立全都落选了，是不是因为打架的原因？”
　　“也许是吧。”吴涛点点头，施施然道：“不过没关系，我忙着呢。就算老陆点了我的将，我也得想办法推了这事。现在好了，既不用拂老陆的面子，又能落得一身轻松。”
　　安蓉听出他的话是出于真心，左右一想，也对。他都有了那么大的事业，哪还需要这种班长履历来给自己增光添彩？
　　“对了，你猜我今天在学校看到谁了？”安蓉话锋一转，一脸神秘地道。
　　“谁？”
　　“仇老师！”
　　“他？”吴涛顿时失笑道：“他不会真的是老师吧？”
　　高二三班，翌日下午第二节课：美术。
　　光秃的头上戴着蓝色帆布帽，瘦骨嶙峋的排骨身板外罩着一件金毛T恤衫和一条紫色喇叭裤，仇笑天一脸玩世不恭地走进教室，摘下墨镜往讲台上一丢，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
　　“各位，今天是本学年第一次美术课，我们就从一个现象级的时尚潮流谈起。”仇笑天指着自己T恤衫上金毛那‘王之蔑视’的神态道：“大家都知道这只猫吧？我注意到你们很多人穿了跟我一样的T恤衫。”
　　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能够结合实际而不照本宣科的老师，历来都是受欢迎的。
　　“区区一只猫而已，我为什么说它是时尚潮流？”仇笑天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写边道：“因为据我调查，仅仅今年一个夏天，这样的正版T恤衫销量就高达500000件！至于盗版盗印的销量更是多到无法统计！”
　　堂下顿时惊呼连连，尤其是穿了金毛T恤衫的同学，更是与有荣焉的表情。
　　唯有徐加文瞪着俩金鱼眼，右手伸在抽屉肚里死死地攥着什么。
　　“今天我们来详细探讨这只猫背后的故事。”仇笑天说着，举起一本崭新的杂志道：“关于这只猫的系列作品全都被刊印在权威杂志《大众摄影》上，我很有幸参与了这个作品的幕后创作……”


第0079章 照片和摄影作品的区别
　　仇笑天的这番话，若是被吴涛和安蓉听到，恐怕要笑掉大牙。
　　不过是借用了他的照相馆一用，他就敢声称参与了幕后创作，这也太‘厚颜无耻’了点。
　　看来每个人都有虚荣心，就连以艺术家标榜自称的仇笑天都不例外。
　　不过他这么一说，顿时吊起了堂下学生的胃口。
　　“仇老师，你和创作者是朋友？”
　　“仇老师，创作者是我们北江人吗？”
　　……
　　这种踊跃提问的课堂氛围，是其他课上所没有的热烈和活泼。
　　仇笑天半边屁股靠在首排同学的课桌上，制止了学生关于创作者的各种追问。
　　“关于创作者的个人信息，我会留在最后揭晓。现在我们来看看这只名叫‘金毛’的猫系列作品，让我们通过作者的巧妙手段，走进它的精神世界……”
　　众人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仇笑天对于这次作品的深层次解读，突然徐加文站了起来。
　　作为班里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他的内心已经斗争了老半天，终于借着一股冲动站了起来。
　　这个关于‘猫’的作品，出自于吴涛之手，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吴涛的作品竟然能被仇笑天拿到课堂上，当成案例来讲解！
　　这就令他有些难以接受，进而愤愤不平了。
　　仇笑天看起来瘦了吧唧、吊儿郎当的，但在学生眼中，仍然是个顶有艺术才华的老师。
　　凭什么吴涛的‘猫’就能被他看上，而自己的‘狗’却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呢？
　　‘不行，我不甘心！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徐加文心内暗忖，‘当初印制成T恤衫卖不出去，一定是普通人看不懂我的作品内涵！现在好了，有仇老师这种专业人士，肯定可以理解我的作品……’
　　人总是会把事情朝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徐加文也不例外。
　　于是他从抽屉肚里抽出一叠照片道：“仇老师，我这有个关于‘狗’的作品，想请您用专业的眼光鉴赏一下。”
　　“哟？”仇笑天稀疏的眉毛一挑，接过徐加文一脸殷切献上的‘作品’，随手一翻，心下便有些不耐。
　　换作以前闯荡江湖时，他早就骂出口了，“这什么玩意？这他妈不是浪费我时间吗？”
　　但是作为老师，他心里就算再不屑，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说出口。
　　于是举起那套泰迪的照片，展示在全班同学面前道：“徐加文同学提供的这套作品，正好有助于我们加深对于今天案例作品的理解。”
　　“现在请大家观察感受一下，这两套作品有什么不同？”
　　将问题抛给学生，仇笑天耐心地等着回应。
　　所幸他的课堂历来就不缺少踊跃的学生，很快就有人起身作答。
　　“仇老师，我觉得左边的泰迪缺少灵魂，而右边的猫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泰迪的眼睛毫无神韵，而猫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
　　“不管是从构图、还是光线的运用方面，猫的作品都要胜出泰迪一筹。”
　　……
　　果然，学生的眼睛是雪亮的。
　　徐加文的心直往下沉，脸上羞愧如火烧，但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仇笑天还没发表意见。
　　“大家的观察都很到位，回答的也很好。”仇笑天一开口，堂下一片安静。
　　“下面我来总结一下……”
　　有人双手托腮凝神细听，有人提笔一丝不苟地做着笔记。
　　“我之所以会在美术课上，穿插讲解一些经典的摄影作品，其原因就在于，摄影作品能够像画作一样，通过创作者的妙手，去展现作品的神韵，这种神韵是我们要表达、要展现的东西！”
　　仇笑天的声音洪亮，充满激情。
　　“徐加文提供的这组照片，我想只要给你们一个相机，大家都可以拍摄出来。”
　　“……因为这是一组再普通不过的照片，它通过人的视角表现出一只泰迪狗的可爱一面，这很容易办到。”仇笑天耸耸肩道。
　　“……当然，光线运用和构图方面，还存在明显的不足！”
　　“而这只猫的作品，”仇笑天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它的难得之处就在于，创作者通过巧妙的手法和手段，将猫本身的情绪和想法，展现出来！让我们每个人都能轻易地读懂这只猫的心理活动，进而喜欢上它。”
　　“这就是它的灵魂所在！”
　　“我想如果一定要说这两份作品的差异，那么这一份只是照片，而这一份才能称得上作品！”
　　仇笑天举起泰迪照片续道：“如果一定把它当作作品的话，那么它只能是一份失败的作品，简直就是Bullshit！一无是处！”
　　一锤定音，仇笑天的结论向来是爱憎分明！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徐加文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两颊羞臊得红到脖子根上，整个人就差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仇笑天走到他桌前，将泰迪狗的照片扔在桌上道：“这是你拍的作品？”
　　“不……不是我拍的，”徐加文连连摆手，这时候哪敢承认，情急之下，指着同桌陈永利道：“是他拍的！”
　　陈永利刚想分辨，冷不防桌下的脚面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好吧，是我拍的。”陈永利看到徐加文的眼神，支支吾吾地承认道。
　　“模仿创作不是不可以。但是没那金钢钻，别揽瓷器活，否则就成东施效颦，徒惹笑话了！”仇笑天意有所指地道。
　　课堂上响起一阵哄笑。
　　下课后，篮球场一角。
　　陈永利凸着俩只金鱼眼，质问道：“文哥，今天这事你也忒不地道了吧？昨天刚陪你打了场架，挨了次训，今天又让我背锅！你说你追个女孩，怎么频频让我跟着遭罪呢？我招谁惹谁了？”
　　“行了行了！”徐加文不耐地道：“不就是丢个人吗？多大点事！以后你还想不想抄作业、抄答案？”
　　“好好好！当我没说。”陈永利成绩不好，每次都指望着抄徐加文的作业。
　　所以徐加文一提起这事，就拿住了他的软肋，他马上就没了脾气。
　　当天晚上，高二三班的事情，便传到了吴涛的耳里。
　　吴涛失笑之余，挥挥手道：“徐加文这是把我当成要超越的对手了！也好，只要不打扰安蓉，随他闲去。”


第0080章 人人吃得起的平民小吃
　　事实上，吴涛也没工夫去跟徐加文这种人，比拼斗气。
　　他的事情可多着呢。
　　这两天，眼看着花婶不停地往家里冰箱塞东西，他列在单子上的食材和材料，今天差不多就能凑齐了。
　　所以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将前世做这种小吃的过程和细节都写下来，然后再反复揣摩印证，确保没有遗漏。
　　毕竟是要撑起三家连锁店的小吃生意，首先要注重细节，做好美食本身。
　　细节决定成败。
　　而想开一个挣钱的连锁小吃店，终极奥义在于美食，而不在于港台录像，或者其他。
　　其次，要尽可能做到独特新颖，有辨识度。
　　为这事，吴涛特地和孙晓雨聊过，她现在是赵丽八卦女团的中坚人员。
　　她这人除了仗义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吃。北江市大街小巷的小吃，她全都吃过。
　　不过当吴涛向她描述自己要做的那种平民小吃时，她却是茫然摇头，全然不知。
　　这就妥了。
　　看来自己这小吃连锁店开起来，肯定是北江独一份啊。
　　放学的路上。
　　安蓉坐在车前大杠上，感受着吴涛怀抱的雄性气息，芳心犹如小鹿乱撞地跳个不停。
　　自己终究还是有些不适应和他这般亲近，可是他表妹方媛明明就很习惯啊！
　　不行！我才是未来和他最亲近的人，以后就天天坐大杠了！安蓉暗暗决定，可是又不安地挪了挪小俏臀，坐这里并不是很舒服呢。
　　“想什么呢？”吴涛看着安蓉若有所思的样子道。
　　安蓉闻声回头，冷不防吴涛一口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得逞之后，吴涛开怀大笑。
　　这月色之下的树影婆娑姿态，充满着诗情画意，让他也难得地不正经一回。
　　“啊~你坏死了……”安蓉转过头去，俏脸上充满着小羞涩。
　　“对了，你整晚都在干什么呢？课间都没看你出来休息。”
　　四班的教室就在二楼，课间的时候，安蓉已经习惯于和三三两两的小姐妹一起趴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同学在活动。
　　“我在想些东西，今晚就要用到。”
　　“什么东西？难道你又要发文章了？”
　　吴涛摇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道：“等我弄成了，再告诉你。”
　　“哼~谁稀罕！”安蓉把头一拧，别过脸去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好了，你到了。”吴涛单脚踩地撑住车子，安蓉从大杠上跳起来，绕过他的胳膊道：“过马路小心。”
　　吴涛蹬起车子，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知道了。”
　　“这家伙，神秘兮兮的，就知道卖关子！哼……”安蓉努着琼鼻，嘴上嘟哝着，心里却是升起无比的期待来。
　　过了一条马路，便拐进了富贵家园。
　　临近九点，小区里早已人迹罕至。一脚蹬车滑到楼下，抬头一看三楼，已经亮起了灯。
　　花婶果然已经在了。
　　走进楼道，三楼的门前灯亮着，余光透过楼梯间隙洒下来，倒也不怕踩空。
　　一口气爬到三楼，正待开门，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露出花婶那张姣好而焦灼的脸庞。
　　“你可算是回来了，按照你的单子，我买了那么多食材回来，越看越迷惑。你究竟要做什么？”
　　嗅着扑面而来的桂花清香，吴涛笑嘻嘻地道：“花婶，你身上真香。”
　　女人爱美是天性，如今花婶收入渐丰，也开始倒饰自己了。加上本来底子就好，走在这个富人扎堆的富贵家园小区里，说她是养尊处优的贵妇，都没人怀疑。
　　花婶嗔怪道：“你这孩子，就知道糊弄我。这些食材，我可费了不少劲。不单单从你舅舅那打听，而且有些还是专门托贩子从外地进来的。”
　　在花婶帮忙下，换了鞋，吴涛自信满满道：“放心吧，花婶，你辛苦买来的食材一定不会浪费的。今天我们就要做一个人人都能吃得起的平民小吃！”
　　说着，吴涛洗手便要进厨房。
　　花婶伸手一拦，“你负责说，我负责做，这些厨房里的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不妨事，花婶。”吴涛轻松道：“我在家里也没少进厨房。再说了，我要边摸索边做，有些细节还弄不大清楚呢。”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来，摊开在餐桌上。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花婶不由失笑道，“真没见过做饭还要看说明的，你这算是传说中的秘笈吗？”
　　吴涛理所当然地道：“花婶，你可别小看这两张纸，等到咱们连锁店开起来，这个可不就是秘笈吗？商业秘笈！”
　　由着花婶帮自己穿好围裙，吴涛走进灯火通明的厨房。
　　作为富贵家园的主力户型，这套房子他最中意之处，就属这个厨房了。不仅面积大，而且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典型的豪华装修。
　　这样的手笔，说明前房主绝对是个有见识的大款。
　　吴涛一边将干辣椒、花椒、老姜、大蒜、醪糟、茴香、草果等一应准备齐全，一边和花婶唠着家常。
　　“花婶，你这么晚过来，黑蛋不是一个人在家吧？”
　　“我把他交给嫂子了，今晚和小江睡。一会我回去，再带他回家睡。”
　　“等你回去，孩子都睡熟了，就别折腾了，让他睡个完整觉吧。”
　　面对吴涛对黑蛋的关心，花婶心里洋溢着温馨的感动。
　　对于她来说，对黑蛋真心的人，才是真的好人。其他直接对自己献殷勤的，都是不怀好意，比如以前的马国超……
　　说着，吴涛取出高汤锅，清洗干净，放在煤气灶上，打开大火，加入各种香料调制，然后加水熬制。同时拿了个闹钟计时，把握火候。
　　一边放着高汤锅烧着，一边拿出炒锅，开始炒制调料酱料。不多时，香味四溢的辣酱、芝麻酱和甜酱炒制出锅，而高汤锅里的底汤也已经滚沸，飘出阵阵香气。
　　把火调小点，重新定了个时间接着熬煮。
　　忙完这一切，花婶已经将各色食材都摆了出来。吴涛拿着竹签示范地穿了几个牛肉串、羊肉串、牛丸、鱼丸、豆腐干。
　　花婶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么串起来吃的，接着有模有样地穿起来了。


第0081章 五味俱全才叫人生
　　吴涛回个屋的功夫，花婶便麻溜地穿了二三十串。
　　再出来时，吴涛连忙提醒道：“够了，花婶，今晚这顿试吃，就咱俩人，串多了浪费。”
　　花婶一拍额头懊恼道：“瞧我这脑子，串得顺溜了，忘记这茬了。”
　　将剩下的食材放回冰箱，麻利地把桌子清理干净，花婶习惯性地在围裙上抹抹手，两只清澈的眼睛四处逡巡，最终落到吴涛身上道：“这锅底汤还得会功夫吧？快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
　　闲不住，就是闲不住。
　　吴涛一把将她拉过来，按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道：“花婶，你先歇会，看会电视。我这衣服一会扔在洗衣机里洗洗就成。”
　　打开崭新的二十九寸索尼大彩电，里头正在播着刘晓庆版的武则天。
　　现年四十岁的刘晓庆，演起花季年华的武才人来，天生丽质，浑然天成。
　　看得花婶一阵痴迷道：“刘晓庆真漂亮，配上这身唐朝妆容，真真让人羡慕。”
　　吴涛瞥了两眼，这部武则天算得上是良心剧了，不管从造型还是史实，各方面都很考究。
　　转头又看了花婶那身段和皮肤道：“花婶，你也可以啊！”
　　“别瞎说，逗花婶玩啊？”花婶兀自不信。
　　“那你知道这电视里刘晓庆多大了吗？”
　　“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吧。”
　　“错，是四十岁！”
　　“啊，不会吧？”
　　吴涛言之凿凿地道：“错不了。所以你也可以的。现在收入高了，就对自己好一点。平时多注重保养，偶尔做个美容健身，不要舍不得花钱！”
　　三十出头的花婶被他一番话说得俏脸通红，连声道：“早就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
　　“那也得改，不然将来钱挣多了没地花！”吴涛一本正经地道：“不要怕花完，花完了再挣，这样人生才有盼头。五味俱全，才叫人生嘛！”
　　换做以前吴涛说这话，花婶一定会觉得他是胡说八道。可现在不同了，从农家乐里尝到了甜头，她对吴涛说的每句话，都得琢磨三分。
　　就在这时，厨房里闹钟响了。
　　吴涛连忙起身走过去，还没进厨房门，底汤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花婶本不是好吃的人，跟在后面，闻到这香气，也不由食指大动。
　　揭开锅盖，尝了点底汤，吴涛仔细品了品，已经入味了，只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这是怎么个吃法？”花婶看着这么一堆东西，无从下手。
　　吴涛看了看道：“先烫个羊肉串吧！”说着，接过花婶递来的几串羊肉，放入漏勺里没入汤中，不多时便提溜起来，放进灶台旁边的盘子里。
　　随后取了个碗，倒入点香辣酱和醋，将羊肉串一撸到底，全撸进碗里，随手拌拌交给花婶道：“你尝尝？”
　　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花婶看了看小半碗的肉片，色香味俱全，当下夹起几片，放进檀口。附着在羊肉片上的各种香料，顿时顺着香舌上的味蕾散播到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嗯，好吃！”花婶尝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不多时便把小半碗的羊肉片吃完了。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没什么难的，于是说：“我来涮吧，你仔细尝尝，看还有没有问题。”
　　将漏勺交给花婶，吴涛不忘叮嘱道：“注意涮的火候，不同食材是不一样的。”
　　在家经常做菜的花婶，对食材了然于胸。除了第一次烫的有点老之外，后面越来越驾轻就熟。
　　吴涛拿着两根牛肉串，刷上香辣酱道：“除了撸进碗里吃，还可以直接刷酱吃。”
　　吃完第一串，接着吃第二串，吴涛细细品尝的同时，脑海里灵光一现。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缺了两味，原来是底汤里忘记放豆瓣酱和豆豉了。
　　这两种调料，如今北江不大好买，可能又得托贩子从外地专门进点过来了。
　　把这个发现告诉花婶，花婶难以置信道：“不会吧，已经很好吃了！”
　　“凑齐这两样调料，烫出来的食材会更好吃，味道更浓郁醇厚。”吴涛笃定道。
　　“行，我明天就托人去弄。”说话间，花婶已经将串串烫完了，分了两大碗，端到餐桌上，将荤的多的那份给了吴涛。
　　吴涛边吃边道：“这些食材都是你买的，每串成本有多少，花婶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些荤的，如果按照这个量串的话，每串四五毛，最多不超过六毛。然后这些素的，都在一两毛的样子！采购量大的话，成本还可以更低点。”
　　吴涛点点头道：“那么荤的每串一块，素的每串一律五毛。另外再提供小份的面条，也按照五毛一份来算。花婶你算算看，普通学生吃饱肚子，大概要多少钱？”
　　吃完五六串的花婶，发觉有些吃不下去了，稍一琢磨便有了答案。
　　“普通的，两三块钱足够对付一顿饭了，稍微奢侈点四五块钱也够了，而且做到有荤有素，营养足够。”说完，花婶的眼神不由一亮。
　　这是百分百的利润啊！
　　如果三家连锁店一起采购食材，成本还能再降个两成，这将意味这百分之一百二的利润！
　　谈到这里，很多话不用吴涛多说，花婶也已经明白了。
　　“小涛，你就说怎么干吧？我全听你的。”
　　吴涛思忖着道：“上次说的铺面收购，要抓紧了。北江中学的这两个小铺面，估计六七万拿下来应该不难。至于西城和南关中学的周边，也按照这个标准来。铺面面积在三四十个平米，有其他杂物间、房间的更好。”
　　花婶拿着纸笔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另外装修，交给我爸来弄，让他按照幸福路那家新开的麦当劳标准进行装修。不要怕花钱，一定要让整个环境高档化，干净整洁易维护。这也算是提高这类小吃店的准入门槛，给餐饮业带个好头。”
　　“最后呢，”吴涛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如果花婶愿意投1万块并且兼任总店长，我可以考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你不想冒风险，月薪1500。”
　　又是和上回农家乐同样的选择题。
　　这次花婶一刻也没有犹豫道：“我当然选择投钱入股，你别怪我占便宜就行。”


第0082章 少年情怀最真心
　　军训又过了两天，然而还是没有下雨。
　　每个人都在硬撑着，巴望着周六那天早点到来。
　　这年头防晒霜是个稀罕物，所以女生们的娇嫩皮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强烈的日光下。
　　几天下来，黑了一圈，是普遍的事。更有甚者，真真的褪了一层嫩皮。
　　东门外的小吃店顺利拿下，于是吴炳华再次过来，找到了晒黑一圈的吴涛。
　　父子俩坐在一片狼藉的小吃店中，吴炳华闷不吭声地吧嗒了一颗烟，这才打开话匣子。
　　“三个铺面，投资二十多万，这么大的生意，你甩手交给黑蛋妈，合适吗？”吴炳华脸上是真的着急，“她毕竟还年轻，以后万一再找个男人，把你这摊生意吞了怎么办？”
　　吴涛笑了，“爸，花婶不是那样人。再说了，只要咱们真心对花婶和黑蛋娘俩好，我想花婶是不会生出二心的。”
　　这话吴炳华同意。
　　这些年黑蛋妈的心思全系在黑蛋身上，只要把黑蛋这孩子当自家孩子看待，肯定能换得黑蛋妈的真心。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黑蛋妈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再嫁，足以说明她是个极度重情之人了。
　　以真心换真心，最是稳妥。
　　“那你这次给了她多少股份？”
　　“五个点。”
　　吴炳华心下稍宽，比农家乐百分之十少了一半。
　　吴涛耐心解释道：“近三十万的投资，花婶投了一万，本身就占三个多点，另外不足两个点的股份，算是给她的股权激励。没有工资，只有分红，这条件本身算不上多优越。”
　　“你哪来三十万投资？家里可没那么多钱。”
　　“爸，你以为我暑假在金陵一个多月，光顾着玩啦？”吴涛言简意赅地道，“金陵那一摊比这里生意大多了，我还不是全交给顾飞处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祖宗说的话，自然错不了。但是俗话又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不，我就分了第二个篮子。”
　　信息量有点大！
　　吴炳华又紧张地开始摸烟了，一支抽完，这才喟然道：“我今儿回去就合计，把人召集起来，你这三个店算是头一个工程。怎么着，也得先迈出这第一步。”
　　“这就对了，爸！你放心，单凭我手下的项目，养你们两三年不成问题。不过你的施工队要习惯走南闯北，不能怕吃苦。假以时日，肯定能走上正轨。”
　　吴炳华听进心里，嘴上却不服气，“论起吃苦来，我还用你教？！”
　　周六，军训最后一天，竟然阴雨绵绵起来。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期待中的下雨终于来了，原本绷住撑到最后一刻的那口气，顿时提前泄了。
　　阴雨霏霏中，看着教官排长带着一众教官，步伐坚定、队列整齐地从面前踢着正步走过，那帅气的风采，又令大家生出些许不舍滋味来。
　　果真是少年情怀最真心！
　　无他，走心尔。
　　结束了简短的军训闭幕式，高一年级各自带回，竟又百无聊赖起来。
　　李诚实带着几个人开始张罗新书本的发放，各项事宜的通知，而更多的人看向窗外，等着下午放学回家。
　　赵丽捧着那本大众摄影金毛系列专刊，神神秘秘地画着什么。
　　吴涛想要伸头看，却又被她严严实实地挡住。
　　其实她都不需要怎么挡，只要把胸口一压，吴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前面的杨自立，又拉着同桌孙晓雨，绘声绘色地讲着超级玛丽有多么好玩，多么精彩。
　　看这家伙口沫横飞的激动样，吴涛发现这家伙在电脑方面有些天赋。
　　然而孙晓雨勉强撑着右脸颊，整个人听得都快睡着了，却还机械般地频频点头。
　　一天的休息转瞬而过。
　　转眼到了周一，一个全新的学期开始了。
　　很多人沉浸在高中生活的新鲜感中，对课表上琳琅满目的课程，充满期待。
　　素质教育已经在省教育机关报上被明确提出，而北江中学作为省重点高中，自然要身先士卒，摸着石头过河。
　　所以课表上，除了语数外、物化以及政史地之外，还有美术，音乐，以及电脑基础入门。
　　课程多了，学习就会有趣了，很多人天真的以为。
　　吴涛却是清楚，在高考还是指挥棒的前提下，应试教育的本质永远不会变。
　　至于课程多了，只会增加学习负担和应试教育的难度，其他别无裨益。
　　不过遇上音乐和美术这种课，至少是让人心情愉快，无比轻松的。
　　下午第三节课，仇笑天一脸严肃地走进教室。看着靠窗的吴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那严肃劲顿时就有些憋不住。
　　将书本往课桌上一扔，仇笑天摘下墨镜，拍拍手道：“今天我们先不上课，双方做个了解认识。”
　　“首先呢，自我介绍一下。我仇笑天，你们可以叫我仇老师，可以叫我笑天哥，怎么叫都行，别让我听着不高兴就行。”
　　“我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参加过国家美术馆的众多画展……”
　　吴涛绷着脸，憋着笑，很辛苦地看向窗外，不去看那正在耍猴的仇老师。
　　不过仇笑天也没有多聊，几分钟后，他就布置了一项让人崩溃的作业。
　　“……为了让我更好地认识你们每个人，现在大家用自己手头的工具，作一幅画！发挥你的想象力和聪明才智，能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堂下顿时炸了。
　　这可不是从小就泡各种美术班的年代，很多人是从小到大第一次上美术课，当然幼儿园里的涂鸦那不能算。
　　仇笑天背着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刚才还在笑他的吴涛，顿时苦着脸，转着笔，看着白纸，忍不住发呆。
　　何从下笔呢？
　　不然就画个苹果？或者画个鸡蛋？
　　这边吴涛正在发愁的时候，旁边已经传来沙沙的声音。
　　看着赵丽歪着头一笔一画，有条不紊地画着，吴涛一肚子的好奇。
　　只可惜她那修长的黑发垂下来，将白纸上的神奇大作，挡得严严实实，一丝不露。
　　眼见吴涛那有些无助的懊恼，仇笑天内心无比的开怀舒畅。
　　随意地走到旁边，本想看着吴涛不说话，让他也难堪难堪。不料视线意外落到他同桌女孩的桌面上，登时惊讶得俩眼球都瞪了出来。


第0083章 爆棚的艺术细胞
　　仇笑天提出无命题作画，无非是考察一下学生的基础绘画水平。
　　但同时它也知道，在这所一切以高考为指挥棒的重点高中里，碰上好苗子的概率几乎为零。
　　毕竟这年头，艺术生、特长生的培养还未形成规模定式，也不为广大学生所熟知。
　　不管是学霸圈，还是土豪圈，都在埋头啃书本，指望着靠多拿些分数去跨越一本二本那难以逾越的鸿沟。
　　可是当他发现竟然有学生居然可以画的有模有样，表现得很有创造力时，那意外绝对不亚于中了五百万。
　　激动，身为老师发现良才的激动！
　　尽管很激动，但仇笑天仍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继续盯着赵丽的笔触看下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打扰到对方的自我创作。
　　至于让吴涛出糗的想法，此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坐在座位里面的吴涛，并没注意到仇笑天的焦点早已转移。他翻开美术课本，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画一个苹果，素描版。
　　吴涛很清楚，自己的美学功底，基本上全在于摄影方面的鉴赏和捕捉了。
　　让他自己动手画，那就只能抓瞎。
　　万幸的是，脑海里对于简单素描的那点理论还是清楚的，比如光影原理、阴暗关系等等。
　　把自己的理论基础体现出来，基本上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赵丽画的很轻松，即便是明知仇笑天在看，她也毫不在意，心无旁骛。
　　而她的灵感，就是来自于金毛的萌系列摄影作品。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都有在画，将她脑海中对于金毛这些萌照的理解和认识，采用一种具现化的白描手法，夸张而不突兀地展现出来。
　　至于理论方面的东西，她是一无所知。
　　纯粹为了画着好玩而已。
　　十分钟过去了，很多人已经抬头四处张望了。
　　大部分人交头接耳一看，大家画的水平都差不多，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实。
　　大哥莫要笑话二哥，谁也不比谁强。
　　至于仇笑天一直站在赵丽身边没挪步，他们不无恶意地揣摩着，这个无比风骚的仇老师，果然有着狼子野心。
　　因为赵丽在一班，那是当之无愧的漂亮女生。虽然她给大家的第一印象，有些直爽和劲爆，容易让人下不来台，但并不妨碍众人对她的认可。
　　二十分钟过去了，吴涛的苹果，总算画完了。
　　抬起头来，班上已经有点乱糟糟的。而仇笑天却依然站在自己旁边，不管不顾。
　　侧头一看，吴涛才注意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着赵丽作画，而且那表情，透着很大的信息量。
　　惊叹，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和当初看到自己的摄影作品一样。
　　难道赵丽在绘画方面，拥有着过人的天赋？从他这个角度，一丁点也看不到赵丽的纸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联想到这几天她的种种神秘，吴涛忽然有点恍悟。
　　孙晓雨看见杨自立的那幅画，笑得花枝乱颤不说，还得忍受不能出声的痛苦，着实辛苦。
　　不过当她看到吴涛的那只苹果时，虽然不那么圆润，而且灰不溜秋，但是真有几分样子，而且点点画画间，感觉很专业的样子。
　　最后当她看到赵丽纸上那慢慢显现出来的画作原型时，带有细细绒毛的小嘴，顿时张成一个O型，俩眼瞪得极大，右手罩着O型嘴，似乎要挡住那脱口而出的惊讶。
　　三十分钟后，眼看着班上乱成一锅粥，一堂课就要过去了。
　　仇笑天这才意犹未尽地走上讲台，一声轻咳道：“请班长把所有人的画作收上来，没画完的先不收。”
　　很快，仇笑天拿到了61份千奇百怪的涂鸦画作。
　　只有赵丽还在埋头画着，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
　　不出五分钟的功夫，仇笑天便将61份画作扫完了。
　　不出所料，没什么让人亮眼的神作。
　　至于吴涛那张素描的水准，在他看来，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作为一个作品能登上期刊的摄影师，吴涛拥有一定的素描基础，精通光影原理、明暗关系，一点都不奇怪。
　　随后仇笑天抬起头来，没有点评众人画作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道：“今天我带大家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绘画作品。”
　　说着，走到赵丽旁边，伸手道：“停笔吧，借你的作品，给同学们欣赏一下。”
　　说话也是分外客气，这对于习惯目空一切的仇笑天来说，格外难得。
　　于是赵丽便把自己的画作交了上去，内心忐忑，连吴涛询问的眼神都不敢直面，只是静静地等着老师的点评。
　　仇笑天拿着那张画作端详，他看得很仔细，甚至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如此一来，顿时将全班同学的胃口吊起来了。
　　下一刻，他将画作一抖，展现在同学们面前道：“大家请看，这才能称得上是一幅作品！”
　　“这不是金毛吗？”
　　“是啊，真像啊，活灵活现的！”
　　“赵丽画的好棒哟！”
　　“但是感觉比金毛照片，还要有特点，有个性呢……”
　　“老大，你太厉害了！”身为八卦女团的成员，孙晓雨目眩神迷地赞叹道。
　　……
　　吴涛也是两眼一亮，这不就是漫画吗？
　　赵丽居然会画漫画？以前怎么没发现？
　　第一次就能画成这个效果，完美地捕捉了金毛傲娇萌的特点，然后通过漫画的手法放大凸显，看起来比照片更容易让人喜欢和接受呢。
　　这是天生自带艺术细胞，而且还是爆棚的那种啊！
　　至于边边角角和细节部分还有些瑕疵，但是都不重要了。
　　有这技能，以后还靠什么胸吃饭，靠双手就行了。
　　至少她的漫画功底和自己的萌文化构想结合起来，一定会很有发展前景的。
　　“你画的很棒！”吴涛由衷赞道。
　　赵丽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微笑，没有往日的浮夸和豪放。
　　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自信笑容。
　　“你画画多久了？”仇笑天饶有兴致地问。
　　“刚画了三天时间。”
　　“三……天？”仇笑天愕然以对，怎么连吴涛身边的人也这么妖孽呢。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啊！“有兴趣和我学专业绘画吗？”


第0084章 反正钱多赔得起
　　仇笑天满怀郁闷地走了。
　　原以为他抛出学画画的橄榄枝，作为女孩子，一定会因为仰慕他非凡的艺术气质，而满怀崇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是赵丽并没有。
　　以至于那节课最后十分钟的时间，完全是在无比尴尬的氛围中度过。
　　课外活动。
　　赵丽俏脸上红晕未退，并不是因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一个自以为风骚的美术老师下不来台；而是因为已经好多年没有因为学科上的特长和优秀被这般关注过了。
　　“我应该答应他吗？”这话问的是吴涛。
　　吴涛不问反答：“你不惜用自己的嫁妆本进到这里来，有没有想过三年之后怎么办？”
　　“没想过。”赵丽干脆地摇头。
　　吴涛不由无语，真是个耿直的美少女。“呃，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你别介意。”
　　赵丽用力地点点头，俏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以你现在的成绩，三年之后想考上二本，你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但如果你走艺术特长生的招考途径，高考录取分数就可以比同批次低上20分，这对你来说，希望大大增加。”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掌握了画漫画的本事，将来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够凭借漫画养活自己。”
　　“真的？”赵丽淡眉一扬，流露出浓浓的兴趣。
　　“当然，不过艺术特长生的高考政策，具体还要再查查，细节方面我也不清楚……”
　　吴涛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好奇的是画画真能养活自己？”
　　“能，我保证能！”
　　赵丽歪着臻首，点点头：“行，我听你的，学画画。不过，仇老师可靠吗？毕竟他人看起来太……”
　　吴涛顿时读懂了她的意思，失笑道：“你是说他不太正经，不太可靠吧？”
　　见她点点头，吴涛续道：“没关系，他就是性子风骚一点。搞艺术的人，都会有点怪癖。不过你也没必要主动去找他，放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会来找你的。”
　　……
　　翌日中午，徐加文和陈永利从东门小巷的头一家店里出来。
　　手里剔着牙，一脸的意犹未尽。
　　陈永利献媚般地道：“文哥，我说这场电影劲爆吧？里面女的身材简直正点哟……”
　　二人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奸笑。
　　这年代，港台经常有些不分级的影片流入内地鱼龙混杂的小录像厅。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刚才看得就是这类。
　　就在这时，徐加文忽然双眼一眯，看着吴涛从东门出来，右拐向南，没走几步，进入了一家小店。
　　“我记得那家店早没人倒闭了。”陈永利回忆道。
　　“走，过去看看。”
　　二人路过东门，紧走几步，才发现不止那家挂牌转让的小吃店倒闭了，和它隔壁的那家也关门了。
　　而吴涛堂而皇之地走进这里，徐加文心里一动，莫非是他买下的？
　　“文哥，难道这两家店都是他家盘下来的？他家底很厚啊，看来农家乐真的挣了不少钱。”陈永利说这话，语气里不无羡慕。
　　徐加文不屑道：“就算农家乐挣钱又有什么用？投入到这里，还不是等着打水漂！”
　　“不会吧，文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想想，自打我们上高一，到现在，这俩小店的老板换了几茬了？”
　　陈永利努力回忆着道：“具体几茬我记不清了，但起码有五六茬了。”
　　“所以啊，在这边做小吃生意，做一个赔一个！”
　　“文哥，万一他家不打算做小吃呢？”陈永利眼巴巴地问。
　　徐加文没好气地敲了他脑袋一下，“那就走着瞧。”
　　……
　　小吃店内，原有的破旧设施统统敲掉。
　　吴涛正趴在桌子上和吴炳华一起看着图纸，听他根据麦当劳的装修风格，来改造这家店。
　　就在昨天，花婶已经将三家高中附近的店面全部盘下来了。
　　而北江中学这家由于是二合一，所以面积最大，一层的铺面达到四十多个平方，而二层加上走廊，差不多同样大小。
　　父子俩正商量着，马婶端着两份饭菜从后厨走出来。
　　“师父，你们爷俩的饭菜，趁热吃，不够我再添。”
　　“谢马婶。”吴涛接过连忙道谢。
　　“谢什么！”马婶是赵金怀的老婆，人特热情。
　　吴炳华成立了一支施工队，赵金怀作为大徒弟，自然有资格加入。于是他放弃了农家乐看柴油发电机组的闲差，跟着施工队挣大钱。
　　这次进城装修，一伙人要吃要喝，所以马婶便跟着过来了。
　　吴涛也是知道这事，才在饭点时间过来，趁口饭吃。
　　这几天花婶一直在东奔西走地办各种工商、税务手续，一时半会顾不上他。
　　父子俩端着大碗，对着大吃起来。
　　吴炳华边吃便根据儿子刚才的要求，重新估算了一下成本，琢磨着道：“按你的想法搞得话，装潢成本还要多两成。”
　　“没事，爸，钱不是问题。”吴涛囫囵着道。
　　“你这三家店开起来，能挣多少钱？照我说，仅是这装潢成本，就得大半年才能挣回来。”
　　“爸，你不相信你儿子？”
　　“不是不相信你，”吴炳华见惯风雨地道：“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赚的。这里面运气成分也不少，总不能次次都让你摊上大赚特赚的好事吧？”
　　得，这没法多说。
　　吴涛只好挥挥手，浑不在意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说，就算是亏了，这点小钱，也伤不了我的‘筋骨’。反正我现在钱多，赔得起！”
　　“那你告诉我，你在金陵的公司，究竟挣多少钱了？”
　　其实这个问题，吴炳华上次就想问了。
　　吴涛抬眼看屋顶，回忆了一下道：“三天前，飞哥和我汇报的时候，公司账面上富余资金还有800万左右。”
　　吴炳华一口饭菜顿时就噎在了喉咙口，声音沙哑地道：“多少？800万？”
　　吴涛点点头，最近两周，公司销售额增长400万，加上原来1000万，除去中海分公司筹备预算、元康饮水机组装厂的建设成本，以及整个元康公司正常运转的流动资金，至少有800万富余资本。
　　等到中海分公司运转起来之后，吴涛相信，这笔钱将会以更快的速度飞涨起来。


第0085章 吃货心理学
　　高一一班第一次电脑课——认识电脑。
　　所有人穿上厚厚的鞋套，蹑手蹑脚地走进防尘机房，跟着高度近视的电脑老师，首次近距离观察电脑。
　　揭开防尘防静电的电脑罩子，露出乳白色的电脑真面目。
　　15寸球面显示器，放在横置的机箱上面，旁边摆着一套乳白色键盘和淡蓝色鼠标。
　　电脑老师叫黄亮，拥有着一张标准宅男的处变不惊脸，看着学生一惊一乍的表现，一脸的麻木不仁。
　　从外观上认识了电脑之后，接下来就是更为深度的接触了。
　　开机，关机，认知电脑界面，熟悉键盘布局。
　　然而全班62人，学校的标准机房只有区区20台电脑。
　　于是所有人不得不分成三拨去轮流体验这一神圣的过程。
　　吴涛对这些老古董提不起兴趣，便也懒得和其他人抢。
　　第一轮二十人，在黄亮的一声令下，犹如训练有素的军人，整齐划一地按下了电源键。
　　那肃穆神圣的样子，看得吴涛直想笑。
　　五秒钟后，有三台电脑毫无反应。其余十七台开始缓慢地刷屏，直到最终进入系统——DOS界面。
　　Windows95舍不得装，至少可以装Windows3.2吧？
　　前世他在金陵读中专时，接触的就是Windows3.2版。看来北江和金陵的条件还是有些差距的。
　　于是吴涛对这些电脑的兴趣更加寥寥了。
　　一节课转瞬即过，很多人觉得鼠标还没摸够，便意犹未尽地下机了。
　　走出机房，杨自立追上来道：“我要参加电脑兴趣小组，你呢？一起吧！”
　　吴涛摇摇头，表示没兴趣。
　　“你好像什么都没参加，外语兴趣小组、美术、音乐兴趣小组，你全都拒绝了，甚至连文学兴趣小组你都推了。这不符合你高材生的身份！”杨自立掰着指头数道。
　　“我没时间。”
　　“……”杨自立一阵无语。
　　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甚至连上课都是自顾自地看书，不看黑板不听课。
　　只有在被老师点到的时候，大家才会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因为不管什么样的难题，他都能流利自如地回答上来。
　　莫非他是个书呆子，还是很高冷的那种？
　　可是有这么多才多艺的书呆子吗？显然没有！
　　重生一世，其实吴涛很想融入这辈子全新的生活。
　　然而前世很多的烙印，决定他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比如面对老古董电脑，看着很有年代感的穿着打扮，都会让他分分钟出戏。
　　只有在面对安蓉的时候，才会真正不知不觉地沉浸进去，忘掉前世和今生的差别。
　　回到教室，安蓉早已经等在楼下了。
　　今天是周六，中秋节，吴涛说好了带她回家吃顿好吃的，庆祝过节。
　　安蓉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卫衣，下身穿着健美裤，脚上蹬了一双回力平底鞋。将少女优美的体态，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
　　从前面大杠换回了后座，安蓉揽着吴涛的腰身，诉说着学校里的琐事。
　　“真是头疼，最近感觉学习很费劲呢。物理课上那些矢量，老师们讲的很苍白，真是难以理解……”
　　吴涛耐心地听着。
　　其实不怪安蓉学的费劲。
　　北江中学虽然名声在外，可是今年高一年级的很多老师，却都是刚刚毕业的新手。
　　不管是对课堂的把握，还是对教学内容的理解，都不够到位。这也是吴涛课上，从来不听讲的原因，他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自学，然后总结提炼。
　　这些方法，是他前世积累下来的习惯。
　　互联网的跨越式发展，伴随着知识的大爆炸。
　　那些年为了生存，谋求出路，他尝试过很多方向和方法。比如考证、考学历，只要能挣钱，或者帮助挣钱，他都试过。
　　但这些都需要自学，久而久之，便也摸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高效学习方法。
　　听完了安蓉的抱怨，二人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停好车子，吴涛揽上安蓉的香肩一起上楼，边走边宽慰道：“没关系，有哪些不懂的，标下来，我讲给你听。”
　　安蓉眉宇顿时舒展开来，露出甜甜的微笑。
　　下一刻，琼鼻微微一耸，“什么味，这么香？”说话间，口腔里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上楼进屋，安蓉一看花婶正在厨房里忙活，立刻冲过去，甜甜地叫了声：“花姐，这是什么？”
　　花婶回过头来，“小涛没和你说吗？”
　　“哼~”安蓉白了吴涛一眼，扭过头去，“他一直跟人家卖关子，吊人家的胃口，坏人！”
　　“这叫麻辣烫，”花婶笑着解释，“我这就给你们烫点，你尝尝，好吃就多吃点。”
　　安蓉晃着修长的美腿道：“花姐做的，一定好吃！”
　　二人洗完手，回到餐桌前，花婶便把两盘烫好的串串端上来，辣酱、甜酱和芝麻酱一应俱全。
　　荤素俱全，琳琅满目。
　　“哇，腐竹，百叶，牛丸，我的最爱……”
　　“哇，好吃，真好吃……”
　　吴涛吃着也是不断地点头，果然加了豆鼓和豆瓣酱之后，更加美味了。
　　然而才吃了五六串，安蓉就郁闷地发现，自己再也吃不下了。
　　“花姐，其实你的串串上，串得太多了。如果把份量减少一半的话，我还能多吃几样呢！”
　　花婶一脸无辜地看向吴涛，这是按照他的示范串的。
　　吴涛灵机一动，安蓉的话提醒他了。
　　份量足固然实惠，可是留给食客选择搭配的空间会小很多。
　　麻辣烫的美味是吸引食客的一方面，但它的丰富性也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
　　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吃很多样美味，这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划算很多。
　　“花婶，蓉蓉说的对，等开业之后，我们的串串份量按照现在的一半来卖。这样不仅价格便宜一半，而且选择面增加很多，会更具吸引力了。”
　　花婶若有所思地道：“我之前也有些担心价格会太高了，这样一来，价格上没问题了。”
　　安蓉倍受鼓舞，不无得意地道：“而且啊，价格便宜一半，很多人会不知不觉地吃多。每串份量合理了，造成的浪费也会少很多。”
　　吴涛竖起大拇指啧啧道：“你这意见提得好，这顿麻辣烫没有白吃。”
　　安蓉娇嗔地踢了他一下道：“你才白吃呢！”


第0086章 中秋团圆梦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映着彩霞，染红了一片片的天际，尤为漂亮。
　　葡萄庄园比起以往清净了很多，在秋日的静谧中透着一股格外的美感。
　　如今是农家乐淡季，加上今日又是中秋节，所以下午便没了客人。
　　吴涛一股脑冲到家门口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和二爷爷在门廊下，摆开棋盘，杀得兴起。
　　走进院子里，大黑难得从花婶家解放出来，兴奋地上来迎他。
　　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大黑显得格外享受。随后走进厨房，张蕙兰正和马秀琴在厨房里忙活，其乐融融。
　　老舅张忠平和舅母夏莉吃过中饭就回家过节了。
　　吴涛走进东屋的时候，却见宋巧还在帮忙收拾桌子。
　　“咦，巧姐，怎么没回家过节呢？”
　　十七八岁的女孩正是最美的年龄。经过这段日子在农家乐的工作，她的身上少了刚来时的土气，渐渐出落得高挑柔美，竟有几分花婶的影子来。
　　“啊，小老板，你回来啦？”见到吴涛进来，宋巧一脸紧张地回过头来，俩手摆弄来摆弄去，最后干脆一跺脚道：“我这就下班回家过节去。”
　　“等等！”吴涛看出来了，这是有事，否则难得半天假期，早回家过节去了。
　　“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机会来了！
　　宋巧银牙一咬，死就死了！俏然转身，一口气说话不带停地道：“小老板，你看我能不能到城里的店去上班？我保证好好干，吃苦耐劳……”
　　吴涛一滞，倒是没想到这茬。
　　如今的农村女孩，都巴望着有个城里的工作。
　　不管多辛苦，多劳累，至少体面。这在农村，只要体面了，那就有幸福感了。
　　所以怎么着，都比在这农家乐庄园里好很多。
　　宋巧会有这种想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为了麻辣烫三家连锁店，吴涛已经把花婶抽调进城了，原指着宋巧能够在家里独当一面的，帮老娘支应着的。
　　但是现在对方提出来，吴涛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毕竟这段日子，宋巧的表现也不错，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这样用顺手的人才，不能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看着吴涛沉思的样子，宋巧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多少次心里想要放弃坚持，堪堪忍住了。
　　“这样吧……”吴涛想到个折中的法子，“你想去城里上班可以，但我丑话要说在前头。第一，在城里上班，你就不能天天往家跑了。第二，在城里上班，可能天天都会像农家乐旺季那样忙，吃苦受累是一点也不轻松。”
　　宋巧用力地摇摇头，大声道：“我不怕。”
　　吴涛点点头，“好，城里的三家店还在筹备之中，估计还得个把月的功夫才能开业。这段时间，农家乐庄园这边会再招几个人手，你要负责带带她们。等把她们带上路了，你就可以进城，跟着花婶一块干。”
　　宋巧一激动，当即一躬鞠了下去，近乎九十度，“谢谢小老板！”
　　这礼有点大了，吴涛连忙扶起对方道：“赶快回家过节吧，回得晚了，宋叔恐怕该在背地里骂我了。”
　　走进堂屋，父亲和三叔正在吞云吐雾。
　　今年的中秋节两家合在一起过，这关系比起以往融洽多了。
　　吴大华一回头，见到吴涛进来，下意识就直起上身道：“哟，小涛回来啦。”
　　“三叔，小齐呢？”
　　“小齐在外头玩呢！”吴大华似乎有意献宝道：“小涛，水塘都承包下来了，有咱农家乐的资金支持，我肯定能把这事做好。”
　　三叔家和戴大伯家，自家以农家乐身份各出资1万块，控股百分之51。
　　为的就是这两家鱼塘的话语权和控制权，一来保证螃蟹旺季和龙虾旺季的产品供应，二来也防止他们在养殖过程中乱搞，胡乱用药催生助长之类。
　　“三叔，既然这事成了，那咱就好好干。拿出戴大伯那水产养殖的劲头，没事多去请教请教，千万别投机取巧。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干，你的螃蟹和龙虾我包销！”
　　吴大华顿时喜上眉梢，“小涛是高材生，三叔听你的，准没错！”
　　从自家溜达出来，逛到隔壁花婶家，果然见到仨孩子趴在地上打弹珠。
　　地上挖了一个又一个坑，仨孩子玩的一头的汗，一脸的泥。
　　啪的一声脆响，小江又赢了一把大的，当即兴奋的忘我欢呼。
　　“Oh……Oh……Oh……”同时还不忘叉腰得意地指着黑蛋和小齐道：“你俩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最无敌！”
　　啪的一巴掌，吴涛给了他一下，“就这能耐！”
　　花婶正在灶房里一个人忙活，在这个传统节日，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到自己家凑热闹的。
　　因为她要带着黑蛋，一起陪着黑蛋爸过节。
　　这是她多少年坚持下来的习惯，吴涛清楚。
　　“花婶，白天在城里那么累，晚上回来还要亲自忙活。不如直接从我家端点过来省事！”
　　花婶一脸满足道：“这也不费事。这么多年了，黑蛋爸终于有机会见着顿丰盛的团圆饭了，我心里知足！往年这个节气，我顶多炒小半碗肉片就端上桌了，每次都把黑蛋急得够呛……”
　　说着说着，花婶眸子里就噙满了眼泪。
　　别说往年了，就算是今天，村里依然有人家吃不上几个肉菜的。
　　自打92年以来，改革开放深入之后，物价是一年一个台阶，城里人的收入是跟着往上涨。但是农村的收入，却还是停留在90年代初的水平上。
　　所以眼下尽管不缺有钱人，但贫富的差距已经在以惊人的速度拉开。
　　“花婶大过节的，别伤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花婶擦干眼泪，涕泪中带笑道：“你说的对，小涛，我们娘俩多亏了你！黑蛋爸地下有知，也会感谢你，保佑你的！”
　　吴涛不由汗颜，这话又够重的了。
　　和花婶招呼一声，吴涛转身出了院门。
　　村里的炊烟四处，袅袅升起，田间蒙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宛若仙境一般。
　　回到自家院子里，老远就听见老爷子在接电话。
　　“你们在宝岛也过节啊？”
　　“我祝福你们全家团圆，中秋快乐！”
　　“哎，你说什么？你们打算过年回来探亲，过个团圆年？那好啊，那敢情好啊！”老爷子声音陡然高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溢于言表。


第0087章 寻找人生的蜜糖
　　这年头，从宝岛回大陆一趟，并不容易。
　　没有直通航班，甚至连经停香江的航班都没有。不过也快了，大约就在今年年底会开通。
　　因为吴涛印象里，前世两位表大伯也是在95年底回乡探亲的，当时他们就是拖家带口，乘坐经停航班而来。
　　老爷子挂了电话，高兴的红光满面之余，又不免唏嘘感慨，说起当年的骨肉分离之事。
　　除此之外，一顿中秋团圆饭，吃得倒也是其乐融融。
　　晚饭后，吴涛接到了几通电话。
　　安蓉和顾飞打过来，自不必说。令他感到无比意外的，是秦潇潇哭的梨花带雨的声音。
　　“老板，我想死……”
　　吴涛一急，“大过节的，怎么回事？”
　　秦潇潇声音有了几分醉意，“老板，托你的福，我才大二，就有了丰厚的收入。从原来的穷姑娘变成了白富美，学校里人人都羡慕。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生无可恋呢？”
　　“……以前有他在，虽然生活苦点，但是人很开心。”
　　“……自从分手后，我每天都拼命工作来麻木自己。可今天是中秋节，看着别人出双入对，我终于装不下去了！”
　　“……老板，你说人活着是为什么？没有了爱情，就算我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生活没意思了，人生没意思了……”
　　吴涛明白了，这是在这节日气氛的刺激下，开始琢磨金钱和爱情的关系了。而且没琢磨清楚，把自己琢磨进死胡同了。
　　说白了，就是有钱了，开始作了！
　　这种思想很不稳定，也是影响秦潇潇成长为独当一面大员的最大障碍。
　　急症下猛药。
　　吴涛并没有去苦口婆心的规劝和安慰。
　　而是声音渐冷，通过电话线传到秦潇潇的耳里，格外的提神醒脑。
　　“去看一篇文章，95年6月刊知音的封面文章，‘一滴蜜糖的故事’。看完之后，如果你还不明白，那就去死吧。你放心，我不会拦你，只会把该发给你的业务提成奖金充公，然后换个更漂亮的美女来当营销总监。”
　　电话里传来滴滴挂断的声音。
　　秦潇潇的醉意立刻醒了一大半，老板让我去死，这是什么套路？
　　今天触景生情，喝了点酒，不知不觉有点万念俱灰，提不起劲。
　　打这通电话本来是寻求开导的，因为秦潇潇觉得，只有自己的老板可能会理解自己。
　　毕竟吴涛经历了自己成长和分手的全过程，而且他还是那般有潜力的天才少年。
　　结果他居然让自己去死？
　　等等！他叫自己去死之前，先看一篇文章。
　　发表在知音上的？那种地摊杂志，自己以前从来不看。
　　莫非老板不在意自己这样的公司元老？否则他怎么劝都不劝呢，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上下属，都该劝劝啊。哪有劝人去死的？
　　秦潇潇银牙一咬，秀拳一捏。
　　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篇文章上！
　　一个小时后，秦潇潇死死地盯着那篇文章——‘一滴蜜糖的故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那名旅客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我人生中的蜜糖是什么呢？’秦潇潇抬起臻首，茫然自问，喃喃道，‘是祁刚吗？’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是他！’她来没来得及去想，潜意识便告诉了她答案。
　　既然我的蜜糖不是他，为何要哭着喊着，因他去死呢？
　　一瞬间，秦潇潇犹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啪的一下给了自己脑门一下。
　　‘秦潇潇，你真是够了！这下老板把你鄙视到家了，怪不得连劝都不劝你！你想要作死，是谁都劝不住的。如果不想作死，那自然不必多劝！’
　　秦潇潇趴在窗棂上，看着晴朗的月亮怔怔地想道。
　　翌日，吴涛去了趟区里，给唐大爷带了包烟。
　　唐大爷也是没想到，吴涛毕业了，还能知道回来看自己。至于有没有带烟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打道回府时，看到宾湖中心小学旁边新开了一家不起眼的书铺子。
　　挂在门口的几本漫画杂志，意外吸引了他的注意。
　　画王？吴涛隐约有些印象，应该是国内最早的漫画杂志了。
　　打开一看，全是去年或者前年的旧刊，原来这是批旧书。不过内容倒是不错，大部分篇幅的连载内容是东瀛漫画作品，这些最适合赵丽了。
　　“老板，把这批旧漫画给我包起来。”
　　老板是个中年眼镜男，走过来边收拾边道：“小伙子果然好眼光，这些漫画前两年卖的可火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收回来这么一整套。”
　　“一整套才这么几本？”吴涛眉毛一挑反问道，“还有这前面几本叫画王，后面是画书大王，这是同一本杂志吗？”
　　就算为了开高价，也不能随便糊弄人吧，打心底吴涛瞬间拉低了老板的印象分。
　　不料眼镜男脾气一拽，把杂志一放，“你要觉得我糊弄你，那就别买。”
　　哟嗬，这老板，脾气还不小！
　　吴涛当时就想转身离开，可一想赵丽毕竟是在自己鼓励下走上画画这条路的，这本漫画连载了东瀛的一些作品，对她的入门应该很有帮助。
　　“老板，做生意哪还有把人往外撵的道理？我是不懂，那你就讲讲呗。”
　　眼镜男发完了脾气，也隐隐有些后悔，于是耐着性子道：“这本国产漫画中间改过一次名字，发行一年多，一直都卖的很好。”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年8月份最后一期后，就突然停刊了。”
　　“……所以现在就只有这二十来本，绝版了。以后会不会复刊，谁也说不准了。”
　　见眼镜男讲的动情动性，吴涛翻了翻前后几期的漫画风格和内容分布，的确是一脉相承的意思。于是把手一挥，“帮我包起来。”
　　下午临回校之前，张惠兰照旧给他零花钱，足足五十块。是其他农村学生的好几倍，足够吃得很好，还有富余了。
　　吴涛也没推辞，钱虽不多，但毕竟是老娘给的。


第0088章 艺校模特队来袭
　　赵丽展现自己的绘画天赋之后，原以为找到了一条成功的捷径。
　　然而当仇笑天让她从基础技法练起时，她才发现世间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晓雨，你说我是不是被仇老师坑了？”赵丽趴在桌子上，拽着前桌的孙晓雨诉苦道。
　　孙晓雨转过身来，“这事吴涛觉得靠谱，就没错。”
　　“也是！他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赵丽点点头，只是动作有些无力，“可是我真的好累啊，画了一天的素描，我的手酸，脖子酸，连腰也酸啊……”
　　“学习念书还不是一样，那些化学方程式，背得我浑身哪哪都疼！”孙晓雨跟着抱怨道。
　　就在这时，吴涛来了。
　　刚坐下，气息还没喘匀，便把包好的漫画书扔给赵丽道：“打开看看。”
　　赵丽解开塑料袋，一下子掏出二十多本杂志，翻开一看，顿时美眸一亮，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复活过来。
　　“你在哪买的？”
　　“宾湖区里！”吴涛笑得格外阳光，“这里面转载的很多东瀛漫画，比如七龙珠，都卖的很火。你好好看看！”
　　赵丽漆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卖的很火，漫画家能拿多少钱？有你写文章挣得多吗？”
　　“咦，吴涛，你会写文章？”孙晓雨注意到了。
　　“先别说这个！”赵丽摆摆手打断她，问吴涛道，“你快说，画漫画能不能挣钱？”
　　“这么跟你说吧！这部七龙珠的作者鸟山明，靠这部作品挣到的钱，是以亿为单位的！”
　　“呼嗬……”赵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俩眼瞪得铜铃似的，“那岂不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吴涛点点头。
　　瞬间，漫画少女又回血回蓝了！捧着画王看起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见她这么喜欢漫画杂志，翌日，吴涛特地给知音杂志社王超打了个电话。
　　结果一问才知道，书铺老板眼镜男并没有骗他。
　　这画王的确是停刊了，至于个中原因，王超作为业内人士，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
　　画王杂志引进东瀛漫画连载，难免会有一些擦边的东西在里面。
　　如此一来，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以盗版侵权为由头彻底封杀。
　　于是一本很有潜力的漫画杂志夭折了，顺带着把漫画产业发展的良好苗头，成功掐死在摇篮中。
　　至于孰是孰非，非当事人说不清楚。但这就是华夏国情！
　　在吴涛印象里，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国内漫画市场，都被东瀛漫画所主宰，白白损失了好多个亿。
　　聊完了漫画的事，王超顺便问道：“你的读者来信，又攒了好多。你看怎么处理？”
　　“给我发个包裹，我给你个新的地址。”
　　王超答应下来道：“对了，以你现在的读者来信规模，已经达到国内一流作家的水准。今年知音的年会，有没有兴趣过来参加？”
　　“到时再说。”
　　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事，吴涛给赵丽几人下了严格的封口令。
　　所以孙晓雨，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知情。
　　之所以这般低调，是因为上次金毛系列萌照的见刊，经过仇笑天的宣传，顿时让他在学校里名声大噪。
　　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先是陆伟代表班主任谈话，接着高一年级主任刘近东又找他谈话，着实把他折腾的够呛。
　　而徐加文却因为这件事，对摄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心里失意的同时，嘴上却装作不在乎：“他摄影再厉害，不就是个拍照片的？有什么用？”
　　晚饭后，徐加文和陈永利从外面下馆子回来，专门从东门南边转了一圈。
　　店里施工队全都下班了，陈永利趴在门头上看了半天，愕然道：“文哥，里面装潢真的很高档！”
　　其实三家连锁店的装潢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就剩下最后的粉刷和油漆了。
　　徐加文凑近看了看道：“装修得再高档也没用，关键还得看经营业务！如果是搞小吃店，一样歇火，等着瞧吧。”
　　走进东门，陈永利两只金鱼眼顿时瞪得极大。
　　徐加文说了句话，半天没反应，踢了他一脚，才发现他盯着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眼都看直了。
　　“文哥，这不像是咱学校的女生！”陈永利边看边感叹，“咱学校就没几个女生能把健美裤穿出如此惊艳的效果，又长又直……”
　　“胡说！安蓉穿得比她们强多了！”徐加文不屑一顾道：“她们肯定是附近中专的女生，听说私生活比咱们学校乱！”
　　“我不介意啊，反正都是玩玩！”陈永利露出贱贱的一笑，“文哥，你等着，我过去打声招呼。”
　　唐燕带着新交的俩闺蜜丁甜甜和蔡蕾，站在东门翘首以盼。
　　她们第一次到北江中学来，正想找个人问路，就见一个矮矮的男生主动走过来。
　　只是那一脸谄媚的笑容，实在让人想揍他一顿。
　　不过为了问路，唐燕决定忍了。
　　“三位同学，是不是第一次到我们学校来？”陈永利说话间，带着一股浓浓的‘我是北江中学学生，我骄傲’的自豪，否则根本抵挡不住三位女孩的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
　　“想去哪，我很乐意为你们带路。”
　　“请问高一一班在哪里？你给我们指条路，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陈永利眉头一皱，“你们去高一一班干什么？”
　　唐燕本不想说，但是因为有求于人，不说不合适。“我们打算去找吴涛，他应该很有名吧？”
　　“你们找他干什么？”
　　唐燕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不就是问个路么，你哪来那么多话？
　　倒是旁边的丁甜甜一脸傻白甜，“听说他是很棒的摄影师，我们是北江艺术职业学校模特队的，想找他拍组照片。”
　　居然是艺校的模特学员！陈永利眼前一亮，今天说什么也要留个联系方式。
　　这样以后找个时间约去歌厅，跳个舞，喝杯酒，想上手还不简单？
　　于是一指徐加文道：“我们文哥也会摄影，想拍照片你们找他呀！”
　　“他是谁啊？很懂摄影吗？”丁甜甜问道。
　　“他叫徐加文，摄影很厉害的！”陈永利一个劲地鼓吹，听得徐加文都臊得慌。
　　三个女孩齐声摇头：“没听说过，我们还是去找吴涛吧！”
　　徐加文脸上顿时挂不住，一转身愤愤离去。


第0089章 牛屎摄影师
　　陈永利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搭讪个中专女孩，一不小心却把徐加文伤害了。
　　怎么哪哪都有吴涛？他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连艺校女生都慕名而来？
　　陈永利哪里能想到唐燕会是吴涛的同学？
　　徐加文这一甩脸离去，三个女孩转身就走，‘什么人哪，一点礼貌都没有！哼~’，连带着把他也怪罪进去了。
　　陈永利有口莫辩，正准备追上徐加文，冷不防有人搭上他的肩膀道：“哟，陈永利，你胆子可不小！就凭牛屎摄影师那技术，你也敢拿来泡艺校的模特？”
　　周围一阵哈哈大笑，陈永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想反驳，却无力辩驳；想动手，对方人多。无奈之下，只有认怂，心里还庆幸着，幸亏徐加文先走了，没听到这话。
　　唐燕带着俩闺蜜很快找到了高一一班，隔着窗户，老远看着吴涛和赵丽。
　　“哎呀，大状元，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唐燕叉着腰，仪态聘婷地随意一站，便是个标准的衣架子站姿。
　　有段日子不见，她的身高好像又长高不少，连带着吴涛站在她面前都倍感压力。
　　双方认识之后，赵丽不明就里道：“他现在在学校，谁不认识？怎么会不好找？”
　　唐燕把手一挥，“嗨，别提了，刚进门遇到个骗子，说他同学摄影也很厉害，非让我们找他，好像叫什么徐加文，对了，他很有名吗？”
　　“emmm……”赵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牛屎摄影师嘛，很有名，全校都知道！”
　　“哈哈哈……”丁甜甜登时笑的前俯后仰，“牛屎摄影师？这外号是谁起的？太逗了！”
　　赵丽立刻发挥八卦本色，“还能有谁？咱们那损到家的美术老师呗……”
　　自从上次徐加文的作品被点评为Bullshit之后，牛屎摄影师的外号便不胫而走，隐隐有和吴涛的‘天才摄影师’齐名的架势。
　　不过一个是西施，另一个是东施而已。
　　回到教室，陈永利眼见着徐加文一声不吭，只好挖空心思地好言相劝，毕竟这事是他惹的，而徐加文他又得罪不起。
　　“文哥，他吴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考个中考状元么？”
　　“好吧，就算他中考状元有点牛逼，那其他方面有没什么嘛！”
　　“拍只傻猫发表了？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设计几款T恤衫大卖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这不劝还好，越劝徐加文越觉得郁闷。
　　不过陈永利接下来的一句话，登时让徐加文眼前一亮。
　　“文哥，你听我的，你别觉得吴涛他有多能耐。他真有能耐，还会在东门那儿搞小吃店？咱们就等着瞧，到时候他亏得关门倒闭，咱们就在学校里好好帮他宣传宣传……”
　　其实比徐加文更关注东门小吃店的人，大有人在。
　　至少小吃一条街的那些老板们，就比他一个学生更为关注，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们自己的生意。
　　平日里明争暗斗的小吃店老板们，聚到一起，议论着东门南那家焕然一新的门面。
　　“老张，知道那家店是什么人接手的吗？”
　　老张一嘴络腮胡茬子，一咧嘴露出血盆大口和大白牙，实在有些惊悚。
　　“你们别说，我还真知道。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样子很有气派。”
　　“听说他们把门面都买下来了，又大张旗鼓地装潢，花钱不老少！”
　　“这一看就是没经验，不知道那地段死了多少家小吃店，还敢这么下血本？”
　　“是啊，我们就等着看戏吧，到时候赔了本不说，连同门面房都得砸手里去。”
　　老张一挥手，颇有些得意不凡，“所以我们录像照常放，小吃随便做。任她动静再大，也斗不过咱们一整条街吧！”
　　“是啊是啊，老张说的对！”
　　“如此一来，咱们就放心了……”
　　秋意渐凉，富贵家园，书房里，台灯下，吴涛正看着读者来信。
　　短短三个月的功夫，他便收到了数千封的来信。
　　其中一大部分来自于知音杂志社，而另外一小半，全都是家庭医生杂志社转来的。
　　换作是其他作家，也许会对这些信件统统置之不理。
　　但他却明白，这只是读者粉丝的早期形态，虽然不如网络粉丝那样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但他们更加忠诚。
　　而他自己是靠鸡汤文起家的，并且打算深入发展，所以适当维护一下读者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来信实在太多，他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
　　于是安蓉就被拉了壮丁，帮他审阅来信并酌情回复。
　　而吴涛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针对她挑选出来的那些特殊来信进行回复，顺便在其他例行回复上，署上自己的大名。
　　客厅里，花婶正对着计算器和账本噼里啪啦地一顿敲。
　　片刻后，揉揉发酸的眼眶，看着最终得出的数字，有些愣神。
　　左右一思忖，还是敲开了吴涛的房门。
　　“你看看，咱这三家连锁店，到现在还没开业呢，已经花出去近30万了。”
　　吴涛接过一看，28万9千多，脸上并没有多大反应，“这么说来，到开业那天，30万完全可以兜得住喽？”
　　花婶点点头，“现在该花的都花了，装潢款也都付清了。剩下的一周时间，就是人员培训和上岗。等到店里的味道散干净，就可以开业了。”
　　“……可是这回投入这么大，我这心里实在有些不落定。”
　　吴涛笑了，其实他还嫌花的少了。元康公司那边富余资金已经突破了1000万关口，再不想辙投资出去，那么多钱躺在账上，就是白白的损失。
　　不过花婶的紧张，他也理解。
　　毕竟她第一次接手30万的项目，要说一点也不担心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压根没上心。
　　“花婶，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把它当成30万的项目，而应该当成10万的项目。因为就算再不济，门面房的房产价值那是铁定不会赔进去的。”
　　这么一说，花婶顿觉松了口气。
　　从农家乐的2万，到现在麻辣烫的10万，这种跨度倒是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再说了，咱们麻辣烫生意筹备到现在，天时、地利和人和都有了，要是不挣钱，那才说不过去呢！”
　　花婶脸上不由轻松起来，“现在那些小吃一条街上的老板，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那咱就更得把麻辣烫做成了、做大了，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
　　“吴涛说的对！”安蓉秀拳一握，“花姐，我们看好你！”


第0090章 开业就翻天
　　9月25日，秋分过后是深秋。
　　天气愈发凉了几分，秋风和着细雨，透着丝凄风苦雨的寒意。
　　班里的男生依旧单裤单褂地晃来晃去，就算是冷的打牙颤，也强撑着不添衣。
　　吴涛却是个例外，不仅穿上拉链衫，而且换上了绒裤，柔软贴身又透着运动气息。
　　更重要的是，身前的兜里装着索尼WALKMAN很方便，领子一竖，便能挡住液晶耳机的线材，而袖筒里带着那块情侣表，也不会引来一惊一乍的目光。
　　今天是麻辣烫开业的日子，吴涛的心思早已不在课堂，飞到东门外。
　　东门外南侧，原本破旧的两间门脸已经合并在一起，装修一新，硕大的灯箱广告上写着‘串串香麻辣烫’六个大字，下面跟着一行小字‘北江中学分店’。
　　十万响的鞭炮在门前绕成个年轮状，蓄势待发。
　　身着统一服装的四位服务员和保洁服装的阿姨一字排开，精神百倍，格外养眼。
　　为首的赫然是乖巧伶俐的宋巧，今天她终于达成所愿，来到城里上班。
　　作为吴家的老员工，面对这群新面孔，她油然而生一股主人翁责任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姐大风范。
　　至于花婶，薄施淡妆，穿着宽肩的小西装，内里是件鸡心领的薄线衫，既透着浓浓的职业范，又展现出女性的魅力。
　　面对着门前一众围观人群，花婶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夷然不惧。
　　吉时一到，她立刻点着了门口的鞭炮，身后的店里灯光随之亮起，透过玻璃幕墙，内里豪华整洁的就餐环境，登时一目了然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小吃一条街的老板们，也在围观之列。
　　此刻在鞭炮声中，看着如此富丽堂皇的小吃店，不由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原来就算是小吃店，也能搞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样的装潢，简直和豪华宾馆差不多！
　　相比之下，他们的小吃店就和公共厕所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装修起码要1万块吧？”有人喃喃道。
　　“1万块哪够？起码好几万，没看里面还有洗手间呢吗？”
　　“真是大手笔啊，绝对的大手笔！”
　　“听说昨天光传单就发了两三千张，真是够下血本的……”
　　“这样的小吃店一定很贵很贵吧？”
　　下一刻，众人目光落在醒目的价格表上：荤菜5毛/串，素菜2毛/串，调料全免。
　　这也不贵呀！
　　众老板们开始有些担心了，目光齐齐看向为首的老张。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实惠的价格，看着不像是会倒闭关门的样子。
　　老张皱着眉头观察了半天，忽然间浓眉舒展、豁然开朗，指着里面兴奋道：
　　“这里面没电视机，说明他们肯定没录像看！现在的学生都爱看录像，没录像谁来？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店哪，翻不起什么风浪，抢不了我们的生意！”
　　鞭炮声停，花婶面向围观众人侃侃而谈：“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从今儿起，串串香麻辣烫正式开业了。”
　　“我们串串香麻辣烫，秉承一流的就餐环境，一流的周到服务，超一流的绝味美食，以及绝对亲民的价格，竭诚恭候大家的光临。”
　　“希望大家多多捧场，谢谢！”
　　花婶话音刚落，宋巧便带着店里的人齐齐鞠躬，笑容可掬道：“欢迎光临！”
　　距离学生下课还有近一个小时，眼下并不在饭点上。
　　此刻围观的大多是街坊四邻，并不是麻辣烫连锁店的目标客户群。
　　所以花婶并没有指望，一开业就会有食客进店消费。
　　然而仪式刚结束，她前脚刚踏进店门，就有人后脚跟了进来。
　　“看着还不错哎，进去尝尝？”
　　“麻辣烫是什么？看着很美味的样子，试试呗？”
　　“这么干净豪华的环境，这么漂亮的服务员，简直就是大酒店的待遇。正好我肚子饿了，进去试试吧。就算不好吃，也浪费不了几个钱……”
　　“试试就试试，反正又不会那啥……”
　　一转眼，店里进了十个八个客人，宋巧四人各司其职，开始忙活起来。
　　涮烫隔间里的汤锅一揭盖，浓郁的香味立刻飘散到街上。原本还在观望犹豫的客人，只那么一嗅，登时口水直流，果断走进店来。
　　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再转眼，店里已经上客一多半了。
　　花婶也是没想到，简单和宋巧交待几句，便匆忙赶往另外两个分店举行开业仪式了。
　　门前只剩下老张和一众小吃店老板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围观的人群，除了他们，几乎全都进去了。
　　“老张，这情况有些不妙啊……”
　　老张一摸油腻的大脑门，“脑子有点乱，让我理理……一定有哪里不对！”
　　“那个，老张，你慢慢理。我们先回店里，擦擦桌子，打扫打扫……”
　　“对哦，我家店也该擦擦洗洗了，到处油乎乎的，我自己都快待不下去了……”
　　下一刻，就剩老张一个人站在冷风中，看着眼前的麻辣烫店忙得热火朝天，异常火爆。
　　“这还没到饭点呢……”老张像是给自己个交待似的自言自语，“他们一定是托，绝对是托！”
　　说着，老张碎碎念地一甩手，转身匆匆地往自家店里赶。
　　‘今天炒菜的铁锅和铲子该好好洗洗了……’
　　第四节课下课铃刚响，吴涛便一个箭步冲出教室，撒腿就往东门跑。
　　自打听到了开业的鞭炮声，他就开始坐不住了。此刻狂奔的他，就像是即将揭开五百万大奖那般迫切心情。
　　与此同时，听到下课铃响，小吃一条街的老板们，破天荒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向东门方向。
　　串串香麻辣烫的开业，让他们多年来首次感受到了生存竞争的强大威胁。
　　第一波走出东门的学生，习惯性地朝小吃一条街走来。
　　老张站在自家小吃店前，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然而他的笑容还没绽放开来，便凝固住了。
　　只见那群学生走到半途，在女学生的提议下，又转身朝南折返了……
　　没事，少了第一波，还有第二波！
　　第二波是俩男学生，闷不吭哧地朝着小吃一条街走来，和往常一样看录像选择店门。
　　老张顿时放下心来，哼，一家小吃店，还想翻天不成？
　　然而接下来第三波学生，拿着广告传单直奔串串香了。
　　第四波，第五波，亦如是……
　　老张开始慌了……


第0091章 一家店干翻一整条街
　　吴涛赶到串串香的时候，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即便是被告知可以打包带走，依然有很多学生情愿在嗖嗖冷风中排队等候。
　　因为这店里环境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整洁怡人的桌椅，错落有致的布局，舒缓流淌的音乐，以及绿意盎然的摆设，处处透着匠心独具，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一串串精致的食材摆在明处，无论是清洁，还是份量，都看得见，摸得着。
　　而涮烫间四散飘出的香味，更是勾起每个人的食欲。
　　看到这一幕，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走进门店，吴涛发现除了一小部分社会人士，剩余的学生中有一半是女生。
　　这是在小吃一条街所见不到的盛况。
　　女生对于美食的消费欲和购买力，丝毫不亚于男生。只是她们基数不大，平时被忽略了而已。今天在她们的积极影响下，原本打算去小吃一条街的男生，也被拉过来不少。
　　吴涛可以想见，今天的小吃一条街将遭受怎样的冷清惨况。
　　和宋巧打了声招呼，宋巧忙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指了指收银台的位置，让他过去帮帮唐筱。
　　放眼一看，排队的确是卡在收银那边了。
　　原本涮烫环节应该是最耗时的，但店里准备充分，两口大锅一起涮烫，近二十个悬挂式漏勺井然有序地开涮，速度竟是分毫不慢。
　　沿着排队挤到收银台，排队的学生们，大都认识他，有点敢怒不敢言，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到遇到了李婧，吴涛才被她拦下道：“吴涛，你这样插队不好吧？”
　　果然是敢作敢当的性格。
　　吴涛微微一笑，露出两手空空的双手道：“我只是过来帮忙的。”
　　李婧一脸疑惑，看着吴涛往前挤去。
　　挤到收银台前，唐筱忙得手忙脚乱之余，还不忘招呼吴涛道：“小老板，你来啦。”
　　吴涛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摆摆手安抚道：“不要急，我来帮你了。”
　　随即对着排队交钱的长队喊道：“大家排成两队，后面的可以到我这里来交钱。”
　　众人不由一愣，李婧却是先人一步地抢到他面前，一边递上零钱一边好奇到难以置信道：“吴涛，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吴涛笑了声，算是回应。
　　“天哪，怪不得环境搞得这么好，既豪华，又整洁，看着就舒坦。”李婧兴奋道：“我决定了，以后每天的中饭就在你家吃了！”
　　“多谢你来捧场。”吴涛客气道。
　　“这算什么捧场？”李婧大咧咧一挥手，“明天我把班里天天吃猪食的男生给你拉过来！”
　　……
　　小吃一条街头一家，老张的门店。
　　老张坐在门槛上，闷头抽着刺鼻的大前门烟。
　　即便是络腮胡子刮干净了，厨房里打扫的跟刚开业似的，依然没能改变客流锐减的结果。
　　刚才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学生出门就右拐，直奔串串香去了。
　　起初他还巴望着这些学生，是不常出来吃饭的那部分人。
　　直到他发现过来小吃一条街的学生，远不及平时的三分之一！
　　而自家店处在街头第一家，这才不足平时一半的上座率。
　　可见情况有多糟糕了。
　　这时，其他家的老板们也都凑过来，一个劲地追问，“老张，这可怎么办？我家今天上座率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我家也是少了一多半了……”
　　老张把烟一扔，用脚尖狠狠地碾碎，俩眼一瞪，耍横道：“慌什么慌？不过是开业第一天，学生们图个新鲜感而已。等两天，你们再瞧！”
　　几年了，小吃店都是这么做下来的。
　　他们的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了。想在短时间内意识到自身的不足，明显是不现实的。
　　也有人开始怀疑老张了，虽然很隐晦。
　　“不管怎么说，串串香的女老板，就是厉害。当初咱们开业的时候，谁家店有这样风光过？”
　　“是啊，是啊！”
　　“看那店装修的，看着就大气！”
　　“人女老板那场面话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一众小老板，显然是有些服气了。
　　“不然，咱也回去把店里好好整利索点？”
　　“或者回去好好炒菜，多放油，少加盐……”
　　一众人说着就散了，老张拍拍屁股，从台阶上起身不屑道：“老子早就这样做了，顶屁用！”
　　店内。
　　徐加文和陈永利相对而坐，各自捧着一碗鱼香肉丝盖浇饭吃着。
　　“文哥，你发现没？今天这菜里的油星子都渗进米饭里，老板居然舍得放油了。”
　　徐加文点点头，“肉丝也多了，口味也不那么重了。”
　　陈永利拿着筷子一拨拉，乐了：“嘿，还真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笑过之后，陈永利环顾四周，“文哥，老板虽然良心发现了，可周围吃饭的人怎么还变少了呢？你看，连平时一半都没有了……”
　　“快吃你的吧！”徐加文不耐烦道：“吃完一会去看看吴涛家的店，不是今天开业了么？”
　　“哦哦……”
　　十分钟后，二人站在串串香对门的文具店里，看着串串香麻辣烫里人头攒动的盛况，一脸的呆滞。
　　“这也太他妈火了吧？”陈永利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文哥，你看这人数，赶上那边一整条街的了。怪不得今天张老板店里那么冷清，原来都到这里来了……”
　　徐加文半天说不出话来，原准备今天看吴涛的笑话，没想到成为笑话的却是他自己。
　　自己还是太幼稚了，现在想来，他做成的每件事，都绝非巧合和幸运。
　　毕竟能成为中考状元、又兼备多才多艺的人，岂能按常理度之？
　　隐隐之中，他感觉到，吴涛已经成为他无法超越的目标了。
　　……
　　“文哥，文哥？”陷入沉思的徐加文，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悦道：“叫魂啊你？有什么事你说！”
　　陈永利一摸脑袋，极其不好意思地道：“文哥，这麻辣烫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想去尝尝……”
　　徐加文脸色气得铁青，没好气地挥挥手道：“滚滚滚，你爱去就去！”
　　“哎，那我去了……”
　　“你！”


第0092章 被忽略的真土豪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对于餐饮业的客户积累，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吴涛对于开业当天的营业情况，并没有过高的期待。
　　事实上，只要进店消费人次达到小吃一条街那些老店的水准，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结果却是，仅仅北江分店一家店的消费人次，就超过了小吃一条街上十五六家门店的总和！
　　当然这里面有个此消彼长的关系，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很厉害了。
　　当晚十点，富贵花园。
　　三家串串香连锁店的当日流水统计出来了。
　　花婶核对了一遍，这才对吴涛汇报。
　　“北江中学分店日流水2522块4毛。”
　　“南关中学分店日流水2843块8毛。”
　　“西城中学分店日流水突破3千大关，达到3024块2毛！三店总流水8390块4毛。”
　　花婶汇报完，如释负重道：“总算没让小吃街上的老板们看笑话！”
　　知道说俏皮话了，吴涛会心一笑：“花婶你辛苦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能有这样的成绩，再苦再累都值得。何况这里还有我自己的股份~”
　　这样的结果几乎达到吴涛预估的两倍之多，能有如此的开门红，花婶功不可没。
　　不过北江中学分店的日流水竟然在三家店中垫底，这倒是超乎他的预料。
　　转念一想，他又豁然开朗了。
　　南关中学和西城中学的城里学生比例远超北江中学，所以综合消费能力更强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那咱们净利润能达到多少？”
　　花婶理了理鬓角的几许凌乱发丝，一边敲着计算器一边道：“目前咱们的食材进货都是通过贩子中转的，成本高一些，再扣除水电气和员工工资，差不多能有一半的样子。”
　　已经很不错了！吴涛点了点头。
　　“如果每天都能有4000块的净利润，差不多一个月，咱们投入就能回本了。”花婶略显担忧地道：“就是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有今天这样的流水？万一学生们过了那股新鲜劲，想保持今天的火爆，恐怕没那么容易。”
　　吴涛摆摆手道：“花婶，这一点你放心。今天我在学校里，听到周围同学都在议论咱们串串香，都说好吃。所以这口碑已经形成了，明天人数只会更多！”
　　“……况且，小吃一条街那边的脏乱差现象一日不改善，咱们就能持续火爆下去。学生们吃过干净的美食，肯定回不去以前那种油腻腻的环境中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串串香搞得好固然重要，但是‘同行衬托’也是功不可没啊！
　　花婶美眸一亮：“既然这样，我明天就亲自去趟外地，直接跟食材货源商建立批量供销关系。这样一来，成本至少能再降一成！”
　　翌日，小吃一条街的各家各店，仿佛被工商局扫荡过一样，焕然一新。
　　有些门店悄悄地推出了调整后的价格表，贴在显眼处，降价幅度不小。
　　然而等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客流量比起昨日更少了几分。
　　第三天、第四天，亦如此。
　　宋巧带着几个小姐妹，经过几天的磨合，应付的愈发游刃有余起来。
　　而在学校里，吴涛身为串串香幕后老板的消息不胫而走。
　　杨自立像是审视大熊猫一般，看着他道：“这事真的假的？”
　　吴涛不置可否。
　　杨自立只好转而问赵丽，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见识过赵丽身为八卦女王的神通广大。
　　只要在学校内发生的事情，她全都能打听到。
　　比如新来的哪个男老师，又在故意为难哪个漂亮女学生……
　　果然赵丽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事比钻石还真！”
　　“好啊，吴涛！你说你成绩那么冒尖也就罢了，还是个大款，让不让人活了？！”
　　杨自立说着，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吴涛无言以对，赵丽却是撇撇嘴道：“幼稚！高材生就不能是大款吗？”
　　孙晓雨附和道：“就是！”
　　另一边，吴敌坐在土豪圈里，目光频频看向吴涛的方向。
　　“不会吧，串串香的老板不是个女的吗？怎么会是他？”
　　吴敌俩眼一瞪，“这是听串串香的服务员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有人附和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看到他有一台SONY的WALKMAN，液晶线控，不锈钢机身的那款，我一直都想买的。当时我还以为那是别人借给他的，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他自己的。”
　　“一个WALKMAN对他来说算什么！我还看到他手腕上戴了块上万块钱的手表呢，北江这边都买不到！”
　　“真的假的？”
　　对于奢侈民的敏锐嗅觉是作为土豪的基本素养，所以尽管吴涛已经很低调地藏在了袖笼里，还是被发现了。
　　土豪圈众人一脸的与有荣焉：“嘿，真没想到咱们这圈子也能出个高材生！”
　　转眼一周过去，到了十一，恰好是周日放假。
　　如今这年头，还没有十一长假。
　　吴涛并没有回家过夜，只是稍转了一圈便又回到店里。
　　原以为放假期间，串串香麻辣烫应该能人少一点，活轻松一点。却没想到少了学生这个主体客源，却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社会人士。
　　花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琢磨开来。
　　经历了连续两个项目的筹备历练，加上吴涛的幕后指挥，她早已具备了初步的商业嗅觉。
　　“小涛，你看咱们日流水已经稳步突破10000大关，纯利润达到5000之多，可以说麻辣烫项目的前景非常大，我们要趁此机会，迅速扩张才对！”
　　“……这几天，不光社会人士喜欢来吃麻辣烫，就连艺校和师范那边学生都喜欢过来。”
　　吴涛点点头，“扩张是当然要扩张的！关键是以什么方式扩张？”
　　“除了咱们直接开分店之外，难道还有其他方式？”
　　“当然有，加盟店。”吴涛点点头，“我是这样打算的，艺校和师范这两个点，我们继续采用直营分店的模式，其他的点，就用加盟的方式。”
　　有了成功经验在前，他已经不能满足于简单的复制扩张模式，他想在山寨麻辣烫出现之前，尽快把串串香的经营模式和先进理念传播出去。
　　打响串串香的品牌，站稳脚跟！


第0093章 项目孵化计划
　　正说话间，摩托车声传来，一辆钱江125摩托停在了门前。
　　吴炳华支好车子，顺便带来了小江、黑蛋和小齐，“看你们周末忙得不沾家，仨孩子说想你们了，我就给都带来了。”
　　小江一进门，那鼻子跟狗似的猛嗅两口，“哥，什么东西这么香？我饿了……”
　　吴涛一瞅，黑蛋和小齐虽然不说，也是馋的要命。当下招呼一声：“巧姐，给这仨孩子烫点吃的。”
　　“哎！好嘞~”宋巧清脆地应了一声。
　　小江顿时欢天喜地地四处乱跑，串串香的一切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那好奇和兴奋劲，根本就不是想他这位大哥了，无非是找个由头来城里玩玩而已。
　　至于黑蛋一进门，就凑在花婶旁边，哪也不去，这才是真的想妈了。
　　吴涛见状，心下也是有些过意不去。这段日子，花婶为了串串香忙的，确实没顾上黑蛋。
　　黑蛋作为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心思比起小江这种野性子，敏感细腻多了。如今被花婶冷落那么多天，心中必定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不料花婶似乎没在意这些，见吴炳华来了，当下就开新店的事聊起来。不多时，二人便一起出门去看门面房了。
　　看着母亲出门，黑蛋的小脸顿时失落得整个黯淡下来。
　　这时，宋巧端着三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麻辣烫过来，吴涛摸摸黑蛋和小齐的脑袋道：“快吃，一会吃完了，哥带你们去城里逛逛！”
　　“小江，你给我死过来，吃饭！”
　　仨孩子一听说有机会出去玩，顿时唯他马首是瞻。吴涛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快谢谢巧姐给你们准备的麻辣烫！”
　　“谢谢巧姐！”
　　店里的人不多，仨孩子吃得撒欢，不时闹着抢来抢去，仿佛别人碗里的总比自己的香。
　　吴涛捧着课本看着，也不去管他们。
　　后头，负责整理串串的高秀，凑在唐筱边上道：“筱筱，你说花店长真是可怜，成天被小老板使唤来使唤去的，连孩子来了都没时间陪……”
　　唐筱眉头一扬，“秀秀，这有什么？小老板对咱们不错，对花店长更是错不了。等挣了钱，给孩子买好吃的，穿好看的，不就行了？反正换我被小老板这么重用，高兴都来不及……”
　　不多时，仨孩子吃得肚滚溜圆。
　　吴涛和宋巧交代了一声，便带着他们出门，直接左拐进了北江中学。
　　既然来都来了，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来一场参观教育，那真可惜了。
　　看到北江中学的校容校貌，黑蛋顿时忘记了失落，小脸上尽是憧憬和兴奋。
　　“涛哥，这北江中学真好，我一定加倍努力，像你一样考高中，上大学！”
　　“好样的！”吴涛拍拍黑蛋那瘦弱的肩膀。
　　小江却是格外不屑，把小胸膛拍得咣咣响，“有什么了不起，我哥能考得上，我肯定也能考上！”
　　一听这不知天高的话，吴涛恨不得当场就把小江踹进月牙湖里去。
　　这小子，就知道嘴狠！
　　至于小齐，也少不了憧憬，只是嘴上却喏喏地说不出漂亮话来。
　　在北江中学逛了一圈，仨孩子才发现自己那小学有多破败，多落后。
　　从东门出来，吴涛直接带着他们逛大街去。
　　对他们来说，一年到头，能来城里闲逛的机会并不多。走在黄运路上，看着两边的小店，哪哪都觉得新鲜有趣。
　　到了黄运路拐角处的桃酥店，仨孩子走不动路了，盯着柜台里的桃酥狂吞口水。
　　吴涛点了小江脑袋一下，“不是刚吃过吗？”说着，掏出钱来，给仨孩子一人买一斤。
　　继续往前走着，就到了幸福路——北江市最早的步行街。
　　上次吴涛来过，却没仔细看。今天从南到北放眼望去，除了人民商场、百货大楼、新华书店和烈士陵园，还真没几座像样的现代化建筑。
　　拐角处的银行大楼还在建设当中。
　　作为北江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地标性建筑，这栋楼虽然只有十六层，站在顶楼，却足以眺望整个北江市区了。
　　一溜不起眼的门面，加上陈旧的装潢，真让人提不起进去闲逛的劲头。
　　如果把串串香麻辣烫的店面，照搬到这条街上，足以秒杀所有其他门面。
　　看来北江市还是落后！
　　这对他来说，既是一种约束，同时也意味着很多机会。
　　逛了一圈百货大楼，每人买了一件拉链衫和一双白球鞋，仨孩子欢天喜地，高兴半天。
　　回到串串香北江中学分店的时候，安蓉领着顾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吴涛颇为意外，“元康公司那一摊事，离开你能玩得转吗？”
　　顾飞一口撸一串，指着吴涛道：“天下就没见过你这种黑心的老板了，我放一天假也不行？金陵那边，有王东来在，哪有我什么事？”
　　宋巧那几个服务员，更是面面相觑。
　　这人也叫吴涛老板？听那话音的意思，小老板在金陵也有生意？
　　被顾飞指着鼻子埋怨，吴涛笑了笑，并不气恼。
　　反倒是安蓉提了顾飞一脚，嗔怪道：“小舅，吴涛哪里黑心了？你说话可得凭良心！”
　　面对安蓉的护短，顾飞真是气得两窍生烟，偏又无可奈何。
　　吴涛笑着岔开话题道：“大家都挺好的吧？对了，秦潇潇状态怎么样？”
　　自从上次中秋节的电话之后，吴涛就没过问她的事。想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以秦潇潇的性子，应该出不了大事。
　　“她呀，好得不能再好了！也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了，大单子一天一个地签，搞得我身为营销副总监压力很大！”
　　吴涛看出来了，全是苦水！顾飞这是回来找自己诉苦来了。
　　于是靠向椅背努努嘴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不得不亲自回来找我。”
　　顾飞一挥手道：“找个僻静地说。”
　　楼上宋巧她们宿舍，顾飞坐在床上道：“如今现在公司账上已经有1500万富余资本了！王东来的意思，想搞一个中文BP机的孵化计划。为这事，跟我吵了好多回了。”
　　吴涛这心里头顿时一亮，“孵化计划？搞什么BP机啊！”
　　“你也觉得这事不靠谱，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搞BP机没意思，要搞就搞手机！”


第0094章 士为知己者死
　　“不是，等等！”顾飞伸手一拦道：“有点乱，让我理理。”
　　“你知道什么叫孵化计划？”顾飞当初听王东来提起这词的时候，一头的雾水，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
　　后来耐着性子听对方一阵解释，这才明白是个新鲜词汇。于是他琢磨着，吴涛也应该和他差不多，没听过才对。
　　吴涛点点头，“知道啊，不就是孕育一个计划么？比如有针对性的技术攻关，或者产品开发什么的。”
　　“你还真知道！”顾飞嘟哝着道：“那什么是手机？”
　　“手机就是拿在手里打电话的呗！”
　　“是大哥大，你就说大哥大！说什么手机……”顾飞一脸的埋怨，这新鲜词汇得得得地往外冒，让他有点受不了。
　　吴涛一思忖，也对！现在GSM制式手机应该刚引进没多久，这之前人们习惯叫大哥大，手机的说法还没流行起来。
　　所以一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突发奇想的手机孵化计划，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孵化团队，还是个问题。
　　“飞哥，你给我说说，王东来的中文汉显BP机孵化计划是怎么一回事？”
　　顾飞从包里掏出一份策划书，吴涛接过来一看，整个方案本身没什么技术上的优势。
　　BP机发展到现在，技术方面已经很成熟了，中文也早就支持了。
　　策划书的关注点，是希望创造一个新的BP机品牌，杀入目前白热化竞争的市场中去。
　　看到这里，吴涛开始怀疑，招聘王东来担任元康的CEO，会不会是个错误？
　　如此毫无亮点的策划案，他也能看上？
　　接下来顾飞补充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明白过来。
　　“东来说了，提出这个策划案的是他一同学，关系比较好，在鹏城有成熟的技术团队。”
　　丢下策划案，吴涛抱着膝盖，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飞。
　　“飞哥，如果王东来为这份策划案跟你吵，那我明天就解聘他！这项目明显是个坑，他是打算和他同学一起来坑咱们的钱哪……”
　　吴涛这一亮明观点，顾飞反倒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小涛，我也没说东来他执意要投这份计划不是？”
　　“那他什么意思？”吴涛追问，“王东来是不是想通过这份策划案的事，提醒我公司账上的富余资本，最好能有个合理有效的投资途径，而不是躺在账上白白损失？”
　　“你怎么知道？”顾飞怔然之余，忽然发现，身为二老板，自己这水平有些跟不上了。
　　至少吴涛作为大老板，能把握住王东来这个海归派的想法，而自己却不行。
　　回到楼下，吴涛利用串串香的座机给王东来回了个电话。
　　“东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份BP机孵化计划肯定不行。”
　　“我明白，老板！”
　　“从今儿开始，你可以留意。在你的圈子里，有适合孵化的项目或产品尽可以跟我提，这其中多留意留意GSM制式手机项目，能支持中文最好！”
　　“老板想做国产化手机？”
　　“没错，国产化手机一直在我的计划表里，原本我在等着技术成熟的时机。现在你的孵化计划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可以利用资本，加速催熟这个过程。”
　　王东来顿时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触动，“老板，太好了！那个，这次和飞哥闹了点不愉快，我也有错……”
　　“这事就不提了！下不为例。”吴涛果断打断对方，结束了谈话。
　　眼睁睁看着吴涛把王东来说得服服帖帖，顾飞突然感到有压力了。
　　看来自己需要与时俱进，加强学习了。
　　临走前，吴涛和他交代了几乎同样的任务。
　　一是国产化手机项目的孵化落实；二是省果品食杂总公司的接触。
　　前世国产化手机，直到98、99年方才面世。吴涛知道，现在筹备手机项目可能有点过早，但未雨绸缪嘛。
　　有压力的人显然不止顾飞一个。
　　花婶也有同感，所以下午从外面回店的时候，带来了很多新书。
　　晚十点，富贵家园的书房，吴涛阖上课本，长舒一口气。
　　截止到刚才，他总算完成了高一上学期全部课程的自学。接下来只需要进行针对性的强化训练，加强记忆就行了。
　　不得不承认，前世多年的自学经历，让他现在应付起高中课程，游刃有余，异常轻松。
　　走出书房，吴涛伸了个懒腰，随即不由一怔。
　　只见花婶捧着书本，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看来这段日子，她是太累了。
　　不忍心叫醒她，吴涛干脆拿了个薄被给花婶盖上，然后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国庆节一过，便进入了十月份。
　　各科老师开始挂在嘴边的，便是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
　　教室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每个人的心弦愈发绷紧了。
　　吴涛也开始把注意力，从串串香这些外部生意上，转移到学习上来。
　　如今的串串香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每天的流水额稳稳地保持在一万以上。很多原先在食堂里吃大锅菜的学生，都端着自己蒸的米饭，去串串香买涮烫的美味下饭。
　　没办法，就是这么实惠。
　　而小吃一条街的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部分小吃店改头换面，放弃了单靠港台录像招客的习惯，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小吃本身，力求干净、实惠和美味。
　　另一部分撑不下去的小吃店，纷纷倒闭，挂牌转让，让有能者居之。
　　适者生存，就是这么残酷。
　　一声‘赵丽’，打断了吴涛的思绪。
　　回过神来，看着化学老师王玥金又叫到赵丽回答问题，他就不由直蹙眉头。
　　这老王，个头不大，长着一副扁平脸，像是出生时脸着地了一般……
　　当然这些都不至于让吴涛对他生厌。
　　偏偏这家伙长了一双色迷迷的小眼，上课时总喜欢叫女生回答问题，为难人家。
　　从其他班同学耳里，吴涛没少听说这种事。
　　没想到，如今落到了赵丽头上。
　　这已经是本节课他第三次点名让赵丽回答问题了。
　　吴涛果断地扫了一眼黑板，在草稿纸上刷刷地写下了答案。


第0095章 敢爱敢恨零容忍
　　吴涛刚写完答案的一刹那，赵丽便大声回答出来。
　　二人同桌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王玥金小眼一眯，看了吴涛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赵丽，如果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上来，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再讲一遍。但如果你靠别人的暗中帮助，来蒙混过关，那就是诚实的品格问题了！”
　　“我……”赵丽虽然机灵，但被他这么一上纲上线，多少有些心虚，无法理直气壮。
　　“课外活动时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吴涛冷冷地扫了王玥金一眼，心里充满不屑。
　　就算有诚不诚实的品格问题，那也是班主任陆伟的事，和你一个化学老师有屁关系？
　　这明显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扯着虎皮做大旗。
　　按说这家伙今年刚进校，欺负女学生应该没那么明目张胆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就凭赵丽那性格和脾气，一般人想占她便宜，也没那么容易。
　　临到课外活动结束的时候，赵丽气鼓鼓地回来了。
　　“臭流氓，姑奶奶忍不了了！一定要他好看！”
　　孙晓雨回过头来，连带着杨自立都转过身来。
　　“他非礼你了？”
　　赵丽一叉小蛮腰，胸口沉甸甸地一阵晃荡。
　　“他敢！他倒是想摸我手来着，被我打回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之前听其他班同学说起，还以为是小题大作。”
　　“……没想到这回欺负到本姑娘头上了！”
　　说完，赵丽便拿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孙晓雨还在旁边劝着：“老大，你就忍了吧，毕竟他是老师，咱们斗不过他。”
　　“忍不了，你甭劝了！”赵丽摆摆手，转头问吴涛道：“你支持我不？”
　　吴涛眉头一扬，“你敢写，我就敢签名。你说呢？”
　　晚自习回来的时候，赵丽将一份密密麻麻的举报信，推到他面前。
　　吴涛接过来一看，文章主体写了两千多字，大体上条理清晰，叙述清楚。
　　让他感到眼前一亮的是文章的最后，赵丽画了一幅漫画。
　　画上看起来是一副棺材板，里面有个凤冠霞帔的老女人想要起身，推开棺材板。
　　吴涛不由乐了：“这谁啊？”
　　“武则天呗！”
　　眼下刘晓庆版的武则天电视剧正火，赵丽能把她老人家请来压轴，诙谐之余，不乏浓郁的讽刺意味。
　　“你的意思，发生这种事，连武则天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呗？”
　　赵丽昂首挺胸，“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几千年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最重师德，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再看看现在，各种人渣小丑都能套上老师的外皮，为所欲为……”
　　“打住，我懂了。”吴涛一见她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连忙制止了。
　　赵丽平复心情之后，看着武则天的漫画道：“你说这幅画，是不是少了句配词？万一老师们看不懂怎么办？”
　　吴涛稍一思忖，提笔刷刷地写下一句话。
　　“王玥金，放开那群女孩，有本事冲朕来！”
　　赵丽轻声念完，当下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腰来，“都说文人的笔就是刀，这回我信了！”
　　孙晓雨回过头来，一脸臆怪地道：“你俩干啥呢，笑成这副样子？”
　　赵丽立马绷住笑容，“没事，没事！”转而对吴涛道：“轮到你签名了。”
　　吴涛翻开最后一页，轻松的脸上悚然动容。
　　短短一顿饭功夫，赵丽便搜集了二十多个娟秀的署名。
　　这固然证明她组织能力强大，但同时也说明王玥金这事的严重性。
　　毕竟王玥金带的三个班级中，女生总数也不过五十人。居然有二十多人联合签名！
　　可见这段日子，这混蛋没少占手脚便宜。
　　提笔一气呵成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吴涛心中顿时长出一口气。
　　“你怎么签笔名？陆老师哪知道这是谁啊？”
　　“签顺手了，不好意思。”吴涛连忙将‘涛声依旧’的笔名划掉，签上自己的真名。
　　这段日子，经常给读者回信签名，签的都是笔名，所以习惯成自然了。
　　当晚，陆伟回到家的时候，随手将手里的举报信往桌上一放。
　　妻子唐芳早已给他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过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嗔怪道：“又有什么烦心事，至于让你这样拉着脸？”
　　唐芳是唐大爷的二闺女，现如今在西城中学任高一语文老师。
　　“你看看这封举报信，这都叫什么事！”
　　唐芳好奇地拿过来，从头看起。女生娟秀的笔迹，当即让她看了进去。
　　几分钟后，看到结尾，她有些义愤填膺了，“你们北江中学好歹是省重点，怎么选拔老师，还能把这种禽兽放进去？”
　　“校长也不想这样。可这几年进老师，哪个不是有这关系、那关系的？”
　　“……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些新进老师，本事没多大，背景都不小。连我们校长也不敢轻易碰触霉头！搞得我现在也左右为难……”
　　“哈哈哈……太逗了！”陆伟话刚说完，没成想妻子不但没有丝毫宽慰，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再把孩子吵醒。”陆伟脸现不悦。
　　唐芳指着最后的漫画道：“你没看到这幅画吗？画法犀利，配词更是精妙。寥寥十五个字，不仅点名了画中应有之意，而且暗讽喻意丰富，简直是点睛之语！”
　　“……你们班有这种才华的学生，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刚才这封信，陆伟只看了开头，便烦心的不行，所以根本没看到最后。
　　如今经妻子一指点，才发现这幅画简直太讽刺了，看得他一头黑线。
　　“这事啊，你该上报就上报。不管校长那边能不能处理，你都必须保护好举报的学生，别让她举报不成，反受其害。”唐芳止了笑声，盯着那幅漫画道。
　　“这是自然。”陆伟沉吟道，“我肯定站在学生这边。”
　　唐芳点点头，翻开最后一页。
　　下一刻，她的动作停滞下来，盯着被划掉的名字道：“老陆，你看这四个字是涛声依旧吗？”
　　陆伟伸头一看，点点头：“是啊！没划掉，明摆着呢么。”
　　“如果真的是涛声依旧，那这事恐怕你得多上点心，至少把姓王弄走才行。”唐芳的声音压抑着激动，带着微微的颤抖道。
　　“为什么？”


第0096章 我的学生是大作家
　　面对丈夫的莫名其妙和满腹不解，唐芳深吸一口气，努力先平息下来。
　　“这个事，信息量有点大，容我先捋捋，再说给你听。”
　　说着，唐芳从房间里找来一封信，以及一摞的知音和家庭医生。
　　作为语文老师，她订阅的杂志不在少数。其中能让她喜欢上的作家并不多，而让她记住笔名的，就更乏善可陈了。
　　但就在几个月前，一个笔名‘涛声依旧’的作家，以文笔的犀利、内容的深刻而著称，第一时间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视角独特，另辟蹊径。这让看惯了强调努力的鸡汤文读者，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明悟。
　　唐芳第一时间，便把它作为范文在课堂上朗诵，并加以分析。
　　至于一滴蜜糖的故事，连唐芳自己都琢磨了好一段时间。这才拿到课堂上，作为命题作文，激发学生们的发散式思维，丰富学生的思想深度和广度。
　　而之后第三篇、第四篇见刊的时候，唐芳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强烈认同感，首次提笔给‘涛声依旧’写了封信。
　　就在前两天，她刚刚收到对方回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展开回信最后的落款签名，唐芳和举报信最后被划掉的签名仔细比对。
　　凭着语文老师对于字迹笔触的敏锐判断，她终于断定，这两个签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真没想到啊，老陆，我一直崇拜的作家，竟然是你的学生！”
　　陆伟不由笑喷了，一嘴的面条都从鼻孔里窜出来了。
　　唐芳气恼地踢了他一下，“至于么你，笑成这样？”
　　“你说说你，都崇拜的什么人？！”陆伟不由摇头失笑。
　　“我看重的是他的文章和才华！就算他是学生，又有什么关系？”唐芳一脸的理直气壮，“没谁规定，学生的才华一定不如老师吧？”
　　说着，唐芳将刊登有涛声依旧文章的杂志一一翻开，摆在丈夫面前。
　　陆伟秃噜一口面条，面现愕然：“这些都是他写的文章？”
　　“没错！”唐芳傲气凛然，“而且都是在最近半年内发表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伟茫然摇摇头。
　　“这意味着他才华横溢！”唐芳啧啧道：“每一篇文章都是精品，百读不厌。”
　　“你真的确定，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写的？”陆伟开始有些重视了。
　　“错不了！”唐芳愈发深信不疑了，“我不但可以确定他是你的学生，而且可以确定这个学生名叫吴涛！”
　　说着，将三个签名指给丈夫看，同时脸上微微一滞，旋即恍然大悟。
　　“吴涛，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吧？作文满分的那个？”
　　“没错。”陆伟点头，“他的中考作文是满分，但我没听说他发表过这么多文章。”
　　“这就对了。”唐芳拍拍杂志，“这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如果他在这信上签了名，你就不能不重视。”
　　这事信息量的确有点大。
　　陆伟放着半碗面条不吃了，开始琢磨这件事。
　　这封举报信是赵丽亲手递交上来的，吴涛和赵丽关系不错，这点班里学生都知道。
　　所以吴涛暗中挺赵丽举报这事，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是那个平时温温吞吞的学生，真的需要自己格外重视？
　　“不管他是名气多大的作家，他首先是我的学生。我的话，他总该会听吧？”
　　说出这话来，陆伟本身也没十足的底气。毕竟当初在住校问题上，吴涛就坚决地把他顶了回去，同时还搬出了老丈人的关系。
　　眼下说出来，是希望妻子能给他点信心。
　　然而，唐芳很不给面子地摇摇头，“看文如看人。他的笔锋犀利，观点独特。说明他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而且很有主见。你说的话，他认为对的，自然会听；他认为不对的，会不会听可就难说了。”
　　一时间，陆伟脑子有点乱。
　　“再说了，这事可大可小。万一处理不好，他一不高兴，给你捅到杂志媒体上去。以他的影响力，北江中学恐怕能丢人丢到姥姥家去。到时候还想评选国家示范性高中？呵呵……”
　　“行吧，这事我尽力而为。”
　　“那个，老公……”
　　一听妻子声音有些发嗲，陆伟没来由地寒毛倒竖，“你想干吗？”
　　“你能不能好好跟吴涛说，让他给我签个名？”
　　“……”
　　翌日，早读课。
　　陆伟出现在班里，一反常态的早。
　　巡视了一圈，走到赵丽身边，敲了敲吴涛的桌面。
　　吴涛跟着他来到教室外面的草坪边上，浑身轻松地面对。
　　陆伟审视着自己这学生，带了两届毕业班了，没见过如此妖孽的学生。某种程度上，这种妖孽的学生比调皮捣蛋的家伙更难缠。
　　只是学生就是学生，陆伟始终难以把他当成是对等的身份来看待。
　　“你写过很多文章，发表在一些杂志上？”
　　“没有很多，几篇而已。”
　　“赵丽的举报信，你签名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王玥金这事，你怎么看？”
　　吴涛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话却是格外清晰，“既然他师德有亏，那就需要回炉重练。别在这里膈应我们，看到他那嘴脸就犯恶心。”
　　“我会如实把这事反应上去，至于最终处理结果如何，我也无法左右。”陆伟语气平淡，唯独在‘如实’二字上加重了声调。
　　“那些受害的女同学们，会感谢你的。”
　　陆伟一脸黑线，浓密的头发再也荡漾不起来。
　　“那个，期中考试就要到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分心影响了学习成绩。”
　　“我知道，我尽力。”面对他的敲打，吴涛依旧不卑不亢。
　　陆伟挥挥手，吴涛转身回教室。
　　刚走两步，陆伟又叫道：“等等，我爱人是语文老师，他很喜欢你的文章，想要你给她签个名。”说着把一个精装的笔记本子递过来。
　　吴涛伸手接过来，“既然师娘开了口，别说签一个名，就算是签一百个，也没问题。”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伟心下暗忖，某些事情上驳了自己的面子，却在另外的事情上弥补回来。这等手腕，不是少年狡黠的讨好，而是成人睿智的避重就轻。
　　果然不简单。


第0097章 正义化身仇美人
　　赵丽举报王玥金的事，本来就不是多秘密的事。
　　所以隔了一天，便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
　　而今天，还有一堂化学课。于是王玥金来了，在满堂轻蔑的目光中走上讲台。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向学校举报了我。”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们的年少无知。分不清关心和骚扰的界限，以你们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
　　“……我相信学校会给一个公正的交待。但是你们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对我抱有敌意的同学，我奉劝你们能长点心，不要轻易辜负师恩！”
　　听着这家伙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弹唱出这般轻描淡写的高调，两世为人、毒抗满载的吴涛，差点吐了。
　　至于被他意有所指的当事人赵丽，就差冲上去找他拼命，抓他，挠他，踢他下体了……
　　无奈被吴涛紧紧抓着，满腔的气愤，伴随着胸前的波涛汹涌，实在是难以平息。
　　而班里的其他同学，早已炸开锅地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不明真相、智商不在线的同学，开始对赵丽指指点点起来。
　　王玥金很得意地看着这一切，混淆视听嘛，他最擅长。
　　直到一个妖艳的身影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箭步跳上讲台，以大开大阖之势，挥出势大力沉的一拳。
　　咣叽……噗……咔……咕隆冬……
　　拳头打在王玥金的左边面颊上，余势未消，打得王玥金立身不稳，摔倒在地。
　　眼镜当场被击飞，而王玥金摔倒的过程中，从讲台周围那方寸之地的高台，滚落而下，直接扑到了北边第一排的桌脚下，最终右边脑门结结实实地磕在桌腿上。
　　所以才有了以上一系列连贯的精彩声音。
　　这妖艳的身影，不是别人。
　　正是穿着喇叭裤，带着蛤蟆镜，以艺术标榜自身，以光头照亮别人，我行我素，大自在圆满的仇笑天。
　　“王月经，你管不住下半身，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敢欺负到我的学生头上来，真以为没人敢动你？”
　　玥金，月经？仇老师这是故意的吧？
　　堂下顿时笑喷了。
　　眼见仇笑天没打算再打，而王玥金瞅着他的大高个，实在不敢还击，所以也没人上去拉架。
　　只有班长李诚实象征性地站在中间，以他那胖墩墩的身段，充作暂时的缓冲带。
　　“仇老师，打得好！”赵丽蹭地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其他也有不少同学跟着拍手，却是没敢直接站起来。
　　万一学校不处理王玥金，今后多少会留有后患。
　　仇笑天瞪了一眼赵丽，那意思是让她赶紧坐下，别这么爱出头，被王玥金记恨。
　　随后转向堂下，用那雄厚的声音放话道：“今后他若是再敢欺负你们，对你们动手动脚，学校不管他，我管！”
　　啪啪啪，堂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吴涛偷偷地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心下暗赞。
　　仇笑天确实有资格说这话，也有底气说这话。
　　按说在学校年轻一辈的老师中，他的高大和艺术范，无疑是最风骚最受女生欢迎的。
　　然而他一直都很自律，几年来也没传出什么桃色绯闻。
　　风骚而自律的仇笑天，此刻就是正义化身。
　　虽然这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丝毫不影响学生们对他的爱戴和崇拜。
　　仇笑天放完话，轻飘飘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隔壁班的老师闻声赶过来，连忙吩咐李诚实送王玥金去医务室。
　　“仇老师，好样的！”
　　“仇老师，放荡不羁的艺术家，帅！”
　　“仇老师，真爷们！”
　　与此同时，高一年级主任刘近东带着陆伟，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年逾古稀的老校长张广文，带着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见到二人进来，摘下老花镜指点着道：“你俩一起过来，准没好事。说吧，高一年级又捅什么大篓子了？”
　　刘近东谨小慎微的性子，兼任着高一化学组组长，同时担任着安蓉的化学老师。
　　这王玥金可以说是他的双重下属。发生这等事情，他是脸面无光。
　　“张校，怎么会是大篓子？不过是有个女学生写了封举报信，内容有点敏感。如果不好好处理，容易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别看张广文个头不大，但是一双老眼瞪起来，整个人气势都咋呼开来。
　　“拿来给我看。”
　　刘近东小心翼翼地将举报信递上去。
　　张广文一入手，灰白眉毛不由一挑：“还是个复印件？”
　　从头到尾读下来，见惯风雨的张广文，对于问题的嗅觉明显有些退化。他在位那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至于这举报信中的内容，还算事吗？
　　对于那副武则天要推开棺材板的漫画，他只当作是学生机智的调侃和夸张。
　　而最后的联合署名，更不是多大的事。
　　将举报信往桌子上一扔，“这也算事，值当让你俩一起来找我？小王这个人平时是有些毛手毛脚，可毕竟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如果你们不赶快控制住这件事，那才是会造成恶劣影响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校长临近退休，明显不想生事。
　　陆伟不得不说话了，“张校，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说这二三十名女生的安抚工作了，就单单其中一个学生的思想工作，我就很难做通。”
　　刘近东不明就里地逮着陆伟一顿训：“我说陆老师，这高一开学少说也有个把月，你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每个学生的思想动态？这是工作没到位啊！”
　　“刘主任，其他学生我都敢打包票，唯独这个学生不行。”
　　“究竟是谁？”
　　“吴涛。”陆伟抛出了这个名字，“他是中考状元，人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
　　“那又如何？”
　　“经过我的调查，他的笔杆子很厉害，在文学界小有名气。”说着，陆伟将近十本杂志在桌面上摆开，一一指给两位领导看。
　　“哟嗬，还真是个人才！”张广文交口称赞的同时，灰白眉毛开始往一块拧乎。
　　“可不是么？”刘近东点头道：“陆老师，你这是捡到宝了！”
　　“就这些？”
　　“还有，”陆伟连忙把一本大众摄影递上去，连带着关于那个系列作品的探讨文章也摆在桌面上道：“他还会摆弄相机，在摄影圈也有点名声……”


第0098章 月经老师臭名扬
　　名头越多，这人说话的份量就越重。
　　张广文明显是有些急了，他咣咣地直拍桌子：“还有什么材料，你能不能一次全交上来？”
　　“材料没有了。”陆伟摇摇头道：“但我这边还有几个未经证实的消息。”
　　“快说，一口气都说出来，别问一句撂一句的。”
　　陆伟不迭地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门口那特别火的串串香麻辣烫，就是他开的。”
　　“还有没？”
　　“这次真没有了。”
　　事实上，这么短时间内，他也只来得及搜集到这么多材料。
　　张广文长出一口气，靠向椅背，揉起了太阳穴。
　　刘近东伸头问道：“这学生的想法，你摸清楚了？没有商量余地？”
　　陆伟摇摇头，“他的态度很坚决。起初我也想不通他的底气从何而来，后来调查了这么多，我才明白过来。”
　　“……而且还有一个情况，值得考虑。他和四班的安蓉是很好的朋友，而安蓉的父亲又是新晋的副市长。”
　　张广文拍着桌面上那些材料，咣咣作响：“全无破绽的小子！全无破绽！”
　　刘近东闷头琢磨，可不是么，有钱有势，有才华有前途。
　　有这样的学生在背后撺掇着，这事没法善了。
　　“张校，不行咱就给王玥金一个处分？然后调到其他班级教化学？”
　　“不行！”陆伟的意思是，“吴涛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想见到王玥金，说是会恶心。”
　　“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张广文一拍桌子，“学校的底线就在这，你回去跟他谈。”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张广文一阵不耐烦。
　　门被推开，来人气喘吁吁地道：“张校，不好了。仇笑天和王玥金打起来了，当着高一一班全体学生的面。”
　　张广文蹭地一下站起来，“刘主任，你快去看看，制止住他们。”
　　“张校，架已经拉开了。王玥金被送往医务室了，仇笑天自己走了。”
　　“去把小仇给我叫来！”
　　“不用叫！”仇笑天的声音传来：“张校，我自己来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处置你随便！”
　　张广文小个子身材气得直哆嗦，“小仇啊小仇，开学时我看你把一头长发剪了，以为你转了性子，懂得为人师表，不再肆意张扬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谱！”
　　“张校，王月经的问题是不是比我更严重？你怎么不说他，偏怪我？”
　　“你俩都有问题！”张广文呼哧呼哧直喘：“真是让人不省心！”
　　仇笑天梗着脖子道：“张校，我也不让你为难。今天我打了王月经，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只有一个条件，对王月经的处理，可不能比我的轻，否则我可不服！”
　　“要你教我？你滚，快给我滚！”张广文大发雷霆。
　　仇笑天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刘近东连忙温言软语地规劝：“张校，快消消气，跟这些小辈置气，不值当。”
　　张广文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便有了主意。
　　“取消王玥金的代课资格，让他到图书馆去当管理员，理理书吧。”
　　图书馆那种地方，平日里只是个摆设，根本不对学生开放。
　　只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才会偶尔开开门晾晾馊味，即便如此，里面的藏书也是概不外借的。
　　这无疑相当于把王玥金打入冷宫了。
　　刘近东叹口气：“也只有这么办了。那张校，小仇这个怎么处理？”
　　“小仇要处理什么？咱得罪一个还不够，还想得罪一双？”
　　“是是是！”刘近东连连点头：“就这么办，我看挺好。陆老师，你学生那边，务必安抚好，避免造成不良影响。”
　　陆伟应道：“张校，刘主任，我一定尽力控制影响，做通学生思想工作。”
　　校领导关于处理王玥金的这场讨论内幕，高一一班的学生自是无法知晓。
　　可是王玥金经过被仇笑天当场这么一打，恐怕是再没什么颜面回到课堂了。
　　于是一群学生肆无忌惮地开始‘月经老师’‘月经老师’地叫开了。
　　这个外号，再次刷新了徐加文那个‘牛屎摄影师’的记录，再创北江中学污榜新高度！
　　课间操的时候，陆伟回来了，叫住吴涛，将学校的处理决定传达了。
　　临了，还不忘连哄带骗地警告一番：“你以学生的身份，对抗老师，不管有理没理，校领导都不可能助长这种气焰。你信我的，上面能处理到这程度，已经很到位了。赵丽那边，你多做做思想工作，别再拱火生事。你看行不行？”
　　吴涛一琢磨，既然对王玥金这种烂人已经眼不见为净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况且如今的媒体大环境，教师天生就有道德制高点的优势。真死扛下去，未必能比现在强多少。
　　“行，陆老师，你说行就行，我肯定听你的。”吴涛一边见好就收，一边卖了个乖。
　　陆伟长出一口气，眼前的这位天才学生，看在眼里，愈发顺眼了许多。
　　于是一拍吴涛的肩膀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很有才华，我能教到你这样的学生，说实话很高兴。你的时间和精力，应该更多地花在该花的地方上。明白吗？”
　　“明白，陆老师。”说着，吴涛将签过了名字的笔记本子交还给对方。
　　中饭的时候，陆伟一身疲惫地回到家中，手里拿着笔记本。
　　唐芳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出厨房道：“怎么样，签了没，签了没？”
　　“应该签了吧，我还没来得及看。”
　　唐芳接过本子，翻开扉页，看着首页上龙腾虎跃的两行字迹，整张脸庞都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我期待着，二十年后，我的爱情，也能像陆老师和师娘这样，历久而弥坚。’
　　‘您的学生：涛声依旧，吴涛。’
　　一把将本子抱在怀里，唐芳脸上尽是动容和满足。
　　一句话，悄没声息地拍了两位老师的马屁，顺便还歌颂了他们的爱情。
　　唐芳不喜欢才怪呢。
　　“写的太好了，短短一句话，显示出深厚的文字功底和人生阅历。”唐芳意犹未尽地道：“老陆，这回你真是捡到宝了，这学生一定要好好培养！”


第0099章 第一次洗牌之战
　　一场秋雨一场凉。
　　举报信的处理结果公布了。
　　王玥金的名声彻底臭了，被发配到五角楼顶层的图书馆，像个常年苦守冷宫的大龄宫女。
　　而仇笑天却屁事没有，进而赢得了更多学生的爱戴和敬仰，人缘一时无人可比。
　　一、二、三班的化学老师换了个新面孔，女老师，带着眼镜，叫颜琳。
　　三个班的学生少不了一阵额手相庆、欢呼庆祝。
　　经此一事，赵丽在这城里人天下的北江中学，彻底打响了名声，抽屉肚里的情书又多了不少。
　　而在暗地里，总有些人知道这事，离不开吴涛的推波助澜。
　　比如胖大款吴敌，频频向他示好，各种抛出橄榄枝，想拉他入自己的圈子。
　　今天展示一下最新入手的爱立信手机，虽然比大哥大小多了，可看起来仍然像个对讲机。
　　吴涛摆弄几下，意兴阑珊地丢给了他。
　　明天又摸出一个索尼CD机来献宝。
　　吴涛看来看去，和自己的WALKMAN功能上没多大差别，于是同样兴致缺缺。
　　不管是爱立信手机，还是索尼CD机，在他的眼里，都是同样的古董。
　　而身边充斥着诸如此类的物件，让他总感觉自己生活在黑白色调的录像带里。
　　沉淀的旧时岁月，偶尔回忆感怀可以；但时时沉浸其中，感觉便不那么美丽了。
　　好在还有身边的人儿，单纯、清新，一如这年代的天空，那般干净美丽，令人眷恋。
　　一场风雨过去，一切归于平静。
　　吴涛像只刚刚搅动风云的大鳄，慢慢沉下水面，无声无息。
　　期中考试一天一天的近了，素质教育没人提了。
　　仇笑天的课被抢了好几次，大都是被颜琳抢的。面对女同事，他没本事耍流氓，所以彻底没辙。
　　颜琳在北江中学坐了两年冷板凳，好不容易有个进课堂的机会，她自然得积极抓住。
　　虽然只是一次期中考，要强的她仍然打算拿出成绩，一洗两年来的憋屈和忍辱负重。
　　距离期中考，只剩一周了。
　　吴涛一如既往地挤过赵丽的背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抽屉肚，一看愣了神。
　　什么时候，里头多了一卷录像带？
　　回头看着赵丽，赵丽捏着铅笔，自顾自地练着素描道：“土大款给你的，说是好东西。”
　　“一卷破录像带，又当个宝似的送给我？”
　　“没准是场精彩的电影，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赵丽破天荒地为吴敌说了句话。
　　“嘿，你是不是收人家好处了？”
　　“好吧，他送了我一盒铅笔，正好我画画用的上。”
　　“……”
　　中饭的时候，串串香北江中学分店。
　　吴涛旁边坐着安蓉，对面坐着李婧、杨光伟、杨自立。
　　李婧的确是成为串串香店里的常客了，也就是现在没有VIP之说，否则她早就是当之无愧的超级VIP了。
　　至于杨光伟，本来他那点生活费只够在学校食堂里吃些不可描述的饭菜。
　　可自打发现串串香的价格，比起食堂也贵不了多少时，他便改了策略，每周头两天靠从家里带的菜撑着，后面几天全都端着饭盒，到串串香改善生活。
　　不止是他，不少农村来的住校生都这么干。
　　无他，有荤有素又美味，傻子才不干呢。
　　而杨自立，更是常客。因为他发现吃麻辣烫，比吃盖浇饭和面条更能省钱！
　　只吃素菜，比如豆腐、土豆、鸭血、年糕、粉丝，大不了再加份面条，一块钱绝对管饱！
　　对于安蓉，顾瑾果然是个严苛的母亲，在她的要求下，安蓉每周只有一次在外头吃饭的机会。
　　这伙人坐到一起吃麻辣烫，安蓉的碗里往往是最满最丰富的。
　　杨自立拨拉着碗里的土豆片，在辣酱碟里沾了点酱，一边沾一边碎碎念道：“这不是土豆片，这不是土豆片，这是美味虾滑！”
　　随后闭上眼睛放进嘴里，露出美美地享受表情。
　　正吃着一口虾滑的安蓉，当场笑喷出来。至于吴涛几人，早已习以为常了。
　　杨自立不以为意，接着夹了块粉丝，沾了点蒜末又开始絮叨道：“这不是粉丝，这不是粉丝，这是鱼翅！”
　　真是个奇葩！
　　一桌人都开始忍俊不禁了。
　　吴涛直接掏出五块钱，对杨光伟道：“去买几份虾滑，我请客。”
　　杨自立一秃噜，将粉丝吸进嘴道：“老大，我不需要你请我吃虾滑。我只希望这次期中考试，你能悠着点，别落我太多分，免得我在班里难堪。”
　　提起这事，李婧当即想起来道：“对哦，吴涛，我们班1号任杰，可憋着劲，等着这次期中考超过你呢！”
　　安蓉不明就里，“要超过吴涛，最有希望的不该是二班1号韩欣吗？虽然我们班的1号周传文也憋着劲呢，但我并不看好他。”
　　大体来说，从一班到十四班的1号，应该是北江中学新一届学生的前14名。
　　所以众人才会有此一说。
　　“你不知道，蓉蓉。”李婧解释道：“在咱们中考之前的历次模拟考中，任杰都在前三名徘徊，可以说当时他的成绩是最有希望问鼎中考状元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中考没发挥好……”
　　杨光伟端着冒着热气的虾滑回来道：“老大，你的确得注意了。这次期中考，憋着劲想超过你的人，多着哩。我们班就好几个……”
　　吴涛叉起一个丸子，咕哝咕哝道：“至于么，一次期中考而已。”
　　“谁让你前阵子太高调了？”杨自立一边说话，一边把虾滑往自己碗里扒拉，“又是天赋摄影师，又能勾搭上艺校女模特……”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吴涛笑骂道。
　　“其实能考到北江中学来的，哪一个之前不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的？而这次期中考，算是第一次洗牌之战，历届都是如此。”李婧解释道。
　　安蓉嘟着嘴巴，一副怜悯相道：“被那么多人当作对手，孤家寡人的，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还是蓉蓉好。”吴涛一脸感动。
　　不料安蓉话锋一转，“可是同情归同情，这次我也把你当成对手了。无论如何，总不能一直被你压过一头吧？”
　　“……”


第0100章 录像带的乌龙事
　　原来那么多人指望着这次普通的期中考来洗牌，看来是觉得他的中考状元之名来得太过侥幸，对他不服气呢。
　　而吴涛又何尝不想通过这次期中考，来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
　　处在这个时代，吴涛不会傻到去批判所谓应试教育的诟病，进而以身试法，去和整个教育体制对抗。
　　因为前世的经历告诉他，二十年后，应试教育的本质依然没变，素质教育始终是个陪衬的小丫鬟。
　　况且在这个以分数为纲的教学年代，考个高分就意味着拥有一切：前程、地位和金钱！
　　甚至意味着突破这个阶层尚未固化的社会结构的可能。
　　从小家里一贫如洗时，吴涛便被家人期待着好好学习，以便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进城当个上班的白领。
　　这便是一种朴素的突破阶层往上爬的愿望，脱离农民阶层。
　　如今，这个愿望提前实现了。不管怎么说，吴涛绝对不会再回到土里刨食的生活。
　　而家人朴素的愿望也随之升级了，那就是念好书上大学。
　　而同届八百多名同学，甚至包括那些大款子弟，都抱守着这个同样的目标。
　　校园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了。
　　很多学生吃饭、回宿舍、上厕所，都没有了往日的闲散步伐，开始带着小跑了。
　　在这种情况下，吴涛看着桌肚里的录像带，愈发觉得碍眼。
　　还给吴敌时，死胖子却挤眉弄眼地表示：这是一部好片子，你无论如何得看一看。保准你看了之后，肯定会喜欢上的。
　　并且一再表示这是他的珍藏，经典，回味无穷。
　　还了两次没还成，吴涛想着，反正家里有前房主留下来的松下录像机，恰好能放这种又大又笨重的录像带。
　　不行就看看？反正又不会……这年代的港台电影能如此流行，总有它的特别之处。
　　自己前世真的错过了某些好片，也是说不定。
　　晚自习下课后，吴涛将录像带交给安蓉揣着，载着她往家骑。
　　“这是什么片子？”安蓉免不得要问。
　　吴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土大款说它是部好片子，他特地珍藏的，经典，回味无穷。”
　　“那我也想看。”
　　“你不是憋着劲要超过我吗？你得回家用功才对。”
　　安蓉秀拳捶了他背部一下，“劳逸结合不行吗？这几天温习功课，头昏脑胀的，正好换换脑子，放飞一下。”
　　打趣归打趣，这事吴涛自然不可能真拦着安蓉。
　　回到富贵家园，家里没人，看来花婶回家住了，这样的氛围，正适合看电影。
　　茶几上有水果、瓜子和花生。这些东西，花婶常备着。
　　安蓉像只花蝴蝶似的飘到沙发上坐下，抓起一把瓜子，踢掉鞋子，双腿斜蜷着靠在沙发上，等待着电影开场。
　　这种老式的录像机倒也不难摆弄，和电视之间的视频、音频线本就连好了，吴涛只需要插上电，放进录像带，点击播放就OK了。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声音。
　　这段日子，在小吃一条街上没少见。
　　吴涛抓了把花生，摆出葛优瘫的架势靠在沙发上。安蓉立刻以一个‘葛优他老婆瘫’的姿势靠过来，偎着肩膀，亲密无间。
　　电影开始了。
　　吴涛眨了眨眼，这画风似乎有点熟悉。
　　不管了，这年代的港台电影都是这个画风，自己感觉熟悉，也是正常的。
　　继续吃着花生，时不时地接着安蓉喂过来的几颗瓜子，等待着片子继续。
　　‘咦，李丽珍？’
　　吴涛开始嗅到了一丝不对味的苗头，身材棒，颜值佳，当年靠着3级片一脱成名啊！
　　这该不会是那种片子吧？
　　这会联想到死胖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非常、相当以及极其猥琐。
　　下一刻，当当当，五个大字刷刷地显示在他们面前。
　　【五个敏感字】
　　我靠！自己早该想到的！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乌龙。
　　吴涛蹭地跳起，抓过遥控器，手忙脚乱地按了关闭。回过头来，还得装作无所事事地道：“蓉蓉，这片子不好看。今晚早点回家吧。”
　　“你看过？”
　　吴涛连忙摇头，笑话，这种片子，我怎么会看过？
　　“没看过就看看呗，我觉得挺好的，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安蓉招招手，“你放轻松，坐过来嘛~”
　　无言以对，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强作镇静地靠过去，任由那少女温软如玉的身子贴过来，诱人的体香充斥着鼻间，引人浮想联翩。
　　电影开场了，李丽珍饰演的富家女阿珍，放荡不羁。
　　那些言论虽然让人脸红，但人家是真性情，真坦荡，值得欣赏嘛。
　　镜头一晃，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滚床单。
　　放在语文课本里，这段作为剧情，明明可以一概而过，却在事无巨细地详细描述。
　　从视觉——裸着；听觉——呻着吟着；动作——摸来摸去；各个方面详细描述。
　　安蓉双腿下意识地蜷紧，整个娇躯愈发紧贴了过来，亲密接触间，吴涛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隐隐的发烫，于是轻声道：“关了吧？”
　　“不要！”安蓉的声音有些软濡呢喃，愈发撩拨着吴涛的心火。
　　其实安蓉想得也很简单，看都看到了，总不能因为这段错过一个好片子吧？况且这些镜头真的让她很好奇，也许是意识到将来总有一天要面对。
　　她哪里会想到这是一部3级片……
　　剧情继续着，阿珍不穿内衣地撩起T恤衫，惊得路人夫妇，男的激动不已，女的臭骂不绝。
　　看到这里，安蓉轻松地笑了起来。
　　直到海边，大胡子男配出场，剧情就剩下一个字：搞！
　　没日没夜、昏天黑地、旁若无人地搞。
　　很投入、很认真、很坦荡，大胡子男配言语间提起这事，也是毫无避讳，大谈特谈。
　　到这里，安蓉若是还不知道这部片子的性质，那就怪了。
　　只是她仍旧一动不动，少女娇躯紧紧依偎着他，越来越烫。
　　房间里只剩下片子里的喘息声，和二人间时而急促、时而绵长的呼吸。
　　吴涛忍不住回头看她，只见安蓉的俏脸上早已是酡红一片，诱人的红唇愈发娇艳。
　　有多久，没尝过这红唇的滋味了？


第0101章 要老命的期中考
　　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时。
　　吴涛心底涌起这股念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冲动了。
　　感谢李丽珍！
　　心中一声默念，端着嘴亲了过去。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来，伴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
　　画面定格在此刻。
　　录像里，大胡子男配在沙滩上做着不可描述之事，伴随着阿珍天真烂漫地看着海景。
　　现实中，吴涛将亲而未亲上欲拒还羞的娇艳安蓉，冷不防花婶意外闯入，目瞪口呆。
　　下一刻，花婶明智地退出门外。
　　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了两秒钟，安蓉那小粉拳咚咚地捶起来。
　　“被你害死了！”安蓉捶完起身，理理衣服，“我得回家了。”
　　安蓉可以拍拍小俏臀一走了之，自己这一会还要面对花婶，吴涛顿觉自己的脸没地搁。
　　都是吴敌那死胖子害得！
　　满面愁容地将安蓉送到隔壁小区，吴涛双手插袋地站定：“你到了，快回吧。”
　　安蓉转过身来，嗯了一声，美目眨呀眨。下一刻，突然踮起脚尖，重重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咯咯地笑着跑开去。
　　得了这一亲，吴涛顿时啥烦恼都没有了。
　　自己本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花婶也不是大惊小怪的黄花闺女。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的，可以理解，心照不宣嘛。
　　回到家里，花婶也没说啥，只是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毕竟正长身体呢。
　　吴涛摇了摇头，把录像带退出来晃晃道：“这是我同学给我的，明天我找他算账去。”
　　说着回了书房，继续用功读书的样子。
　　只是刚才的旖念消不掉、褪不去，习题总也看不进，不该错的题目也错了好几道。
　　干脆睡吧！
　　花婶虽然也住下了，但始终没提刚才他和安蓉的事。二人如常道了声晚安，第二天如常吃了早饭上学去。
　　路上安蓉巧笑盼兮地问他，吴涛回答得理直气壮，花婶没笑咱，也没说咱。
　　直到晚上回去的时候，吴涛发现自己床上床单被褥全部换了一遭，看来昨夜的梦打湿床单这事，还是被细心的花婶发现了。
　　同时床头多了个黑色塑料袋，好奇之下打开一看，是一盒套……套子！
　　花婶这心细的也是没的说了，她连这个都准备了，说明她并不反对自己和安蓉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只是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这真是让人羞射又暖心。
　　将黑色袋子收起来，吴涛重整思绪，摒去杂念，毕竟要考试了，必须专心才行。
　　日子转眼到了11月初。
　　天气已经不能用凉意来形容了，而是明显地冷起来，透着寒意了。
　　北江中学95年度上学期期中考也正式拉开帷幕了。
　　所有人都把书本锁到抽屉肚里去，只留下干干净净的桌椅，作为考试之用。
　　作为95届新生的洗牌大战，大部分人面对这场考试，都是格外紧张。
　　由于没有分文理科，所以八门课程将全部作为主科考试，得分计入总分，进行综合排名。
　　总分是1050分，其中语数外物化各150分，政史地各100分，这分配多少有点偏向于理科。毕竟这年头，理科生比例总会高过文科生。
　　吴涛琢磨着怎么也要考950分以上，才能说得过去。
　　至少看着第一考场里的那些踌躇满志的面孔，个个都是久经考场的老将，没有一个简单的。
　　胖墩墩的任杰，其貌不扬，气场很强，走哪都能引起别人注意。
　　韩欣，文文弱弱的女生，穿着素淡，一看家境就不宽裕，全靠上进的坚强武装自己。
　　周传文，手里转着根100多块钱的钢笔，纯金的笔尖。拿眼神四处睥睨别人，一副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样子。
　　相比之下，在这第一考场，安蓉和杨自立都属于心虚的弱势群体。不过安蓉尚可以用自己的美貌和颜值强撑着不泄劲，至于杨自立就完全是夹着尾巴做人，低眉顺眼，一声不吭了。
　　第一场考试，物理。
　　试卷一发下来，众人便开始争先恐后地抢答了。
　　虽说考试铃还没响，可监考老师也没管这事。只是这一开始答题，大家才发现，试卷难度大了去了。
　　连一道单选题，都得苦思冥想地在稿纸计算半天。
　　更别提还有那么多道多选题了，多选、错选都不得分。要命！
　　至于最后的七道大题，一大部分是超纲的，超出了期中考试的范畴。
　　一时间，每个人都把出卷的物理老师全家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吴涛在惊愕之余，转念一想，便猜透了七八分。
　　这恐怕是学校故意而为之，目的就在于用这种高难度试卷，来打压这届新生的傲气，让这群骄兵悍将摆正位置，服从教学管理。
　　好在这些题目虽然超纲，可对他来说，都是自学过的内容。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时间到底够不够用？
　　粗粗掐指一算，就算都会做，从前做到最后，两个小时的时间，多数也包不住。
　　出卷老师真阴险，符合重点高中的风格！
　　意识到这一点，他直接翻到试卷最后，先把七道大题解决再说，毕竟90多分，占一大半还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明明窗外是寒气逼人，考场里却有很多人热得冒了汗。
　　这题不好算，这题没头绪，这一题也是拿不准……
　　很多人已经急到怀疑人生了，怎么每道题都那么难？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第一考场，只有两个人不那么着急。
　　一是吴涛，另一个是杨自立。他这段日子放松放得太过了，早就对期中考不报多大希望。
　　既然试题如此之难，那么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也就不急了。
　　不过超纲这种问题，对于各班的1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的学习进度，本身就比旁人快几分。只是题量和时间上的陷阱，很多人没意识到。
　　以至于两个小时铃响的时候，好多人还剩两三道大题没做。
　　这他妈就尴尬了。
　　曾经都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过试卷上留白这么多过。
　　简直是岂有此理！
　　倒是吴涛快速地将最后没来得及计算的五道选择题猜了个答案，然后将密密麻麻的试卷交上去。
　　于是看在任杰、周传文等人的眼里，变成了不约而同的惊愕：他他妈居然做完了？
　　妖孽啊！
　　这让别人怎么活？


第0102章 王者的荣耀
　　三天的考试下来，很多人感觉身体被掏空。从身体到心理，全部遭到了极大的摧残。
　　更有甚者，足足瘦了一大圈。
　　这是一次典型的菜鸟压力测试。
　　很多学生开始发现，高中阶段全然没有初中阶段那样的写意温和。
　　因为初中阶段的竞争对手是全市范围的同龄人，而高中阶段的竞争对手至少是全省范围的同龄人。
　　人多了，竞争压力自然就加大了。所以高中生活注定是黑暗的炼狱。
　　考完回来，吴涛发现，教室里充斥着怨声载道。
　　虽然是周六放假，大多数人都还没走，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各自惨痛的考场惊魂。
　　吴涛刚坐下，杨自立便转过身来诉苦。
　　“这回我这老二的位置恐怕要不保了，能保住前五，我都烧高香了。”
　　赵丽和孙晓雨齐齐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孙晓雨更是毫不客气地揭穿道：“像你这样天天玩游戏的，要是还能考好，那就没天理了。”
　　杨自立蔫不拉叽地冲吴涛努努嘴道：“那他呢，搞摄影，做小吃，也没少花精力。结果还不是把物理卷答完了，语数外三门全都提前交卷？”
　　赵丽和孙晓雨早就见怪不怪地道：“吴涛是什么人，你也敢跟他比？”
　　杨自立自惭地点点头：“也是！不过听说这次任杰考得也不错，物理是他最擅长的，虽然超纲了，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恐怕单靠这门成绩，他就能超别人不少分。”
　　“……你还是有些托大了，语数外不该提前交卷。多检查检查，没准能多考几分。”
　　回去的路上，安蓉坐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摇晃着白筒袜包裹的小腿。
　　这次考试虽然被虐的很惨，但她基本功很扎实，所以发挥的比较稳定。
　　“咱班的周传文可得意坏了，他当着全班人的面，号称自己这次英语能考满分。你考英语时，应该多检查检查的。”
　　吴涛轻声一笑：“现在多想无益，所以别担心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的第二周。
　　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期中考，学校里放出了组织运动会的消息。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劳逸结合、松弛有度的调节了。
　　各班体委开始组织各项报名工作，但是大部分学生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事上，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周二的成绩揭晓。
　　事实上，到周一下午，已经有些单科成绩陆续揭晓了。
　　比如英语。
　　高一四班，下午第一节课——英语。
　　徐英老师抱着厚厚的试卷走进教室，全班人的心肝顿时提溜到嗓子眼了。
　　虽然总分榜成绩还未揭晓，可是能提前知晓一两门的成绩，多少有些安慰。
　　徐英也是和王玥金同批进入北江中学的新老师，年轻有朝气，也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只是在教学上，经验欠缺，乏善可陈。
　　但好在这班里，有一批活跃的英语爱好者，倒也使得课堂气氛不至于太过冷场。
　　比如班长周传文，比如学委安蓉。
　　不过更多的时候，徐英更喜欢支使周传文做些事情，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这学生的偏爱。
　　“截至今天中午，你们的英语试卷已经批阅整理完毕。英语单科的年级排名也统计出来了。”
　　堂下一个个学生直起上身，竖着耳朵，聚精会神。
　　“本次英语期中考的年级最高分是148分！”
　　周传文不由脸色一红，‘这两天一直吹牛皮说自己能考满分，现在直接炸了。’
　　一时间，他觉得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若有若无地看着他，带着嘲讽的味道。
　　周传文夷然不惧，依旧梗着脖子，‘虽然距离满分差两分，可至少老子还是英语第一！’
　　然而徐英的话锋一转，“很遗憾，最高分不是我们班的。”
　　周传文刚刚打起的心气，顿时像个漏气的皮球般泄了。
　　最高分不是自己，那还能有谁？
　　一直以来，周传文都靠着在英语上的绝对优势，跻身尖子生行列。
　　至少中考时他便是全市为数不多的几个满分之一。
　　徐英的声音在继续：“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次英语最高分是一班的吴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传文一眼，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欣赏和肯定，反而有点失望。
　　周传文的心直往下沉，这几天来那股强撑着的傲气，终于一股脑地被戳破了。
　　“安蓉，把这些英文试卷发下去。”徐英看也不看周传文一眼，径自道：“这次我们班英语平均分，全年级第五。希望大家好好总结，找出这半学期来的不足之处，查漏补缺，亡羊补牢……”
　　如果说英语成绩的公布，气氛还算和谐；那么物理成绩的揭晓，就是哀鸿遍野了。
　　严重超纲，题目多，计算量大。
　　搁谁谁都受不了。
　　李婧看着自己这不足100分的成绩，实在是欲哭无泪。虽然班上除了任杰考了110分之外，其余人全都和他一样不足100分。
　　满分毕竟是150分啊！
　　任杰对自己这成绩，很大一部分是不满意的。他这几天，时常懊悔，如果考试时能够注意到答题顺序，恐怕还能多考很多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李婧那一小圈正在大谈特谈。
　　“你们知道，这次物理最高分是多少吗？”
　　“132分！”李婧的自问自答，登时引起一群小姐妹的‘惊为天人’崇拜状。
　　“谁啊，这么妖孽？”
　　“还能有谁，吴涛呗！”
　　听到这消息，任杰心底那一丝丝良好的自我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月牙湖旁的布告栏，张贴出这一次期中考的年级总榜。
　　吴涛的名字赫然位列榜首，而他的总分952分，更以醒目而花哨的字体重点圈注起来。
　　这一成绩，足足超过第二名任杰40分之多！
　　堪称是95届新生，当之无愧的王者！
　　至于第3名的总分，已经跌至900分以下，可见900分以上的稀有和难得。
　　一班的教室门口，又迎来一波新的围观潮。
　　被围观的目标，自然是95届新生的王者——吴涛。
　　每一次考试历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吴涛守住了自己的第一之名，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欢喜。但是安蓉能在强劲的竞争之中，进步5名，倒是意外之喜。
　　至于杨自立，年级排名就不说了，班级排名已经从第2跌至第5，此刻正在被陆伟劈头盖脸地训得体无完肤……


第四卷 乡愁弯弯


第0103章 秋意渐浓时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对于杨自立来说，被陆伟劈头盖脸的一顿训，顿时变成霜打的茄子，丢了平时的活泛劲。
　　整天趴在吴涛的桌子上，嚷嚷着要取经。
　　他要取的不是怎么把成绩搞上去的经，而是怎么一边玩、一边保持成绩不下降的‘神’经。
　　之所以说这是神经，它不是神经病的神经，而是神奇的经、神仙的经。
　　可吴涛毕竟只是肉体凡胎，说实话，他也没把握每次考试都能稳居钓鱼台，守住第一的位置。
　　毕竟这学校里强敌环伺，韩欣、周传文、任杰之流，个个都是吼巴巴的学精，都有自己的一套制胜法宝。
　　这以后风水轮流转的，难保不转到别人家，吴涛真没把握能次次力拔头筹。
　　因为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而这些学精们，全都比他更专注、更集中精力、一门心思。
　　至于这次期中考，它毕竟承载着新一届学生洗牌、以及学校借以立威的双重意义。
　　吴涛不得不重视，进而付出不少于旁人的努力。
　　别人觉得他这第一拿得容易轻松，那是没见过他私下里完成的那些堆积如山的习题集罢了。
　　周末带着成绩回到家里，吴涛的腰板挺且直。
　　张惠兰少不得要张罗一桌子菜犒劳犒劳儿子，虽然儿子在城里吃得不比家里差。
　　老娘负责关心，老爹却只顾着抽烟眯眼地自豪得意，顺带着拿老大的成绩敲打敲打老二。
　　小江看起来又圆了几分，个头一段日子没见涨，都被小他一岁的黑蛋赶上了。
　　吴涛走进厨房里，边看着老娘做饭边道：“妈，小江那伙食得注意了，长得太胖，影响个头发育。只顾横向发展了，纵向它不发展了……”
　　这理论虽说不见得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老娘随便唠着呗，吴涛没指望一直独宠小江的老娘能听自己的。
　　不料他还没说完，张惠兰便赞同道：“听你的，是该注意了。将来万一长成了大胖子，丢老吴家的脸不说，连媳妇都难找。”
　　眼见儿子没了话，张惠兰端起手头的一筐头苹果道：“你二姨送来的，又大又甜，没事拿去外边啃去，这屋里烟熏火燎的，不舒坦。”
　　于是吴涛啃吧着又大又圆的苹果，溜达到葡萄园里。
　　时值深秋，葡萄园里已经光秃秃的，没什么可看的了。
　　只剩下光秃秃虬结的葡萄藤蔓，爬满架子，顾影婆娑。至于细碎的枝枝丫丫，都被剪掉了，等待着来年抽新枝。
　　不过葡萄架下的田垄里，早先移植的草莓秧子，已经活过来了。虽然叶子不那么青翠，可也是这萧杀秋意之中的唯一点缀了。
　　再过些日子，就要用塑料薄膜把这些草莓秧子遮起来了，为来年春天早熟的草莓做准备。
　　苹果啃了大半，吴涛才发现是真甜。
　　这固然是二姨张雪梅千挑万选的好货，也能说明邻省的苹果比它出产的葡萄更优质。
　　农家乐的客源进入萧条期，除了周末偶尔三三两两的闲云野鹤之外，几乎绝了。
　　招待这群大爷似的客人，直接把他们带到戴大伯家的鱼塘边，一坐就是大半天，让他们在蓑衣垂钓中自得其乐。
　　转到园子西边、花婶家旁，正赶上吴炳华从宅子后面溜达回来。
　　父子俩走到凉亭里，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天黑的早了，还没到饭点，夜幕已经降临了。
　　吴炳华的烟头在漆黑的夜里，一亮一灭，煞是惹眼。
　　“串串香的分店开了7家了，不少了，今后还打算继续开？”
　　吴涛摇摇头，7家里面，5家是直营店，另外2家加盟店。从地理分布上，已经差不多可以覆盖整个北江市区了。
　　再盲目扩张的话，就属内耗了，只能分流各店的客流，投资不小，意义不大。
　　况且，如今这年头，北江的购买力也差不多就这样。除了学生舍得花钱，寻常工薪阶层仍然是能省就省的。
　　至于说往各乡镇中学扩张，更是没那个必要。
　　串串香当前的主要目标是品牌化，而不是规模化。况且总得给那些模仿的、山寨的，麻辣烫门店，留点生存空间，才能让麻辣烫这种老少皆宜的小吃，被更多的人接受。
　　也许有一天，街头巷尾的一人一车，行走流水，就是一个移动的麻辣烫摊点。
　　“那下一步打算折腾什么，往哪折腾？”吴炳华又追问。
　　门口传来小江稚嫩的嗓音：“爸~哥~吃饭了！”
　　吴涛拍拍屁股起身，“折腾肯定是要折腾的，具体怎么折腾，我还没想好。”
　　一家人齐聚一堂，见吴涛回来了，老爷子又提起了表大伯过年回乡探亲的事。
　　“他表大伯两家子，回乡探亲的日子已经定了，腊月二十回到北江。我数着没多少天了，炳华你带着施工队，找时间把家里收拾收拾，至少要像个样子，可不能让你表哥他们小看了咱。”
　　吴炳华满口答应，“行，等手里头工程一忙完，我就带人回来弄。家里整饰整饰，没多少工作量。爸，你放心。”
　　吴涛掐指一算，“爷爷，就剩不到100天了。表大伯他们腊月二十回来，是打算过个完整年啊！”
　　按照旧历，从腊月二十一开始，各家各户就要开始忙活准备，一直到上元节结束，这才是一个完整年。至于说七天长假，对于过年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老爷子俩条白眉一瞪，跟白眉大侠似的：“你嫌快，我还嫌慢呢。老头子我还有多少天能活，数一天少一天的！”
　　哟，老爷子这脾气是说来就来。
　　吴涛连忙夹了个狮子头放到爷爷碗里，好言好语地劝道：“爷爷，你这说的哪里话？咱家日子越来越好的，你保准能长命百岁！以后两岸的联系多了，让表大伯他们常回来看看。大不了我给他们报销来回飞机票钱。”
　　老人的脾气和小孩差不多，经吴涛这么一哄，马上眉开眼笑了。
　　晚饭后，吴涛又搀扶着老爷子，在村里转上两圈，逗得老爷子乐呵了不少。回来之后，还坚持在灯下，提笔写信。
　　家有一老，当有一宝。
　　只有老爷子在，这个家才更有味道。


第0104章 来势汹汹的跟风者
　　自打串串香麻辣烫北江中学分店开业，小吃一条街便不复往日的荣光，一日不如一日。
　　流量下降带来的萧条，关门的关门，歇业的歇业，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门店在勉强支撑。
　　巷口头一家，张家饭店便是撑下来的门店之一。
　　一来它占据地利之便，二来身为老板兼大厨，老张及时地调整策略，改变了以往烧菜不放油的坏毛病，清理了店内环境，然后又适当降了点价，这才勉强存活下来。
　　如今老张没事就喜欢坐在门槛上，叼着支烟，抬头看看巷口的天空，感受着这条街的岁月变迁。
　　最近小巷中段有两家斜对门的门店盘出去了，一直在装修，直到今儿才露出门脸上的真面目。
　　老张正打算抬起屁股，溜达过去看看。这时，一道靓丽身影骑着小踏板打小巷那头穿过来。
　　老张顿时肃然起敬道：“哟，花老板，早啊！”
　　花婶小踏板怠速停下来，打了声招呼：“早，老张。”
　　串串香麻辣烫的火爆，成就了花婶在东门小吃界的一席之地，同时让一众个体老板们心服口服，见面打声招呼都格外热情，恭敬有加。
　　而花婶也不是恃才傲物之人，招待所领班出身的她，礼数方面向来周到，无可挑剔。
　　“花老板，那两家揭牌了，做的啥营生？”
　　“麻辣烫，一家是好再来，一家是吃不厌，应该是明天开业。”
　　“哟，花老板，你开分店了？”
　　花婶礼貌又不失气度道：“老张，我开的麻辣烫是有招牌的——串串香，那可是全国注册商标。将来不管是开直营分店还是加盟分店，都是这招牌。可不会随随便便再取个名。”
　　“这么说来，这两家店是打算和花老板抢生意？花老板，你可得小心了，看这阵势不小，而且是俩家店。”
　　“谢谢您提醒！”花婶一加油门，转了个弯便到了串串香。
　　串串香的店内没什么大变化，唯一的变动是门脸上的招牌。上头串串香三个字采用特别设计过的字体，并且标明是注册商标，不得仿冒。
　　进店的时候，吴涛已经在了。
　　花婶将这事跟吴涛说了，结果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花婶，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咱们好歹是七家分店的招牌麻辣烫，还能怕他们一两家小店来抢生意？”
　　“怕我倒是不怕，”花婶思忖着道：“我只是担心，咱们的流水多少会受到冲击。”
　　吴涛摆摆手道：“有冲击是在所难免的，但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们两家店两个招牌，还扎堆在一起，先让他们竞争去，咱们坐等看戏。等他们闹腾过开业这阵，咱们的流水肯定会回流一部分。”
　　“咱就什么也不做？”
　　“先静观其变吧。”
　　回到教室里，早来的学生都在讨论周末的运动会。
　　吴涛没有报名任何项目，所以刚坐下来，赵丽便凑过来道：“你真不打算报个短跑、长跑什么的？”
　　“事事都要争先，我是那种人么？”
　　没报名还说得这么高调，赵丽顿时就不乐意了。
　　“照你这么说，我也只有在体育比赛上找点安慰了呗？”
　　这女人果然就是麻烦，一言不合，就能聊翻车。
　　“我不是这意思，至少你画画和口才，无人能敌。”吴涛解释了一句，话锋一转：“这么说来，你报名了？什么项目？”
　　“女子1500米中长跑项目！”
　　“长跑？”吴涛意外之余，目光不由落到对方颇具规模的胸脯上，“这家伙跑起来，将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啊！”
　　张了张嘴，本打算劝两句，可一想到刚才差点聊翻车，吴涛果断止了这念头，改口道：“有魄力，到时我给你加油去。”
　　“行啊，我能不能跑第一，就看你加油卖不卖力了！”
　　二人正聊着，班长李诚实拿着个本子走过来收钱。
　　“班费，每人2块。”
　　交给公家的钱，赵丽向来不乐意，于是一瞪眼道：“凭什么啊？”
　　李诚实耐心解释道：“这次学校运动会，报名的四五百人呢，哪哪都要花钱。学校也不可能全掏，所以由各班班费出一部分。这不开学到现在，咱班还没收过班费，所以……”
　　这学校也太抠门了，居然连这点费用都舍不得出。
　　吴涛看了看李诚实的小本子上，愿意乖乖交费的人，寥寥无几。
　　看来这钱收的也不顺利，所以对于赵丽的不配合，李诚实丝毫不奇怪，耐着性子解释。
　　吴涛心里一动，在中专、在大学，举行些社团活动之类的，都是靠拉赞助的。
　　只是如今这年头，还不流行这一套。
　　可是一想到‘好再来’‘吃不厌’两家店的来势汹汹，吴涛忽然觉得，或许可以花小钱办大事，一箭三雕。
　　“班长，学校打算从咱们学生头上筹集多少经费？”
　　“差不多4000块！”
　　吴涛不由乐了，这年头4000块购买力惊人，足够做很多事了。看来这次运动会，学校是压根没打算花一分钱哪！
　　懒得点破此事，吴涛话题一转道：“班长，这钱收得辛苦吧？”
　　李诚实把小本子一放，“可不是，2块钱是好多人一天的伙食费。对于那些拮据的农村同学，我还真狠不下心来收这钱。”
　　“那行，我有个办法筹钱，你想不想听？”
　　“行啊……”
　　李诚实凑在吴涛面前，听了半天，这才半信半疑地道：“这能行吗？”
　　“不管能不能行，都试试呗，反正又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旁边的赵丽翻了个卫生眼，不忘揶揄一句道：“傻班长，你忘了串串香是谁开的了？”
　　李诚实这才转过弯来，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道：“我这就去跟刘主任汇报去。”
　　这次校运会是刘近东带着体育科办公室以及各班委筹办的，李诚实找他，因为他是唯一话事人。
　　看着李诚实屁颠屁颠的背影，赵丽满腹疑窦：“你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那可是4000块，不是40，400块，这钱串串香说掏就掏了？钱多烧的慌？”
　　吴涛好整以暇地道：“我做好事，发发善心不行么？”
　　赵丽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信！”


第0105章 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当晚，吴涛便提前把这事跟花婶交待了。
　　“你这意思我懂，说白了，就是为了打广告。可是咱们串串香麻辣烫，不说在社会上，至少在学校里，已经人尽皆知了。还有必要花这冤枉钱，针对学校定向投放此类广告吗？”
　　说着，花婶将削好的黄梨递给他。
　　‘哟，知道质疑自己了？’吴涛接过来，美滋滋地咬上一大口，暗自思忖着，自己想法被质疑，这并不是啥坏事。
　　至少这说明花婶再不像以前那样，是个单纯的执行者了。
　　看来这段日子的学习用功，没有白费。花婶她开始形成自己的思维习惯，这才是成长，这才是自己将来想要的、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那你有没有想过，春兰空调、海尔电器，也都是人尽皆知了，为什么还不停地在电视黄金时段投放广告？”
　　“这个，我倒是没琢磨过。”花婶思忖着道。
　　“中央台经常播放说，广告的作用是广而告之。但实际上广告的作用不止于此！”
　　“……任何一个有品牌的产品，仅仅人尽皆知是远远不够的。从知道了解，到产生消费行为还有一个重要的过程，那就是品牌认可度的培养。”
　　“……所以那些著名品牌在央视花大价钱打广告，一方面是广而告之，增加受众；另一方面就是强化品牌意识，增强品牌认可度。”
　　“……在一个有潜力的市场上，对手总是会前仆后继地涌现。如果不能在消费者心中形成品牌认可度，迟早会被淹没在恶性竞争的汪洋中。回到串串香的问题上来，同样如此。”
　　花婶双眸一亮，“强化品牌意识，增强品牌认可度，你这话是书上没有的，我得记下来。”
　　“嗯！”吴涛点点头，“其实花了这笔钱，还可以和校方打好关系，树立一个正面形象。当然这笔钱也不能白花……”
　　随后，吴涛和花婶商量了一下具体实施的细节，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翌日一早，吴涛刚回到学校，便看到赵丽和孙晓雨她们在额手相庆。
　　一问才知道，原来王玥金被调走了。
　　看来还是有关系啊！吴涛一怔，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赵丽大咧咧地一拍桌子：“喂，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难道你舍不得他走？”
　　污话真是张口就来，果然女生是最有潜力污出天际的人群。
　　吴涛摇摇头：“你们难道没想过，他被调到别的学校里，还会继续祸害别校的女生吗？”
　　“……或者你们认为他会迷途知返，痛改前非？”
　　一番话说得赵丽和孙晓雨愣在当场，脸上的笑容和得意顿时凝滞下来。
　　“我怎么没想到？”孙晓雨喃喃地道：“这么说来，还不如让他在我们学校坐冷板凳、看图书馆呢！”
　　转眼间，众人就愁云惨淡起来。
　　虽说把这瘟神送走了，可若是因此害了其他学校的女生，总觉得自己也成了帮凶。
　　赵丽环抱着胸口，琢磨了不到三秒，便拉着吴涛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吴涛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我没有，我又不是万能的。”
　　上次扳倒王玥金，已经属于胳膊扛大腿，费劲巴拉的。
　　如今王玥金离开北江中学，自己还能怎么搞他？真当自己是万能的上帝了？
　　不过这事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吴涛总感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赵丽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一个绘画本，恨恨地道：“算他走运！不然等我这本漫画画完，定然让他做的丑事人尽皆知！”
　　吴涛一把抢过那个绘画本，“这是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赵丽气鼓鼓地趴在桌上，连带着吴涛也怪罪了。
　　《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
　　吴涛好奇地翻阅着，原来赵丽竟然将王玥金的恶事，画成了连载的漫画作品。
　　足足二三十页的篇幅，从王玥金作恶，到她自己怒而写举报信，直至王玥金被打入图书馆看门结束。
　　漫画的笔触虽然不够成熟，但表情达意已经很清晰了。
　　加上这故事本身就是个有看点的内容，倒也挺吸引人。
　　只是情节方面，有些单薄，缺乏足够的起伏，以及结尾方面太过写实，不够大快人心。
　　看到这里，吴涛灵机一动，“有办法了！”
　　赵丽立刻直起上身，顿时带动一阵晃眼的乳摇：“什么办法？快说！”
　　吴涛晃晃手里的漫画本道：“就靠它了！”
　　“能行吗？”赵丽脸上既是激动，又有点不自信。
　　“不过情节上需要再丰富曲折一些，结尾也要改一改！”
　　“只要能把王玥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怎么改都行！”赵丽紧握着秀拳，斗志满满。
　　中午饭点的时候，吴涛赶到串串香的时候，见到花婶和唐筱凑在一起，一幅兴致不高的样子。
　　“怎么了？”
　　唐筱嘟着嘴：“今天受‘好再来’‘吃不厌’两家店开业的影响，咱们的客流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这不是在意料之中么？”吴涛浑不在意地道：“我还以为多大事。”
　　唐筱将面前的一碗麻辣烫一推道：“你尝尝他们做的味道，根本就不如我们。”
　　吴涛尝了一口，频频点头：“没错啊，是不如我们。那你们还担心什么？”
　　“可是他们价格比我们低，荤串只要4毛！”花婶解释道。
　　“要不我们也降价吧！”唐筱提议道。
　　吴涛当即否决：“那不行！先观察观察，另外，花婶你那边，和学校运动会合作的事抓紧办。”
　　以不变应万变。
　　到了周二中午，吴涛回到店里，明显感觉到串串香的客流就回升了不少。
　　叫来唐筱一问，对方的脸色明显轻松了几分道：“小老板，还是你英明。今儿有不少学生，嫌弃那边吃了拉肚子，所以回来了。”
　　吴涛一脸得意，借机教育道：“筱姐，咱们好歹是品牌连锁店，家大业大的，别因为区区一些小动作，就自乱阵脚。你说呢？”
　　“小老板，你说的对。”唐筱嘻嘻一笑，“那我接着忙了。”
　　吴涛摇摇头，唐筱这性格，咋咋呼呼，沉不住气，就不如宋巧沉稳。看来得搞个轮岗制，好好历练她们。


第0106章 污力无敌女画家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这两天，‘好再来’和‘吃不厌’麻辣烫的开业，成为小吃一条街上津津乐道的新谈资。
　　其实这两家店的开业，也算是把众老板心里一直想的、却始终没敢做的念头，付诸实践。
　　虽说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可万一要能挣到钱呢？
　　现如今的国情下，黑猫白猫论，正是当道。
　　只要能挣到钱就行，管他是吃别人剩下的，还是别人吐出来的。
　　就算是吃屎，只要有足够的回报，都有人愿意做。
　　茶余饭后，一众个体户老板凑到老张饭店门口。
　　“老张，这两家新店，开业可真不错，看来这一行还有潜力可挖呀~”
　　老张咳了一口浓痰，精准地吐到马路对过的阴沟里，“屁，这才几天？你们睁大眼睛、耐住性子看好喽，花老板可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他们想从花老板手里抢生意，没那么容易！”
　　“不会吧？有钱大家赚，花老板本事再大，也没资格吃独食吧？”有人不以为然。
　　“说的是！老张，不信你去瞧瞧，那两家店的客流量真不少，这些人从哪里来？”
　　“能从哪里来，还不是从花老板手里抢过来的？”
　　“就是说啊，她花老板再厉害，可也不是神仙，公平竞争的话，大家都有饭吃！”
　　众人三言两语，越聊越兴奋，仿佛看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似的。
　　一直没说话的老张悠悠地来了句：“那两家店客流量是不少，可加起来，也比不上花老板一家店的。至于客流量从哪儿来，你们各位就没注意到，这两天自家店里人都少了吗？”
　　说着，老张搓了把肥脸上的油腻，拍拍屁股，起身回店。
　　留下一众个体老板面面相觑。
　　“说的对哟，怪不得这两天店里没什么生意……”
　　“花老板真恁么厉害？”
　　“我觉得不然，当初串串香的客流也是一点点做起来的。现如今，也得给新店一点时间不是？”
　　“就是，没准过两天，老张就无话可说了……”
　　两天后，经过吴涛润色配词，赵丽的日夜赶工修改，一本全新的漫画出炉了。
　　这是赵丽的第一本练手之作，有画功，有剧情，是个完整的漫画故事。
　　吴涛从头翻到尾，看得津津有味，引人入胜。
　　“不错，有点意思！”
　　“真的？”赵丽美眸定定地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回到脸上。
　　自从选择了这条路，她一直忐忑不安的。如今有了第一次完整作品的经历，她的脑海里，才对这条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加上吴涛的肯定，她更加有信心了。
　　孙晓雨迫不及待地夺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不多时，魂游天外的杨自立，也被漫画吸引了过去，和孙晓雨凑在一起看。
　　赵丽兴奋之余，又意识到新的问题。
　　“可是王玥金现在调到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涛眉毛一挑：“这还用想，我们不知道，你师父肯定知道！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前排俩人看完后，杨自立回过头来，一脸不解问：“这反派画的明明就是王玥金，怎么改叫刘月金了呢？”
　　吴涛绷着笑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叫艺术加工，不用真人姓名，避免法律风险。至于其他的，自己体会。”
　　杨自立喃喃地重复：“刘月金，刘月金……”
　　哈哈哈……旁边赵丽和孙晓雨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
　　‘流月经……’吴涛暗自摇头，这女人一旦污起来，简直是无人能敌。
　　音美体综合办公室。
　　作为重点高中的素质教育门面，音乐、美术和体育三科老师共用一间大办公室，并且不再细分高一、高二和高三年级了。
　　办公室条件还不错，就是人多了些。
　　赵丽找到办公室的时候，恰巧仇笑天拿着课本从外面回来，看样子又是哪个班的课被抢了。
　　“找我什么事？”仇笑天往椅子一靠，翘着二郎堂晃里晃荡，一副写意非常的范。
　　赵丽暗自嫌弃地挪开两步，“仇老师，最近我画了一个作品，想请你看看。”
　　“哦？”仇笑天一脸意外，接过漫画手绘本一看：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随手一翻，便被吸引住了。
　　数分钟后，仇笑天看完，立刻端正身子，两眼放光地赞赏道：“不错啊，赵丽，你进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这次练笔之作，不管是画风还是剧情，全都可圈可点，很有看点！”
　　赵丽掰着手，趁机卖乖：“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对！是该奖励。”仇笑天大咧咧道；“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赵丽陡然抬头挺胸道：“我想把这个作品印刷几份，散发到王玥金的学校去。”
　　仇笑天嗦个嗦牙花子道：“赵丽啊，这姓王的已经受到惩罚，被调走了。你不带这么赶尽杀绝的吧？”
　　“仇老师，难道你觉得他会迷途知返，或者痛改前非？”赵丽把吴涛的判断，全抖给了仇笑天，听得对方一阵愁云惨淡。
　　只是这种小把细，仇笑天总觉得放不下身段去做。
　　赵丽当即抽回手绘本道：“仇老师，你要是有顾虑，就怕王玥金的学校名告诉我。我自己去办！你要是连他的学校名都不愿意告诉我，那我这画画还学个什么劲，干脆我放弃算了。”
　　仇笑天一听，顿时不淡定了。
　　不得不承认，这年头老师的想法还是很纯粹的，对得起‘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一说法。
　　所以一听赵丽以放弃画画来威胁，仇笑天立刻就服软了。
　　“行，这事都交给我吧，万一出什么事，我能兜得住。”仇笑天一挥手，说话硬气得不容置疑，“对了，印刷传播的费用呢？”
　　赵丽故作可怜地道：“仇老师，我一穷学生，哪有钱？”
　　“别想糊弄我，这主意你可想不出来，你没那脑子！”仇笑天一副笃定的口吻道：“肯定是吴涛那小子的主意，他会没钱？”
　　“他说你一定有办法的！”赵丽吐了吐香舌道。
　　仇笑天没辙，左右思忖了一会道：“这样，你把我在校长室里斗智斗勇的情节加进去，那我就自掏腰包办这事，你看怎么样？”
　　“行！”


第0107章 如饥似渴的牲口盛会
　　眼看着赵丽神采飞扬地回来，吴涛就知道这事成了。
　　“不过仇老师要求把他在校长室斗智斗勇的情节加进去……”
　　“这老仇，事真多！还知道给自己加戏……”吴涛埋怨着咕哝道。
　　转念一想，老仇加戏，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将来这事万一东窗事发，有他这个个高的顶着呢。
　　转眼到了周四，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最后一版总算是定稿了。
　　孙晓雨趴在桌沿上，悠悠地道：“丽丽，你画的真好，我都舍不得你把它送人了。”
　　看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赵丽嘴上虽然不说，吴涛也看得出来，一样的难以割舍。
　　吴涛大手一挥，“这原版手绘稿，咱必须留着！将来等你功成名就了，绝对价值连城！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当天下午，吴涛去了一趟新世纪电脑图文社，然后就带回了手绘稿和十本装订好的印刷稿。
　　经过特殊的色彩处理，印刷稿的笔墨，看起来比手绘稿更加浓重。
　　这样再次复印的话，不会造成模糊看不清。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成为印刷品，赵丽激动地连手绘原稿都不要了。
　　吴涛理所当然地笑纳了，没抢到的孙晓雨，只好退而求其次，抢了一本印刷稿。
　　至于其他九本，除了留一本给仇笑天，剩下的八本全都交给赵丽自己去处理。
　　她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晚自习的时候，李诚实抱着一大堆运动会的物资回班了。
　　每名运动员，都分到一件文化衫，以及印刷版的两张自粘号码牌，前胸和后背各一张。
　　赵丽翻看着那两张号码牌，设计倒是挺精致，只是在号码上下各有一行字。
　　上行：串串香麻辣烫。
　　下行：北江中学校方唯一推荐品牌。
　　“这是你设计的？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看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吴涛大言不惭地道：“店里花了4000块钱，冠个名总可以吧？乍一看别扭，慢慢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李诚实走过来道：“吴涛，刘主任在外面找你。”
　　吴涛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年级主任刘近东在窗外草坪边冲他点头。
　　得，这是又来事了！
　　小跑过去，吴涛征询道：“刘主任，您找我？”
　　刘近东头发不长，有点自来卷，抹了不少的发蜡，整个人官架子端的十足。
　　“吴涛，你知道明天下午，咱们的校运会就要开幕了。虽说学校能出的经费有限，但是咱也不能办的太寒碜，太上不了台面不是？咱要立志把它办成一次新颖的、向上的、积极的盛会！”
　　吴涛表面点着头，心底却暗忖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好像跟我说不着吧？’
　　刘近东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话锋一转，直入正题。
　　“上次你出的拉赞助的主意就不错，成功地解决了我们资金短缺的问题。现在我们又遇到新问题了，我亲自来征求一下你的想法。”
　　吴涛暗自苦笑，‘原来根出在这里，得了，这事算是自找的了。不管这刘主任说什么，自己都得接着了。’
　　何况换作别人，没准还觉得与有荣焉呢，毕竟年级主任亲自找上自己个了。
　　“行吧，刘主任，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刘近东眉开眼笑，扯着公鸭嗓子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能帮我分忧！”
　　“……是这样的，明天开幕式，我想加点表演节目，免得和往年一样单调乏味。省得校领导讲话讲的累，下面学生听着也烦。听说你在艺校有些关系，能不能找点人来，表演些节目，活跃活跃气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涛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行，刘主任，我试试。”
　　“再一个，目前还缺个摄影师，记录一下运动员的风采，以及校运会的掠影。听说你摄影技术不错，是天才摄影师……”
　　“成，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吴涛不等对方说完，便答应下来。
　　刘近东笑眯眯地拍拍他肩膀，赞赏道：“我就知道你能行，好好干！”
　　回到教室和赵丽一商量，这事似乎也只能找唐燕她们问问了。
　　当晚回到家里，吴涛一个电话便拨到了唐燕的宿舍去。
　　唐燕一听这事，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也忍不住咕哝道：“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早点说，我能帮你多找点人呢。”
　　“不需要太多人！”吴涛不由汗颜，来的人越多，自己的乐子就越大。到最后，不还得自己招呼应付么？总之，这事是别指望学校里出一分钱了。
　　“……反正有什么现成的节目，能活跃气氛就行。”
　　唐燕捂着电话，和宿舍里同学交流了一阵，这才问道：“你看啦啦队舞蹈可以吗？前阵子，我们刚开完运动会，这舞蹈我们最熟，短时间内也容易凑齐人数。”
　　吴涛当即拍板，“成，就定这个了。唐燕，劳烦你费心了，明天一早就带人过来。”
　　唐燕直爽道：“包在我身上，咱都是同学，外道话就不说了，明天见。”
　　周五下午，全校学生齐聚操场。
　　届时，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大操场上彩旗飘飘，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景象。
　　主席台上，一个巨大的横幅格外显眼：1995年串串香杯暨北江中学第54届校运会开幕式。
　　在欢迎进行曲的节奏中，以张广文为首的校领导，在主席台前排就坐。
　　刘近东作为主持人，主持开幕仪式。
　　按以往的惯例，第一项无非是张广文致辞，并宣布运动会开幕。
　　可是今年有所不同。
　　欢迎进行曲陡然切为啦啦队舞的经典曲目——We Will Rock You，紧接着，以唐嫣为首的十六名艺校女模特犹如水银泄地般涌入会场。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几乎所有男生都像牲口般地躁动起来。
　　口哨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虽然女模特们没有超短裙，可是天生腿长的她们，穿着运动短裤，仍旧明晃晃地亮眼！
　　吴涛想起刘近东说过的话。
　　这次校运会，能不能成为一次新颖的、向上的、积极地盛会，他不得而知。
　　但是他确切地知道，这绝对是一次如饥似渴的牲口盛会，并将载入北江中学的校史记录。


第0108章 最靓丽的风景线
　　按照运动会开幕式的惯例，大约分为开幕式致辞、运动员入场宣誓、教练员代表宣誓以及裁判员代表宣誓四个环节。
　　而在北江中学，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运动员队伍，根本没有教练员之说。
　　至于裁判员，几乎全是音美体教研组的老师，其中以体育科老师为主。
　　所以北江中学校运会的开幕式，只有三个环节。
　　而唐燕她们的啦啦队舞，恰好分四个小节。开场第一节的暖场，顿时点燃了全场的热情火焰。
　　以至于张广文做开幕式致辞的时候，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翘首以盼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激动、感怀。
　　从事教育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哪回致辞讲话，备受如此高的关注和期待。
　　所以尽管是一通照本宣科、例行公事的套话，张广文依然发挥出了当年加入少先队时的精气神。
　　最终以一个高亢的声调结束了讲话，全场顿时掌声雷动。
　　张广文心情热切，老泪盈眶。久违了，这种热情似火的感觉。
　　台下，不少人趁机交头接耳。
　　“刚才老校长都说什么了？”
　　“不知道，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盼着那些女模特们上场了！”
　　“我也是，哈哈哈……”
　　四个小节的啦啦队舞，内容不重样，难度有递进。
　　通过贯穿三个环节的系列舞蹈，引爆全场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掀起开幕式的高潮，一波又一波。
　　最终，以一个高难度的堆叠POSE，结束表演。
　　全场静寂，所有人意犹未尽之余，全都愣在当场，忘了鼓掌。
　　吴涛咔嚓咔嚓地连拍了几张，这才带头鼓起掌来。
　　这帮牲口啊，还是没见过世面。
　　开幕式结束后，简短的清场之后，便开始了最激动人心的田径比赛。
　　安蓉作为志愿者，负责比赛人员的组织和安排。
　　吴涛扛着佳能相机，驻扎在百米赛道上捕风捉影。拍摄运动过程中的人像，光靠双手，难度很大。
　　所以他架起了三脚架，开始聚精会神地调校着，一看就很专业。
　　唐燕她们的模特队，跳完了舞蹈，并没有离去。
　　全都跟在吴涛身后，声称是为了欣赏高中健儿们在运动会上的表现。
　　其实区区一个校运会，能有什么看点？
　　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和吴涛套近乎。
　　因为上次吴涛帮唐燕三人拍摄写真的事，在她们之间早就传开了，而丁甜甜甚至因为那本写真集，得到了一次当平面模特的机会。
　　这样的摄影水准，已经值得她们蜂拥着追捧了。
　　反正又不要付出什么，打好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
　　于是田径赛场上，运动健儿们疯狂了。
　　随着一声声哨响，所有人都在吴涛的镜头下发力狂奔。
　　负责计时的体育老师，姓黄，本身就有些乍乍呼呼的性格，听说是练散打出身，整天把黄飞鸿挂在嘴边。
　　此刻捧着秒表，站在终点线处，一会一个羊驼，一会一个曹泥马。
　　“靠，男子100米短跑，破校记录了！”
　　“天啦靠，200米跑，也破了！”
　　“靠靠靠，400米，又破了。这些牲口都吃药了吗……”
　　吴涛看看自己身边，这群黑发高长直模特们的大呼小叫，不由暗自摇头。
　　难怪这群牲口跟发了情似的疯狂！
　　很明显，自己所处的地带，已经成为全场最瞩目的靓丽风景线。
　　除了模特队吸引眼球之外，整个赛场上随处飘荡着的‘串串香’字样就是另外一道风景线了。
　　每一张号牌、条幅，都有串串香商标。
　　每一张照片，都伴随着串串香的乱入。
　　可以说，串串香商标已经和本届运动会融合在一起，并将烙印在大多数北江中学学生的记忆里。
　　比赛间歇期间，唐燕看着满场的串串香商标，揶揄道：“吴大款，你的小店这次手笔不小啊，冠名运动会，广告无孔不入。我猜最后的奖品上，恐怕也有串串香字样吧？还有我们这次帮忙，你该不会也打算用一顿串串香麻辣烫，把我们打发了吧？”
　　不等吴涛回话，丁甜甜这个傻白甜便反驳道：“有什么不可以？我觉得串串香麻辣烫很美味啊！”
　　“哟，甜甜，你梦里都喊着某些人的名字，你当然是千肯万肯了！”
　　一句话把丁甜甜闹成个大红脸，吴涛看了颇不忍心。
　　况且人家刚才对激烈的比赛视若无睹，一直乖巧安静地帮着自己打下手。
　　于是帮腔道：“唐燕，咱俩少说也是三年多的老同学了，你这样怀疑我的诚意，我很失望。我决定了，原本给你那份报酬，取消了！”
　　唐燕当即服软：“别啊，老同学，就当我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完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赵丽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吴涛看了看表道：“估计还得半个小时。”
　　“啊，这么久？”
　　这时，蔡蕾回到模特队中，举着个本子神秘兮兮地道：“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什么了？”
　　“什么呀，蕾蕾？”丁甜甜脸色稍缓，甜甜地道。
　　唐燕手捧着下巴，意兴阑珊地道：“小人书，还是杂志？”
　　“是漫画，名字叫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我看有好多同学在传阅，所以就好奇借了过来。”
　　吴涛定睛一看，赵丽的处、女作，何时被翻得这么破破烂烂的了？
　　看来赵丽的作品，出乎意料地受欢迎啊！
　　“听说全校一共七八本，传得可火了！”蔡蕾补充道。
　　于是一众模特队的高长直纷纷凑过去，饶有兴致地同看起来。
　　不多时，人群中便骂了开来。
　　“真是败类，不要脸！”
　　“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
　　“不过结果还是大快人心的！”
　　“这是谁画的，画的真好看……”
　　转眼到了女子1500米中长跑项目，吴涛盯着起跑线上的一众女运动员道：“喏，你们想找的漫画作者要比赛了。”
　　“谁啊，谁啊？”唐燕翘首以盼。
　　“你看这次比赛中，谁最靓丽？”
　　唐燕放眼一看，“赵丽要比赛了？那肯定是赵丽最靓丽了！不过她旁边那女生也不错。”
　　都是同校出来的，没道理不挺自己人。
　　而唐燕所指的旁边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李婧。
　　所以这场比赛还未开始，便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
　　无他，有赵丽和李婧二人足矣。


第0109章 神秘的高人指点
　　漂亮女生，本来就是一种稀缺物种。
　　而有运动天赋的漂亮女生，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因为这不仅对外在条件有要求，譬如有力量或者有长腿；而且对性格也有偏向，外向、好动、放的开是最起码的。
　　比如安蓉的性格偏静，所以尽管外在条件也不错，但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运动赛场上。
　　然而今天，竟然同时出现了一双：赵丽和李婧。
　　这如何能让北江中学的牲口们不趋之若狂？
　　所以当这二人刚出现在赛道前，一众牲口们便蠢蠢欲动、强势围观。
　　吴涛调整焦距，对正在热身的参赛队员们拍了一溜的特写，尤其是赵丽和李婧。
　　抬起头来，续着刚才的话题道：“这本漫画是赵丽的第一本作品。”
　　“啊，真哒？”唐燕回过神来道：“等比赛结束，一定找赵丽要一本。”
　　远处传来一声哨响，吴涛和唐燕也停了话题。
　　接着啪的一声，闷闷的枪响，女生1500米中长跑比赛拉开了帷幕。
　　仗着长腿优势的李婧一马当先，跑在第一个位置。
　　而赵丽属于力量型选手，紧随其后。
　　作为95届新生，第一次参赛，便力压高二高三的女生选手，二女当即赢得了一片喝彩。
　　当然在喝彩声中，也有一小撮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轻佻的口哨声，甚至夸张的嘘声……
　　注意到这些的唐燕，愤愤不平道：“你们学校有些男生，实在是太没素质了！哼~”
　　吴涛无奈摇头，其实在赵丽报名参赛的那一天，他就想到了。
　　这年头，毕竟没有什么运动Bra之说。
　　以赵丽的身材条件，一旦剧烈地运动起来，那胸口的摇曳生姿，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男生们心照不宣地围观这场比赛，很大部分的原因，正因于此。
　　然而赵丽并没有因为周围牲口们的干扰而受到影响，即便发现了自身的尴尬之处，她依然大大方方地继续比赛。
　　没有放弃，更没有退缩。
　　这就是赵丽的性格，一旦认定，便坚韧不拔。
　　两圈下来，比赛进行过半。赵丽始终紧紧跟着李婧，已经超出第三名选手二十米开外。
　　这时，之前的嘘声和口哨声全都销声匿迹了。
　　所有人都开始为二人的运动精神所触动，自发地为她们加油助威。
　　连丁甜甜都难得攥起秀拳，无比期待地盯着赛场问：“你们说，她俩谁能夺冠？”
　　“当然是我们的赵丽能赢了！”唐燕理所当然道。
　　注意到丁甜甜投来的征询目光，吴涛这才回答道：“我觉得很难说。李婧是天赋型选手，身高腿长，本身就有优势，从开始到现在，她跑得一直很轻松。而赵丽属于力量型选手，能够紧跟李婧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不知道这后半程，她能不能坚持下来？”
　　转眼进入第四圈，最后300米，李婧陡然加快步频，开始冲刺。
　　瞬间赵丽被拉开五六米的距离。
　　丁甜甜提议道：“我们来为赵丽加油吧？”
　　“好！”
　　于是吴涛在模特队的簇拥下，开始一唱一和地为赵丽加油助威。
　　最后200米的时候，赵丽经过众人身侧，银牙紧咬，陡然发力，发足狂奔。
　　半分钟后，终于以半个身位的微弱优势，超过李婧，成功夺冠……
　　运动会的精彩在持续上演，串串香的品牌也在潜移默化地深入人心。
　　晚饭时间，小吃一条街的个体户老板们又凑到了一起。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晚‘好再来’和‘吃不厌’的客流，突然间少了一大半，变得跟我们店差不多了……”
　　“是啊，我也奇了怪了，咋突然就没人了呢？”
　　“其实这也不奇怪，据我观察，这几天他们的客流，一直在稳步流失……”
　　“现在服了吧？”老张吐出一个眼圈，好整以暇道。
　　“服！不服真不行！”
　　“我也服气，不过老张你也说说，花老板到底使了什么高招？”
　　老张两眼微眯，透着能够看穿一切的犀利目光道：“花老板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凑上前来道：“什么高人？怎么指点的？”
　　“什么高人，我不知道。”老张摇摇头，登时引起一片嘘声。
　　“但是高人指点的那一招，高！实在是高！”老张一脸的叹为观止，顿时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到底是哪一招？老张你快说说，别卖关子了，让我们也跟着学学！”有人敬上一根烟道。
　　老张接过来一瞄，硬盒红塔山，随手别在了右耳上道：“这几天学校里在开运动会，知道吧？”
　　“这我们知道！”
　　“花老板为校运会提供了活动经费，而且……”
　　随后老张将自己看到的和猜到的，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与实情倒也是差不离。
　　“这也行？”
　　“4000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说花就花了？”
　　“可这4000块钱，生生把两家新店挤垮了，花得值！”
　　“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
　　众人赞叹不已的同时，悄悄地掐了心里的念头。
　　看来去其他串串香门店附近开麻辣烫的想法，绝对不可行！
　　否则，到时候花老板找那神秘的高人再讨一招，自己没准就要赔的血本无归。
　　周六中午，吴涛带人来到串串香店里。
　　冠名校运会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店里座无虚席，排队的还很多。
　　吴涛见状，只好临时充当收银员，和宋巧一起分担一下。
　　刚轮岗到收银岗位上的宋巧，颇为高兴道：“小老板，照今天这趋势，没准流水会比以前稳中有升呢！”
　　“你确定？”
　　“干这么些日子了，我看得出来。”宋巧笃定无疑道。
　　另一边花婶替众人安排了位置之后，便把吴涛替换下来。
　　回到众人身边坐下，安蓉、赵丽、杨自立、孙晓雨、李婧和杨光伟等人都开吃了。
　　杨光伟吃着吃着，热气冲得他直打喷嚏。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仇老师呢？”安蓉边吃边道。
　　“是哦，音美体教研组的老师，全都充当裁判了，就是没见到他……”赵丽回忆道。
　　“没准他又回照相馆忙活了呗……”吴涛没有多想，反正那家伙经常神出鬼没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0110章 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
　　龙集中学，是一所乡镇高中，坐落于距离市区20公里的龙集镇。
　　这里的条件，自然不能和市区高中相比，更别提和省重点的北江中学相比了。
　　每年的本科上线率是个位数。大多数学生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混个高中文凭。
　　经历了一个月的冷藏，王玥金被调到了这里。
　　这次的事件，他吸取了不少的教训。
　　如今家里活动关系，把他调到农村高中，一来是让他能够回到教学岗位；二来也让那件事情随着时间淡忘。过上两年，等到没人提起时，再调回市中，实现华丽转身。
　　时间回到昨天，周五早晨。
　　王玥金来到龙集中学报到一周了。
　　他表现得很老实，也很本分，甚至有个别女老师对他暗送秋波了。
　　毕竟是城里的户口，教师关系也在城里挂靠着，这对乡镇中学的女老师们，多少有些吸引力。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
　　不知是女老师的暗送秋波撩拨得他心痒难耐，还是他原本就本性难移，王玥金心底那些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发现农村的条件虽然很差，但是农村的学生，明显比城里的学生好管理。
　　尤其是女学生。
　　她们努力上进，尊师重道，最关键的是，没见过世面，胆小。
　　如果以辅导功课为由头，她们能感动到不行，根本不会意识到哪里有什么不妥。
　　摸摸手，毫无感觉；拍拍肩膀，并不反抗；甚至于撩撩小脸，开个玩笑，那想说又不敢说的娇羞姿态，更是让人越看越喜爱。
　　于是，王玥金又开始找女学生单独谈心了。
　　与此同时，仇笑天站在龙集中学的门口，光头，墨镜，夹克衫和喇叭裤。
　　看着这破败的院落，泥土路上的尘土飞扬，仇笑天忍不住有些同情王玥金。
　　如今城乡差距太大了。
　　把一个人从市区下调到农村，在仇笑天看来，这惩罚甚至比当图书馆管理员要更严重。
　　所以对于赵丽的说法，他觉得虽有可能，但同时也心存一些侥幸。
　　万一王玥金真的痛改前非了呢？
　　所以他决定亲自考察走访之后，再做决定。
　　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这就是仇笑天，表面上张扬有范、不循常规，其实骨子里是个极为传统的人。
　　高一化学组办公室。
　　王玥金坐在斑驳掉漆的红色办公桌前，屁股底下的折叠椅，已经磨损得掉了皮。
　　脚下的水泥地坪坑坑洼洼的，年久失修。
　　但这都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站在他面前的女学生，名叫崔雪。身上的衣服掉了色，透着浓重的浆洗痕迹。
　　脚上的白球鞋已经磨损起毛了，看样子离破洞不远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含苞待放，再加上那一束乌黑秀丽的马尾辫，两只黑白分明的如水眸子，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一番仔细的打量之后，王玥金嘴角下意识地咧开了。
　　这年头尽管有些家长不愿让女儿去读高中，而选择让她们早点打工挣钱；但鉴于入学门槛低的原因，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家长图个高中文凭把女儿送进来。
　　有个高中文凭，至少将来能嫁得体面些，没准嫁个城里户口也不说定。
　　因此，在龙集中学里，女学生的比例，明显是高于北江中学的。
　　基数大，漂亮女孩自然会多一些。
　　这一发现，也让王玥金暗喜不已。就算今天这崔雪搞不定，明天还有李雪，王雪。
　　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乐不思蜀了。
　　“崔雪啊，你这次的小测验，结果很不理想啊！”居高临下的口吻，带着敲打意味。
　　崔雪一听，顿时扭捏得要哭出来。
　　“王老师，我也很想把化学学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是考不好……”
　　崔雪正梨花带雨地哭着，冷不防一张纸巾贴到自己脸上来，随后是王玥金那只擦拭的手。
　　她突然有些受宠若惊，不由愣在当场。
　　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合适，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排斥，而引得王老师不喜……
　　就在这时，咣的一声。
　　办公室那扇关不严的前门，骤然被人大力踢开。
　　仇笑天犹如神兵天降地大喝一声，“王月经，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
　　王玥金猝不及防之下，怔怔地往后退，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
　　被仇笑天打过的他，明显留下了心理阴影。
　　对王玥金横眉冷对的仇笑天，对崔雪却是一脸和善。
　　“你以后别听他的，他就是个教师败类。想学好化学，还得自己多用功。知道吗？”
　　崔雪梨花带雨的脸庞，傻傻地看着这位穿着离奇的不速之客。
　　王玥金回过神来，“姓仇的，我都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你们用不着这么赶尽杀绝吧？简直是欺人太甚！”
　　之所以敢炸毛，王玥金突然想通了。他觉得以自己的关系，罩着他在这所乡镇中学里横行无忌，是毫无问题的。毕竟那日校长在接风宴上，对他的恭维，他都历历在目。
　　至于仇笑天把手插进龙集中学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既然如此，那又何惧之有？
　　仇笑天扬着嘴角笑了，“姓王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就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样？”王玥金越想越来劲，就算仇笑天把这事捅给了校长知道，那又如何？
　　在这种乡下地方，这点事实在算不上大事了，况且那校长还有求于自己。
　　“我也确实没想把你怎么样！”仇笑天好整以暇道：“这次我以德服人！”
　　一直怔怔的崔雪，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仇笑天一看，姓王的果然有点眼光！随即从夹克衫里掏出一本，递给崔雪道：“这本漫画很精彩，拿去好好看看！”
　　崔雪好奇地接过，展开一看：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这里的反派人物，可不就是道貌岸然的王老师吗？
　　霎那间，她全都明白了，对着仇笑天一个鞠躬道：“谢谢老师！”
　　崔雪走了，王玥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地变幻道：“姓仇的，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本揭露你黑历史的漫画，我想这里的学生一定会喜欢的。”


第0111章 出奇制胜的漫画书
　　一听说仇笑天要抖自己的黑历史，王玥金脸皮不由一抽，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姓仇的，你是专程毁我来了？”
　　仇笑天上前一步，“没错，怎么了？”
　　王玥金定了定神，“你别以为这是在北江中学！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且我在这里表现很好，没有犯过错。你敢拿一本破漫画来抹黑我，信不信我让校长直接没收了！”
　　“这漫画里又没有指名道姓，凭什么没收？”仇笑天嗤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玥金暗松一口气，既然没有指名道姓，只要自己死不认账，旁人就拿自己没辙。
　　崔雪拿着那本漫画回到教室，当下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虽然里面的反派叫刘月金，可那扁平脸、酒糟鼻，加上两只小色眼，活脱脱的漫画版王玥金形象。
　　整篇漫画故事不长，但很吸引人。十多分钟后，崔雪看完了，心有余悸。
　　幸亏刚才仇老师帮自己解了围，否则现在恐怕自己已经被姓王的占过便宜了。
　　就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同桌的胖女孩一把抢过她的漫画道：“看什么好东西呢~”
　　崔雪本想夺回来，可一想到王玥金可能会对其他女同学下手，于是又缩回了手，叮嘱道：“别把书弄坏了。”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便传遍了全班。
　　众人津津乐道的同时，对王玥金开始暗生警惕。
　　其实这便是仇笑天的目的，防患于未然，利用这本漫画，潜移默化地强化女学生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唤醒她们说‘不’的勇气。
　　至于说扳倒王玥金本人，仇笑天明白，恐怕没那么容易。
　　饶是如此，为了扩大影响，仇笑天趁中午吃饭空闲，将手里的剩余9本漫画全都发放出去。
　　如今的复印费用很贵，这10本复印件，花了他整整30块钱！心疼！
　　但是为了祖国的花朵，值了！
　　翌日一早，也就是校运会的第二天。
　　仇笑天又溜溜地来到龙集中学，他想知道那本漫画的普及程度怎样了，于是巴巴地叫住一群匆匆赶往教室的女学生们。
　　“我跟你们打听个事，你们看过‘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吗？”
　　原本这群女生看他的打扮怪异，一脸防备的样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你是说那本漫画？我正想看呢，听说可好看了，这不还没轮到呢……”
　　“是啊，我们都想看，可是就那么几本，恐怕要等很久了……”
　　“听说昨儿还被老师没收了两本，剩下的更少了！”
　　‘这么火爆？’一时间，仇笑天也是有些愣神。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认出来他来，“喂，你不是昨天给我发漫画的吗？还有吗？”
　　当即有人举着手道：“我也想要一本！”
　　“我也要！”
　　“各位同学，我就复印了那么几本，现在我手里也没了。”仇笑天解释道。
　　有人冷不瞪地插嘴道：“就算是花点钱买，也行啊！”
　　“是啊，是啊，我也愿意买！”
　　几个女生一商量，“我们愿意集资买一本，你还能弄来吗？”
　　一听不用自己掏钱，仇笑天顿时意动了。
　　普及工作任用道远啊，再复印一些来卖吧！
　　“行，我再想想办法！”仇笑天说着，“如果我能弄来，中午还在这个地方卖。”
　　这乡下地方自然是找不到电脑图文社的，仇笑天赶回城里，一口气复印了100本，顺便把成本压到2块5一本。
　　中午回到龙集中学，在上午的地方，不出一个小时，100本便兜售一空。
　　3块5一本，算下来，连免费送出去的10本成本在内，他还挣了70块。
　　不过这3块5，比起一般的杂志还是贵了。
　　可架不住这本漫画独一份，既有故事性，又有教育性。
　　忙完这一切，仇笑天赶回北江中学，在放学之前，找来吴涛绘声绘色那么一说。
　　不料吴涛听了之后，撇撇嘴道：“才100本啊？”
　　“100本还少吗？”仇笑天颇为自得地道：“不仅办成了事，而且赚了点辛苦费，赶上我那照相馆一周的收成了……”
　　“我卖了300本！”吴涛悠悠道。
　　“你……你……你多少钱一本卖的？”仇笑天愕然。
　　“4块钱。”
　　“奸商啊奸商，怎么卖的比我还多？”仇笑天愤愤不平。
　　其实这个主意，也是他看到唐燕追着赵丽要漫画书这事启发的。于是他尝试着复印了300本，没想到两节课的功夫，便被一抢而空。
　　后来一琢磨，吴涛便也释然了。
　　如此受欢迎，固然离不开漫画书本身的吸引力，但同时和赵丽本人的魅力和受欢迎程度也是分不开的。
　　当然这点钱，吴涛还看不上，所以收益全给了赵丽。他看上的是这件事背后的机会……
　　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到了周一的时候，龙集中学表面平静的背后，一股暗流涌动。
　　王玥金发觉，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一股人对他指指点点。
　　“听说那漫画上的内容全是真的，他就是因为这事，被北江中学开除的……”
　　“是啊，表面上看着挺斯文，想不知道竟是个败类，流，氓！”
　　“真不知道咱们校长怎么把这种人招进学校了！”
　　“其实也难怪，他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
　　即便是回到办公室，老师们也拿着没收上来的漫画书，窃窃私语，暗中咕哝。
　　王玥金终于陷入抓狂了，他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抢过漫画，仔细一看，顿时懵了！
　　这种似是而非的剧情，最容易引发别人的联想和揣测了。
　　这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玥金根本没意识到，他本来就是一身的骚，洗不掉。
　　就在这时，一名男老师走进办公室道：“王老师，校长叫你去一趟。”
　　王玥金心里一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上周还好好的，怎么形势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呢？
　　校长室。
　　“小王啊，现在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建议你，自己辞职，争取主动吧？”
　　“校长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压力也很大！实在没办法，你要理解。”
　　王玥金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般瘫坐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教师生涯恐怕到此结束了。


第0112章 有钱使人自信
　　11月8日，立冬。
　　但天气还没有立刻转凉，透着一股暖阳的味道。
　　出了小区，接上安蓉，二人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
　　蓦然间，后座上的安蓉忽然悠悠地抱住了他，贴的很紧。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主动，吴涛意外之余，察觉到一丝反常。
　　“昨晚没睡好吧？”
　　安蓉低低地嗯了一声，话锋一转道：“吴涛，将来你会喝得烂醉回来，对我发脾气吗？”
　　这是哪跟哪啊？吴涛不由苦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猜到个大概了。
　　“我当然不会对你发脾气，不过听你话里的意思，安叔对瑾姨发脾气了？”
　　安蓉悠悠地叹了口气，“昨晚我爸喝得烂醉如泥，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嗨，我以为多大事呢。”弄清楚缘由，吴涛爽朗地笑起来，“上牙和下牙有时还会打架呢，何况两口子？”
　　“真的？”安蓉低落的情绪明显回升。
　　“当然了，吵吵更健康。”吴涛宽慰道：“不过安叔平时挺克制一人，怎么会喝醉酒呢？”
　　“还不是背着招商引资的任务，陪客户喝酒喝的？”安蓉嘟着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自从当上了副市长，比以前忙多了……”
　　温言软语地宽慰了一路，到学校的时候，安蓉的脸上终于笑靥如花了。
　　随着运动会的落幕，学校里的气氛，从团结活泼，陡然变回了严肃紧张。
　　陆伟连续三天在班里强调，要所有人把玩心收回来，甚至强势没收了几本漫画书。
　　班里的气氛绷紧得像根弦，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杨自立连续被陆伟点名三次，高材生的优越心理遭到致命打击，整个人都变得寡言少语了。
　　倒是赵丽一直心情不错，容光焕发。
　　回到座位上，吴涛看着桌子上两个匿名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一沓，指定是情书。
　　“给你的吧？”冲着赵丽努了努嘴道。
　　“放你桌上的，肯定是哪个女生写给你的……”
　　吴涛二话不说，边拆边道：“除非是你写的。”说着，拆开其中一封，拿眼一扫，不由笑了出来。
　　“啊……自从第一眼见到你，你的胸怀广大，令我深深地着迷；”
　　“啊……运动赛场上看到你，你的步伐矫健，令我忘情地追随；”
　　正要继续念下去，赵丽一把手抢了过去，随手往抽屉肚里一塞，羞恼之余，连忙转移话题道：“听仇老师说，王玥金辞职了。”
　　“他活该。”吴涛言简意赅，“我发现你今天……”
　　赵丽忽闪着修长的睫毛道：“我今天怎么了？”
　　“你今天心情不错，一脸的自信从容，魅力值狂飙啊！是不是因为挣钱了？”
　　赵丽顿时神采飞扬道：“我也是没想到，居然挣了400多块！”
　　毕竟是头一回靠自己的才华挣钱，她整个人不仅透着自信的光彩，而且性格沉淀不少，敛去了几分乍乍呼呼的浮躁。
　　“……以前总觉得‘付出就有回报’是句空话套话，因为我不管怎么努力，学习成绩总还是那般不上不下。现在通过画画，我才发现，这句话一点不假。”
　　“……你说以后我再有类似的作品，还能像这回这样挣到钱吗？对了，你觉得我可以投稿《画书大王》吗？”
　　吴涛摇摇头，“画书大王已经停刊了，国内其他漫画杂志全都不愠不火的，太遵循主旋律，水平上和东瀛漫画差远了。即便投了，也没什么意思。”
　　赵丽一脸遗憾，“可惜！我还想再买些画书大王呢，里面的漫画故事给我不少启发呢。”
　　“这没问题，我可以托人给你买点东瀛漫画回来。”吴涛沉吟道：“但是你想投稿的话，恐怕暂时会英雄无用武之地。”
　　赵丽低低地哦了一声，捧着下巴陷入沉思。
　　其实这几天，从赵丽的第一本漫画书如此受欢迎这事，吴涛诞生了很多想法。
　　只是还没有理清思绪，形成大致的轮廓。
　　赵丽回过神来，又问：“那我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呢？”
　　吴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区区400块钱，也值当发愁？那自己元康公司账上躺着那2000多万还不得把自己愁死？
　　昨晚王东来给他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
　　核心问题便是这账上2000多万的投资去向问题，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公司急剧扩张所带来的方方面面的问题。
　　然而手机孵化项目的联系始终没有进展，目前国内根本没有相关产品方向的项目团队。
　　退一步说，就算是手机孵化项目有了眉头，短时间内也消耗不掉这么大的资本。
　　至于果品总公司那边，顾飞已经联系过了，对方暂时还没有从批发转向零售领域的意思。
　　那么两个头绪，都走进了死胡同。
　　吴涛对这2000多万的投资问题，也束手无策了。
　　正自毫无头绪时，旁边的赵丽忽然攥着秀拳道：“我决定了，这笔钱先攒着。等将来攒够了钱，就在城里买房，直接变成城里人！”
　　“……我就不信了，靠我自己，还当不了城里人？”
　　当初被她搅黄的那桩婚姻，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城市户口。如今赵丽有此志向，倒也不足为奇。
　　吴涛心里一动，买房买房，自己也可以买啊！说白了，就是投资不动产！
　　现在中海的房价还没起飞，正是入手的好时机。
　　况且未来中海分部必将是元康公司的一个重要分部，业务密集，客户众多。
　　如今旗下那么多送水站门面全都是租的，这明显不合适。
　　如果能把这些门面全都买下来，一来省去了租金，二来能享受门面房逐年飞涨的房产收益，三来作为送水站分部，也显得稳定，避免让客户觉得打一枪换个地方，不稳定不可靠。
　　前世顺丰快递的老板，就是这么干的。上市时被爆出拥有200多处不动产，价值几十亿！
　　打定主意，吴涛长舒一口气，心情顿时舒畅多了。
　　花掉了这笔钱，公司账上还会源源不断地有余钱产生，等到手机孵化项目有眉目的时候，不会耽误其投资和跟进。
　　主要问题有了思路，至于王东来提出的培训、客服问题，吴涛综合一琢磨，很快理出个大致的解决框架。


第0113章 自导自演独角戏
　　对于昨晚的事情，安定国心里一个劲地后悔。
　　多年的结发妻子，一直相敬如宾，最近因为招商引资的事，竟然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
　　拿起电话，想给妻子说句软话，犹豫了半天，又撂了。
　　抹不开面！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招商引资的事，其他的事，晚上再说。
　　然而在北江这样一个地方，想要招商引资，谋求发展，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北江虽属东部，但实属内陆。既不靠海，也不靠江，交通上没有任何地利之便。
　　不止如此，连东西南北各条火车线路都不经停。
　　而在90年代，高速公路尚属于新鲜事物。即便是在经济相对发达的江东省，也只有省道建设，也就是所谓的一级公路。
　　然而即便是时速设计在百公里以下的各条省级公路，都没有途径北江的线路。
　　这样的一个城市，投资商即便来了，建了厂了，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运出去？
　　总不能全卖给北江老百姓吧？这不现实。
　　运出去是个问题，运进来同样是个问题。
　　然而发展才是硬道理，困难再多，也得想办法谋发展。
　　这是上头定好的基调！
　　抹了抹脸，重振精神，安定国又开始翻阅全国各地的内参和资料了，期望从中找到灵感。
　　一通忙活，已经晚上八点。
　　今晚没有饭局，安定国难得清净地工作到现在。
　　想着还要早点回去跟顾瑾服软，他叫了秘书，准备下班。
　　回到家，桌上摆着些饭菜。顾瑾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
　　江湖恩仇录。
　　看着里面黑凤凰正在使坏，顾瑾的表情一脸凝重。
　　安定国自己挂起外套，正准备凑过去。顾瑾蹭地站起来，关了电视，直接出门。
　　这气性还挺大！安定国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只有等女儿回来，向她求救了。
　　九点钟，吴涛送安蓉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顾瑾在楼下。
　　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却依旧在楼下徘徊。
　　“妈，你怎么不上去？”安蓉迎上前去。
　　吴涛不好转身就走，只好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瑾姨……”
　　顾瑾看着女儿手里捧着套新衣服，以为是吴涛买的，提醒道：“小涛，阿姨知道你有钱，但也别总是给她买东西，省得惯坏她了。”
　　安蓉当即不依地拧身道：“妈~”
　　“瑾姨，这不是我买的，这是今天学校刚发的校服。你看我那车把上也有一套呢。”
　　“哦！”顾瑾点点头，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犹豫着道：“要不上去坐坐？”
　　“妈，都这么晚了，还坐什么坐？”安蓉不明就里道：“你这邀请有太没诚意了吧？”
　　顾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他一眼。
　　吴涛一瞅这意思，再想到对方破天荒地在楼下挨冷受冻的，顿时有了决定。
　　“瑾姨，正好我有点饿了，家里还有吃的吗？”
　　一听这个由头，顾瑾接腔接的无比自然道：“有，我每天晚上都会给蓉蓉留点。”
　　安蓉看了看母亲，又看看吴涛，这两人如此有默契，究竟是什么情况？
　　上了楼，门刚打开。就见安定国站在门口，神色间有些局促。
　　一见吴涛来了，安定国顿时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和波澜不惊。
　　“小涛来啦？”
　　“哎，安叔好。”
　　“快进来！”安定国让过身来，顾瑾当仁不让地走了进去，直奔厨房。
　　吴涛看着这一切，果然这‘冷战’还没结束呢。
　　安蓉顾着给他找鞋，没瞧见。
　　进了屋，吴涛直奔餐桌。只见上面盖着好几盘菜，看样子没怎么动过。
　　眼见吴涛的馋相，安蓉嗔怪道：“手都没洗呢，就想吃了？”
　　吴涛呵呵一笑，跟着安蓉去洗手。
　　这家里气氛太古怪，他本想着活跃一下，给这俩口子找个台阶和解，也省得安蓉整天跟着提心吊胆的。
　　哪想到安蓉却不知道配合自己，看来只有自己继续唱独角戏了。
　　洗了手，重新回到桌前，吴涛摸起筷子，便夹了个拳头大的咸蛋黄肉丸，扑哧咬了一口，啧啧道：“瑾姨，你这丸子手艺绝了，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几个。”顾瑾在厨房里应了声道，“对了，蓉蓉，你要不要来碗面？”
　　安蓉一见吴涛吃得香，顿时急得不行，“妈，给我下半碗面。”
　　安定国又回到了客厅里，捧着壶茶水在那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眼睛频频往厨房里瞄。
　　“安叔，最近工作忙啊？”
　　“嗯！”安定国应了声，继续装着看电视。
　　“听说你最近在忙招商引资啊，这工作恐怕不好做吧？”吴涛又说。
　　安定国有些奇怪，仔细一琢磨，当即捧着茶壶坐到了餐桌边来。
　　“是啊，小涛。这招商引资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对于北江市发展格外重要。以前我不做副市长，根本意识不到。现在走到了这位置上，才发现官越大，这肩上担子越重啊！”
　　吴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没错，就凭北江这地，要地利没地利，要资源没资源，除了劳力之外，一无是处。哪有商人愿意来这里投资？”
　　“再难，这工作也要开展，不然北江怎么发展？”安定国一副为国为民的大义凛然：“再说了，我要是一事无成地干下去，在其位不谋其政。将来怎么对得起省里的老领导？凭什么离开北江，回到金陵？”
　　顾瑾端着两碗面，往桌子上一放：“行了，你俩别在这开诉苦大会了。让孩子清净地吃顿饭！”
　　安定国眯口水，笑呵呵地不言语。
　　只要搭腔了，这事情就好办了。
　　老夫老妻了，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吴涛心里一松，乐乐呵呵地吃着面，就着咸蛋黄肉丸。一口面，一口丸子，吃得喷香。
　　“小涛，顾飞在金陵都干什么呢？每次回来问他，都神秘兮兮地啥也不说。”
　　吴涛想也不想地道：“在金陵搞了个公司。”
　　“公司？”安定国一听来了劲，“年产值有多大？”
　　吴涛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道：“年产值有多大不清楚，反正从八月初开业到现在，上千万的收益是有了。”
　　“多，多少？”安定国惊愕之余，一不留神，让茶水呛着了，“咳咳……”
　　顾瑾也是转过身来，难以置信道：“光收益就有上千万？”


第0114章 你是我的福星
　　吴涛没想到，自己只报了个模棱两可的数字，便把两位长辈惊成这样。
　　如果自己照实说的话，岂不是要让他们大跌眼镜？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顾飞的嘴巴很紧，连自己姐姐和姐夫，都没透过口风。
　　出于专业的嗅觉，顾瑾下意识地碎碎念道：“收益上千万，产值起码三千万朝上。这还只是三个月的，换算到年产值，岂不是要破亿了？”
　　安定国顿觉嗓子口发干，连眼里都泛了绿，这可是上亿！
　　而他每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只有五百万！
　　猛喝了一大口茶水，安定国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道：“上回你过来家里，不是只有一两百万的身家吗？怎么转眼就做起了这么大的生意？贷了多少款，是不是合法生意？”
　　顾瑾一听不乐意了，“老安你干什么呢？审犯人哪？”
　　“我问问都不行？”安定国也是脱口而出，“再说你那弟弟，以前就没靠谱过！”
　　“你……”
　　眼看着俩口子又要掐起来，吴涛连忙打断道：“安叔，当然是合法生意，否则我也不敢跟你们说。由于是新兴行业，竞争小，所以我们发展很快，没有贷款。”
　　接着又转而对顾瑾道：“瑾姨，能不能破亿，真不好说。新兴行业利润高不假，可一旦大厂家嗅出苗头，强势介入，后续竞争必定会很惨烈，结果会怎样，一切都很难说。”
　　有了成绩，还能不骄不躁。
　　顾瑾越看越喜欢，这孩子果然是潜力无限，比自己老公都强。
　　“有竞争不怕，你可以到北江来落地啊！我可以牵头给你最优惠的政策和扶持，降低你的成本……”
　　安定国话没说完，便被顾瑾打断道：“老安，你坑人怎么坑到自家孩子头上了？”
　　“……现在北江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小涛的公司落户到北江来，原材料和产品的运输都是问题，另外人才引进也难做。一来二去的，还拿什么和那些大厂家、大公司竞争？”
　　安定国顿时无话可说，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吴涛一边吃着面，一边琢磨道：“安叔，在北江成立个分公司，也不是不可以。最近我正在琢磨元康公司的下一步总体战略，随时准备迎接大厂家、大公司入场的竞争和挑战。”
　　“……我琢磨，公司业务拓展到各地，需要大量的送水和维修工，这是维护我们客户关系的重要纽带，不仅要吃苦耐劳，而且要懂礼懂技术。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培训中心，专门培训和输送这方面的工人。”
　　“……另一个，随着公司业务的壮大，有个24小时的客服中心，也是很有必要的。这两方面对运输要求不高，我可以落户在北江。”
　　安定国兴奋的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啊，北江的劳力成本低，用起来得心应手，也方便你在外地有效管理。”
　　吴涛放下筷子，“不过这两方面满打满算，投资也到不了100万。”
　　“100万就100万吧！”安定国一摸脑门，唏嘘道：“小涛，叔叔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万事开头难，有你开个好头，以后就好办了。”
　　顾瑾却还是护短道：“小涛，这事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千万不要勉强！”
　　“瑾姨，不勉强！”吴涛笑道。
　　安蓉喜笑颜开，夹个咸蛋黄肉丸放吴涛碗里，以示奖励。
　　“安叔，既然招商引资困难重重，你们有没有考虑换种方式，换种思路？”
　　安定国顿时来了兴致，“怎么说？”
　　吴涛扳着手指道：“北江有什么，我们都清楚。天时、地利都缺，唯独不缺人。既然资本我们引不来，但我们可以把劳力输出去。”
　　“……这些富余劳动力在外地挣了钱，不还是拿到老家来花吗？等于间接支援了北江的经济发展。”
　　“你的意思是由政府来组织，进行劳动力技能培训，以及定向输出？”安定国一点就透。
　　吴涛点点头，“没错，由政府联系外地厂商，进行劳力输出。既和厂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纽带，又能避免北江人外出打工受骗上当的情况发生。”
　　这回连顾瑾都听得连连点头，“这也算得上你们政府的一项政绩，我看行。北江人腰包鼓了，落后的帽子自然就能摘掉了。”
　　安定国转身从书房里摸来纸笔，兴奋地道：“你说的没错，我都给记下来。”
　　“比如说服装厂、机械制造厂，这些都是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多跑跑，肯定有头绪……”
　　顾瑾一脸宠溺地道：“小涛，快吃吧，面都该凉了。”
　　“没事，瑾姨，等我说完。”
　　“你还有想法？”顾瑾也是愕然。
　　困扰丈夫这么久的难题，在一个中学生眼里，竟然是灵感不断，思路不竭。
　　安定国心情豁然开朗，难得拿自己开玩笑道：“小涛，你的水平和叔叔比起来，都可以做书记喽……”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生个官迷！”顾瑾没好气地白眼道。
　　这年头，正值深入改开的第三个年头，下海潮风起云涌的。反倒是体制内，最不被看重。
　　所以在顾瑾眼里，丈夫官位爬得再高，也不如吴涛挣的千八百万的。
　　毕竟自己挣的钱，花的轻松愉快。
　　至于当官的荣耀，免不了每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观念和局限性。
　　这一点，吴涛也劝不了。
　　面对父母的斗嘴，安蓉嗔怪道：“妈，爸，你们还让不让吴涛说话了？”
　　“哦，小涛，你说，你接着说……”
　　吴涛思忖道：“第二个思路，你们可以考虑引进一些特殊的经济体，比如小商品经济。吸引外地商人来挣北江人的钱，肯定能拉动北江经济发展。再者说了，类似于小商品经济，只有运进来，没有输出去，对公路网和运输的压力小一半。”
　　“行啊！北江落后，但人口基数不小，对小商品经济体有很大的吸引力！”安定国连连点头。
　　吴涛拿起筷子，总结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归根到底，北江想要发展，得把对外的交通线路打通！”
　　“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
　　安定国拍案叫绝，“小涛，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真是我的福星！”


第0115章 青云直上三步走
　　安蓉将吴涛送到楼下，美眸晶晶亮，“谢谢你！”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吴涛随口道，嘴上这般说，其实心里没抱多大希望。
　　不料安蓉大胆地上前一步，眼睛一闭，贴近他的脸道：“你想怎样就怎样~”
　　嘿，什么时候安蓉变得这般大大方方了？
　　吴涛一脸意外，不过那微微眨动的修长睫毛，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小心肝扑通扑通地乱跳，安蓉喜欢这种亲近，只是潜意识里总难摆脱出格的感觉。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中，等着吴涛的采撷……
　　冷不防啵的一下，吴涛亲在她的额头上，哈哈大笑转身而去。
　　“讨厌！”安蓉感觉被戏耍了一样，嗔怪羞恼。
　　吴涛推上二八大杠，心里也很是无奈。
　　看了眼楼上阳台处的身影，自己总不能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占她女儿的便宜吧？
　　离开幸福华府，吴涛边骑边吹着口哨。
　　对于安定国的指点，只是顺手而为之。反正脑子里有这么多料，抖了就抖了。
　　而其中元康公司培训和客服中心落地的事，是他早已想好的计划，不是刻意纡尊降贵地为安定国谋业绩。
　　因为落户在北江，一方面省成本，另一方面有个分公司，也方便自己掌握公司动态。
　　至于安定国能不能借助此番指点而青云直上，这个不重要。
　　反正自己将来也不指着他走捷径，咱靠得是自己的实力，当然还有前世的履历。
　　就是这么自信！
　　当然，如果安定国真正有能力的话，凭借这番指点，完全可以在北江实现三步走，进而脱颖而出。然后回到金陵，成功上位，都不是不可能的。
　　回到富贵家园的住处，吴涛当即给王东来去了电话，将投资不动产事宜、以及培训和客服中心设立在北江的事安排下去。
　　“老板，培训和客服中心落户在北江，这事我没意见。但投资不动产，会不会太保守了？”
　　王东来有此疑问，不足为怪。
　　毕竟92年琼州房地产的崩盘，刚过不久。现如今中海，乃至全国的不动产，全都处于一蹶不振的状态。一旦钱投进去，很可能就成了无法变现的死钱。
　　就算能有收益，可不动产在众多投资中，也是趋于保守的选择。
　　因为它变现不易。
　　“如果我告诉你，投资中海不动产，能保证每年10个点的收益，你还这么觉得吗？”
　　“什么？”王东来的惊愕从电话那头传来，“这会不会太乐观了点？”
　　这事吴涛心里清楚，嘴上却没法解释，只得含糊其辞道：“你先照办吧，明年看情况，再适当调整。”
　　“行！”王东来倒也干脆。
　　月色阑珊，照进窗台。
　　安蓉在床上，辗转难眠。
　　隔壁传来很有韵律的动静，搅得她心绪难平。
　　父母关系不好的时候，她跟着担惊受怕；如今如胶似漆了，她又要受这等折磨……
　　无奈之下，只好取出随身听，带上耳塞，用音乐来屏蔽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隔壁，没过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顾瑾踢了安定国一脚：“今天表现不行啊，我不满意。”
　　安定国举手告饶道：“你也知道最近我酒局多，有些疲累。何况，小涛提的几个想法，解决了我一直以来最头疼的问题，所以有些过度兴奋。”
　　顾瑾轻叹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你的福星。”
　　安定国搂过妻子道：“是啊，人生际遇就是这般奇妙。”
　　“那你打算怎么做？”
　　说到工作上的事，安定国陡然间焕发自信。
　　“这个不难了。先借助小涛公司分部的落地，和劳力输出的事情，拿下常务副。”
　　“第二步，引进小商品经济体，繁荣批发零售业，开拓就业机会。这一步做好了，去掉‘副’字，问题该不大了。”
　　“最后一步，多跑跑省里的关系，把一级公路引到家门口来。搞定这个政绩工程，从市府到市委，机会就大多了……”
　　三天后，王东来把李虹派来了。
　　元康北江分公司的筹备事宜正式启动。
　　吴涛负责将李虹引荐给安定国之后，便做了甩手掌柜。
　　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还要下属员工干什么？
　　窝在学校里，日子愈发平静。
　　只是最近大众摄影那边催稿催得紧，让他有些犯愁。
　　萌系文化，不能止步于区区一只萌猫吧？其实下一步，他早就想好了，拍个人像。
　　只是表妹方媛那套照片，没有得到授权允许。
　　当然就算是方媛首肯了这事，吴涛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她今年是初三，人生最关键的一年，自己不能凭白给她制造干扰。
　　这一等就耽误到现在。
　　课外活动时，吴涛被安蓉拉到了操场上，美其名曰活动活动，其实就是压马路。
　　谈起这事，安蓉忍不住幽幽一叹，“人家练了一个暑假，作品还是登不上台面，你这被人不停地催稿，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吴涛开解道：“你不是投了《江东摄影家》么？”
　　“这只是江东省级的期刊，哪能和你的国家级期刊相提并论？况且人家八成是因为你的推荐才让我过的。”
　　“管他什么原因，过了就成。”
　　“对了，你没想过拍个萌狗系列作品么？”
　　吴涛摇摇头，“我给大黑拍过，但是主题太单调了。如果能有十来条不同风格、不同品种的狗，那么这个主题就丰满了。”
　　“那么人像方面，除了方媛，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人选了吗？”安蓉侧过俏脸，“比如说那些模特？”
　　“丁甜甜？”
　　“傻白甜？”
　　二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如果说再找个萌系性格的人物来，丁甜甜无疑是最合适不过了。
　　反复推敲了半天，吴涛确定这个想法应当可行。
　　其实想推动萌文化的发展，仅靠人像作品的推广，进度太慢了。吴涛心里清楚这点，这也是他最近对大众摄影催稿不那么热衷的原因。
　　自打赵丽的手绘本大受欢迎之后，他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创办一本漫画杂志！
　　因为漫画比摄影，更容易凸显萌系风格和元素。


第0116章 傻白甜的执拗
　　电话打到丁甜甜宿舍的时候，是唐燕接的电话。
　　“哟，老同学，现在开始越过我，直接找甜甜啦？这事我们家蓉蓉知道吗？”
　　“要不你现在告诉她，她就在我身边。”吴涛说着，就要把电话递给安蓉。
　　安蓉没打算接，只是高声说了句：“死唐燕，你又在那搬弄什么是非？”
　　“啊，蓉蓉，我错了。”唐燕变得够快的，“我把电话给甜甜了。”
　　几秒钟的功夫，声音变成了丁甜甜的，带着点欣喜和意外，“喂，吴涛你找我？”
　　“唔~”吴涛开门见山，“我想找你拍组作品，专题投稿用。”
　　“好呀！”丁甜甜欣然答应，“我随时都可以。”
　　没道理不答应！因为以吴涛的名气，相当于保证了作品的曝光率。
　　有了曝光率，模特的知名度就能提升。而见刊的作品，对模特本人同样也是一种资本。
　　很多模特，都巴不得遇到这种好事呢，甚至为之献身，都在所不惜。
　　“吴涛，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找我呢？”果然，唐燕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对不住啊，唐燕，你的形象不符合我这次专题作品的要求。”
　　唐燕没了声息，电话里陷入沉默。
　　“那没事挂了？”事谈得这么顺利，转眼吴涛就无话可说了，更何况安蓉还在旁边。
　　“等等！”丁甜甜犹豫的声音传来，“今天是我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吗？”
　　“可我是学生，要上晚自习……”
　　“你可以晚自习下课再来，我们会玩得很晚。”
　　吴涛看了安蓉一眼，见她没反对的意思，于是答应道：“那行，在哪里？”
　　丁甜甜激动得声音都带着颤抖，“工人俱乐部的慢摇舞厅。”
　　挂了电话，吴涛叫上安蓉一起去。
　　安蓉却摇摇头，“那么晚了，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90年底的歌舞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一天不打架，那都不正常。
　　至于丁甜甜为什么把生日聚会选在那种地方，倒也不难理解。
　　艺校的学生，和高中生毕竟不一样。他们即将走上社会，所以更喜欢出入各种社会场合。似乎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更能表现出他们的成熟和社会性。
　　晚自习下课后，从东门文具店买了枚胸针，2块钱带包装，作为丁甜甜的生日礼物。
　　礼物虽然不重，但也不轻了，好歹一顿饭钱呢。
　　至于拍作品这种事，属于互惠互利的事，自己和丁甜甜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这次他能答应去，已经给了面子；再送个礼物，里子也有了。
　　“老板娘，用个大点的盒子，包装的漂亮点！”吴涛琢磨着，不忘叮嘱道。
　　很快，胸针包好了，巴掌大的盒子，彩纸很漂亮，很好很强大。
　　揣上礼物，吴涛推上二八大杠，直奔工人俱乐部而去。
　　工人俱乐部二楼，慢摇舞厅。
　　这里还透着老旧会议厅的方正格局，只有这变幻不定的灯光效果，以及快节奏的迪斯科音乐，透着点歌舞厅的纸醉金迷气息。
　　能来这里玩的，都是心思活泛的人。
　　把妹撩妹暂且不说，单是黑暗之中那种与女孩共舞的刺激，就让很多小年轻趋之若鹜。
　　舞池里跳得正欢，很多模特队的大长腿忘情其中，吸引了一大批牲口围着她们转。
　　只是暂时双方都很克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丁甜甜、唐燕和蔡蕾三人，根本没有下场，围坐在一起说着闲话。
　　作为今天的寿星，丁甜甜穿了一身白色连体长裙，大翻领，高垫肩，俏生生的美丽动人。
　　距离不远的另一桌，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个浑身透着艺术范的中年男为首，左右各坐着男女模特，对他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廖老师地叫着。
　　陪在中年男对面的男孩和丁甜甜差不多大，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家境优越。
　　中年男一双小眼睛瞥了丁甜甜一眼，脸上却是不乐意道：“戚磊，你同学什么意思？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过来参加她生日舞会的，她怎么连杯酒都不陪？”
　　旁白的女模特揪着妖艳的红唇：“就是，架子也太大了！”说着，捏起小酒瓶道：“廖老师，我陪你喝。”
　　戚磊连连道：“廖老师，对不住，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见戚磊过去，中年男揽上女模特的小腰，一脸得色道：“还是娇娇懂礼数，识大体。”
　　看着二人勾搭的样子，旁边的男模特早已司空见惯，视若无睹了。只是把目光落在舞池中那些大长腿身上，今天的模特队有不少素质不错的女孩，凭着自己在业内的前辈地位，勾搭上一两个应该不难。
　　另一边。
　　“甜甜，看样子戚磊对你有意思？”唐燕努了努嘴道。
　　蔡蕾点头道：“这不明摆着么？作为初中同学，还能记着你的生日，并且带人来给你捧场，没那意思才怪。”
　　丁甜甜傻傻道：“可我真不想他来！”
　　三人正聊着，戚磊走过来，“甜甜，你怎么回事？廖老师可是摄影界的名人，发表过好几期作品了，我为了你，好不容易才搭上人家。你怎么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戚磊，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丁甜甜看着廖老师那奇葩的文艺范，实在不敢恭维。何况那双小眼睛老是盯着旁边的女模特胸口瞅，让人很不舒服。
　　戚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刚才吃饭时，就没给廖老师他们好脸色？现在过去跟人家喝杯酒，套个交情怎么了？再说了，他带来那俩模特，可都是拍过好多作品的前辈，你就不想认识认识？”
　　丁甜甜干脆把脸一横，“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况且，我有自己的摄影师，也不缺作品拍！”
　　“你！”戚磊恨恨地点着头，“行，算我多事！”说完，愤愤地回了自己桌。
　　见气氛闹得有些僵，唐燕犹豫着道：“甜甜，要不你就过去喝一杯？反正我们都在，他也不能怎么样。”
　　“不，我就不！”丁甜甜把身子一拧，连看都不愿意看了。
　　蔡蕾摆摆手道：“算了，别劝她了。她要是能屈能伸的性格，就不叫傻白甜了。”


第0117章 李逵见李鬼
　　戚磊回到自己桌上，面对姓廖的没敢交实底，只是陪着笑脸扯了个慌。
　　“廖老师，甜甜现在身体不大舒服，等她缓会，一会过来陪你喝酒。”
　　名叫娇娇的女模特翻了个卫生眼，“哼~真不识趣！廖老师，别理她！”
　　姓廖的脸现不悦，却没发作，径自在娇娇的腰间摸了一把，得意道：“还是娇娇最懂事！”
　　这时，一曲终了，舞池稍歇。
　　模特队的学员们全都聚上来，巴巴地套近乎，姓廖的顿时端起了架子，摆起了范。
　　“廖老师，我是小芳，麻烦你以后多关照关照。”
　　“好说好说！”
　　“廖老师，我是小雅，你想拍作品的话，千万想着我啊……”
　　“看你表现哟……”
　　“我是小佳，廖老师，我陪你喝酒，不醉不归……”
　　“这个，我喜欢……”
　　这一圈恭维，顿时让姓廖的一阵飘飘然，晕乎乎找不着北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议道：“廖老师，您跟我们讲讲，最近一次创作的心得呗，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姓廖的一听，立刻神采飞扬，“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关于一只猫的作品吧！”
　　看着姓廖的眉飞色舞的一顿吹，吹得自己的模特队同学，眼冒金星，目露崇拜。
　　蔡蕾不由嗤笑道：“甜甜，幸亏没听你同学的，这中年大叔就是个骗子！”
　　“怎么回事？”唐燕竖起耳朵道：“我也听听。”
　　两句话一听，唐燕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老骗子，老色男，我要去揭穿他！”
　　蔡蕾一把拉住她道：“行了，燕，刚才甜甜已经把人得罪的够狠了，你就别去添乱了。”
　　丁甜甜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捧着下巴，痴痴地看向舞厅入口。
　　吴涛对于歌舞厅，没有过多的印象。两世为人，他都不是这里的常客。
　　所以踏进二楼的时候，他还有些心怀惴惴。
　　没想到，这刚到门口，便遇见了熟人。
　　“仇老师，想不到你在这里搞对象啊？”
　　吴涛这话倒也不假，90年代很多青年男女，都是在舞厅里搞对象的。那时候舞厅刚刚流行起来，没有太多狗屁倒灶的男女事。
　　仇笑天拍拍怀里的女孩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一会就来。”
　　女孩很乖巧地嗯了一声出了门。
　　仇笑天斜着眼点了根烟，吐了个眼圈，“怎么，我还不能有点私生活啊？再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倒是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一朋友生日舞会。”
　　“模特队的？”仇笑天显然在舞厅待了一会了，早就注意到这群青春靓丽的模特了。
　　话刚说完，丁甜甜便欢呼雀跃地冲过来，俏脸上尽是喜悦：“你来啦！”
　　吴涛顺手一指丁甜甜道：“喏，这就是今天的小寿星。”
　　说着掏出内兜里的礼盒道：“生日快乐。”
　　“你能来就行，还买什么礼物！”丁甜甜嘴上说着不要，俏脸上却是美滋滋地收下了。
　　仇笑天掐了烟道：“既然碰上了，怎么着也得陪小寿星喝一杯，送上祝福。”
　　吴涛只好介绍道：“这是仇老师，我们美术老师。”
　　三人走到丁甜甜那桌，蔡蕾和唐燕早就站起身来，只是神色间透着古怪和忍俊不禁。
　　吴涛正自奇怪，就听旁边传来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
　　“……辛苦了一周的时间，我终于拍完了这个萌猫主题的系列作品。全套二十张，当我寄出去的一刹那，浑身的灵感瞬间就空了。那之后，我整整休息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缓过来！”
　　‘萌猫系列，这有点耳熟？’吴涛闻声望去，难道是同道中人？
　　围着他一圈的模特们，纷纷露出赞叹之色。
　　“廖老师，想不到您的一次创作如此曲折离奇，集结了这么的智慧和灵感！您不愧是大师……”
　　“是啊，廖老师，您说的太精彩了，原来金毛萌照作品，是这么来的啊……”
　　‘等等，金毛？’吴涛再看丁甜甜三人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没好气地道：“唐燕，当初你找这群模特队同学给我帮忙时，没跟她们提过我的作品？”
　　唐燕一副很冤枉的口吻道：“我不需要提这么具体，我只说了一句你是摄影师，她们就心甘情愿地来帮忙了……”
　　“……再说了，我刚才想去揭穿那家伙来着，都怪蕾蕾拉着我，不让我去。”
　　吴涛眉毛一扬，“走，咱们也过去听听。”
　　那边姓廖的，一看丁甜甜三女全都被吸引过来了，愈发来了劲头，讲得那是一个口沫横飞，天花乱坠。
　　至于吴涛和仇笑天两个男人脸上的嘲讽之色，全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廖老师，您再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发现萌猫系列作品的商机，又怎么想到印制在T恤衫上来的？”
　　“行，那我就再说说这事……”
　　吴涛也是没想到，当初自己很自然萌生的一个想法，在姓廖的嘴里，变得跟神话故事一样传奇。
　　“自打我把萌猫系列作品寄出去之后，我总觉得它的价值不止于此！”
　　“……这个问题缠的我日夜难眠，茶饭不思！直到有一天，我打了个盹，梦里碰上了文曲星，那一通点拨，让我茅塞顿开！于是乎我一醒来，便果断联系服装厂……”
　　吴涛和仇笑天交换个眼神，暗自摇头。怨不得这么多人上当，这个中年小眼男，实在是太能忽悠了。
　　一通大吹特吹之后，有人追问道：“廖老师，金毛T恤衫一共卖出去多少件？”
　　“哎哟，这我哪记得清？”姓廖的装模作样地思忖，“得容我想想。”
　　就在这时，人群里响起个声音道：“批发加零售，35万件！”
　　“对对对，35万件左右！”
　　人群里一阵惊叹！
　　“那总共赚了多少钱？”又有人问。
　　“嗨，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我哪记这事啊！”姓廖的又打起了马虎眼。
　　“差不多250万！”
　　“对对对，250万！”
　　“那你后续还有继续创作萌系作品的想法吗？”有人接着追问。
　　姓廖的摇摇头，“我准备休息一阵，暂时没这个想法……”
　　“谁说没有啊？”吴涛朗声道，“我正打算拍组萌系人像作品呢。”
　　姓廖的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你，你，你谁啊？”
　　众人顿时惊愕连连，这谁啊，怎么对天才摄影师的一切了解得如此清楚，而且还扬言拍摄萌系人像作品，口气不小！
　　“你谁呀？”吴涛气势分毫不弱。
　　“我是涛声依旧，廖涛！”
　　“巧了，我也是涛声依旧，吴涛！”
　　廖涛一听这名字，身子一个踉跄，靠着娇娇瘫坐下来。
　　自己这李鬼终日招摇撞骗，不想今日竟然碰上李逵了！
　　众人一见这情况，看向吴涛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涛声依旧！”
　　“天哪，如此年轻，又如此帅气，真是个小帅哥呢……”
　　“一直景仰涛声依旧，没想到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模特队的学员们懊悔不迭。
　　一转眼，一众女模特争先恐后地围上去。
　　“吴老师，我是小芳……”
　　“我是小雅……”


第0118章 放心，我不疼！
　　廖涛被当场揭穿了假面目，妖艳的娇娇哪里还愿意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
　　当即一脸嫌弃地避开身子，廖涛猝不及防之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娇娇似乎还嫌不够，弯下身子一阵挠，引得不少模特学员纷纷上去踩两脚。
　　片刻后，等众人消了气，廖涛抱着头，悄悄地往外挪，想趁众人不注意，偷偷逃。
　　直到碰到一双脚横亘在眼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仇笑天好整以暇地挡着他的去路。
　　“账还没算呢，就想走？哪那么容易？”
　　此时廖涛的小辫子也散了，原本就不多的头发，烫着卷，稀零八落的，极其狼狈。
　　另一边，吴涛却被一众模特学员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成了整个舞厅的焦点。
　　好不容易从一众女模特群中脱开身来，吴涛往桌边一坐，丁甜甜很适时地从舞厅一角的小卖部给他买了瓶可口可乐，玻璃瓶装。
　　猛喝了两口，听到旁边一男孩对着丁甜甜，苦苦哀求着道歉道：“甜甜，我真不知道他是骗子。要是知道他是骗子，打死他，我也不会介绍给你……”
　　丁甜甜纵使是傻白甜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生气，但她倒是不会泼辣地骂人，只是冷冷地板着脸，不说话。
　　倒是唐燕张嘴不饶人，“戚磊，不是我说你！就这种老色鬼，你也敢介绍给甜甜认识？刚才还逼着甜甜去给他敬酒，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蔡蕾也不由添油加醋道：“不止是甜甜差点上当，就连我们这么多同学都差点上了大当了！”
　　一众模特学员，都纷纷指责戚磊。
　　戚磊是百口莫辩，只得拉上娇娇和那位男模特辩解道：“姓廖的真的发表过摄影作品，而且不是萌猫系列的，不信你们问娇娇……”
　　吴涛也懒得和妖艳女模特搭话，直接踢了廖涛一脚，“说吧，你拿什么作品忽悠他们的？”
　　廖涛抱着脑袋，微微抬起头，“给他们看的作品，不是忽悠。真是我发表的！我的摄影水平，虽然没您那么厉害，但也是有水平的，发表在《江东摄影家》上不难。”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仇笑天顿时不齿了，“江东摄影家是省级新期刊，充其量也就是个业余水准！就这你也敢拿出来到处炫？你知不知道丢人的丢字怎么写？”
　　廖涛闷闷地不吭声，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吴涛见状，一拍桌子：“姓廖的，你到底冒充我的名字，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了？是你现在自己说，还是等到了公安局再交待？”
　　仇笑天一把提起廖涛，对吴涛道：“对这种人，你跟他废什么话，干脆直接交给公安局，该立案立案，该侦查侦查！”
　　戚磊更是主动请缨道：“吴大师，你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他吃多少吐多少！付出足够的代价！”说着，把拳头捏的咔咔响。
　　这发狠的劲，一看就是个有恃无恐的主！
　　廖涛现在招牌瞎了，落在这种人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果然廖涛一见戚磊仇恨的目光，吓得举起双手，连连求饶道：“我说，我都说……”
　　听这死骗子，嘚啵嘚啵地讲半天，吴涛这才大松一口气。
　　仇笑天和戚磊，连着诈了好几回了，来来回回就那几件事。
　　幸好自己才成名不久，这廖涛除了用自己名声骗点小钱之外，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
　　审完之后，对这人吴涛也便没了兴致，对戚磊道：“交给你了！”
　　戚磊把胸口拍的咣咣作响：“吴大师，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戚磊提溜着廖涛离去，舞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慢慢流淌出来。舞池里又聚了不少三三两两的痴男怨女。
　　仇笑天拍拍手，买了瓶啤酒，和丁甜甜道了声生日快乐，先行离去。
　　吴涛靠在不太舒服的椅背上，这才放松下来。
　　唐燕、蔡蕾和丁甜甜围坐在一起，意犹未尽地聊着。
　　“依我看，甜甜真是傻人有傻福！刚才戚磊那般劝她，她愣是没给面子，坚持不陪姓廖的喝酒！”蔡蕾笑着道。
　　唐燕捧着下巴幽幽道：“是啊，这吴涛你跟我是同学，结果她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却不行……”
　　丁甜甜摇着唐燕手臂道：“燕，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以后肯定也会有机会的……”
　　唐燕表情有些松动。
　　吴涛笑着喝了口可乐：“这回真的是应大众摄影社的作品要求，才选定的丁甜甜。”
　　“……再说了，你别忘了，你走上模特这条路，当初还是我点拨的呢，能帮你的话，我能不帮么？”
　　唐燕立刻笑逐颜开，“就知道老同学不会亏待我的！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请你喝杯酒！”
　　说着，起身去小卖部买酒。
　　这时，娇娇不知从哪里凑过来，一脸妖艳的笑容，以一副极其夸张的强调道：“哎，吴大师，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娇娇给你赔罪了。”
　　说着，半边臀部靠在他的座椅扶手上。
　　吴涛侧身让了让道：“对不起，我们好像不熟。”
　　“瞧你说得，一回生二回熟嘛！”
　　“三回四回，他也熟不了。”吴涛将可乐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道。
　　娇娇只得敛了谄媚笑容，怏怏离去。
　　等到唐燕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排不上队了。
　　在她之前，早有一瓶瓶汽水、可乐，甚至是啤酒放在吴涛面前。
　　“吴老师，我请你喝饮料……”
　　“吴老师，我请你喝酒……”
　　“吴老师，能请你赏脸跳支舞吗？”
　　“吴老师，我也想和你跳舞！”
　　……
　　一时间，吴涛真是应接不暇。
　　丁甜甜俏然起身道：“今天是我生日，这第一支舞，只能我和吴老师跳！”
　　说着，欣然面向吴涛伸出手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其他模特们顿时不再争先恐后，巴巴地等着吴涛的回应。
　　吴涛暗自头疼，无奈之下，只得挽了丁甜甜的手，走下舞池。
　　对于会跳的人，跳舞是种享受。然而吴涛明显是那种不会跳的，于是乎舞池里二人的画风，就有些微妙了。
　　“哎哟……”
　　“啊！”
　　“吁……”一转眼的功夫，丁甜甜被踩了好几次，疼的倒抽冷气。
　　吴涛见状不忍道：“别跳了，省得你遭罪。”
　　“不行！你要是坐下来，她们还是会骚扰你的。”丁甜甜咬着银牙道：“放心，我不疼！继续……”


第0119章 合作社的大馅饼
　　随着入冬以来的持续降温，热乎乎、火辣辣的串串香麻辣烫更受欢迎了。
　　串串香北江艺校和师范两个分店相继走上正轨，花婶果断提拔了五名店长，而她则从连锁店的日常管理事务中抽身出来。
　　除了掌控总体的食材采购和质控把关，她不再参与具体事宜。
　　如此一来，花婶便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闲暇时，经常凑到李虹那边去，顺便帮帮忙之类的。
　　总之就是闲不住。
　　在北江，李虹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于是俩人一拍即合，欣然以姐妹相称。
　　差个十几岁呢，也不知道怎么处的。
　　不过李虹是名牌大学出身，花婶多跟她学学，倒也不是坏事。
　　宋巧成了串串香北江中学分店的店长，唐筱被调到艺校分店做店长了。
　　新进的女孩叫周春梅，从串串整理补充上干起。
　　原来的高秀和沈双，继续负责涮烫。
　　在宋巧的管理下，北江中学分店欣欣向荣的，客流量稳中有升。
　　这固然和气温骤降有关系，但和宋巧的调配和管理，也是分不开的。
　　不仅如此，四个女孩在繁忙的生意之余，把小灶开起来了。一来解决了几人的吃饭问题，二来也给吴涛提供了换换口味的机会。
　　毕竟麻辣烫再好吃，他也不能中午吃、晚上吃、天天吃。
　　现在好了，每顿都有四菜一汤，就着大白米饭或者白面馒头，吃着热乎，更暖心。
　　下午第四节课结束，吴涛走出教室。
　　天有点阴沉沉的，透着阴冷意味。安蓉从楼上下来，又叫他一块回家吃饭。
　　自打上次帮安定国提了几条思路之后，顾瑾便一个劲地邀他回家吃饭。
　　言下之意，她已经拿吴涛当自家孩子了。
　　可是在吴涛看来，在安家总没有在店里吃得舒服自在。
　　毕竟在安家，他是晚辈；而在店里，他是老板。
　　和安蓉分开，吴涛径自来到东门串串香店。晚饭时的学生客源会少点，可社会客源又补了上来。
　　进了店，轻车熟路地直奔后厨，拿起自己的搪瓷碗和饭盒，盛上饭菜，直奔二楼。
　　楼上被隔成三个房间，呈品字形格局。其中两间是香气氤氲的女孩宿舍，另外一间就是起居室了。
　　今天的饭菜不错，两条油煎的小黄鱼，一勺酸菜肉丝，配上水煮干丝，韭菜鸡蛋和青菜丸子汤，吃起来倍带劲。
　　看来巧姐的手艺见涨，这手艺越来越地道了。
　　自己这段日子营养跟得上，个头又窜了不少。原本他自己还注意不到，直到发觉脚脖子嗖嗖地凉，这才注意到是裤腿又短了不少。
　　阳台上挂着几个女孩的贴身衣物，在寒风中上下翻飞，霎时惹眼。
　　黑色的是巧姐的，大红色的是高秀的，粉色的是沈双的，至于最普通的肉色的，只能是新来的周春梅的。
　　这火眼金睛，是他这阵子蹭饭之余的最大收获了。
　　其实这并不难，四个女孩的尺寸大小不一，只要对着那形状轮廓，自然不难猜出来。
　　这时，宋巧端着饭食上来道：“小老板，今天的伙食，吃得可满意？”
　　吴涛连连点头，“太棒了，巧姐手艺越来越精湛了。将来谁娶了你，肯定得幸福死。”
　　呸，宋巧啐了一口，“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呀？”
　　“哪能呢？我可舍不得。”
　　“就知道挑好听的说！”宋巧俏脸羞红，话题一转道：“对了，马上到发工资的日子了。春梅干得不错，任劳任怨的，虽然是试用期，我想给她申请点奖金。”
　　“行，只要你把握好分寸就行。”吴涛稍一思忖道。“不过这个月也是你当上店长的第一个月，是不是对工资奖金特别期待呀？”
　　谈到这里，宋巧满脸都是憧憬之色。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幽一叹，神色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巧姐？”
　　“小老板，你知道吗？我拿再多钱，其实自己也落不着多少。”
　　吴涛也不意外，这年头农村女孩赚钱贴补家用的多了，宋巧也不例外。
　　宋巧续道：“不过给家里花，供我弟弟上学，这些我都没意见。但这几个月我爸把我的工资钱，全投进合作社了。这不我弟弟冬天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一家人挨饿受冻的，也不知道我爸抽得哪门子风！”
　　“挣了钱就是为了花呀，宋叔这做法确实欠妥。”一开始，吴涛也没有多想。
　　“他最近钻钱眼里去了，看别人家把积蓄都投入合作社了，自己眼红，省吃俭用也要投！”
　　等等，吴涛觉得有些不对劲，“别人家都往合作社投？”
　　在他印象里，农村信用合作社成立之初，吸储是很费劲的事。
　　怎么村里的人会这么积极往里投呢？
　　宋巧点点头，“可不是吗？听说合作社给了三分利，村里有点家底的，都忍不住投了。投的早的，已经领了两个月利息了。”
　　“月息三分？”
　　“嗯！”
　　这是典型的高利贷啊！吴涛放下筷子追问道：“这事村里谁主持的？”
　　“还能有谁，徐会计呗！”
　　霎那间，吴涛忽然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只是一时间他还有些拿不准。
　　“这个周末，我回家看看。”
　　宋巧也是心灵剔透，“小老板，你觉得这事不靠谱？”
　　“巧姐，如果你信我的话，趁早把本金要回来。这么高的利，八成是有鬼。”
　　宋巧也是意识到事态严重，“那我今晚就回去！”
　　记忆里的那桩陈年往事，越来越清晰。吴涛等不到周末，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张惠兰接的。
　　“涛，明天回来不？”
　　“回去，妈。”
　　“那你还打电话，不费钱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回家说？”
　　“妈，村里合作社的事，你知道吗？咱家没往里投钱吧？”
　　说起这事，张惠兰就是一脸的不屑，“那姓徐的来了好几趟，好话坏话都说尽了，我愣是没让你爸投一毛钱。笑话，他先前做那些子事，真以为轻易就翻篇了呀？”
　　吴涛不由大松一口气，还好，万幸！
　　张惠兰话锋一转，“不过听说现在都集了五十多万了，连你舅舅家都投了五千块！”
　　“妈，让老舅趁早把钱提出来，别占这便宜。明儿我就回去！”


第0120章 众生发财梦
　　三分利，50万，徐会计！
　　这三个点全都对上了，吴涛就知道一准没错，就是那件事了。
　　前世自家因为这事，白白损失了2000多块，搞得整个年头都过得没滋没味。
　　而且据他所知，当年同样没过好新年的，全村共有400多户。
　　其中更有近10户人家寻死觅活地喝了农药，有的救过来了，有的自然就没救过来。
　　陈年的记忆，萦绕在脑海里，让吴涛有些心情沉重。
　　如今再度面对这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家老娘硬生生地抵制了高利的诱惑，坚决没投一毛钱。
　　周六一放学，吴涛便蹬着车子往家赶。
　　那速度看得赵丽在后头望车兴叹，腹诽不已。
　　一回到家，张惠兰正在葡萄园里，给草莓秧子覆膜过冬，舅母夏莉也在，打着下手。
　　枯枝摇曳的葡萄园里，被这抹绿色装扮的格外靓丽，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吴涛吐出一口子浊气，叫了声妈，便直接问夏莉道：“舅母，钱要回来没？”
　　这事搁在夏莉心里一整天了，自己的外甥有多大能耐，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
　　可是信用社给出的利息实在太诱人，让她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一听吴涛问起这事，夏莉便放下手头活计，走过来满腹狐疑道：“小涛，这事是信用社出面牵的头，真那么不靠谱？你会不会是多心了？”
　　吴涛一听，这是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以为信用社出面牵头，这事就有谱了，幼稚！
　　90年代，农村合作信用社的烂帐多了去了。很多地区的操作不规范，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常有。
　　更何况这件事的背后，信用社只是层幌子。村民们投入的钱，根本没走信用社的账上。
　　吴涛支好车子，摆摆手道：“舅母，信用社靠不靠谱，咱先不谈。单说这月息三分利，相当于年化三十六个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也信？”
　　“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夏莉讪讪道：“再说了，咱庄上老范家，最早投的4000块，如今都领3个月利息了，靠500块利钱到手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利息钱，我亲眼看到的。”
　　“假如过年之前，徐会计卷款跑路了呢？”
　　一句话浇得夏莉透心凉，没错，她的眼光，只盯着每个月能到手的利钱了，全然没顾上自己本金的安危。
　　这时，张忠平从院里走出来，不由埋怨道：“我早说老老实实挣钱，别贪图那点蝇头小利，你非是不听！”
　　夏莉不敢反驳吴涛，但对自己丈夫却是没理也要强辩三分。
　　“老实挣钱？你有本事多给我挣点，让我早点过上好日子！再说了，这事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家？”
　　“是是是~”张忠平当即败退，连连点头。
　　张惠兰从旁劝道：“哎呀，先别吵了，赶快回去把钱要回来。不然以后有你俩哭的……”
　　看着老舅和舅母匆匆离去，吴涛这才有机会坐下来喝口水。
　　张惠兰陪着坐下来，拿着毛线和针打着毛衣道：“涛，我是真没想到咱村人这么有钱。”
　　“……听说有靠400户往里投了钱，最少的都千把块，多的，大几千都有。”
　　吴涛倒是不奇怪，一个两千多户的大村，有两三成家境殷实点的，不足为奇。
　　况且真正破万的也是凤毛麟角，很符合眼下农村的实情。
　　“对了，妈，三叔家投了没？”
　　“这我没听说！”张惠兰随口道：“不过你三叔一直在鱼塘、蟹塘上忙活，就算是想投，估计也是没钱。”
　　吴涛当即起身道：“我去问问。”
　　张惠兰想起马秀琴那张利嘴，连忙拦着道：“涛，这村里投的人多了，你也不能家家都劝啊？”
　　“别的人家我可以不管，但是三叔家，怎么着也要提醒一句。”说着溜溜地走了。
　　从三叔家出来，结果倒是令他感到很意外。
　　如今的三叔俩口子，一心扑在水产养殖上。前不久徐会计找到家来，尽管家里有点余钱，俩口子也不为所动，坚定地留着那钱投在鱼塘上。
　　看来三婶马秀琴的变化挺大，至少比舅母夏莉踏实多了。
　　临回到宅院后面的路口，小江和黑蛋，带着大黑，齐齐迎上来。
　　“哥，巧姐一家子都来了，说是找你评评理……”
　　吴涛摸摸俩孩子脑袋，一提气道：“走，咱回去看看。”
　　一进院门，就看见宋老汉很没品地坐在堂屋门廊的台阶上，放着旁边的板凳不坐，偏坐地上。
　　其他人都在堂屋里，隔着门口和他说话。
　　这宋老汉，当初带宋巧来讨工作的时候，吴涛就没看上。
　　一句话，执拗得像头倔驴！明明有沙发、有板凳可以坐，偏偏要坐地上。
　　要不是宋巧的乖巧伶俐，打动了张惠兰，说什么那工作也轮不上她。
　　叫了声宋叔，宋老汉磕了磕烟袋，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得，看样子这是把自己记恨上了。
　　果然老娘说得不假，这好心劝别人崩跳火坑，反倒成了断人财路了。
　　走进堂屋，一看宋巧那梨花带雨的面容，吴涛又心软了。
　　得，帮人帮到底吧，就算是看在巧姐的面子上。
　　目光落到宋巧她娘和她弟的身上，吴涛不由眉头一皱，这娘俩竟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宋巧她弟那黄胶鞋更是磨坏得露了脚指头。
　　看来宋巧说的没错，她拿回家的那些钱，根本没起到补贴家用的目的。
　　宋老汉这果然是财迷心窍了。
　　眼见吴涛回来，宋巧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旁边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便站了起来。
　　“小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小叔宋壮，这位是我堂哥宋光辉。”
　　宋壮一开口声若洪钟，整个人给吴涛的感觉很好。反倒是宋光辉有些随便，撑不起事的样子。
　　“壮叔你当过兵？”
　　一句话提得二人来了劲头，宋壮爽朗道：“没错，当过几年。早就听宋巧说你是人中龙凤，今天一见面，果然眼光独到。吴大哥，你们有福气啊！”
　　一通寒暄之后，直入正题。
　　宋巧面带焦急地把事情一说，虽然有些零散，但大体意思没乱。
　　吴涛听后，不由眉头一皱，“壮叔，这事你也投钱了？”
　　“不瞒你说，我和光辉当兵那点退伍补贴和积蓄，全投进去了……”


第0121章 瞧这一家子
　　原以为宋壮是个明白人，谁曾想也这么糊涂！这兄弟几家，合起来投进去足足一万块了！
　　怪不得宋巧她娘和她弟穿得那么寒酸，让人实在是不忍直视。
　　结果，那宋老汉依旧坐在台阶上，梗着脖子道：“小壮，咋地，你投钱后悔了？你要是后悔，那钱算我账上！”
　　哟，能耐不大，口气不小。
　　吴涛当场气乐了，宋巧早就不哭了，一个劲地给他道歉：“小老板，你别生气，我爸就这脾气。”
　　吴涛才懒得跟宋老汉计较，对着宋壮道：“壮叔，你们爷俩今天来是为的什么？难不成也觉得我的话不靠谱，上门来讲理来了？”
　　这话问得丝毫不客气。
　　那宋光辉听着就要炸毛，冷不防宋壮浓眉大眼一瞪，立刻乖乖地噤声了。
　　这叔侄俩关系不一般，其中必有内情。
　　“小老板，”宋壮跟着宋巧的口气称呼道，“我当时投钱也是一时昏了头，昨儿听巧巧一说，也觉得后怕。今儿冒然登门，一是想听你给我们长长见识，二来请你出个主意，怎么补救这事。”
　　这话说得还算顺耳。
　　吴涛耐着性子把庞氏骗局的道理，一一道来。
　　“……所以说，这种骗局说白了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到头来迟早要败露。要么是卷款跑路；要么是发生挤兑，无钱偿付，牢底坐穿……”
　　“总之一句话，你贪图那点蝇头小利，而人家却盯上你的本金！”
　　宋壮顿时恍然大悟，“小老板真是高见，吴大哥，你儿子不愧是高材生，懂得就是多！”
　　宋光辉倒是还有疑虑，但是有宋壮在，他不敢造次。
　　至于宋老汉在门外，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道：“枉你们爷俩在部队里混那么些年，现在居然听一个小娃儿的话。听他说得云山雾罩的，我不管。我只知道五队那朱家，三月前投了6000块，这月初不仅要回了本金，而且白赚了俩月的利息400块！”
　　吴涛没好气道：“他一家挣钱，不代表你们家家都能挣钱。”
　　宋老汉这泥人，说话也不由带了几分土性，扬着腔调道：“你这话说得，见不得咱们穷苦人家挣点小钱，是不是？”
　　“大哥，你这说得叫什么话？”宋壮顿时坐不住了，出了门来。
　　吴涛脸色沉了下来。
　　宋老汉依旧不依不饶道：“我说错了么，小壮？他吴家靠着农家乐挣得盆满钵满的，咱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摊上个挣钱的营生，容易吗？你看这家伙，这不让，那不让的……”
　　这回连吴炳华和张惠兰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宋壮劝不住自己大哥，也是一脸无奈。
　　宋光辉见状咋呼道：“大伯说的没错，有钱人就怕咱们穷人挣了钱，过上好日子……”
　　边说着便走到门外，宋壮气得抬腿就是一脚！
　　嘭的一声，宋光辉猝不及防之下，直接飞跌下门廊的台阶，栽倒在院子里。
　　一切都发生在电视火光之间，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这一脚踹得实在是及时，提气！
　　先前还在生气的吴炳华俩口子，顿觉出了口恶气，当下也不顾上那么多，赶紧起身拉架。
　　“小叔，你这是干什么？”这一脚踹的不轻，搞得宋光辉头晕转向，差点背过气去。
　　“你给我闭嘴！”宋壮一发火，宋光辉只有闷不出溜地听着受着的份。
　　“就是啊，他小叔，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就在一群人忙着拉开叔侄俩时，吴涛却为宋壮刚才那一脚，感到眼前一亮！
　　干脆利落，势大力沉。
　　这功夫扎实，本领过硬，脑子也算还行，起码能听出好赖话。
　　再加上年龄不大，三十出头，又是部队出身，吴涛不由暗自高看他几分。
　　就在吴涛暗自琢磨宋壮这人的同时，宋巧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哽咽道：“小老板，你千万别生气，我爸他说话没经脑子，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宋壮踹宋光辉这一脚，八成是冲着宋老汉的无赖话去的。
　　只是宋老汉是他的大哥，他总不能动手，于是看不清形势的宋光辉，便背了这锅。
　　这事旁人看得明白，宋老汉自然也门清。
　　如今又看到女儿跪在别人面前，当下重重地一哼，收起烟袋锅子道：“孩他娘，回家！”
　　然而直到宋老汉走到门口，也没人跟着他一起走。
　　在大黑的欢叫声中，宋老汉闷不吭声地独自离去。
　　院子里的众人，该拍灰拍灰，该说和说和。
　　不一会儿，又回到堂屋里重新坐下来。
　　与此同时，吴涛早把宋巧扶了起来，“巧姐，我们之间，哪里犯得着这样？”
　　宋巧边哭边道：“我爸说那话，实在是气人！他也不想想自己女儿这份工作，是谁给的！”
　　宋巧她娘也跟着唉声叹气，“小老板，她爸就是浑不吝，没见过世面，你别真跟他计较。”
　　“哪能呢？”
　　小江不知从哪里找摸出来，一大捧大白兔奶糖，放到了宋巧她弟的手里。
　　连小江都觉得这娘仨可怜，宋巧她娘连连道谢之余，不由抹了抹眼泪。
　　回过头，宋壮扭着宋光辉给吴涛认错。
　　跪下！
　　宋光辉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吴炳华俩口子连说使不得，倒是吴涛安坐在位置上，翘起了二郎腿，连出手扶一下的意思，都欠奉。
　　虽然他心底也觉得这礼数有点过，可是嘴臭的人不吃点教训，未必能长点心。
　　宋光辉一琢磨，刚才宋巧跪下的待遇可不是这样，转手就给托起来了。
　　轮到自己下跪道歉，竟然坦然受了。
　　“小老板，你看这事？”
　　吴涛摆摆手，“让他出去跪去，别在这碍眼！”
　　“小涛，得饶人处且饶人。”吴炳华忍不住劝了一句。
　　不等吴涛说话，宋壮说：“吴大哥，你儿子说的对。我这就让他出去跪！”
　　转身宋壮回来，客客气气地道：“小老板，你看这事，还得麻烦你帮我们想个辙……”
　　“这事说好办也不难，你带着巧姐一起去，把钱要回来！态度要强硬，一毛钱不能少！”
　　“那我大哥那边？”
　　“先瞒着。”
　　宋壮也不含糊，当即起身去办。
　　临出院门时，吴涛把宋壮叫到一边，说了一通话。
　　宋壮眼神一亮，“放心！为民除害，包在我身上。”


第0122章 叔侄那点事
　　离开了吴家，这宋光辉便一个劲埋怨。
　　“小叔，你干啥对那小子言听计从的？现在好了，什么辙也没讨到，我们就这样上门去要账？这账能要回来才怪！”
　　这年头借钱容易讨钱难，宋光辉说得倒也符合实情。
　　宋巧却是一扬脖子，傲然道：“小老板说这样能要回来，那就一定能成！”
　　“或者你有别的办法？”宋壮一开口，就把宋光辉噎住了，“你要没办法，咱就这样办，真要不回来，你再说这话也不迟。成天给我惹是生非，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宋光辉忍不住脖子一缩，讪讪地不敢再言语。
　　那神态表情，明显很怵宋壮。
　　连刚才宋壮逼他对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下跪这事，都没放在心上。
　　一个钟头后，从徐会计家出来，宋壮这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
　　宋巧几乎哭肿的眼睛，又恢复了少女的灵动色彩。
　　只有宋光辉无精打采地摸着脑袋，嘴里反复嘟哝着道：“还真是神了……他咋知道姓徐的一定会乖乖退钱呢？”
　　“光辉，看到没？这就叫本事！”宋壮语重心长地道：“刚才我叫你给他下跪认错，你是不是心里还憋着不服气呢么？”
　　“小叔，瞧你说得，我哪敢呀？”
　　宋壮抬腿就踹了一脚道：“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告诉你，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用脑子办事，别动不动就炸！在部队上有我护着你，现在到了地方上，没人吃你那一套！”
　　“……所以说，你这直肠子，在吴涛面前，分分钟玩死你。”
　　宋光辉这个愣头青闷闷地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思。
　　看着自己堂哥吃瘪的样子，宋巧愈发志得意满，“哥，更神的还在后头哩！你就擦亮你那双招子等着瞧吧！”
　　揣着那笔失而复得的工资钱，宋巧话题一转道：“小叔，你说我这钱该怎么办？这事必须瞒着我爸，否则他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地再往这坑里投。”
　　“你自己留着呗，得空给你妈和你弟多买几身新衣服。瞧刚才在吴涛家里，连七八岁的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太寒酸，太丢脸了！”
　　“行，我知道了。”宋巧点点头，一脸凝重。
　　宋光辉冷不丁地来一句：“巧儿，万一到时候姓徐的不跑路，大伯要那利息钱，你怎么交待？”
　　“小老板说他会跑路，那就一定会跑路。”宋巧信誓旦旦道：“再说了，就算他不跑路，大不了我把利息钱补上！”
　　“呵，口气不小，到底是大伯亲生的！”宋光辉呵呵道。
　　宋巧却是心中有数，因为她当店长的事，还没来得及和家人说。
　　这店长除了固定工资之外，还有一笔额外的奖金。
　　听花婶说，那收入可不少呢。
　　宋光辉摸着自己那笔退伍补贴，又犯了愁，“小叔，既然不能指望着这笔钱生钱，总得找个正经营生啊，你说咱们往后该怎么办？”
　　“这事先不急。”宋壮摆摆手道：“我还有事要办，等过了这阵再说。”
　　“你有什么事，带上我呗！”宋光辉做小叔的跟屁虫跟惯了，当初入伍当兵也是这习惯闹得。
　　宋壮故意吊着胃口，“这事可是吴涛交待的，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不能出任何纰漏。”
　　“小叔，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保证听你指挥，绝无二话。”
　　“那行，跟我来！”
　　翌日一早，吴涛刚起床，葱油饼的香味已经满院飘了。
　　小江和黑蛋一人端着一个碗，边吃着边满院子跑，那香味不散发的到处勾人才怪。
　　洗漱之后，往桌前一坐，张蕙兰便端来一盘葱油饼和一碗豆浆，随即坐下来叹了口气。
　　吴涛一口葱油饼刚塞进嘴里，“妈，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宋老大闹得？现在全村的人都说，咱老吴家挡别人财路，见不得别家挣钱！”张蕙兰卷起围裙擦了擦手道。
　　“嗨，妈，你放心，过不了多久，现实就会替咱们好好教育宋老汉的！”
　　“小涛，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吴涛眉毛一挑，“妈，你就拭目以待吧，到时候一定让你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这天马秀琴蹬着三轮往鱼塘边上去，路过桥头，遇上往日的姐们，捧着瓜子，无比妖艳地谈天说地。
　　从琼州房地产崩盘，讲到市里哪家厂子又下岗变卖了……
　　从东边谁家男人床上不顶事了，到西边谁家母猪不下仔了……
　　涵盖万千，无所不包。
　　谁让这年头老娘们，除了搬弄是非，没啥正事呢。
　　路过的马秀琴本没打算停车掺和，她有正经的鱼塘要忙活呢。
　　谁知道她刚蹬上桥，那群姐们便冲她招招手道：“小齐他妈，过来聊聊。”
　　“什么事，我这正忙着呢~”
　　“哎呀，耽误不了你多久！对了，最近信用社三分利吸储的事你知道吧？听说老吴家儿子，到处宣扬这事不靠谱，拦着大家伙儿发财致富。这事你怎么看？”
　　马秀琴用护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假思索地道：“既然是小涛说的，那一准没错。毕竟是中考状元，又给家里挣了那么多钱。那眼光见识，肯定比你们强！”
　　说着，马秀琴挥挥手道：“行了，我走了，鱼塘里等着喂食呢！”
　　看着马秀琴远去，这群老娘们又议论开了。
　　“小齐他妈，彻底被忽悠傻了，以前多精明一人，看现在变得……傻了！”
　　“可不是吗？信用社有政府撑腰，这集资吸储明摆着稳赚，非说什么是庞氏骗局，咋不说是张氏骗局，王氏骗局呢？”
　　“就是就是，呵呵，真是笑死人了……”
　　串串香北江中学分店。
　　辛苦血汗钱，失而复得。宋巧整个人都焕发了新生一般，吴涛看着也为她高兴。
　　“小老板，我决定剥夺我爸的财政大权，以后工资由我自己掌控！”
　　“早就该这样做了。”吴涛笑着道：“对了，看得出来，你堂哥很怕你小叔？”
　　“堂哥他从小就崇拜小叔！两年前当兵也是跟小叔学的。可他脾气暴，两年兵没当满，就闯了大祸。要不是我小叔用自己的前途，换取对他的从轻处罚，现在不定怎么样呢！”
　　“那怪不得！”


第0123章 跑路了，天塌了
　　忠言不仅逆耳，而且逆风。
　　说话的人，往往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未必能得到积极的回应。
　　不仅如此，有时候还会惹上一身骚。
　　吴涛的忠言，同样如此。
　　在梨园村传开，非但没起到劝止的作用，反倒被人各种恶意地无端揣测。
　　所幸的是，吴炳华自觉行得正、走得端，对于这些风言风语全都免疫。
　　而此时吴涛早已远离了这些沆瀣一气的事儿，回到象牙塔般的学校里。
　　在这里，每天饱览着赵丽的容颜相貌及身材，让他的身体倍感净化。
　　而陪伴安蓉经历青春年少的点点滴滴，又让他的心灵感到归处。
　　这段日子，赵丽根据丁甜甜的外形，打造了三套具体的形象，配合丁甜甜完美的自我展现力，帮助吴涛顺利地完成了本期作品的创作。
　　这次作品围绕‘傻’‘白’‘甜’三个萌点，共拍摄了三组，共计27张人像。
　　照片按照16开规格，放大出来的效果，让吴涛都觉得无比满意。
　　与此同时，吴涛通过知音王超的关系，联系上《画书大王》的总编王镛生，希望能同他当面谈谈。
　　联系过程疏为不易，但总算有了结果，而且有了双方的第一次电话交谈。
　　电话打了不到十分钟，让吴涛很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个60多岁的老先生。
　　只是对画书大王的突然停刊，仍然透着愤愤不平的失意。话里话外，对吴涛重振国产漫画业的想法，秉持着保留态度。
　　这也难怪，任谁踌躇满志的时候，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也难免心灰意冷。
　　不过对方倒是没有拒绝进一步接触的意思，而且主动提起，年底大约会到金陵盘桓的打算。
　　既然能这样说，那就说明希望很大。
　　如此平静顺利地过了两周，终于被宋壮的一个电话打破了。
　　“小老板，徐会计跑路了！”宋壮在电话里透着兴奋之意，“你的办法真神！”
　　听到这消息，吴涛不由大气一松。
　　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虽然不能让人伤筋动骨，但日日总听着，也是闹心。
　　前世，大约是临近年关，很多家上门要钱过年，发生挤兑，这才逼得徐会计突然跑路。
　　如今要等到年关，实在太久了，吴涛没那个耐心。
　　况且这几日张惠兰在电话里，没少念叨这事。
　　于是吴涛便想了个办法，让宋壮去办。
　　原以为，至少要个把月才能奏效，没想到仅仅两周便有了奇效。
　　现在好了，该是自家扬眉吐气、自己衣锦还乡的时候了。
　　“壮叔，你们干的不错！”吴涛叮嘱道，“徐会计那伙人，不管跑到那里，你都给我盯死了。这事你给我办好了，回头我有奖励。”
　　“小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作为老侦查员出身的宋壮，干这点盯梢的小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整个电话过程中，宋光辉默默听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挂了电话，他才长出一口气，“小叔，这小老板真是神了！徐会计的一举一动，被他预料的分毫不差。这搁古代，不就相当于诸葛武侯吗？”
　　“就问你服不服气？”
　　“服！”宋光辉连连点头，露出由衷的表情，“我是彻底服了！”
　　“……对了，小叔，你说这事了了之后，能不能请他给我们指条明路，讨个营生？”
　　宋壮挥挥手，“行了，别瞎琢磨了，先把这事办好。姓徐的上车了，快跟上！”
　　周末回家，吴涛特地带上了宋巧一起。
　　听说徐会计跑路的消息传开后，宋老汉左手一瓶敌敌畏，右手一瓶老白干，赖在了村信用社的门口。
　　这种一往无回、死磕到底的架势，让那些上当受骗家庭，在绝望之中，发现了一种宣泄的途径。
　　于是小半天的功夫，已经有20来户争先效仿了。
　　一时间，信用社门口弥漫着敌敌畏的刺激味道。
　　乡邻们争相围观的同时，口风不约而同地全都转了向。
　　“这徐会计真不是个东西！这种缺德事都能干得出来？”
　　“听说卷走了近50万，信用社老底上分文未留！”
　　“看来吴家那状元真是料事如神啊，天上就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
　　“可不是么？这些人当初要是听了人家的话，何至于现在寻死觅活的……”
　　“忠言逆耳啊！”
　　发生这种事，对于那些投钱的家庭，无异于天塌了。
　　也正是如此，宋巧才对吴涛倍加感激，一路上不停地说着道谢的话。
　　“小老板，这事多亏了你的指点，我代表全家人都深深地感谢你。”
　　吴涛轻飘飘地道：“每天吃你做的饭，总也不能白吃，不是吗？”
　　“只要你愿意，我给你做一辈子饭都行！”宋巧也是发自肺腑地脱口而出。
　　一出口，才发现有些歧义。
　　吴涛似乎浑然不觉地道：“做饭是次要的。等到这事了了，家里稳定了，好好工作，才是正经！”
　　这么一说，宋巧倒也坦然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与此同时，村支部也是乱成一锅粥了。
　　丁村长老成持重，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雾一阵阵地绵延不绝。
　　高锦达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坐都坐不住，更别提抽烟了。
　　“老丁，这事咱得一起想想办法，否则真要是出了人命，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丁村长虽然是二把手，但资历老，说话也是硬气，“高书记，这次信用社集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徐会计，平日里总唯你马首是瞻，关键时刻他也不听我的。上面真追究起来，与我何干？”
　　这话的意思明摆着：这锅我不背。
　　高锦达也是无奈，徐会计是他的人，而高利吸储这事，虽然不是他亲自授意，但是吸储这任务，却是他下达下去的。
　　这个任务，名为吸储，其实是集资。
　　高锦达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村民们别在藏着掖着，等到收提留款、统筹款这些税费的时候，能讨个巧，轻松点。
　　毕竟你家有多少存款我都清楚，别再以没钱这种接口来搪塞拖欠了。
　　所以前些日子，吴涛的话，在村里传得风言风语的时候，他根本没当回事。
　　谁曾想，事情能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第0124章 悔不当初宋老汉
　　黄土埋到老腰了。
　　宋老汉其实没什么想不开、看不透的。
　　这辈子，因为驴脾气死倔，听不进人言而坏事的情况，今天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怎么面对一家老小了。
　　3600块！那可是女儿攒了小半年的工资，一分钱没花，全打水漂了。
　　真的是没脸了。
　　但凡有脸面对自己，他都不会走到眼下这一步。
　　酒壮怂人胆。
　　半瓶老白干下了肚，宋老汉黢黑的脸庞变成了猪肝色，抓着敌敌畏的手臂又高举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仿佛可以毁天灭地，无所不能了！
　　“快去把高锦达找来，我就算是死，也得跟他讨个说法！”
　　“对，叫高书记来！这事不找他找谁……”
　　一个个握着敌敌畏的手，就像握着颗手雷似的底气十足。
　　然而到头来，拼的是自己的老命，才换来这么点底气，不得不说，这多少有点悲哀。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人群中立刻有人去村支部叫人去了。
　　吴炳华带着徒弟赵金怀一群人到了，拨开人群走进圈内，抬头挺胸，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事到如今，尘埃落定，当初谁英明谁高瞻远瞩，谁笨蛋谁鼠目寸光，结果一目了然。
　　“宋老大，我跟你说，那敌敌畏可没老白干好喝，你可想清楚了。”
　　“……还有你女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围观的人群一听，竟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顿时个个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老吴家就是仗义。
　　当初力劝宋老汉到那份上，半点好处没落着不说，反而被这宋老汉到处败坏名誉。
　　现如今孰是孰非、一清二楚了，老吴家不仅没躲在背后看笑话，反而不计前嫌来救人。
　　宋巧她娘更是对着吴炳华，一个劲地作揖赔不是。
　　不多时，吴涛和宋巧赶到。
　　宋巧一见父亲高举着敌敌畏瓶，随时要灌自己的架势，心下不由一紧，就要冲上去。
　　吴涛一把拉住她，冲她使了个眼色。
　　这事必须让宋老汉吃个教训，绝不能让他轻易过关，否则日后这驴脾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
　　宋巧深吸口气，这才定下心神。下一秒，俏脸上骤然浮现悲戚之色，那感觉就像是真的损失了几千块血汗钱一样。
　　果然女人浑身都是戏，为了治治自家老子，她也是够拼的了。
　　吴涛拨开众人，让宋巧进去。
　　“爸，我辛辛苦苦挣的几千块钱呢？”说出这番话，宋巧已经带上了哭腔。
　　原本还想挑礼的乡亲，一看人家那娇弱劲，顿时没话讲了，只能摇摇头表示同情无奈。
　　宋老汉不由一滞，高举敌敌畏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巧儿，那钱没了，全没了！”
　　“爸，那可是我每天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一分一毛地挣出来的！”
　　“……当初我要自己攒着，你偏不让！”
　　“……后来我不同意你投给信用社，你偏一意孤行！”
　　“……到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请人来劝你，跟你摆事实讲道理，你还是犯死倔。”
　　“……不仅犯死倔，还到处败坏人家名誉，恩将仇报……”
　　“……现在你一句钱没了，就能抵消你之前犯下的所有错吗？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妈和我弟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宋巧的话，句句诛心。
　　宋老汉顿时悔恨交加，老泪纵横。
　　“巧啊，你别怪爸。都是爸一时糊涂，贪心图财，害了你们娘仨！”
　　“……至于老吴家，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转向吴炳华，脑袋磕在黄土地上，悲怆之极：“吴老弟，我现在给你磕头认错，求你们以后别为难我家巧儿……”
　　“爸，如果事情能够重来一回，你还会这么犯浑犯倔，不听人劝吗？”
　　宋老汉涕泪交流地摇着头，“巧啊，如果能够重来，打死我也不投啊！不，如果能够重来，我情愿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你管！”
　　“那行，以后咱家的钱就归我管了。”
　　大庭广众之下，宋巧一锤定音。
　　宋老汉一听，这话什么意思，盼着我现在就喝农药去死吗？
　　再抬头一看，闺女早就擦干眼泪，小脸上哪有半点悲戚之色？
　　下一刻，宋巧更是冲他招招手道：“爸，你出来吧。咱家的钱，上回我听小老板的话，全都提前取出来了！小叔和哥的退伍补贴也全取出来了。”
　　宋老汉握着老白干和敌敌畏走出来，一脸的难以相信，转不过弯来。
　　“闺女，这事是真的？”
　　宋巧喜形于色地不迭点头。
　　又是一股老泪夺眶而出，自从知道徐会计跑路后，宋老汉不止一次地幻想着，那天要是听了吴家的劝，把钱取出来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梦想成真了！
　　握着吴涛的手连连道谢。
　　吴涛心里腹诽不已，这他妈敌敌畏都握自己手上了，有这么道谢的么？
　　众人一片哗然。
　　“宋家这闺女不错啊，这事办得漂亮！既避免了损失，又堵住了自家老子的嘴，一举两得……”
　　“可不是么，如今这么秀外慧中的女娃难找，也不知道谈对象了没有……”
　　“听说没有，改明儿上门说亲去……”
　　宋老汉被宋家人欢天喜地地接走了。
　　留下二十来个寻死觅活的受害者，没了主心骨。
　　眼看着吴家人也要走，不知是谁机灵叫了一句，吴炳华爷俩又转过身来。
　　“你说我们这接下来该怎么办？求你给支个招，我们感谢你一辈子！”
　　看着这群之前到处宣扬自家挡了他们财路的乡亲，吴涛本不想搭理。
　　天底下哪有以德报怨的道理？
　　可当目光扫过这些眼巴巴的眼神，再想到那些真正死了心、都不愿意出来闹腾的绝望受害者，吴涛又觉得心里过不去。
　　“各位父老，不论什么时候，灌自己敌敌畏都是最愚蠢的选择。现在你们去找书记，把这事捅上去闹大，保准过不了十天，你们的事就会有结果。”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了，“十天时间，真的假的？”
　　“这不可能吧？徐会计人跑都跑了，天南海北的，上哪儿找去？”
　　“我也觉得不可能，吴家小子，八成是安慰他们呢……”


第0125章 运筹帷幄有神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不谈事不关己的围观人群怎么说，至少手握敌敌畏的受害者们，听到吴涛这话，顿时燃起了新的希望。
　　“走，去找高书记去！”
　　“咱们闹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出现，一定是躲起来了。”
　　“去他家找去……”
　　父子俩溜达回家的路上，吴炳华点了根烟，琢磨道：“你刚才说十天，是不是太欠考虑？”
　　“爸，如果能忍过十天不喝农药，还想自杀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小。这群抛头露面的受害者，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些没露面的。哀莫大于心死，真正想死的人，不会这么闹腾……”
　　前世因这事喝农药自杀的，不在少数。
　　吴炳华虎躯一震，可不就是这个理吗？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十天之后呢，如果那些闹腾的人，找上咱家门来怎么办？”
　　“这事我自有安排，爸，你放心吧。”
　　看着儿子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吴炳华当即想到了关键，“你那天和宋壮交待了半天，就是为这事？”
　　“嘿嘿~”
　　知父莫若子！
　　回到家，宋巧早就打了一盆清水等着他了，“快过来洗洗手，刚才我爸把农药都弄你手上了！”
　　细心，无微不至。
　　吴涛挽起袖子道：“我自己来吧。”
　　“不行，还是我来。万一洗不干净，中了毒怎么办？你这脑子，正是上学的关键时候。”
　　眼看着宋巧着急的就差用强了，吴涛只好把手放进盆里，任由对方摆弄。
　　因为长期干活的缘故，宋巧的双手灵巧而纤长。
　　为了除去敌敌畏的残留，她事无巨细地揉搓过吴涛双手的每一寸皮肤，那细致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占便宜呢。
　　“巧姐，差不多了……”
　　“不行，再洗洗！”
　　好吧，洗洗更健康。
　　一连换了三盆水，直到吴涛的手指肚上都洗秃噜皮，宋巧这才放过他的那双手。
　　翌日一早，日上三竿。吴涛方才起床洗漱，走到厨房一看，锅底是香喷喷的玉米糊粥，上蒸着黄澄澄的油烙煎饼，还热乎着呢。
　　五寸的大碗，盛了满满一大碗，一手端着，一手拿着烙煎饼，往院门口一蹲，咬一口煎饼，喝一口粥地大快朵颐起来。
　　大黑闻着味凑过来，被他一瞪，乖乖地趴在旁边，只是时不时地拿那渴望的小眼神看他。
　　爷爷在院子里藤椅上，捧着演义小说，看得入神。
　　不对啊，家里太安静了。转头一看，小江和黑蛋不在，怪不得呢。
　　吃得正香时，张惠兰美滋滋地从外头回来，“儿，你咋就吃这个？小锅里还有葱花炒鸡蛋，你没看见？我给你盛去。”
　　“不了，妈，这么多够了。”吴涛话题一转，“对了，妈，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惠兰满腔自豪地道：“还不是你给妈长的脸？现在我在村里，那地位不比书记他媳妇差。谁见着我，都得客气三分。顺便夸我养了个好儿子，深谋远虑……”
　　院子里老爷子声音传来：“我早就说过了，清者自清，你偏不信！庸人自扰~”
　　“行行行，爸，我是庸人自扰。”张惠兰说着，走进院里，“你和你孙子一样，都是深谋远虑，料事如神，行了吧？”
　　“嗬嗬……”老爷子一声轻笑，没吱声，可那表情却很明白：算你识趣。
　　纸是包不住火的。
　　三天后，梨园村的这桩集资诈骗案，摆到了北江市的常委会上。
　　四百户受骗农户，主要来自梨园村和邻近村庄。
　　涉案金额高达50万，已经达到了重大刑事犯罪标准。
　　毕竟在95年，50万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因为北江的农村，虽然解决了温饱，但谈不上发达，小康之家就不说了，连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
　　北江公安局专门成立了11.9专案组，并且被勒令限期一周破案，追回诈骗款。
　　毫无疑问，时间越久，诈骗款被挥霍的就越多，追缴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
　　然而经过专案组多日的排查走访，结果竟是毫无头绪。
　　徐爱国可能投靠的亲戚家，全都布控蹲点了，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这年头汽车买票也不联网，到处也没可以调阅的摄像头，想要天南海北地找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此一来，不免有人要坐蜡了。
　　七天限期一到，若是还没结果，此案必将上报到省里，进入省厅的办公会。
　　到那时候，就麻烦大了。
　　很可能会有人因为这事的后续影响，无法再进一步了。
　　终于在第六天晚上，吴涛把安蓉送到楼下，却没要走的意思。
　　安蓉俏然转身，“你还有事？”
　　“嗯！”吴涛点了点头，“我有事找安叔说。”
　　上楼进门，顾瑾满脸热情地迎上来，听说是找安定国，随口叫了一口老安。
　　“哟，小涛来啦？”安定国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文献在看。
　　吴涛开门见山：“安叔，我有11.9大案的线索。”
　　安定国陡然来了精神，扔掉文献，“真的？”
　　这事虽然不是他主抓，但是主抓的人是个常委，是他晋级常务副所需要拉拢的对象。
　　“当然。”吴涛昂然道：“我一直派人盯着徐会计，连他逃跑的路线都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专案组，有5000块钱悬赏奖金拿呢。”安定国疑惑道。
　　倒是顾瑾率先反应过来，踢了丈夫一脚道：“小涛会差那点小钱吗？他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
　　安定国一点就通，激动的直搓手道：“小涛，这下叔叔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吴涛坦然道：“安叔，瑾姨，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这案子里有我，免得将来一有什么事，就习惯来给我家添麻烦。”
　　“不管怎么说，叔叔都得谢谢你。”
　　当晚，专案组三组车辆，彻夜开赴金陵，实施抓捕工作。
　　终于在限期7天之内，将携款潜逃到金陵的徐爱国抓获。
　　消息传到梨园村，十里八乡的茶余饭后谈资，又回到了吴涛身上。
　　“真他妈神了，说十天，果然就是十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可不是么？简直就是神童！”
　　“我儿子要是能有他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喽~”
　　“你想得美……”


第0126章 最大的收获
　　50万的巨款被追回了九成五以上，徐会计也被判了重刑。
　　一时间，梨园村就像是提前过了年一样，鞭炮齐鸣。
　　吴涛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更是宾客盈门。
　　虽说这事前前后后，吴涛做的极为低调，不愿居功自傲。
　　但四百多户受骗者，总不乏有心的、重情重义的，记着吴家的这份情，知恩图报。
　　都是农村人，上门道谢没太多的花头，但话里行间透着真情实意，这就够了。
　　连老爷子都穿得素素净净的，接受着众人的感恩和道谢。
　　吴炳华俩口子甚至招呼到好几个见面就要下跪的受骗者，一问之下，才知道，要不是吴涛放出的消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他们早就喝了农药，一命归西了。
　　吴涛却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带着小江、黑蛋和大黑，悄没声息地来到了戴大伯家。
　　戴大伯孤身一人，正拿着打来的散酒，就着几个小菜，自得其乐。
　　见他进来，一招手，“你们几个快过来，陪我喝几盅。”
　　小江和黑蛋没吃上饭，看着那一桌的红烧鲫鱼、红烧鳝段、红烧田鸡，直流口水。
　　全是红烧，戴大伯的口味够重的。
　　“好嘞，戴大伯，他俩还小，我陪你喝。”吴涛爽快地进门，对着俩孩子道：“去拿筷子、搬板凳。”然后冲着大黑一指院子里桃树，大黑会意，当即走过去乖乖趴着。
　　看着吴涛熟练地自斟自饮，老戴俩条灰白眉毛一横，“你行不行？”
　　“怎么，戴大伯，不敢喝了？”
　　老戴当即端起酒盅，兹的一口便闷了下去。
　　吴涛二话不说，感情深，一口闷。
　　一连三杯下了肚，老戴说什么也不让喝了，盖起白酒瓶子，连说：“今天到此为止！”
　　“不对啊，戴大伯，平日里你每晚六盅酒，我们谁不知道？你别蒙我，还差一半呢。”
　　小江和黑蛋边吃着鳝段，边不住地点头。
　　老戴把眼一瞪，“这不正好六盅么，你三盅，我三盅！”
　　“这也行？”吴涛真是无言以对。
　　老戴拿起筷子招呼道：“我这儿的菜，你吃多少都行，但酒只能三盅！”说着，一拍小江的脑袋道：“这鳝段吃得，跟狗啃似的，败家玩意，啃干净点……”
　　吴涛笑着抓起一把水煮花生，边拨边吃。
　　一顿饭，老戴也没吃多少，几乎都被小江和黑蛋席卷一空。
　　吴涛也真是过意不去，“戴大伯，你要是没吃饱，一会我给你送点过来？”
　　老戴挥挥手道：“去吧去吧，看着你们吃，我就饱了……”
　　离开了戴大伯家，天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大黑走在自己左边，闲散着步伐；黑蛋和小江走在自己右边，一个劲地不停打嗝。
　　霞光漫天之中，三人一狗溜达着往回走。
　　路过花婶家时，花婶正挽着个装满毛线球的塑料袋子，靠在门柱上打毛衣。见到仨孩子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招呼道：“搁哪儿溜达的，快回来吃饭！”
　　小江和黑蛋齐齐摸着肚子，摆摆手。
　　回到家门口，黑蛋趴在花婶耳边一阵咕哝。
　　花婶听了，一把将吴涛拉回家里，“怎么还喝上酒了呢？快进来喝杯茶，吃点垫垫肚子。”
　　一通胡吃海塞，原本轻松地肚皮，顿时鼓了起来。
　　回到家，宾客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堂屋里只有高锦达、老丁村长还在。
　　吴涛才没好气见这俩人，尤其是高锦达。
　　踏进院子里，一拐，直接进了耳房躺下，连声招呼都懒得打。
　　即便如此，高锦达也不敢露出不乐意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吴家小子出了个歪招，少不了出几条人命。到时候自己的责任，可就没这么容易推卸了。
　　周日，串串香北江中学分店。
　　宋壮带着宋光辉找到了这里，吴涛恰巧盘桓在店里，还没回学校。
　　招呼着二人坐下，宋巧端着茶水过来，顺便带来了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壮叔，这次的事，你们办的很好。这里是2000块钱，算是我答谢你们的酬劳。”
　　说着，将信封往前一推。
　　宋光辉忍不住眼皮一跳，2000块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到手了？这实在太轻松了点。
　　宋壮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紧张地握了握拳，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老板，这钱我们不能拿。这次的事情，是你为村里人积攒的功德，本就没什么利益。我们充其量也只算是给你打下手，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吴涛更喜欢直指人心。
　　“你俩当初要是直接把线索告诉专案组，能领5000块钱悬赏。现在我才给你们2000，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
　　这话一出口，宋光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当初要不是宋壮阻止他，他真就这么办了。
　　“小老板，我俩要真是那样做，就猪狗不如了。徐会计犯法这事，本就是你给的提示，我俩只是照办跑腿。专案组的5000块钱悬赏，就算是拿，也只能你去拿。这个理，我宋壮还是明白的。”
　　“好！”吴涛一拍手，这宋壮的确没让自己失望。
　　其实通过这次诈骗案，吴涛最大的收获，就是看清了这对叔侄。
　　“钱你们不要，那你们想要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小老板？”宋壮攥了攥拳头，三十好几的人，就跟刚娶媳妇时那般紧张，“小老板，我和光辉退伍至今，一直没找到出路。现在工作不好找，钱也不好挣。否则上次我俩也不会把辛辛苦苦拿回来的退伍补贴，投进徐会计那坑里……”
　　宋巧不知何时，凑过来插了句嘴道：“小老板，你就收下我小叔吧。他办事，你放心！”
　　其实就算宋巧不说，这事也是正中吴涛下怀，当下眉头一扬，“我这边工作机会多得是，壮叔，关键看你俩想做什么？”
　　“……元康公司现在正在招送水工，培训之后去大城市工作，待遇多劳多得。”
　　“……饮水机生产基地也建起来了，产线工人也正在招聘中，稳定，待遇也不错。”
　　“……再有一个，就是跟着我做事。可能不那么稳定，但钱不少你们的。不过一旦忙起来，没日没夜不说，还可能会有风险。”
　　“我们想跟着你做事！”宋壮不假思索道。
　　“真想好了？”
　　“想好了！”
　　“那行！”吴涛将信封推回去，“这是你们第一个月工资。过两天，你们代我去金陵一趟，有些事情交给你们去办。”


第0127章 美女不如猫
　　揣着2000块钱，从串串香店离开，一向沉稳的宋壮难得哼起了小调。
　　跟在后头的宋光辉看得一头雾水，没走出多远，便憋不住地问：“小叔，我听他那意思，第三份工作，八成是给他当保镖的意思。这给他一个学生当保镖，有意思么？”
　　“要不我说你是个死脑筋！”宋壮一听侄子的话，便忍不住数落，“明面上吴涛是给咱们三个选择没错，可这言外之意，你没听出来吗？”
　　宋光辉茫然摇头。
　　宋壮耐着性子解释道：“第一份工作的言下之意，说明他有个元康公司，在很多大城市搞送水业务。当然，就算这个公司不是他的，但至少他也说得上话。”
　　宋光辉眉头皱的苦大仇深，区区一个中学生，竟然在大城市开公司了？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这第二份工作，意味着他有个饮水机厂，跟送水业务一条龙？”
　　宋光辉震惊之余，已经会举一反三了。
　　宋壮凝重地点点头，“我估计差不离，以前听巧儿说过，小老板不简单，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我估计他这次派我们俩去金陵，八成是想让我们熟悉他的情况，好有个心理准备。”
　　两天后，二人背着一大包的软盘出发了。
　　里面装的是，吴涛最新做出来的新年挂历电脑图样。
　　转眼12月份就要到了，正是新年挂历上市铺货的时候。
　　这种东西价格不高，利润不小，关键是量大，薄利多销。
　　如今这年头，普通家庭没什么装饰，每到年关，挑个好看的挂历，就算是新气象了。
　　吴涛搞了两份挂历图样，一份是以金毛作品为原型，一份是以丁甜甜人像为原型。
　　每一副都配以赵丽亲笔手绘的萌化卡通形象，用以突出摄影作品的萌点。
　　这是他对于萌文化卖点的又一次大胆尝试，顺便挣点零花钱。
　　进入12月了，寒风开始刺骨了。
　　葱葱郁郁的校园，变得萧条零落。
　　吴涛坐在窗前，除了外面惨绿的草坪，没什么可看的了。
　　就连下课期间，出来活动的学生都少了很多。
　　期中过了，盼期终。经过11月的放任自流，陆伟开始主抓班级学习，连第八节课外活动都无条件取消了。
　　只是教室里成天关着门，六十多人的同呼吸、共命运，那味道可想而知了。
　　很多时候，吴涛都把窗户偷偷开条小缝，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或者凑到赵丽的头发边，嗅嗅少女清香的味道以解解毒。
　　杨自立这段日子，奋发图强了不少，陆伟看在眼里，给他提了个副班长干着。
　　至于吴涛，陆伟也安了个总学委的名号，统领各科的学习委员。
　　不得不承认，这陆伟搞起体制制度，很有一套。
　　也许是天冷了，人的身上也需要储蓄过冬的脂肪。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不少住校的学生忍不住溜达到东门外寻摸吃的。
　　为此，串串香麻辣烫又推出个夜宵场。
　　就连吴涛放学之后，都忍不住带上安蓉一起去打打牙祭。
　　两串肉的，两串素的，抹上香喷喷的香辣酱，美滋滋，爽歪歪。
　　吃完，告别宋巧，吴涛载着安蓉，溜溜地往家赶。
　　安蓉打了个嗝，摸着肚皮咕哝道：“每天都吃这么多，我肯定要发胖的呀……”
　　“发胖了才好！”吴涛笑容带着一丝得逞之意，“发胖了，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安蓉的秀拳刚举起来，听到这后半句甜得发腻的情话，顿时化作一个环抱，搂住吴涛的腰身，紧紧地贴上去。
　　转眼两周过去了，北江市面上已经看到了吴涛亲手设计的挂历，混在一群妖艳的美女挂历丛中，格外惹眼。
　　效果看起来不错，吴涛也买了两份挂在家里，一份在客厅，一份在卧室。
　　不贵，零售3块钱一份，买的人还挺多。
　　每天晚上，吴涛都会收到宋壮打来的电话，汇报每天的出货量和批发价。
　　一周下来，到了平安夜，货也就出得差不多了。
　　平安夜、圣诞节，洋人的节日。这年头还远没时兴起来，更谈不上失身夜的名头。
　　吴涛身为高中生，学习紧紧张张的，根本没去动那些花头。
　　但是艺校就大不同了，大舞会，小歌会，层出不穷，花样不断。
　　今年的平安夜正值周日，于是吴涛提前两天接到了唐燕打来的电话，地点定在北江新开的KTV——万豪卡拉OK，时间是周日中午。
　　为此，吴涛都没回村里，在串串香吃了午饭，便接上安蓉，直奔万豪卡拉OK。
　　这家新开的卡拉OK，就在工人俱乐部的边上。
　　但因为是新生事物，人气远不如俱乐部的舞厅那般旺盛。
　　这倒是遂了吴涛的心意，三教九流、乌烟瘴气，恰是他所不喜的。
　　安蓉第一次走进这里，紧贴着吴涛，脚下亦步亦趋的，根本迈不开步，看样子，明显把这里归成和俱乐部舞厅一类了。
　　吴涛捏捏她的手心，她顿时轻松不少。
　　来到走廊尽头的大包间，屋子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
　　和上回丁甜甜生日聚会不同，这次唐燕三人明显只叫了特别玩得来的伙伴，以及赵丽。
　　既然没外人，众人也都轻松不少。
　　唐燕给吴涛二人端了个果盘道：“大师，这次的挂历，我们都看到了，设计的太棒了。现在甜甜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能认出来了。”
　　经过上次的李鬼事件，吴涛这大师称号，已经在唐燕圈子里叫开了。
　　蔡蕾凑过来道：“是啊，大师。甜甜现在得了个外号，叫挂历女孩。通告也多了不少，羡慕死我们了！”
　　“有什么呀？”丁甜甜幽幽一叹，“我专门去卖挂历的地方看了，买金毛挂历的人，远比买我的挂历的人，多很多。”
　　一众人不由被逗笑了，“甜甜，你一个大美女，和一只猫比什么呀？”
　　“就是啊，你看到的，那也不作数呀！不信你让大师透露透露两套挂历各自的出货量呗~”
　　众人纷纷看向吴涛，吴涛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这结果说出来，确实有点打击人。
　　“甜甜挂历大概出货240万件。”
　　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众人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能达到百万级别。
　　“那金毛挂历呢？”
　　“370万件！”
　　“天哪，竟然多了一半！”
　　“果真是美女不如猫啊~”


第0128章 元旦晚会的绝唱
　　即便是气馁的样子，丁甜甜看起来也能让人开心明亮。
　　这便是傻白甜少女天生自带的治愈光环。
　　唐燕也是憋着笑安抚道：“甜甜，你真不用和金毛那只猫比。你想啊，240万个家庭，将在未来一年内，盯着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的知名度肯定会大大提升！”
　　“是作为挂历女孩的知名度么……”
　　众人不由莞尔。
　　唐燕再接再厉地劝道：“好吧，就算他们不知道你叫丁甜甜。至少挂历卖那么好，大师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至于金毛，大师顶多给它买点猫粮罢了。对吧，大师？”
　　吴涛点点头，这次挂历卖那么好，收获超出预期，他的确没打算独吞。
　　于情于理，都得带赵丽和丁甜甜分点。
　　蔡蕾附和着八卦道：“大师，甜甜能分到多少钱？”
　　“大约是一成收益。”吴涛说了个约数。
　　话音刚落，这包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艳羡和惊叹声。
　　众人虽然不知道一成收益具体是多少，但240万件挂历的利润，想来应该不会少。
　　那么利润的十分之一，绝不会是小数目，可能要以万计。
　　当然吴涛心里有数，每件挂历的纯利润1块钱，所以丁甜甜应得的大约是20万左右。
　　然而就在众人各自盘算，准备对丁甜甜投之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时，丁甜甜双手托腮，支在修长的双腿面上，轻飘飘无所谓地吐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
　　“我不要钱。”
　　全场净寂。
　　片刻后，蔡蕾第一个回过神来，“等等，甜甜，你知道这一成收益会有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干嘛要知道？”丁甜甜侧过脸看着闺蜜。
　　唐燕忍不住接着道：“大师他不差这点钱，你拿着不用有心理负担。”
　　“当初我答应拍那幅作品的时候，就是纯属帮忙。”丁甜甜解释完，转而对吴涛认真道：“我真的不要钱。”
　　这副样子，几乎要把蔡蕾和唐燕急疯了。
　　然而丁甜甜依旧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真是个傻姑娘！
　　吴涛笑笑道：“这事以后再说，今天不是唱歌过节吗？”
　　对于唱歌这事，赵丽当仁不让，上去就点了一首《长相依》。
　　唐燕当即和吴涛、安蓉对视了一眼，做好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心理准备。
　　都是从宾湖中学四班出来的，对赵丽的情歌杀伤力，具有非常清晰的认识。
　　蔡蕾的追求者，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带着眼镜，抢了个第二首，《纤夫的爱》。
　　一时间，嘘声如潮，闹得蔡蕾当众一个大红脸。
　　安蓉坐在旁边，安静地剥着橘子，没有要点歌唱歌的意思。
　　新开的卡拉OK，真的很实在。至少果盘里的水果，都很饱满圆润，不是以次充好的劣质货。
　　吴涛从那削好的苹果中掰下两瓣，入口一嚼，咦，真的很甜。
　　至于其他人全都去排队点歌了。
　　就让自己和安蓉愉快地享受这份鲜美果盘吧。
　　然而他们忘了赵丽的情歌……
　　“你说我俩长相依，为何又把我抛弃……”
　　吴涛和安蓉已经做好了闭耳的准备，只是俩手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就被这歌声吸引住了。
　　‘似乎，好像，真的还不错哟……’
　　赵丽的歌声中不仅没有了以往的浓郁嗲意和卖惨苦楚，反而透着几丝清丽动人的韵味。
　　换句话说，这首歌在她唱来，再不是无病呻吟，仿佛是言之有物了。
　　很不错哟。
　　一曲结束，赵丽还没回过神来，话筒便被蔡蕾抢了去。
　　吴涛连忙带头鼓掌，投之以微笑赞许。
　　然后就是粗犷的一道嘶吼，“妹妹你坐船头哟，哥哥我岸上走……”
　　众人果断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动作出奇地整齐划一。
　　偏偏蔡蕾还美滋滋、乐淘淘地和眼镜男做着含义丰富的表情交流……
　　这绝对是一次惨绝人寰的虐耳之歌，一包见血封喉的致命狗粮。
　　一曲结束，俩人一副意犹未尽的姿态。那眼神，让人不得不怀疑，今晚的平安夜很可能是他们的失身夜。
　　“不行不行了！”唐燕拍着胸口夸张地道：“那小眼神对的，那秋波暗送的，我要被这对狗男女毒死了。吴涛，你和安蓉必须点一首，给我们解解毒！”
　　“是啊是啊……”
　　于是一首《我只在乎你》被提前插入到下一首。
　　吴涛和安蓉上台，手拉着手，不用去看对方，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众人。
　　歌词和曲调仍然能够对到分秒不差。
　　不善显露的安蓉，唱起这首歌来，颇有邓丽君那种以轻松的姿态演绎出涓涓情意的风范。
　　甜蜜，甜到腻死人的那种，空气中都缠绕着这种粘稠的味道。
　　直到丁甜甜唱起女生版的《一路上有你》，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善……
　　圣诞节的那天，北江飘起了大雪。
　　在飘飘荡荡的雪花中，学生们都感到一种岁月变迁的节奏。
　　元旦就要到了。
　　虽然不过平安夜、不庆祝圣诞节，但元旦还是要过的，至少这意味着新的一个公历年。
　　各班响应学校号召，各自组织元旦庆祝形式，时间就是31日、即周日的晚上。
　　很多班级组织看场录像了事，也有很多班级组织一场文艺晚会。
　　陆伟也乐得用这个机会，让学生们张弛有度地放松一次。只是不知道他哪跟筋搭错了，竟然选择了文艺晚会。
　　周日晚上。
　　高一一班，所有的课桌，摆成了一圈圈的回字形。
　　土大款吴敌从家里搬来卡拉OK的音响设备和一大堆的音碟，看样子挺丰富。
　　李诚实带着人从外面买来了几大包零食，瓜子，花生，橘子，牛皮糖，应有尽有。
　　天色一擦黑，高一一班的元旦文艺晚会开始了。
　　陆伟讲了一番轻松愉快的开场白，便把话筒交给了吴敌。
　　由于是班级内部的晚会，没有节目的预先编排，纯粹靠主动上场、即兴表演。
　　如此一来，吴敌唱了一首别人听不懂的饿狼传说，便再也没人敢登台歌唱了。
　　赵丽似乎不太舒服，没有举手的意思。正自迟疑间，陆伟提了声：“按学号顺序来，从吴涛开始！实在不会表演的，就用诗朗诵。”
　　于是一大堆人开始翻课本。
　　吴涛上台，看了半天的曲目，只有一首《再回到从前》能完整唱下来。
　　所以就选了。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这首歌倒是很贴合他重生的经历，好不好先不说，至少情真意切，爆发出阵阵掌声。
　　接下来轮到杨自立了。
　　这货歪歪地在台前选了半天，最后挑了一首歌，《愁啊愁》。
　　全班爆笑。
　　杨自立偏偏还很无辜地表示，这首歌和《再回到从前》的作品背景差不多，都是蹲过号子的歌手唱的，我这是为了和吴涛保持高度统一。
　　没毛病。
　　可也有同学喊道：“你咋不直接唱《铁窗泪》呢？”
　　“那首我不会唱。”
　　不管怎样，杨自立推了推上千度的镜片，还是唱了起来。
　　“眼泪呀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那臊眉搭眼的凄惨相，传神得不得了。
　　全班笑到直不起腰来。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有人笑瘫到钻桌子底下，拼命地捶地了。
　　就连不太舒服的赵丽，都忍不住抱着孙晓雨，笑得肚子疼。
　　偏偏杨自立还乐在其中，能有这样的现场效果，他忍不住一脸的小得意，目光扫过吴涛的时候，眉毛一挑一挑地，仿佛在问：‘怎么样？比你不差吧？’
　　吴涛回之以两个大拇指，‘你赢了！’
　　第二天，杨自立的大名便传遍了全校。而他的歌，也成为元旦晚会上当之无愧的绝唱……


第0129章 水饮市场大鳄云集
　　元旦过后，北江正式进入隆冬时节。
　　每个人都穿着雍臃肿肿的，仿佛教室里的空间都遭到挤压，变得局促起来。
　　杨自立每次从孙晓雨后面挤进座位，都经历一阵心猿意马的摩擦，甚至带乱了赵丽桌上的书本，也是常事。
　　为此孙晓雨时常发飙，“姓杨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杨自立是屁股贴着她的后背挤进去的，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只是太挤了，会把孙晓雨顶在课桌沿上，背不过气来。
　　这时候杨自立往往也不说话，摆着一副手捧窝窝头，菜里没有油的可怜相，立刻就能逗笑孙晓雨。
　　挂历的收益分成，丁甜甜最终没要，但这并不影响吴涛分给赵丽的那一份。
　　赵丽本也想推脱来着，但是吴涛只说了一句话，她便不说话了。
　　“你需要这笔钱，维持你妖艳无敌的本性……”
　　赵丽是不说话了，因为小秀拳已经攥好了，准备捶他了。
　　“这种本性是你成为漫画家的生命力所在，有它，你的漫画作品就有灵魂。”
　　小秀拳偷偷松开，赵丽抿着薄薄的唇片，胸口随之鼓胀起来，就连厚厚的滑雪衫都遮不住那傲然的轮廓。
　　“好吧，你帮我存着，我缺钱花了，就找你要。”
　　“你不嫌麻烦？”吴涛不能理解。
　　“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养我……”
　　“咳咳……”吴涛一阵猛咳，从抽屉肚里抽出一把子老人头，数出一摞递过去。
　　“去买身羽绒服，今年冬天特别冷，别冻坏自个儿。”
　　赵丽如数收下，她知道安蓉就是穿的羽绒服，可漂亮，可暖和了。
　　又点出一小叠递过去。
　　“买两双保暖鞋，穿一双，换一双。还有保暖手套，别冻坏了手，影响画画。”
　　吴涛看的出来，自打上了北江中学，赵丽在花钱的风格上，明显开始节衣缩食了。
　　这大概不是因为家里不给她花，而是她自己个憋着一股气。
　　女孩要富养，养的不是大手大脚的习惯，而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
　　所以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吴涛可不想，一个胸怀天下的妖娆妹子，变成一个忧郁满怀的深闺怨妇。
　　那只愈发灵巧的手，接过了两摞钞票之后，又伸了过来。
　　吴涛开始怀疑，赵丽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钱，还是根本就是想赖上自己。
　　“怎么还要？”这毛病不能惯，吴涛就问。
　　“你别问，不方便对你说。”赵丽扭捏着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是师出有名，那就没什么不方便的。”规矩必须得立，不然她寄存在自己的那点收益，恐怕真不够花太长时间的。
　　赵丽俏脸忽然涨红了，贴过来，压低声音，“我半年没买过内衣了，以前的那些都小了，穿着难受……”
　　话未说完，吴涛连忙又甩出一小叠老人头过去。
　　甩完之后，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在对方胸口上逡巡，又大了？我怎么没发现。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赵丽踢了他一下，“你手机响了，看什么呢！”
　　吴涛这才收回逡巡的目光，从抽屉肚里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自打圣诞节后，宋壮叔侄俩从金陵回来，便给他带回这部爱立信手机。
　　作为从国外引进的第一部GSM手机，这款爱立信除了个头小一点，实在是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然而如今爱立信在通信业称王称霸，不管是手机终端产品，还是GSM网络通信设备制造领域，都无人能出其右。
　　彼时的诺基亚已经展露小荷的尖尖角，仍然不足以同之匹敌。
　　不过有了这部手机之后，元康公司那边和吴涛的联络更加紧密了。
　　他们甚至掌握了吴涛每天的作息规律，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
　　在这些时候，电话总是见缝插针地打进来。
　　甚至于有个别老师拖个堂，吴涛的手机就开始叫，似乎是催老师下课的第二遍铃声。
　　甩手掌柜是当不成了，吴涛免不了开始劳心劳力。
　　因为水饮市场上的大鳄们，开始蠢蠢欲动，意欲进场了。
　　一场残酷的市场搏杀即将开启，这比前世98年的第一次洗牌，竟然早了整整两年。
　　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部署和完善，元康公司已经具备了完善的企业架构和供销体系。
　　饮水机生产的核心技术，开始自主消化。
　　全国各大城市的供水网络，正在以点带面地形成。作为日后竞争关键因素的供水服务体系，旗下的大多数送水工人，都来自北江。
　　这无形之中增强了供水服务体系的健壮性，凸显凝聚力。
　　而在秦潇潇的主导下，公司的营销培训也日成体系。
　　从生产、到销售，再到供应终端网络，元康公司已经初具立身之本。
　　那又有何惧，战，便战吧！
　　电话是王东来打来的。
　　“老板，据我业界的朋友透露，美的集团将在明年三月份，全面进入水饮市场。”
　　“在纯净水领域，娃哈哈、怡宝也开始加速扩张步伐……”
　　“饮水机市场，西杭省开始陆续涌现一小批杂牌产品，以低价冲击市场……”
　　“综合这些来看，明年将是我们的关键年。目前我们元康公司胜在体系健全，占据市场先机。但在技术领域，仍显薄弱。这方面我们需要加速研发积累，增加品牌含金量。”
　　这是王东来，针对明年的工作计划，对自己做的专程汇报。
　　不用多说，这些肯定没毛病。
　　“但是东来哥，我要补充两点。”
　　“嗯，老板你说。”
　　“第一，市场宣传方面，我们必须跟进。一是品牌广告，找个明星代言人来拍，这一点要尽快落实。二是公益性宣传，保持跟进。”
　　“第二，在研发积累方面，有必要考虑外来的技术合作，加速这一进程。”
　　说到这里，王东来心里一动。
　　“老板，最近东芝净水器负责人，屡次对我们表达收购意向。”
　　“这不可能！”吴涛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知道，老板。”王东来连道：“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将这一意向，转变为双方的技术合作，谋求共赢。”
　　“不！这还不够。你要向着收购东芝净水器业务的方向努力。”
　　“啊？”


第0130章 灵魂人物回归
　　腊月初八，梨园村里已经充满了零零落落的年味。
　　张蕙兰特地烧了一大锅的腊八粥，红枣、花生、红豆、绿豆等等五谷杂粮一应俱全，香味飘出二里地远。
　　从学校里回到家的吴涛，难掩疲惫之色。
　　这段日子，除了要准备应付紧紧张张的期终考试之外，还要对寒假内的诸多计划进行安排联系。
　　停好车子，大黑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蹭上来，浓厚的尾巴在地面上扫来扫去。
　　这段日子，吴炳华带着施工队，将家中里里外外整饰了一番，已经焕然一新。
　　连带着自己的卧室里都挂上了丁甜甜版的挂历，而堂屋所挂的自然是金毛那一版。
　　老爷子穿着厚厚的棉衣，拢着袖口，窝在走廊底下的藤椅上。睡一阵，醒一阵，像只慵懒的老猫。
　　见到大孙子回来，吴瑞春精神一阵，陡然间目光如炬，神采飞扬。
　　这让刚才还沉浸在爷爷已老的感慨中的吴涛，顿觉自己多虑了。
　　就老爷子这精神头，活到一百岁都没有问题。
　　“爷爷，天冷了，别在外头打盹，容易着凉。”
　　老爷子白眉一横，“我要你管？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就穿着单衣单裤，在雪地里长途奔袭，遇到丈把高的障碍，三蹬两脚便翻过去了……”
　　小江从厨房里钻出来，俩手叉腰挤兑道：“爷爷，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
　　小江哪里会乖乖听话，一溜烟钻出院门，去找黑蛋玩了。
　　“爷爷，没什么事，我先去洗脸了？”吴涛作势要走。
　　“等等！”老爷子一拍身边的方凳道：“坐下，我有事情跟你交待。”
　　“行，爷爷你说。”
　　“你表大伯来信了，过年回乡探亲的计划已经定了。他们会在腊月二十乘坐经停香江的航班飞抵金陵。到时候，咱家接待这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
　　吴涛一拍膝盖道：“爷爷，这事好办哪。寒假一开始，我就有事要出差去金陵。表大伯他们抵达金陵的时候，我肯定在。到时候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真的？这事你能安排？”老爷子犹自不放心道：“你都没见过他们，这能行吗？要不让你爸跟着一块去？”
　　“那有什么要紧？”吴涛一脸轻松道：“我不是看过他们的照片么？再说了，咱还有这个呢！”说着掏出手机，“你只要把我这个号码告诉他们，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我。”
　　老爷子哦了一声。
　　张蕙兰从厨房里出来，“爸，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说着对儿子道：“这阵子，你爷爷天天在念叨这事。”
　　吴涛长身而起，“放心吧，爷爷，这事包在我身上。”
　　如今他的寒假日程表上，又多了一项内容：迎接表大伯回乡探亲团。
　　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吴涛倒是无所谓。
　　过完腊八，期终考试正式拉开序幕。
　　和上回匆匆忙忙、凄凄惨惨不同，这次的期终考试为期四天，考试内容也是中规中矩。
　　充分照顾了每一个渴盼回家过个好年的学生心情。
　　总不能头一年就带回家一份拿不出手的成绩吧？丢脸不说，还闹心，整个寒假都不舒坦。
　　考试结束之后，校园里到处都充满着欢快的心情。城里的走读生三三两两地约起，一同去打游戏机。而农村的住校生匆匆忙忙地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
　　临走前，赵丽将一个本子交到吴涛手里。
　　“我打算利用寒假的时间创作一个漫画故事，这是故事提纲，你帮我把把关。”
　　“好呀！”吴涛欣然接受这个任务。
　　“有意见、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保持联系。”
　　当天下午，吴涛简单收拾行装，奔赴金陵。
　　一同前去的还有安蓉，花婶以及李虹。
　　和以往乘坐大巴不同，这次众人是搭乘私家车队去的。
　　不过说是私家车队，也有些夸大其词，毕竟只有两辆。
　　一辆是四代帕萨特，一辆是三菱帕杰罗。
　　从北江到金陵的道路并不通顺，而北江的大部分省道崎岖，颠簸众多。没有一辆主打越野性能的车型，还真是不行。
　　两辆新车，这般配置，在二手车遍地跑的北江绝对属于豪华级别了。
　　众人见到这般阵仗，意外之余，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充当司机的宋壮和宋光辉身上散发出来的军人铁血气息，更是让人备有安全感。
　　花婶坐在副驾上，打量着帕杰罗内的内饰道：“小涛，自打从虹妹那里知道你的身家之后，我成天为你担心。每回看到报纸上，那些富豪的绑架案，都跟着为你揪心。现在好了，你在外头走南闯北的，不仅有个照应，而且家里人放心。”
　　这话倒是不假，90年代富豪绑架案时有发生，遭遇撕票的案件也是不少。
　　上回宋壮叔侄去金陵之后，在顾飞的安排下，立刻启动了对吴涛的安保计划。
　　这不是讲排场，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公司所有人负责。
　　包括爱立信手机，也属于这个安保计划的一部分。
　　吴涛也是看在这一点上，勉强接受下来。
　　虽然在和安蓉卿卿我我的时候，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而感到浑身不自在。
　　好在老侦查员出身的宋壮，做的极为隐秘，大多数时候，吴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一路上并不好走，所幸宋壮在部队里驾龄多年，驾驭这款帕杰罗，游刃有余。
　　车里三个女人叽叽喳喳，聊了一路没停，华灯初上的时候，终于抵达金陵，停在宁海大厦的元康公司总部。
　　自打客服中心转移到北江之后，这里只剩下元康公司的办公各职能部门。
　　饶是如此，如今也已经扩张到三层之多。
　　规模之大，扩张之快，实属罕见了。
　　第一次亲眼见证元康公司的花婶，对吴涛的不显山不露水，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拥有那么大的产业，这孩子居然能坐得住，在一所高中安份地读书，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公司的元老全部都在，顾飞，王东来，秦潇潇。
　　“老板，我们总算把你这个灵魂人物盼回来了。”
　　顾飞有些胖了，王东来的形象依旧一丝不苟，而秦潇潇在女强人的外表之下，出落的愈发魅力十足了。


第0131章 年轻的团队
　　这是一个年轻的团队。
　　只是经过半年的历练，每个人都成长了不少。
　　也正是这样一个团队，成功开发了水饮市场这块处女地，并将在未来的残酷竞争中，迎接拥有国企背景、以及外资背景的大企业大集团的挑战。
　　一瞬间，吴涛生出和众人生死与共的感觉，就像是灵魂与血肉的融合。
　　而在众人的眼里，吴涛也有了不少的变化。
　　身高又窜高了几公分，整个人壮实了不少，嘴边的胡子细细密密，愈发显然清晰。
　　目光深邃沉稳，透出几许男人味道。
　　“老板，别愣着了，接风宴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顾飞对吴涛的称呼，也随着众人改口了。
　　众人离开公司，驱车前往金陵饭店。
　　一个豪华宽大的包厢里，众人有说有笑地坐下来。
　　吴涛看着李虹和秦潇潇道：“两位姐姐，历经大浪淘沙，留在元康公司直到今天，真是我没想到的。这半年的学业耽误不少吧，希望你们的辅导员和老师，不要骂我哦。”
　　“老板，事实上，我们俩都办了休学手续。不过办手续的时候，我成绩平平，没什么影响。倒是潇潇，整个学院都为之轰动了呢。”李虹笑着八卦道。
　　秦潇潇正襟危坐，看来是长久以来形成的职业习惯。整个人比之半年前消瘦了几分，但玲珑剔透的身材曲线，却是愈发凸显出来。
　　“死李虹，瞎说什么呢……”
　　李虹不嫌事大，笑着道：“潇潇，你摸着自己良心说，我有一句假话没？”
　　吴涛笑了，调和着道：“这事我知道了，潇潇一定是你们学院的女神，她这一休学，无数牲口没了念想，不轰动才怪。”
　　“老板，你别听李虹瞎说。”
　　李虹续道：“老板，你说的只是一方面。事实上，潇潇一直是系里作为出国交换生培养的潜力苗子。她这一休学，资格就没了……”
　　身为海归的王东来点点头道：“那是牺牲蛮大的。”
　　能做出这般决定，真的不容易。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下来。
　　唯有吴涛波澜不惊地一笑，“这时候，再说一遍感谢潇潇的话，就有些重复多余了。”
　　秦潇潇瞪了闺蜜李虹一眼，连连摆手道：“老板，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敢让你承这份情。”
　　这话说得，让吴涛对她愈发赞赏。
　　“潇潇，你说的对。其实，人这一辈子就是在做选择，无论选对选错，你都不能指望别人替你买单。所以，每一次选择，都必须对自己负责。”
　　秦潇潇深吸一口气，想起中秋节那次的电话，美眸明亮地点点头：“我同意。”
　　李虹讶然道：“老板，我发现你不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就饱含着丰富的哲理。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是个高中生……”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点头。
　　顾飞夹了口菜道：“没错，说他四十岁，我都信。”
　　安蓉娇嗔道：“小舅，你能不能别总是胡说？他四十岁，那人家成什么了……”
　　众人皆笑。
　　吴涛轻咳一声，“各位，话说回来。大家为公司所做的牺牲和奉献，我和飞哥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次我们决定，共同拿出6个点的原始股，作为各位的绩效激励。”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连见多识广的王东来，都忍不住喜形于色，心生向往。
　　李虹更是苦笑着道：“老板，你们这是打算让我和潇潇一直休学下去吗？”
　　王东来开怀道：“那也没什么嘛！比尔盖茨为了创业，连哈佛文凭都可以不要。以公司现在的发展势头，将来你俩都是稳稳的千万富姐。少个金大的文凭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将来金大还会把你们当做杰出校友……”
　　吴涛摆摆手道：“东来哥，你还是别灌她俩迷魂汤了。我觉得学历还是要拿到的，捎带手的事，何乐而不为？以她俩的能力，一边工作一边拿学历，也不是难事。”
　　接风宴之后，众人驱车回到宁海路的锦绣华庭小区。
　　这是一个刚开盘的高档小区楼盘，也是金陵市作为商业地产的示范性项目。
　　楼盘位置自不必说，质量和管理，硬是让人感受出了不同于传统福利房的奢华和享受。
　　恰好前阵子，吴涛要求王东来适当投资不动产。
　　王东来便一举拿下了这个楼盘的二十套房型，作为公司高管的公寓。
　　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关键是，这个楼盘距离宁海大厦，就隔着一条路的距离。
　　顾飞、王东来已经从玄武酒店的长包房里搬到这里。
　　而休学离开学校的秦潇潇和李虹，也搬进这里，占据一套两室，某种意义上，仍然做室友。
　　今晚吴涛的落脚点，被安排在一处四室的豪华大套型。
　　一进门，那扑面而来的豪华气息，让吴涛仿佛回到了21世纪。
　　金碧辉煌的灯光效果，伴随着北欧式装修风格，处处都是豪气十足。
　　顾飞介绍道：“这样的大套型，只有两套，一个我的，一个你的。”
　　“飞哥，你这是典型的官僚主义！”
　　顾飞辩解道：“这装修风格都差不多，只不过户型大小的差异。我跟你说，我还羡慕东来那套小的呢，地方大了，一个人住，有时候真是空的慌！”
　　吴涛不信，想起他在玄武酒店和技师们学外语的往事，一脸怀疑道：“你还会寂寞？呵呵~”
　　时间尚早，安蓉跟着进了房子，一进来便不想走了。
　　顾飞搬出舅舅的身份道：“不行，你必须回外婆那去，不然我跟我姐没法交代。”
　　说着，对吴涛道：“怎么样，对这里布置，满意不？”
　　吴涛点点头，不料进了房间的安蓉却是大声道：“不满意！”
　　顾飞连忙跟过去，“哪里不好了？”
　　安蓉指着丁甜甜版挂历道：“你为什么把这个挂在卧室，而把金毛挂历挂在客厅？”
　　“别人家都是这么挂的……”顾飞一头雾水。
　　花婶憋着笑意，眼角都翘了起来。
　　见安蓉难得吃一回醋，吴涛倒是二话不说，将两幅挂历换了过来。
　　顾飞带着安蓉临走的时候道：“别忘了，明天和东芝的人有个会谈。那娘们说你会给她不一样的答案，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第0132章 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金陵的冬天格外湿冷，穿多了不至于，穿少了又哆嗦。
　　再见到东芝方面的代表时，是在金陵一处名贵的茶楼。
　　前世吴涛在金陵打拼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附庸风雅的所在。
　　华夏传统的山水园林风格，小桥流水，雕梁画栋，配上旗袍典雅的茶女穿梭其间，倒也颇有一番韵味。
　　只是茶女身上偶尔暴露出来的那双秋裤包裹的大腿，实在令人扫兴。
　　吴涛和顾飞面面相觑地站在凉亭中，吹着寒风，纳着闷。
　　小鬼子，到底抽的什么风，竟然选择这个地方见面。
　　暖暖活活地找个室内，坐下来谈，不是挺好吗？
　　正自埋怨间，藤原丽奈带着川端老头出现了。
　　半年多不见，藤原丽奈愈发美艳不可方物了，反倒是那川端老头更加佝偻着身子。
　　看那一主一仆的姿态，就让人想起‘美艳妻子の老头丈夫·avi’之种种剧情。
　　吴涛摇了摇头，挥去浮想联翩的旖念，心里也是暗自奇怪，怎么每次见到女鬼子，总是会想起那些爱情和动作片。
　　看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前世也是没少受那些德艺双馨的老师们毒害。这都换了一辈子，还忘不掉。
　　“吴桑，别来无恙！”藤原丽奈伸出白皙精致的手来，薄施淡粉的俏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今儿的藤原丽奈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青花瓷旗袍，和茶女们清一色红艳喜庆的大红旗袍相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就连效果也是非同凡响，前有凸，后有翘，真正地把华夏旗袍穿出了传神的意味。
　　更引人注目的是，旗袍开叉的缝隙下面，竟是一对俏生生的光腿。
　　我的妈呀，真不嫌冷！
　　看得顾飞一阵怔怔地出神，满脸的匪夷所思。
　　吴涛淡淡地握住对方的纤手，露出公式化的笑意：“藤原小姐，你今天真是美丽冻人。”
　　藤原丽奈似乎听出他的‘冻’字意味，莞尔一笑：“也不是啦，从小在东瀛，我们就这么光腿，早就习惯啦。”
　　看来新闻上的那些，也不尽是假话。
　　东瀛女孩，从小就知道为了美丽而选择冻人。至于年老之后，会不会得关节炎、风湿病，那不重要。至少眼下让人很赏心悦目。
　　这种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吴涛有什么可说的呢。
　　在藤原丽奈看来，自打被会社派到华夏以来，所见之华夏人，无不对她恭敬有加。唯有眼前的大男孩，似乎从骨子里就对她缺乏尊敬。
　　几次交道打下来，大到请自己吃饭，小到普通的寒暄，都全无崇媚之意。
　　这种感觉令她新奇之余，暗自欣赏。相对于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更喜欢这种平和互等的交流。
　　四人在茶桌前坐定，茶女送来茶叶、茶具和茶炉，并且躬身在侧，为众人煮茶泡茶。
　　顾飞抱怨着天气，和川端老头寒暄着。
　　藤原丽奈却是主动接过茶女的工作道：“吴桑，今天就请你们二位尝尝我煮的清茶，如何？”
　　吴涛不置可否，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飞却是暗自腹诽，这恐怕是嫌冷了，需要离茶炉近一些。
　　“吴桑，不知道你对我大东瀛文化了解多少？”
　　“七七八八，还行。”
　　“如果是这样，吴桑应该知道，茶道文化初生于华夏，发展至今几千年，却在东瀛得到发扬光大。如今东瀛茶道比起华夏茶文化，更胜一筹。吴桑觉得对吗？”
　　川端老头一副引以为豪的得意姿态。
　　倒是顾飞一脸的不以为然，然而吴涛却没法否认现实。
　　没想到这小鬼子娘们，竟然借用茶道文化入手，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抢夺话语权。
　　“我承认，华夏茶文化，在东瀛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发展。”
　　“既然如此，”藤原丽奈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想法和表达更是毫不停顿，“对于水饮市场的合作，我想我们可以重新提上日程。元康公司开拓的这一事业，交到我们东芝会社手上，肯定能够发扬光大。”
　　这娘们果然有一套。
　　利用茶道文化的传承借势，成功给自己会社长脸，然后借机蹬鼻子上脸。
　　玩的一手好手段。
　　吴涛饶有兴致地露出一股笑意，“藤原小姐，记得上次我们谈崩了之后，我说过的那句话么？”
　　藤原丽奈几乎是脱口而出，“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吴桑，这毕竟是意气话，我们在商言商，还请你重新考虑。”
　　吴涛摇摇头道：“藤原小姐，这话在当时听来，可能是意气用事。可事到如今，它已经变成了现实。”
　　“……恕我直言，今天元康公司的价值和潜力，已经到了贵会社高攀不起的程度了。”
　　“这不可能！”藤原丽奈更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东芝会社，财大气粗，我们在家电等多个领域，实力雄厚。我们的品牌，在华夏市场，备受欢迎……”
　　吴涛挥手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势头，“既然藤原小姐不相信，那我们可以具体谈谈合作的方式，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们答案。”
　　以退为进。
　　藤原丽奈却是觉得有门，她以为只要自己抛出条件，吴涛没道理不动心的。
　　“第一种方式，收购。”藤原丽奈倒出早已准备好的合作方案，“以元康公司目前的产业规模和市场价值，我们专业评估机构给出的结果是三千万。在我的额度范围内，可以给到五千万的收购价。”
　　“敢问藤原小姐，这五千万是日元、人民币还是美金？”
　　藤原丽奈不由一愕，“对不起，是人民币。”
　　这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那很遗憾，藤原小姐。”吴涛傲然道：“有个消息我不妨透露给你，从元康公司成立至今，单就销售业绩一项，已经超过了你给的收购价。”
　　藤原丽奈不由讶然地张大了嘴巴，忽又觉得不雅，檀手轻掩，震惊到无言以对。
　　“这是真的吗？吴桑。”
　　“很遗憾，藤原小姐，千真万确。”
　　藤原丽奈和川端老头对视一眼，满心的苦涩意味。
　　五千万人民币是她所能自主决定的收购额度，超过这个数目，必须报请董事会决定。
　　这意味着超出了藤原丽奈所能掌控的范围。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第0133章 坑了你，还得谢谢我
　　震惊之余，藤原丽奈连饮了三杯热茶，方才回过神来。
　　原以为元康公司拒绝自己的收购，是因为半年前合作不成的意气用事。
　　所以藤原丽奈坚持必须和吴涛亲自见面详谈。她天真地以为，吴涛听到这个价码肯定会动心。
　　然而当吴涛报出元康公司半年来的销售业绩时，她才发现自己闹了一个多么大的乌龙。
　　“这或许是评估机构的工作出了差错。”藤原丽奈喝完茶，双手交叠，放回平实紧致的小腹处。
　　“但是吴桑，我依然不明白。短短半年时间，贵公司何以有如此迅猛的发展？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据我所知，从没有哪个公司创造过如此惊人的崛起速度。”
　　吴涛眉头一挑，“藤原小姐，这也许不能责怪你的评估机构。对于水饮市场这个新兴快消品领域，大概除了元康公司，没有人能对未来三到五年内的现金流做出准确的估计。”
　　“……在快消品领域，公司的扩张发展，完全取决于终端销售网络和服务体系的建立。元康公司能发展这么快，大概就是得益于这两项战略的成功实施。”
　　“……我能告诉你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
　　隔行如隔山。
　　对于市场的深浅，只有下水的人才知道。
　　而吴涛稳操胜券、不为所动的底气，大抵就是来源于此。
　　为此，藤原丽奈愈发高看了吴涛几眼，神色、言语中愈发尊敬。
　　但是川端老头却是不大服气。
　　“吴桑，刚才你提到，元康公司的价值和潜力，已经到了东芝会社都高攀不起的地步了。我想未必吧？即便是我们对元康公司的估值出现了差错，那么我们把这个估值提高到10倍，三个亿！难道你觉得会社根本拿不出来吗？”
　　“是的！”吴涛欣然点头。
　　“你！阁下的话，恕我无法苟同。”川端老头负着气，气鼓鼓地盯着吴涛。
　　吴涛却是好整以暇地喝了杯茶，方才慢条斯理道。
　　“贵方在数码半导体、家电领域具有很强的实力，而净水器毕竟只是边缘产业。对于这样一个弱势产业，让贵方拿出三个亿的重金投资，藤原小姐有这个把握说服董事会吗？”
　　藤原丽奈很无奈地摇摇头。
　　事实上，五千万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东芝会社属于老牌东瀛企业，作风日渐保守，绝对不会贸然涉足新兴领域的，而且是在自身并不熟悉的市场上。
　　对于这个回应，川端课长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那么我们可以谈谈第二种合作方式，吴桑？”藤原丽奈仍未放弃道，“我们拥有品牌、资本和技术，我想我们可以考虑合资的形式……”
　　话未说完，吴涛便打断道：“对不起，藤原小姐，恕我直言。”
　　“……半年前，东芝的品牌对我来说，还有点吸引力。但现在元康已经被华夏大众所接受，东芝的品牌价值，对我来说，聊胜于无了。”
　　“……第二，对于资本，我们不差您那点钱。”
　　“……第三，刚才我也提到，水饮市场是个快消品领域，终端销售和服务体系是核心价值所在，至于技术，并不那么重要。”
　　两种合作提案，都被无情拒绝。
　　一时间，藤原丽奈内心真的升起一股无力高攀的感觉。
　　“难道我们双方就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了吗？”
　　吴涛摊开双手，“藤原小姐，今天我拒绝你，就像你当初拒绝我一样，是在商言商的结果。”
　　“顺便，说句题外话，贵方在家电领域和数码半导体方面发展如此强劲，净水器产业不会有所作为。藤原专务，若是想要有所发展，还请另谋高就。这是作为朋友的忠告。”
　　藤原丽奈微微动容，这话不管有几分虚情，几分假意，都真正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了。
　　“多谢吴桑的忠告。既然我选择了这个产品方向，就会始终如一地做下去。”
　　语气很坚定，说好听点，叫执着；说不好听点，叫认死理。
　　很符合东瀛人一贯的工作作风，从一而终，能将每份工作做到精致入微的匠心精神。
　　“我很欣赏你的执着，藤原小姐。”吴涛开朗道：“既然这样，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吴桑请讲。”
　　“我觉得你应该放弃对水饮市场终端产品的渗透和发展，这一点你玩不过华夏本土企业。不过从技术转让以及整体解决方案的提供上，将会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藤原丽奈美眸一亮。
　　吴涛续道：“未来华夏水饮市场一定会有个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如果你们能提供技术转让和整体解决方案，一定会别有建树。”
　　川端课长蹙着灰白的眉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潜在客户，恐怕还没诞生吧？”
　　藤原丽奈灵机一动，“那么吴桑，你对我们的技术转让感兴趣吗？”
　　吴涛有所保留地道：“这或许需要双方技术团队的进一步接触了解，才能决定。”
　　“那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接触？今天下午？”
　　这么迫不及待？
　　“好吧，元康公司没问题。”吴涛点点头，“但是要换个暖和点的地方。”
　　藤原丽奈微微一滞，随即难以自抑地打了个喷嚏。
　　那一瞬间，波涛汹涌的，蔚为壮观。
　　回过头来，却是无比尴尬。
　　“吴桑你说得对，是要换个温暖的地方。”
　　吴涛随即起身，藤原丽奈随之起身，再度握手，带着异样的热情道：“吴桑，感谢你作为朋友的忠告。丽奈无比期待和你的合作。”
　　“我也是。”
　　走出茶园，宋壮早已把帕萨特开到门口。
　　二人上了车，顾飞这才回过味来道：“老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坑了他们，他们还在不停地感谢你呢？”
　　“飞哥，你也看出来了？”
　　“那可不？有脑子的，都不难看出来。你就不怕藤原那娘们反悔吗？”
　　“不怕！”吴涛摇摇头，“我想藤原丽奈如果聪明的话，一定无法拒绝。毕竟我给她的建议，是设身处地为东芝净水器产业发展考虑的。”
　　顾飞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这一环扣一环的，一步一步地将他们引到了坑边上，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往里跳？高啊，实在是高！”


第0134章 鸟枪换炮的正规军
　　进入到双方的技术谈判与转让细节时，东瀛人的执着认真劲才真正体现出来。
　　在玄武饭店的会议室里，双方技术人员唇枪舌剑，从反渗透膜技术，到净水工艺流程方面的专利点，事无巨细地进行确认和驳回。
　　每一道技术点，都意味着一笔不菲的转让费。
　　东瀛人死抠字眼，连个芝麻大小的技术点都不放过。
　　搞得元康公司技术团队一头大汗，听得吴涛直想操藤原丽奈的老娘。
　　不对，这口味有点重了！明显她本人比她老娘更有魅力才对。
　　看来自己真的是急坏了。
　　毕竟和对方谈技术，元康公司的团队还是稍显嫩了点。
　　抬头看见藤原丽奈那好整以暇的样子，吴涛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后来干脆充耳不闻，拿出赵丽的漫画故事提纲，投入到漫画故事的构建中去。
　　经历了一个下午和第二天上午的沟通确认，双方的合作细节总算敲定下来。
　　看到元康公司技术部总监孙淼拿过来的最终结果，吴涛顿时大松一口气。
　　980万，涉及5大关键技术及100多个专利点的共享和授权使用。
　　这个结果，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有了这些技术和专利，元康公司摇身一变，成为鸟枪换炮的正规军了。
　　要团队有团队，要技术有技术！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独家授权转让协议，一来那价钱肯定要高出不少，二来这方面的技术形成的行业壁垒，顶多维持三五年时间。
　　所以独家买断的性价比很低，意义不大。
　　然而到真正敲定合同的时候，双方的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
　　技术团队的人员互相恭维着对方，而吴涛和藤原丽奈之间，也变得客气有加，甚至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吴桑，你是我进入华夏市场、遇到的第一个年轻有为的商界天才。你的崛起，让我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必将影响伴随我的职业终身。”
　　“过奖了，藤原小姐。”
　　“请叫我丽奈吧。”
　　“好吧，丽奈小姐。”
　　“华夏人讲究入乡随俗，同时为了秉承华夏和东瀛互惠友好的发展理念，所以我提议，抹掉980万的零头，这笔技术转让费就以900万为准。吴桑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无法拒绝了。
　　元康公司的技术团队，也是为之精神一振。
　　“那就谢谢丽奈小姐和东芝净水器的技术团队了，希望我们后续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后，东芝一方在玄武饭店举行了一场自助宴会，庆祝这次合作取得圆满成功。
　　藤原丽奈换了一身闪亮的水蓝色礼服装，艳光四射，吸引了不少口水和目光。
　　可是在吴涛眼里，这股子流行风却是有些过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安蓉满脸欢喜恬静地陪在身边，不用刻意展现，便灵动四溢。
　　二人坐在角落里，说着私密话。
　　安蓉捧着果盘，不时地给吴涛喂上一口，甜蜜的羡煞旁人。
　　转圜了一圈的藤原丽奈，俏脸透着红晕地走过来道：“吴桑，真的好兴致。”
　　安蓉脸蛋一红，稍稍地和吴涛分开一点点，显得不那么亲密无间。
　　吴涛却是不动声色地道：“丽奈小姐艳光照人，注定是全场的焦点。至于我们其他人，只能自得其乐喽。”
　　不料藤原丽奈却是幽幽一叹，“其实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抛开工作的压力和烦恼，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享受着午后阳光。”
　　吴涛和安蓉颇为意外，在这种商务场合，对方居然大谈兴趣爱好如此私人的话题。
　　这多少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想不到丽奈小姐，也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和吴桑一样，只是自得其乐罢了。”藤原丽奈微微一笑，“对了，吴桑，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弄一个故事大纲之类的东西，那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那是我给朋友做的一篇漫画故事大纲。”
　　“漫画？”藤原丽奈有点难以置信地用日文确认道，“まんが？”
　　“……我最喜欢漫画了，从七龙珠，灌篮高手到足球小子，我都有全套的收藏。想不到你的朋友也是个漫画家？看来我们是太有缘了。”
　　看来漫画在东瀛果然是备受欢迎，连藤原丽奈这样位高权重的职场金领，都是漫画迷。
　　“……可惜华夏的漫画产业实在太落后了，而华夏对东瀛的漫画引入又有诸多限制。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这话说的，身为华夏人的吴涛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不是国内缺少漫画人才，实在是上头一圈猪队友，整天搞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窝里斗。
　　“丽奈小姐，事实上，我正有办个漫画杂志的打算。”
　　“真的？”藤原丽奈美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如果是吴桑搞漫画的话，坦白说，丽奈真的很期待呢。”
　　“对了，如果吴桑有需要，丽奈可以帮忙引荐一些东瀛漫画界的名家和杂志社……”
　　一谈到漫画，藤原丽奈就从一个睿智的职场女精英，变成一个滔滔不绝的漫画迷妹。
　　当然她这样知无不言，自然是有些刻意结交的意思。
　　这半年来，在有限的几次博弈谈判中，吴涛的出色表现，已经赢得了她的尊重和好奇。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听了藤原丽奈的话，吴涛也是心里一动。
　　他正为和王镛生老先生见面的事发愁。
　　能否说服老先生再次出山，重新扛起国漫产业的大旗，就在此一举了。
　　如果有了藤原丽奈这个东瀛人出面，或许能为自己说服老先生，增加不少筹码。
　　“丽奈小姐如果真的能够帮忙的话，我自然是感激不尽。”
　　离开玄武酒店，赶回元康公司的路上，吴涛收到了王超主编的电话。
　　“吴先生，感谢你的新年礼物，我真是有些愧不敢当啊！”
　　身为诸多杂志社的专栏作家，吴涛收到了杂志社寄来的新年礼物。作为回礼，他也给平时关照自己的主编或者编辑送了点小礼物。
　　尤其对于王超，打听一些业界的事，吴涛没少麻烦他。
　　在迎来送往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熟络起来。
　　“对了，我听说您和王老先生就要见面了。我这边打探到一些王老先生的习惯，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那太好了，王主编，请讲……”


第0135章 摄影棚的巧遇
　　顺利拿下东芝的技术专利，元康公司的研发实力顿时强大不少。
　　回到公司总部，吴涛当着众人的面，对研发总监孙淼特别交待。
　　“孙总监，有了东芝的净水技术打底，你不仅要保证在明年的竞争中，技术方面不能拖后腿；而且日后，要给公司提供新的利润增长点。”
　　“老板，保证完成任务。”孙淼二话不说，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技术宅的心思就是单纯。
　　当初他只是个司麦特的普通技术员，跳槽到元康来，谁也没想到，他能干上技术总监。
　　但是他的贡献摆在那里，又让众人不得不服气。
　　能对司麦特的饮水机生产线进行调试，并且改进工艺，提高生产效益。
　　这样的技术员，并不多见。
　　所以不提把他，提拔谁？
　　面对孙淼的积极响应，吴涛甚为满意，他很想说，这样的技术人才，给我来一打！
　　给了下属压力，也要适当给点动力。
　　胡萝卜加大棒，才是科学的驭下之道。
　　否则，这个甩手掌柜，没那么好当。
　　所以谈完虚幻的理想和愿景，吴涛这话终于落到实处上来。
　　“今年公司初创，取得了骄人成绩，这离不开在座诸位，乃至全公司所有员工的努力。”
　　“……尤其是潇潇、李虹，为了工作，不仅休学，而且放弃了寒假回家的机会。”
　　“……有鉴于此，我决定给大家发年终奖，以专门表彰诸位对公司所做的贡献！”
　　改开还没有几年，年终奖这个词，对于众人来说，颇觉新鲜。
　　所以吴涛这话刚说完，大家微微愣了愣神，方才热烈地鼓起掌来。
　　那脸上的激动和奋发之意，真不是装出来的。
　　掌声渐落，吴涛的声音又响起：“如果我们能顺利挺过明年的市场竞争和优胜劣汰，相信大家明年的年终奖会更有盼头。”
　　高管会议结束，这条喜讯没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公司。
　　半个小时后，吴涛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和安蓉悄悄开溜，去享受二人时光时，发现公司到处都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氛。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发自内心地喜悦，恭敬地叫他一声老板好。
　　只有顾飞一人苦哈哈地叫住他：“你俩又打算开溜？”
　　李虹捧着文件恰巧经过，笑吟吟道：“顾总，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总麻烦老板。”
　　安蓉暗暗地冲李虹竖大拇指，顾飞这就不忿了。
　　“哎，我就纳了闷了。凭什么都是股东，我整天累死累活地坐班干活，他就能做心安理得地做甩手掌柜。到头来，在你们心目中，我还不如他好？”
　　李虹拍拍顾飞的肩膀，顺便飞了一个媚眼道：“哟，顾总，吃醋啦？”
　　“干你的活去，没大没小的。”
　　李虹吐了吐香舌，匆匆离去。
　　进了顾飞的办公室，不等吴涛说话，安蓉便抢先道：“小舅，你这大庭广众之下，抓住吴涛不放，影响多不好！你也不怕掉价？”
　　“我不怕！”顾飞一挥手，颇有些浑不吝的性子。
　　吴涛示意安蓉别说话，走到顾飞身边，语重心长地道：“飞哥，不就是发点年终奖吗？你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让下面人看出来，又该小瞧你了。”
　　顾飞顿时瞠目结舌，“这你也看得出来？再说，那是一点吗？那是很多很多……”
　　“小舅真是小气~”安蓉莞尔道。
　　“飞哥，你心疼钱我能理解。但是明年是决定咱们生死的一年，那帮子国企、大公司肯定会玩命地使出各种手段，抢占市场。我们必须把所有高管、乃至所有员工都团结起来，才有可能同舟共济，渡过难关。”
　　“……相对于公司的生死存亡，那点年终奖算得了什么？”
　　“……做企业要有大局观，要朝长远来看。”
　　说着，吴涛揽上顾飞的肩膀道：“当然这事也怪我，没提前给你打声招呼，一激动就说了出来。我保证，下不为例。”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顾飞也是无话可说。
　　再看看自己外甥女，对吴涛一脸崇拜的样子，顾飞歪头一叹，认命吧，他总是对的。
　　“对了，我刚才叫你是真的有事。”
　　“哦？”
　　“公司的广告片已经开拍了，就在江东省电视台的摄影棚，你拿着这个胸牌去看看，把把关。毕竟你这方面有眼光，别让那帮子艺术家玩脱了。”
　　吴涛看了安蓉一眼，“那行，这事我熟，该我管。”
　　领了胸牌，带上安蓉，出门直奔燕京东路的省电视台。
　　拿着胸牌，二人一路上没受到什么阻拦，长驱直入，来到广电大楼的十号摄影棚。
　　门外人头攒动，站满了一溜光鲜靓丽的女孩，个个颜值中上，身材修长。
　　这还只是个女配角的试镜，就有这么多漂亮女孩蜂拥而上。
　　无怪乎娱乐界会有各种潜规则的乌七八糟的事来。实在是诱惑太大了……
　　至于元康公司广告的形象代言人是刘德华，特地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敲开门，出示了胸牌，门开了一条缝，吴涛带着安蓉挤了进去。
　　里面的摄制组成员，似乎也不认识吴涛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是厂家代表。
　　所以放进去之后，也就没人理他了。
　　第一轮试镜工作还在继续，导演的动作也很快。
　　有的女孩上台不到3秒钟，便被无情地撵下了台。
　　不过被撵下台也不奇怪，因为她们的表现，连吴涛都看不下去。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台来，安蓉顿时激动要跳起来：“快看，丁甜甜……”
　　吴涛正打着哈欠，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傻白甜吗？
　　左右一琢磨，这条广告的女配角，没什么戏份，连句台词都没有，无非展现给观众的，就是像纯净水一般的纯净气质。
　　傻白甜的气质倒是符合要求。
　　果然傻白甜的表现，似乎也征服了导演，从头至终，试镜结束，没被人轰下台。
　　丁甜甜出了摄影棚，吴涛带着安蓉便跟了出来。
　　反正早上只是第一轮，下午才是关键的第二轮以及广告的最终录制。
　　跟到门外，安蓉一拍丁甜甜的香肩，竟然没有反应，依旧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直接把二人带到唐燕面前。
　　“大师，安蓉，你们怎么来了？”唐燕意外道。
　　吴涛笑笑，说了句碰巧。
　　安蓉却狐疑地指着丁甜甜道：“她怎么回事？怎么不理我们？”
　　“还没出戏……”


第0136章 大师的影响力
　　他乡遇故知，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不过吴涛和安蓉，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提起丁甜甜试镜的事，才知道唐燕和丁甜甜这种野模，并没有固定的经纪人，更谈不上可靠的经纪公司了。
　　丁甜甜能够接到这次试镜机会，完全是因为上次吴涛的那次萌系作品。
　　说到这里，丁甜甜对吴涛又是一阵忙不迭的感谢。
　　而唐燕自然不免酸上两句，然后被安蓉一阵笑骂。
　　感谢之后，丁甜甜又陷入了惴惴不安。
　　毕竟这种上电视广告的机会，对她们这种无组织无靠山的模特来说，实在太难得了。
　　纵使觉得有些不现实，可心里依然很期待。
　　“放心吧，你一定能进入第二轮的。”
　　吴涛的一句话，顿时让丁甜甜安静下来。
　　这话倒也不是纯粹出于安慰，而是他看了丁甜甜的表现之后，做出的专业判断。
　　不多时，一个胖子推开门，手里拿着名单，顿时引起走廊里一大群女模的围观。
　　“陈悦！”
　　“席圆圆！”
　　“丁甜甜！”
　　最后一个叫到自己的名字，丁甜甜激动得差点扑到吴涛身上。
　　幸好这傻白甜总算保留了几分理智，激动地扑到唐燕的怀里，喜极而泣。
　　第二轮只有三个名额，三分之一的概率，这意味着被选中的机会大大增加。
　　唐燕不停地拍着对方的后背：“甜甜，加油，你能行！”
　　“我看好你！”安蓉说。
　　“相信自己。”吴涛道。
　　丁甜甜美眸闪烁着灵动的色彩，目光扫过众人，坚定地走进摄影棚。
　　唐燕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牵挂道：“也不知道这里的剧组公不公平，甜甜能不能过第二轮？”
　　这话倒是提醒了吴涛。
　　事实上，这种剧组里的试镜，根本谈不上公平而言。
　　有猫腻有黑幕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能黑到什么程度。
　　自己这次过来，不就是监督一下，防止他们做得太过分么？
　　想到这里，吴涛扬扬手里的胸牌道：“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你怎么会有？”唐燕免不得要问。
　　“我是大师嘛！进个片场算什么？”吴涛随口糊弄道。
　　再次进入摄影棚，第二轮的试镜已经开始了。
　　这次的内容明显丰富多了，涉及到形体形象、眼神微表情、以及诸多基本功的考察。
　　第一个上台的陈悦，形体形象还不错，只是比起丁甜甜来说，身材曲线感稍弱一些。
　　而在眼神表达环节，有些无法准确传达，发挥不太稳定。
　　最后的基本功，倒是中规中矩，无可挑剔。
　　第二个轮到席圆圆了。
　　这人一上台，吴涛就忍不住眉头一皱。
　　身材容貌先不说，整个人肤色明显偏黑，即便在灯光下站着，依然弥补不了这个缺陷。
　　至于眼神微表情的传达方面，总是给人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如此一来，便透出一股‘妖媚’的感觉，和元康公司要求的纯净形象，相差实在有点远。
　　所以到了后面的基本功环节，吴涛直接不看了，因为他心里早已给这个人打了X号。
　　丁甜甜作为压轴的上台，一袭贴身的乳白舞蹈服装，将身材曲线完美无瑕地勾勒出来。
　　配上那纯净的面容，清澈的眼神，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
　　那双如水的眼神里全是戏，配合着睫毛的微动作，简直把无声的眼神戏演绎到极致。
　　最后的基本功环节，更是发挥稳定，顺利通过。
　　看到这里，吴涛觉得心里有数了。
　　如果他是导演，无疑会偏向丁甜甜。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万一导演选了陈悦，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二人的表现大体在同一个层次上，至于细微之处的差异，就属仁者见仁了。
　　第二轮试镜结束，导演组一阵交头接耳，先前的胖子当场宣布了结果。
　　“席圆圆被录取，其他两位被淘汰。”
　　陈悦摇着头，当场离开。丁甜甜连舞蹈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整个人怔在了当场，无声泪流。至于被录取的席圆圆，并没有太多开心的表情，只是公式化地笑了笑。
　　唐燕和安蓉面面相觑。
　　吴涛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席圆圆被录取了？”
　　“就说有黑幕，有潜规则了！”唐燕嘟哝着愤愤道，顺便问候了导演的祖宗十八代。
　　安蓉也是难以接受地摇着头，“这样的结果，真的很难服众。”
　　二人还没说完，吴涛已经走上去了。
　　“哪位是导演，我对本轮试镜结果，有异议！”
　　唐燕不明就里道：“吴涛这是疯了吧？那些导演都很大牌的，一个不好，得罪了他们，以后麻烦可就大了。”
　　安蓉倒是格外镇静，“没事，谁让你们都叫他大师呢？万一他说话管用呢。”
　　怔怔着回过神来的丁甜甜，看着吴涛上来为自己强出头，感动之余，连忙拦着他，摇着臻首，满面泪流。
　　“吴涛，我接受这个结果，你别说了。”
　　靠在摄影机旁边的中年人，穿着导演服，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道：“这是谁啊？”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骂了一圈，无人应声。直到一个瘦小男跳出来，满脸谄媚道：“导演，导演，他是我放进来的，好象是厂家代表。”
　　“没错，我是元康公司代表，过来监督你们工作的。”吴涛冷冷道。
　　不料那导演依旧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厂家代表？哼，对我的选角结果有意见，让你们老板来找我谈！至于其他小鱼小虾，你还没这个资格！”
　　自己倒成小鱼小虾了，吴涛不由气乐了。
　　丁甜甜摇着头，哭得梨花带雨地劝他别管这事，生怕自己给他惹麻烦。
　　问题是现在性质已经变了。
　　吴涛懒得再废话，径自掏出手机，拨通顾飞电话：“给你二十分钟时间，立刻到摄影棚来！”
　　那边一群人，看着这少年随手掏出一个小巧的手机，顿觉这事有些大条了。
　　紧接着，顾飞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工作人员接听之后，递到了中年导演手里。
　　“我说范导演，你怎么搞的？实话告诉你，我老板对你工作很不满，你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吧！”
　　“顾总，敢问你老板是哪位啊？”
　　电话里一阵气急败坏的解释，中年导演一听，愕然道：“啊，是他？！”


第0137章 隐藏得太深了
　　咣当一声，电话掉在了地上。
　　中年导演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站到吴涛面前，眼巴巴地谄笑道：“吴老板，鄙人姓范，叫范中，忝为贵公司广告片的导演。”
　　“……这次的选角多有疏忽之处，请吴老板多提宝贵意见，鄙人一定遵照执行，绝无二话！”
　　整个摄影棚的人，看着导演如此前倨后恭的姿态，全特么傻眼了。
　　这个年纪人，竟然会是大老板？
　　导演特么没搞错吧？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原本对拿下这个角色而表现出一幅宠辱不惊的席圆圆，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淡定，连走路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至于唐燕，看着这一幕，张口结舌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唯独能从安蓉那淡淡的点头微笑中，确定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对于丁甜甜，先前还忍不住为吴涛担心。
　　转眼间发现刚才高高在上的导演，竟然变得如此奴颜卑膝的，那张脸上除了傻傻的表情之外，再无其他。
　　对于这位姓范的导演的表现，吴涛是说不出来的厌恶。
　　如果他知道自己身份后，还敢坚持刚才的选角结果，没准吴涛还能高看他一眼。
　　以艺术为名，撑着点脸面，那或多或少还可以挽救。就像仇笑天那样……
　　可是现在……
　　要说这样的导演，能拍出令人满意的作品来，吴涛第一个就不能相信。
　　连节操都碎了一地，这样的导演，脑子里除了肥肠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姓范的，给你二十分钟时间，收拾你的队伍，准备走人！”
　　范导演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当场。
　　早有识相的人，搬来凳子，让吴涛和丁甜甜坐下。
　　就连唐燕和安蓉也凑过来，接受着整个棚里众人的艳羡和瞩目。
　　“大师，我可听说这元康公司是资产过亿的大公司啊，它真是你的公司？”唐燕那八卦性子，忍不住碎碎念道。
　　吴涛点点头。
　　“天哪，你隐藏的也太深了吧？”唐燕捂嘴惊呼，“什么时候的事？”
　　吴涛摆摆手，“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说完转而对棚里朗声道：“刚才陈悦的联系方式，你们谁有？”
　　先前在走廊里报名字的胖子举起手来道：“我有，我有，老板。”
　　“嗯，通知她立刻回来拍摄广告。”
　　唐燕一听，“什么意思，大师？陈悦回来，甜甜怎么办？你可不能向着外人，不帮咱自己人！”
　　“你这说得叫哪里话？”吴涛解释道：“刚才陈悦的表现也不错，只是发挥不太稳定。所以我决定给她个机会拍个广告样片，甜甜自然也要拍。最终出来的效果，哪个好，我就用哪个。”
　　“……怎么样，甜甜，你有没有信心？”
　　丁甜甜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自信满满地道：“嗯，有！”
　　唐燕摇摇手，“你就傻吧，你！”
　　“燕，公平竞争，这没什么不好。何况我真的觉得，陈悦的素质不错。”
　　原本还巴望着事情能有转寰的范导演，巴巴地等到顾飞来到，只等来了一句话。
　　“老范，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我对你非常失望。”
　　范导演带着人，垂头丧气地离开。
　　不足半个小时的功夫，一个正当青壮年的导演带人过来了。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拍广告的导演满大街都是。
　　来人姓陆，当然不会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陆川。再说了，拍个广告而已，不需要多大名气。
　　在考察了两名女配的素质之后，陆导演对吴涛这个雇主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至少这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种外行，瞎指挥。
　　直到下午四点，大明星刘德华匆匆赶到。
　　陆导演满心忐忑地上前沟通，表示要陪两位女配拍上两条片子。
　　作为天王巨星，职业素养向来是一流的，对方当即欣然答应。
　　吴涛也是与有荣焉地上前握了个手，随即恢复了雇主的审视姿态。
　　半个小时的功夫，陆导演简单熟悉了广告剧本之后，开始和演员对戏。
　　每回沟通完，都忍不住向吴涛汇报一下。
　　吴涛挥挥手道：“你按照你的想法来，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会主动跟你说的。”
　　没乱插手的意思！
　　陆导演心里愈发轻松了几分，这就好办了。
　　第一条，丁甜甜准备。
　　服装、道具，全都OK。完美走位，传神的展现力，镜头拉近，清纯的面部特写，微表情捕捉，漂亮！
　　丁甜甜上场，一次通过。
　　连巨星刘德华，都竖起了大拇指。
　　演完之后，丁甜甜犹自沉浸在戏里，连刘德华的握手都熟视无睹。
　　对此，刘德华倒是没有怪罪。
　　毕竟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种入戏的状态，正是演过无数电影的巨星所倍加推崇和尊敬的状态。
　　将还没出戏的丁甜甜送下台，陈悦出场，接着开始第二条。
　　和丁甜甜不同，陈悦一见到偶像刘德华，就难以自已地露出崇拜表情。
　　这让她的表现愈发变得不稳定。
　　刘德华对此也是没有办法，他对自己的粉丝总是格外宽容。连连对导演示意，再来一次。
　　陈悦，第二次。
　　发挥终于稳定了一些，陆导演本打算一举过掉。
　　不料刘德华却要求，再来一次，然后和陈悦交流了好一会。
　　第三次，陈悦的表现果然好了很多。
　　结束之后，激动的陈悦连连对刘德华鞠躬致谢，对导演鞠躬致谢。
　　送走了巨星，吴涛将陈悦和丁甜甜找过来，把一份信封交给陈悦，另一份更厚重的信封交给丁甜甜，接着公开坦言。
　　“很遗憾，陈悦小姐，你的表现很不错，但和丁甜甜比起来，我们更欣赏她的那一条。希望你能理解。”
　　陈悦脸上的激动难抑道：“导演组能给我这个机会，和刘天王对戏，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的表现的确不如甜甜，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按说这点报酬，我都不该拿。能有这样的机会展示自己，发现不足，对我来说，比钱来得更实在。谢谢你，吴老板。”
　　“钱还是要收。”吴涛将信封推回去道，“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应得的。”
　　丁甜甜握着那厚厚的一沓钞票，扭捏着道：“吴涛，这报酬太多了，我不能拿……再说了，能和刘德华对戏，你不给我报酬，我都愿意！况且，你平时帮助我那么多……”
　　这回连陈悦都不由怪异地看着丁甜甜，这妹妹怎么这么傻，傻到如此可爱呢？


第0138章 花婶的初体验
　　广告拍完后，窗外已经华灯初上，而大楼里也是四处灯火通明。
　　唐燕和丁甜甜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这个点长途车站的大巴车早就没了。
　　安蓉细心一问，才知道她们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旅社落脚，于是心下有了盘算。
　　众人出了摄影棚，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精明干练的短发女人，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开门见山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吴总，我是经纪人陈芳，今年31岁，金陵人。这是我的名片……”
　　吴涛接过名片，见那名片设计的颇为独特，不由留了心。
　　“陈姐，你这是？”
　　“吴总，我注意到您的朋友丁小姐至今没有专业的经纪人，所以特来毛遂自荐。刚才的事情，如果有我出面，虽然不能保证像吴总那般力挽狂澜，至少可以保证丁小姐得到一个公平的试拍机会，就像是您给陈悦的机会一样。”
　　丁甜甜和唐燕交换个眼神，眉目间流露出不小的兴趣。
　　“那行，今天时间不早了，改天有时间细谈。”
　　陈芳也不纠缠，客套几句，果断离开。
　　这下看来，丁甜甜和唐燕似乎短时间内也回不去了。
　　三个女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美眸里流光溢彩，灵动活泛，三言两语间，便有了主意。
　　“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唐燕和甜甜暂时不回家了，我们仨一起入住你的豪宅！”
　　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吴涛即便是贵为老板、大师等多种身份，此刻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行啊，只要你们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三个女孩一阵欢呼，安蓉欢快提议道：“甜甜，今天你挣了大钱，晚饭你请客。”
　　丁甜甜傻傻的毫无异议，“好啊！”
　　倒是唐燕忍不住反驳，“好什么好？蓉蓉她是地主，又有大老板这个靠山，这个客理应她来请。今晚咱们就是要打土豪、分田地，蹭吃蹭喝，一毛不拔！”
　　“死唐艳，就你能耐。”安蓉发觉自己被孤立，咬着银牙作势要掐。
　　唐燕拉过丁甜甜挡在身前，俩人闹作一团。
　　众人下楼，上了帕杰罗。
　　吴涛将陈芳的名片交给宋壮，吩咐了几句。随即转过头来，对丁甜甜和唐燕交待，“对于陈姐这个人，我帮你们查查背景，具体需不需要加入她麾下，你们自己拿主意。”
　　晚饭自然是吴涛请的客，不过唐燕也没挑太贵的地方。
　　所以人多了，反而吃的更省钱、更经济了。
　　吃完饭，丁甜甜买了点水果，帕杰罗来到安蓉外婆家楼下。
　　吴涛跟着三个女孩下了车，安蓉却拦着他道：“你就别上去了，回头外公和你聊起来，准是没完没了。”
　　“成，那我该日来专程拜访。”安蓉的小心思，吴涛还是清楚的。
　　把丁甜甜和唐燕拉过来，无非是向老俩口申请留宿在外的资格。如果自己上去了，传统的老俩口没准会有顾虑。
　　二十分钟后，三个女孩重新下楼。
　　唐燕一脸艳羡地道：“蓉蓉，你外公外婆和蔼慈祥，又那么有文化，真是羡慕你……”
　　丁甜甜话虽不多，也是忙不迭地点头。
　　安蓉挽着唐燕的胳膊，嘟哝着小嘴，“什么嘛，你是没看到他们唠叨的时候，就像是一群蜜蜂，从早唠叨到晚上，都不带歇口气的……”
　　唐燕将安蓉的行李交给吴涛，车子又拐到她们下榻的小旅馆，退房拿了行李，回到锦绣华庭。
　　车子开进小区，唐燕和丁甜甜的俩双眼便不够使的。
　　“哇，这里就跟公园似的，真漂亮！”
　　“这楼也好看……”
　　乘坐电梯，随着吴涛走进四室的大套型，第一次过来的唐燕和丁甜甜就像是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般，踢掉鞋子，赤脚开始四处溜达。
　　“甜甜，瞧瞧这里，再想想咱们住的那小旅馆，简直就是猪圈啊……”
　　客厅里挂着她的形象挂历，丁甜甜走到近前，发现吴涛在上面勾满了日程安排，顿时心内莫名欣喜，忍不住高举双臂，大发宏愿：“将来我也要住这么大大的漂亮的房子！”
　　参观完之后，仨人才发现空房间只剩两间了。
　　唐燕促狭地眨了眨眼道：“蓉蓉，你和大师都发展到这程度了，不如你就住到他的卧室里去。留下两间，我和甜甜，正好一人一间！”
　　安蓉羞红着俏脸，忍不住啐道：“燕，你真是越来越厚脸了，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哈哈，恐怕你心里早就这么想了吧？”
　　“死唐艳，找打，你！”
　　脱掉外衣的仨人，露出姣好颀长的身段。
　　如今在沙发上闹作一团，那春光乍泄，香汗淋漓的景象，让人看了根本停不下来。
　　吴涛坐在餐桌前，捧着一个大果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切，边看边暗道：“继续，继续……”
　　片刻后，仨人回过味来，看见吴涛那眼神，转头就团结一致地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声响动，花婶回来了。
　　仨人立刻静止不动了，吴涛大松一口气，总算从三条雌虎的爪下惊险逃脱。
　　花婶一进门，立刻引起了安蓉的注意。
　　“咦，花姐，你今晚真的很是明亮照人哟，皮肤好白好靓，整个人的气色也好很多，至少年轻十岁……”
　　花婶捧着脸蛋，难得一阵羞涩，“真的吗？蓉蓉，你可别哄我。我也是第一回体验……”
　　“当然是真的！”安蓉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一边看向俩小姐妹。
　　“真的真的！”唐燕忙不迭地道。
　　丁甜甜常年跑各种通告，明显更有心得，“皮肤饱满有水分，眼神明亮泛异彩。花姐，你这是在哪儿做的？”
　　花婶换了鞋子，眸子一白吴涛道：“是他公司里的姐妹带我去的，在一家美容店做的。”
　　“真哒？”丁甜甜当即迎上去，“我也要试试，这几天熬了夜，皮肤远没那么好了。”
　　唐燕积极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几天在小旅馆吵死了没睡好……”
　　“那正好，我带了几片进口的面膜回来，咱们一块做面膜？”
　　仨女孩老实不动弹地敷着面膜在沙发上躺着，花婶忙完拍拍手过来，眸子里异彩连连道：“说吧，你让李虹把我拉到那里去，到底又打什么鬼主意？”
　　“花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过来问我？”
　　“你觉得未来美容业，真的能大有发展？”
　　吴涛冲着沙发努了努嘴道：“你瞧，这不都是潜在客户吗？”


第0139章 瞄准女人口袋的朝阳产业
　　在这天底下，孩子的钱、学生的钱无疑属于比较好挣的一类。
　　谁让华夏自古以来，便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传统？
　　于是便也养成了家长们情愿给孩子花钱的习惯，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足惜。
　　依托学校起家的串串香麻辣烫连锁店，主打的就是这个思路。
　　其实还有一类钱，比起孩子的钱、学生的钱更好挣，那就是女人的钱。
　　女人的钱之所以好挣，不仅在于她们和孩子一般，拥有旺盛的消费欲；更加在于她们比孩子拥有足够的消费能力。
　　孩子的钱，要问家长要。
　　而女人自己能挣钱，有的甚至直接掌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
　　美容业，就是瞄准女人口袋的一大朝阳产业。
　　吴涛记得前世有过权威分析，美容业的市场体量和增长速度，甚至可以和房地产，相提并论而毫不逊色。
　　由此可见其市场容量和发展潜力有多大了。
　　而对于花婶的培养和提携，正是吴涛很久之前，便瞄准这一产业的战略需要。
　　在他的计划表中，美容业，将和水饮产业，一起成为他的两个钱袋子。
　　元康公司，能够采用预付费套餐的销售模式，圈住客户，合法融资。
　　而美容业，同样可以通过VIP办卡机制，达到几乎完全一致的目的。
　　圈钱，大肆的圈钱！为即将到来的手机时代、互联网时代做足准备。
　　听着吴涛循循善诱的铺陈开来，花婶这才惊讶于，原来自己很早之前就被对方如此看重，赋予这般大的期望。
　　可恨自己经营串串香麻辣烫的时候，还曾经畏难而偷偷哭过，甚至为和黑蛋的分离，而黯然神伤过。
　　想到这里，花婶不由羞愧得无地自容。
　　可是迎上吴涛的纯净眼神，又感觉备受鼓舞，内心升起满满的动力。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花婶的淡眉弯起个曼妙的弧度，透着十足的丽人韵味。
　　“以你的亲身体验，进行市场调查。”吴涛理性地分析道：“而且将来第一家美容店，至少要从金陵这样的大城市起步。所以你要做好和黑蛋长期分离的准备。”
　　花婶深吸一口气，饱满胸口愈发挺拔，“这些我都想到了，没问题。另外我打算年后到韩国去考察一番，听说那里的美容业更加发达。”
　　“好啊！”吴涛很是欣慰，他没想到花婶能想得如此到位，“我来安排。”
　　和吴涛交流完，花婶便回到房间，关上门来，开始整理头脑中的思绪。
　　尽管只有高中文化，可是这女人的潜力一旦被激发出来，连她们自己都害怕。
　　至于客厅里的仨女，躺了十来分钟便耐不住无聊了。
　　“花姐，面膜还要敷多久呀？”安蓉晃着细白的小腿，叫唤着道。
　　这套房子里配备了最先进的地暖，所以尽管外面寒风刺骨，里面依然温暖如春。
　　吴涛看了看手表，“花姐忙去了，再过十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
　　十分钟后，仨女孩总算大气一松，摘掉面膜，全都凑到吴涛面前，眼巴巴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皮肤有没有好一点？快说呀你……”
　　吴涛差点要哭了。
　　连仨女孩近在咫尺的香甜气息，都来不及品味，便开始绞尽脑汁地琢磨该怎么回答。
　　都说钱难赚，可对他来说，女孩的问题更难答，仨女孩共同的问题更是难上加难！
　　回答得相同吧，说你敷衍。回答得不同吧，这尺度最难把握。
　　“蓉蓉，你的皮肤更有亮泽了。”
　　“甜甜，你的皮肤更加饱满了。”
　　“唐燕，你的皮肤更加细腻了。”
　　就这些？三双眸子眼巴巴地又问。
　　吴涛一阵头大，三个都得夸，还不能重样，饶了我吧！于是一指洗手间，我去方个便先。
　　翌日下午，在新街口最大的新华书店，吴涛见到了相约已久的王老先生。
　　选在这里见面，是吴涛始料未及的事情。以至于自己的秘密王牌藤原丽奈，现在还在金陵饭店，没赶过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定在这里，吴涛有点把准了老先生的脉搏。
　　都说老一辈，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一辈。
　　这一点在王镛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稀疏的灰白头发透着老态龙钟，可一双眼神里充满着不灭的追求和执着，又让他整个人透着格外的矍铄神采。
　　由此也不难想到，创办画书大王的时候，他的初衷并不在于赚钱，而是在于为国漫做份力所能及的贡献。
　　也正因如此，画书大王的叫停，才让他一颗拳拳之心，备受伤害。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心伤了，却再难弥补。
　　看着王老先生，饱含深情地盯着书架上的漫画书，满怀期待地看过去，收获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失望。
　　“这些漫画杂志，办的太想当然了！”失望中带着愤慨和批判。
　　吴涛点点头，“为了传播正确的价值观，忽略了漫画故事本身的特点和吸引力，结果就变成了单纯的教科书，盲目将一些大人的理念，填塞给孩子们。这样，能受欢迎才怪！”
　　王镛生的灰白眉毛一扬，这话说得有水平！
　　其实吴涛给他的第一印象还行，但就一点，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这孩子太年轻了，说破大天去，他也是个孩子不是？
　　可现在一听对方这话，王镛生又不免暗自满意，就算是个浸淫业界多年的成年人，也未必能有如此一针见血的观点。
　　有志不在年高啊！后生可畏。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问题丢回来了，吴涛知道，这才是真正考验功力的时候。
　　如果答案不能让这老先生满意，恐怕后面自己少不得要事倍功半。
　　“王老，我觉得咱们办漫画，自然要以故事性和趣味性为主要卖点，巧妙融入华夏的主流价值观，寓教于乐。这样，站在孩子和青少年的角度出发，做出他们喜爱的漫画杂志，才是正确的方向。”
　　“那你对东瀛漫画怎么看？上头总是示警说，狼来了，狼来了，我们是不是就该一刀切，把他们挡在国门之外？”
　　吴涛失笑，“这种做法，和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躲避危险，有什么区别？古人都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没道理到了现代，反而不如古人了……”
　　“这孩子倒是真敢说！”一番话说得王镛生暗自赞许，“少年兴则华夏兴，这样的后生才是希望所在！”


第0140章 老辈人讲究多
　　“小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一听王老先生说出这话，吴涛心下暗喜，这至少意味着自己成功一半了。
　　“那行，王老，咱们到金陵饭店的咖啡厅坐坐。”领着王老先生下了楼，紧走几步出了步行街，到路口，宋壮已经开着帕萨特停在了路边。
　　“王老，请上车。”
　　王镛生倒是不太讲究排场规格的，见此情景，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还让你家里给你安排专车。”
　　“王老，您误会了，这是我自己的车。”
　　这句话给王镛生带来不小的震动。
　　他这辈子见多识广的，什么样的年轻人没见过？
　　像吴涛这样的，他一见面就猜到有点背景。
　　可就算再有背景，毕竟也只是个学生。
　　这年头，能为区区一个中学生配个专车的家庭，倒是并不多见。
　　从新街口到金陵饭店，其实没多远的路，这也是王镛生不打算坐车的原因。
　　帕萨特掉了个头，过了红绿灯，便到了金陵饭店门口。
　　服务生恭敬地打开车门，王镛生一见这奢华大气的地方，又忍不住多说两句。
　　“小吴，其实我们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谈，老头子我不讲究这些。”
　　“王老，一会可能要引荐给朋友给你认识，她就住在这酒店，所以也是顺便。”
　　王镛生心下一动，‘八成是投资方吧？也对，这小子顶多就是个牵头的，毕竟那么多钱，他哪里拿得出来？不过富二代，仗着人面广，好办事，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叫了两杯咖啡，二人坐下来。
　　王镛生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那么对于东瀛漫画，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引进正版授权，同时拿下改编权，转载前引入审核制度，超过尺度的酌情删改，规避国内政策法规的限制。”
　　王镛生一凛，“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难度可不小！”
　　能谈下正版授权已经不错了，还要拿下改编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言下之意不外乎，你小子有这么大能耐？
　　就在这时，藤原丽奈出现了。
　　和以往的艳光照人不同，今天的藤原丽奈打扮格外传统，俨然传统的东瀛小媳妇一枚。
　　“实在对不起，吴桑，丽奈来晚了~”俏脸上带着歉意和诚惶诚恐，标准的东瀛人做派。
　　“来得正好。”吴涛起身道：“王老，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朋友，东芝会社的专务藤原丽奈小姐。”
　　“这位是华夏漫画界的泰斗，王镛生老先生。”
　　“久仰久仰~”藤原丽奈恭敬地和上前握手。
　　不料王镛生却是把脸一横，也不理人，径自坐了下来。
　　藤原丽奈被晾在当场，一脸尴尬，吴涛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小吴，你打算筹办的漫画杂志是为东瀛人办的？”王镛生这问题问得是劈头盖脸。
　　“王老，您这话从何说起？”
　　王镛生指着藤原丽奈道：“她不是投资方吗？你用东瀛人的钱，搞国漫，本就立身不正，往后也不可能办好、办长久！”
　　吴涛大气一松，原来是这回事，敢情藤原丽奈的出现，触动了王老的爱国底线。
　　老辈人的讲究真是多。
　　藤原丽奈轻声一笑，“王老，您误会了。吴桑办杂志，哪里需要我投资呀？丽奈没这个荣幸，吴桑更不会这么做。”
　　吴涛也失笑着补充道：“王老，丽奈小姐能促成我们和东瀛漫画社的合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你的投资从哪里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莫非投资方还没找到？”
　　不等吴涛解释，藤原丽奈抢先道：“王老，吴桑本人就是投资方。”
　　“你？一个孩子能有足够的资金？”王镛生认真地道：“要知道前期销量没起来的时候，很可能需要往里砸钱，那可不是一万两万……”
　　“王老，这些都不是问题。要知道，吴桑手下有一家资产过亿的公司呢！”
　　“嗬……”王镛生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隐隐间感觉嗓子口有些发干，一口喝掉了上百块钱的咖啡，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吴涛冲服务员招招手，“给老先生再续一杯。”
　　回过神来，王镛生耐心地打量着吴涛。
　　活了大半辈子，他什么人没见过？可惜今天却是看走了眼。
　　如今再定睛一看，眼前这小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拥有过人之处。只是不知道这种表象之下，究竟是败絮还是金玉，还需要再问问决定。
　　“小吴，对于这本漫画书，你的定位是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王老。一开始我们把它定位成地方性杂志，面向华东、华北这片发达区域。等到企稳之后，再考虑推广到全国。”
　　吴涛心里笃定的很，前些日子王超在电话里，已经把王老的习性透露给他了。
　　并且嘱咐自己切记好高骛远，天马行空。
　　果然王镛生一脸满意，这孩子有资本却不张狂，透着一股踏实、沉稳的劲，真是孺子可教也。
　　“那行，小吴，我看这事可行。那我们具体谈谈？”
　　有个专业的老手，事情办起来，果然是事半功倍。
　　经过半天功夫的商讨，一个新漫画的筹办已经有了眉目。
　　很多事情，吴涛可以不用事必躬亲，只需出钱和牵线搭桥。
　　距离年关一天天的近了，家里老爷子的电话一天比一天多。
　　明知道表大伯一家是腊月二十才能达到金陵，却仍然放不下心，一天天地追着问。
　　与此同时，公司的广告片也完成了剪辑和后期制作，让人看起来眼前一亮。
　　这绝对透着大品牌的范。
　　一是有天王巨星刘德华代言，二来丁甜甜的表现力让人眼前一亮，更惹眼的是第三条，引入了东芝净水器的专利技术。
　　这年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引入了国外技术的国产品牌，同样更容易获得认可和欢迎。
　　剩下的广告发行及档期安排工作就交给顾飞了。
　　吴涛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在春节档上线，为节后新年的市场竞争全面造势！
　　冬夜，锦绣华庭的房子里却温暖如春，仨女孩只穿着贴身衣物，妖娆身段显露无遗，看得吴涛忍不住心潮澎湃。
　　然而一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这句话用在此时的吴涛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如果只是安蓉一个人在，没准还能打打秋风，一亲芳泽。可现在，根本没机会下手……
　　除非安蓉主动。
　　正想着美事，安蓉袅袅婷婷地进来了，端着个果盘，一脸的娇羞，顺带着还关上了门。
　　嘿嘿，这是有门呀。吴涛一把揽住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你终于来了……”
　　安蓉修长的睫毛飞快地眨动，嘴上却嘟的老高，都能挂上油瓶了。
　　“这些日子你总是忙，是不是把外公外婆忘到脑后了？他俩可都盼着你去呢。”
　　吴涛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事！明天就去。”
　　“是你说的，不许赖账。”安蓉就差拉钩上吊了。
　　吴涛一脸真诚地信誓旦旦，绝不赖账。
　　安蓉一个转身，灵巧地挣脱他的怀抱，咯咯地跑出了房间。
　　吴涛傻眼了，这妮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第0141章 漫漫乡愁路
　　就算安蓉不说，吴涛也打算去顾老家坐坐。
　　身为建国以后成长起来的教授，那都是有着真才实学的老专家。
　　和这样的老人家聊天交流，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经历。
　　学府小区，作为金陵大学教师福利小区，安蓉和这里很多长辈都熟悉。
　　一时间，提着礼物的吴涛，顿时成为长辈们感兴趣的对象。
　　“蓉蓉，这是谁啊？”
　　“姚婶，这是我同学。”
　　“真的只是同学？”姚婶有点八卦，“小伙子人不错，我怎么觉着你俩在搞对象呢！”
　　“没有啦，姚婶，你家楠楠跑掉了……”
　　眼看着姚婶追孩子去了，安蓉连忙拉着吴涛落荒而逃。
　　直到逃到家门口，安蓉这才大松一口气，可爱地吐着香舌，额头上渗着层层细汗。
　　门开，露出殷文芳慈祥的面孔。
　　此时，吴涛正在帮着安蓉擦汗，这一幕顿时落在对方眼里。
　　弄得殷文芳也不由一愣，随即绽放出笑容来，“小涛来啦？蓉蓉你可算是回来了。老顾，快看谁来了……”
　　顾学礼穿着羊绒线衫，外罩着一件皮马甲，带着眼镜，捧着报纸凑过来道：“哟，小涛来了，快进来坐。”
　　吴涛将礼物放在桌上道：“外公，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这点茶叶，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味口？”
　　“……外婆，这点高丽参含片，听说还不错，您试试？好的话，我再给您买。”
　　殷文芳接过礼物，脸上美滋滋地，连声说好。
　　顾学礼顾不上看茶叶，冲吴涛招招手道：“小涛，我问你，小飞那怎么回事，半年不到，连奥迪都开上了，这出入的规格，比我老头子还高？这里头有没有问题，你坦白跟我说。”
　　安蓉却是不耐地道：“外公，这事我都跟你解释过了。”
　　“你说的不算，小时候你被他收买的还少吗？”顾学礼一挥手，“这事，我还是要听小涛亲口跟我讲。”
　　吴涛施施然而坐道：“外公，你就放心吧。元康公司发展势头很好，顾总作为股东，别说是开个奥迪，就算是开个法拉利，那也不足为奇。”
　　殷文芳端着果盘过来，埋怨道：“早就跟你说了，小飞他走正道了，你偏不信，对他还是老印象、老观点。”
　　顾学礼哼哼道：“前阵子，他还跟我大谈什么手机孵化计划之类的，我一听就不靠谱！他现在搞的饮水机有多大技术含量？手机通讯那又是什么技术含量？这两样天壤之别，岂能相提并论？”
　　这话说得吴涛一脸尴尬。
　　这俩话题，归根到底出自于他，顾飞不过是意外背锅躺枪了。
　　“外公，其实手机孵化计划，是我提的想法。”
　　顾学礼一听，不由重视起来，“哦，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国家在这方面的基础研究刚刚启动，关键技术取得突破还需要时间。”
　　“……再说了，咱国家不比发达国家，GSM数字通信想要彻底普及开来，最快也要到本世纪末。现在你们涉足这领域，为时过早。所以说这事，它大不靠谱。”
　　有一说一，虽说老教授这观点有些顽固，吴涛倒也不以为意。
　　殷文芳提着菜篮子，招呼道：“你们聊着，我去买菜了。小涛和蓉蓉，中午留在这吃饭，听着没？”
　　目送走了殷文芳，吴涛这才重新坐下来道：“外公，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但您想想，如果等你们研究出成果，再进行产业化，一来二去的，是不是比国外差距越拉越大？”
　　“……我提出的手机孵化计划呢，是想产学研一体化，利用产品化、市场化来推动产业的研究，加速这一进程。”
　　“产学研一体化？”顾学礼喃喃道，“倒是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吴涛喝了口水道：“我觉得，关键技术没有攻克不要紧，咱们可以利用国内的庞大市场，吸引外商，加强合作，这样咱们既可以占领市场先机，又容易打破他们的技术垄断。”
　　顾学礼心里一动，国外的技术封锁，他比谁都清楚。这闭门造车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绝大多数的突破，都要依赖从海归回来的人才攻关。
　　这种人力消化的模式，周期太长，风险也更大。
　　毕竟很多人出去，就不回来了。这方面根本不可控。
　　“可咱国内的这情况，对手机的需求缺口大吗？”顾学礼仍然犹豫道。
　　说到这里，吴涛自信一笑，“外公，其实BP机的保有量，可以从某种程度上，反应国内对移动通信的需求。”
　　顾学礼眼前一亮，那可不？现如今，全国BP机用户数千万台，就算这其中有十分之一的用户转化成手机用户，那是相当可观了。
　　况且自打92年以来，下海的、炒股的、做倒爷的、炒房的，已经培养出来一大批潜力客户了。
　　他们有消费能力，要不是大哥大模拟机有太多的不便，恐怕早就配备上了。
　　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国内这个大市场的消费能力。
　　想当年，彩电刚流行的时候，大几千的价格，绝对是高消费，不照样卖的呼呼的。
　　而吴涛之所以笃定无疑，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第一部国产手机，是有着国字头背景的科健手机，98年刚上市，便获得了300万出货量的骄人业绩。
　　而现在已经是96年，就算是一切顺利，自己的手机产品也要到97年才能上市。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至于市场的需求问题，吴涛一点都不担心。
　　顾学礼起身踱了两个来回，“小涛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国家在电信通讯领域，可不能再落后于发达国家了。按照你的想法，咱们该怎么做？”
　　“一呢，当然是国家加快GSM网络的建设；二来，咱们从产品角度，将手机分割成模块化产品，就像搭积木一样，能国产的一律国产，不能国产的，直接和外商合作引进模块成品，尽快形成产品，推向市场……”
　　离开学府小区的时候，吴涛顿觉眼前一片曙光。
　　积压了半年之久的手机孵化计划，总算有了点眉目。
　　顾老这边答应帮他留意，那就意味着这事有谱了。
　　挂历上一件件大事已了，转眼到了接机的日子。
　　1996年2月8日，农历腊月二十，天气晴暖。
　　飞机穿透云层，降落地面。
　　“各位旅客，飞机马上抵达金陵机场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请你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
　　两位油光锃亮的中年人，心也随之提溜起来。
　　漂泊在外多年的游子之心，这一刻终于回到了故土的怀抱。
　　施志文和施志武俩兄弟，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看着父辈们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后座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施光耀，操着一副宝岛腔调：“爸，大伯，你们不要太激动啦，小心心脏病发作啦……”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施志武呵斥着自己的儿子。
　　坐在旁边的三十多岁的少妇，怀里抱着个大胖儿子，约莫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圆圆滚滚的，穿着吊带格子裤，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
　　“小叔，你别怪光耀啦，他口没遮拦惯了，别往心里去啦。”
　　施志武掏出汗巾，擦擦额头的细汗，叹道：“千美，光耀他要是能有你们姐妹俩一半懂事就好喽。一会见到老家的人，你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胡言乱语，伤了你奶奶的心！”
　　不待施千美答应，在她左手边的妹妹施千雪，便摘下耳机抢先道：“放心啦，小叔。大姐她带着孩子顾不过来，我帮你看着光耀，保证不让他无礼犯浑……”
　　施光耀成为众矢之的，仍旧没有觉悟道：“大陆一穷二白的，真不知道你们抽的哪门子筋，非要回来看看？”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千雪你看好他，如有违反，这个月生活费，扣光！”
　　施志武是动了真怒。
　　连憨憨傻傻的小胖子，都噤若寒蝉。
　　飞机滑行停稳后，机舱门打开。
　　施志文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这才颤颤巍巍地带头下机。
　　与此同时，吴涛一行人早就等在了大校场的门口。
　　时下金陵的国际机场刚刚投建，从宝岛来的飞机暂时降落在军民合用的大校场机场。
　　宋光辉从里面跑出来道：“老板，听说从宝岛回来的飞机已经平稳降落了。”
　　“好，我们进去看看！”吴涛一招手，带着宋壮往里走。
　　这次表大伯带着一家老小十口人过来，行李一定不少。
　　半个钟头后，吴涛盯着出站口，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
　　原以为表大伯一家拖家带口，一定很好辨认。没想到从出机口涌出来的，全是拖家带口的强大阵容。
　　看来这次经停航班的开通，圆了不少海峡两岸的探亲梦。
　　正自焦急间，宋壮这个老侦查员的眼光，发挥了作用。
　　“老板，你看那一群人，是不是你表大伯他们？”宋壮看过照片，所以认了出来。
　　吴涛定睛一看，表大伯那胖墩墩的身子，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的。
　　在他旁边的表二伯，相对齐整多了，身材更高，人也型壮，举目四顾间，目光锐利，仍然不减当年的将领风采。
　　没错，就是他们。
　　认出他们的瞬间，吴涛已经带着俩人走上前去。
　　当吴涛拨开众人，出现在对方面前时，施志文的身形犹如定住了一般，愣在当场。
　　施千美当即紧张兮兮地扶着他道：“爸，爸，你没事吧？”
　　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也忍不住跟着紧张：“志文，你要不要紧？”
　　施志文睁开女儿和妻子的搀扶，紧走几步，迎了上来。
　　“吴涛，你是吴涛吧？”
　　“表大伯，我是。”
　　施千美露出笑脸，“表弟比照片上帅多喽，爸，小叔，你们说是不是啦？”
　　“帅有什么用，还是个穷小子啦……”
　　话未说完，施光耀便哎哟一声，抱着脚原地跳着圈，引起小胖子的一阵憨笑。
　　“表大伯，表大婶，表二伯，表二婶，欢迎你们回家！”
　　施志武走上前来，一拍吴涛的肩膀道：“怪不得大舅总在信里夸你，现在一见面，才知道大舅夸得还不够！光耀，你们表兄弟，日后要多亲近亲近！”
　　施光耀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表大伯，表二伯，咱们别在这里说了。”
　　“行啊，咱们先离开这里，到外面打车。放心，钱我们来付好了。”表大伯一把搀住他道。
　　吴涛笑了笑，对两位表姐和表婶道：“把行李交给他们吧。”
　　“这孩子就是贴心，还知道雇人帮我们提行李。这一路奔波的，我都累死了啦……”
　　出了机场，门口停着好多拉客的面的车。
　　那灰不溜秋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感觉有点混乱。
　　“难道就坐这种车，还要我们自己掏钱？”施光耀忍不住皱眉咕哝道，目光一扫，“嘿，那辆帕杰罗不错，雄壮威武，帅帅的啦~”
　　小胖子憨憨地道：“别说帕杰罗了，能坐上帕萨特也行的啦~”
　　话未说完，脑海上挨了母亲一记暴栗，“哎哟……妈妈，你为什么打我？”
　　另一边，施光耀早有准备，躲过了施千雪的一记飞腿，拽着吊带裤的带子，抖个不停。
　　“表大伯，表二伯，咱们就坐那辆帕杰罗和帕萨特。”
　　施志文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小涛，那车是接咱们的？不用租那么贵的车啦，这太破费了。一会要花多少钱，我们来掏好不好？”
　　吴涛无奈笑了，“表大伯，表二伯，那两辆车是我的车，平时经常要往金陵跑，所以买来代步用。”
　　施志文兄弟俩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舅根本没说过啊。
　　施光耀更是一脸懵逼，“那两辆车是你的？我没听错吧？帕杰罗我想买很久了，你这个穷小子，居然比我先得到？”
　　施千美一脸温婉地道：“表弟，你手上这块表，恐怕也得好几万吧？”
　　“嘿嘿，随便戴戴。”吴涛随口道。
　　施千雪惊讶得，嘴巴张成了O字形，转头不屑地瞥了施光耀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看走眼了吧？人家比你有钱！
　　众人上车之后，吴涛转头对俩位伯伯道：“今天我先在金陵给你们接风，顺便参观参观中山陵，你们稍作休整，明日一早，我们就开回北江，怎么样？”
　　施志文看着窗外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切，唏嘘感慨道：“这里是民国旧都，国父葬在这里，理应前去拜祭一番……”
　　“是啊，表大伯，你们回来一趟不容易，接下来的事，包在我身上。”


第五卷 故土情缘


第0142章 不和你一般见识
　　九五年的金陵城建，还透着陈旧落后的气息。
　　偶尔的一两栋崭新建筑，出落在破落的格局里，显得格外惹眼。
　　然而正是这种陈旧和破落，再加上那些熟悉的地名，才更加让施家兄弟俩倍感亲切。
　　“小涛，你能让司机带我们在金陵城里转一圈吗？”
　　面对表大伯的要求，吴涛自然是有求必应，“没问题！那我让饭店那面等一会……”
　　说着，掏出爱立信直板手机，拨通了顾飞的电话。
　　然而后座上的施光耀，却已经不淡定了。
　　他虽然看起来年龄比吴涛大，穿得也是格外洋气，带着鸭舌帽，套着格子衬衫和吊带裤，脚蹬圆头皮鞋。
　　可是整个人却肤浅的像个中二少年。
　　再加上现在整个人包在一套呢子大衣里，瑟缩得像个软脚虾。
　　“大伯啦，天这么冷，有必要在这种破地方瞎转悠吗？”
　　“你闭嘴好不好？”这回是表二伯转过头来，语调平淡，却更让他噤若寒蝉。
　　可是刚闭嘴没一会，他便又哆哆啦啦地道：“喂，你的爱立信手机，给我看看好不好？”
　　吴涛掏出手机递过去，顺便解释道：“现在很多地方没信号，万一打不通，千万别见怪。”
　　“无所谓的啦，你们这种乡下地方，打不通也不奇怪的啦。”
　　吴涛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淡定。
　　另一边，施志武已经指着窗外咋呼开了，“大哥，你看，鼓楼，三牌楼，四牌楼，这些地名都没变。还有那碑亭巷，浮桥……不知道当年的老虎桥，还在不在了？”
　　“是啊，一晃多少年过去喽，路过这些地儿，还是能想起你我年轻的时候……”施志文点头道。
　　“老虎桥还在，表大伯。”吴涛插嘴补充道。
　　然而施志文兄弟俩似乎沉浸在故旧的回忆中，没听进去。
　　倒是施千雪，凑过来，修长的睫毛明显修饰过，眨呀眨的，声音透着宝岛女孩特有的酥软甜腻，真真让人酥到骨子里头。
　　“表弟啦，别管他们呢，你给我和姐姐介绍介绍金陵呗，我们都还是第一次来呢~”
　　施千美也靠过来道：“麻烦表弟啦。那个光耀他说话没轻没重，你不要往心里去了啦。”
　　“怎么会呢？大表姐，二表姐。”
　　施千雪嘟着红唇，抿着嘴，“我看你分明就是生他的气了，不过没关系，他比你呀，差远了。”
　　吴涛这才略感舒心地出了口气，挥挥手道：“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施千雪笑得眯了双眼，和姐姐交换个眼神道。
　　“大表姐，二表姐，你们看，这里就是金陵的新街口，左边是新街口百货，友谊商场，右边不远处就是我们待会要吃饭的地方，金陵饭店……”
　　金陵的街上，道路并不是太好，加上自行车众多，所以车速并不是很快。
　　城墙内逛了一圈下来，差不多耗费了一个钟头。
　　之后到了金陵饭店下车的时候，施光耀跺着脚，直叫唤脚都麻了。
　　开门的门童一听他是宝岛腔，立刻眼巴巴地等着他给小费。
　　结果这货哼了一声，“干什么嘛，盯着人家看，这么没礼貌！”
　　吴涛掏了五块钱，塞给门童，说了声抱歉。
　　被预先派来安排一切的花婶，和过来陪客的顾飞，早已等候在此。
　　双方见面寒暄之后，吴涛拿出手机道：“表大伯，表二伯，你们看，是不是给我爷爷打个电话？”
　　“瞧我们糊涂的，光顾着旧地重游了，大舅那边，肯定还在电话机旁等着呢。”
　　说着接过吴涛拨好的电话，很快那头接通。
　　“喂，大舅啊，我志文。我们全家老小，都顺利到达金陵啦……”
　　“小涛已经接上我们了，各方面都照顾得挺好……”
　　“您老放心，我们明天就回去拜见您……”
　　打完电话，施志文将手机递还给吴涛，嘴上却对众人道：“老母亲已经被大舅接过去了，明天我们直接去大舅家。”
　　最近花婶为了摸索美容业的情况，频繁出入于各类美容院，整个人的形象气质都蜕变了很多。
　　如今和施千美站在一起，那也是毫不逊色。
　　加上二人年龄差不多，很快就聊得火热，从化妆品、到名牌包包，全都能聊上几句。
　　施千美作为表大伯家的大女儿，平日里过着少奶奶般养尊处优的生活。
　　眼下见到花婶这般年纪相仿的姐妹，一聊之下，才发现大陆女人比起自己，也是毫不逊色，对于时尚、流行元素，都能信手拈来。
　　于是脑海里对于大陆落后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另一边花婶也是暗自汗颜，看来为了美容业，她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除了美容业专业相关的问题，对于女人关心的时尚、服装、包包、化妆品，全都要涉及。
　　顾飞作为陪客的，频频向施家兄弟俩敬酒。
　　早年间，他走南闯北地做过倒爷，经营过各种小生意，什么样的人面都接触过一些。
　　如今和他们聊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毫不怯场。
　　这倒省了吴涛不少力气，只需偶尔插个嘴，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已经读了台大的施千雪，谈笑风生。
　　只剩下施光耀和小胖子，没人搭理。
　　小胖子人还小，完全被桌子上的美食所吸引。
　　可施光耀年龄不小了，总没办法只当个吃货。实际上，他一直在盯着吴涛，耿耿于怀。
　　自己一直想买的帕杰罗，刚猛带劲，他已经有了。
　　自己的手表是几千台币，他的是几万人民币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连手机都没有，他却已经配上了，掏出来装进去的，跟个大老板似的。
　　终于，施光耀憋不住了，“喂，那，那个表弟，你哪来这么多钱？”
　　事实上，不光施光耀好奇，就连两位表婶，也是极为奇怪。
　　她们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到大陆吃糠咽菜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如今不仅有鱼有肉，而且这档次丝毫不比在台北差。
　　眼见众人目光全瞧向自己，吴涛清了清嗓子，摆摆手道：“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不提也罢。”
　　施光耀一听，这表弟似乎有些羞于启齿的意思。
　　莫非这钱来路不可为外人道？于是小心思一转悠，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中了六合彩？”


第0143章 大陆遍地是黄金
　　在施光耀看来，自己这大陆穷亲戚，能买车买表买手机，没事还弄俩保镖跟着，八成是一夜暴富。
　　而在一夜暴富的方法里，买六合彩无疑是最靠谱的那种。
　　至少施光耀自己上国中、高中那会儿，就没少买六合彩，做一夜暴富的美梦。
　　虽然自始至终他也没中过，可是仍然坚定地认为这条路可行，大大地可行。
　　话刚说完，施千雪便回了他一嘴，“光耀，早就说你不读书，没文化的啦？大陆现在可没有六合彩这种东西，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做白日梦的啦？”
　　施光耀一脸铁青，闷着头难以置信地追问：“表弟，大陆连彩票都没得买？”
　　施千雪扬着脖颈，一副神气笃定的骄傲模样。
　　吴涛笑了笑，“有，怎么可能没有？大陆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落后。”
　　施千雪蹙起秀眉，她倒不是因自己的话被驳回了而生气，而是觉着吴涛似乎有点好赖不分，不识情趣了。
　　自己说这话，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这态度，是站在他这边的。
　　结果他倒好，一句话拂了自己好意不说，还助长了施光耀的威风。
　　施光耀得意洋洋，“你们听听，我一猜一个准。表弟他，一定是中了大彩的啦……”
　　见众人都注意过来，吴涛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
　　“其实大陆的彩票，也就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各地会搞搞。一般是即开型的奖券，大家趁着节日喜庆，走过路过都会买点，图个吉利！”
　　“那最大奖一般会有多少钱？”施光耀俩眼露出兴奋地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想想，特等奖通常会是一台车。”
　　“什么车，什么车，是不是法拉利，保时捷？”施光耀听得俩眼直冒光。
　　“我记得去年是桑塔纳，可贵了，二十几万呢！中奖的人，能敲锣打鼓地站台上显摆一天，整个村子都跟着沾光庆祝。”
　　“嗨！”施光耀一听，顿时垂头丧气，“桑塔纳呀！”
　　既然是桑塔纳，那么吴涛的钱，自然就排除了买彩票中奖这种可能。
　　施千雪听得噗嗤一笑，眉角上扬着，看了眼施光耀，暗暗摇头。
　　这大陆表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言语间机锋暗藏，光耀压根不是他对手。
　　施光耀这头一炮没点响，心里是万般郁闷。
　　以他的见识，吴涛能搞这么大排场，至少也是小几百万的身家。
　　这么多钱，单靠做小生意挣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于是这抓耳挠腮，着急上火的，众人刚喝了一圈酒，他又憋不住发问了。
　　“表弟，你刚才说做了点小打小闹的生意，究竟是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说到做生意，在座的都是行家里手。施光耀自诩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能听出个真假来。
　　可以说，只要吴涛敢回答，他就能挑出这里头的猫腻。
　　顾飞见吴涛被埋汰的不想多说，心里也是压不住火。
　　这小台巴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以为穿着身洋皮，就看不上祖宗故乡了。
　　于是接过话头道：“小涛的第一次小打小闹，是带我一起搞的。”
　　那声音透着磁性，吊着味口，一时间把全桌人的都吸引过来了。
　　“要说起来，那次也真是小打小闹，摆地摊，卖T恤衫，可不就是小打小闹么？”
　　众人一听，这好奇心去了一大半。
　　顾飞这声调一转，又把众人的好奇勾回来了。
　　“可是你们知道这T恤衫，咱们当时卖了多少件，出了多少货吗？”
　　“就凭你俩摆地摊卖T恤衫，充其量也不过万八千件的，顶多买个车轱辘！别以为我没见识的啦……”施光耀撇撇嘴，不以为意。
　　表二伯知道顾飞这么问，一定不是这么简单，于是搭了一句，“顾总，那你给我们说说，卖了多少件？”
　　“零售也就5000多件吧，确实只够买个车轱辘。但是我们批发出去34万件！前前后后半个月时间，34万件！”
　　顾飞的腔调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数字顿时把众人镇住了，就算是去除吹嘘的水分，也是足够震慑的了。
　　施光耀连连摇头，“不可能，什么T恤衫能卖这么多件，而且单单从你们手里走货？”
　　顾飞敲着桌面一字一顿地道：“因为这T恤衫，是他亲手设计的。除此一家，别无分号。当时全国各大城市都卖疯了，一件难求。到现在，那商场里还挂在柜台里呢！”
　　这一顿桌子敲得，施光耀有点乱。
　　除他之外，一大家子的目光，全聚焦在吴涛脸上。
　　而吴涛还是那般波澜不惊，“表大伯，表二伯，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表大伯由衷赞叹道：“摆地摊卖T恤衫，是小打小闹。可是能卖到几十万件，引起一波潮流的，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啦。小涛，你真给大舅长脸！”
　　吴涛笑了笑，脸颊上飞起一片羞羞的红霞。
　　施千雪凑过来低声道：“一会带我到商场看看，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T恤衫，有这么大魔力……”
　　施光耀抬起头来，犹自不甘心道：“就算这次挣了大钱，那顶多也是一锤子买卖，一两百万，顶天的啦。他不好好省点花，还请俩保镖摆排场，是不是太败家的啦？”
　　表二伯不明就里地教育道：“小涛，你光耀表哥这话说的对，挣了钱也得省着点花，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吴涛点头，声音不大道：“表二伯，我省着呢。后来我用这笔钱开了家小吃店……”
　　“小吃店，能挣几个钱？”施光耀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
　　“现在这家店已经开了7家连锁店的规模了。”吴涛续道。
　　施光耀一口水顿时呛住了，连连咳了好多下，才堪堪止住。
　　“那日利润能有多少？”表二婶跟着追问。
　　“大约两三万的样子吧……”
　　一大家子面面相觑，这实在太刷新他们对于大陆的认知了。
　　施光耀更是拍着桌子连连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花婶一直没开口，一开口便透着直入骨髓的说服力道：“可不可能，不是靠嘴说的。等到了北江，你实地看看就明白了。”
　　施光耀顿时无话可说了。
　　不只是他，就连两位表婶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谁说大陆一穷二白的，这大陆遍地是黄金哪！
　　“对了，怎么不说说元康公司的事呢？”顾飞意犹未尽地提起道。
　　“还有公司？”一众人愕然道。
　　吴涛连连摆手，“公司是顾总开的，我只是出个谋划个策，不提也罢。”
　　边说着边给顾飞使眼色。
　　这飞哥也是，为了面子，也不至于什么都往外抖吧？


第0144章 真正的实力体现
　　这一顿饭吃的，光顾着吃惊就饱了。
　　反正施光耀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
　　至于施家兄弟俩在两位夫人撺掇下，开始动了心思。既然大陆遍地是黄金，那何不回乡投资，来挣钱哪？
　　反倒是施千美姐妹俩，胃口依然很好。尤其是施千雪，简直是胃口大开，一双美目笑眯眯的，都差直接手舞足蹈了。
　　要不怎么说，女人就是比男人想得开！
　　无怪乎有科学研究表明，女人比男人更长寿呢。
　　饭后，从金陵饭店出来，面对这湿冷的天气，这一大家子还是觉着厚衣服带少了点。
　　毕竟常年在台北的，哪需要厚衣服，准备不足也是正常的。
　　于是吴涛把他们带到友谊商场，刚一进门，便遇到了春风得意的三姐妹。
　　安蓉、唐燕和丁甜甜。
　　这仨美少女，正为明天回北江，而大肆采购呢。
　　一见到吴涛，顿时全围上来，莺莺燕燕的，好不壮观。
　　施光耀俩眼一瞪，顿时直了。
　　如果说吴涛展现出来的财力和实力，只是打了他的脸，让他嘴上服气，无话可说，对大陆穷亲戚有了颠覆三观的新认识。
　　那么现在吴涛身边的美女环绕，那才是真正地让他打心眼里服气，彻彻底底地服气。
　　因为在他看来，这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实力体现。
　　没有女人追捧的男人，那必定是缺乏实力的男人。反言之，有实力的男人，必定是备受女人追捧。
　　而且追捧的女人越多，男人越有实力。
　　宝岛如此，国外如此，没道理大陆会有所不同。
　　给双方做了简短的介绍，尤其给仨女孩和施千雪、施千美做了介绍。
　　因为待会一大家子各自去买棉衣的时候，吴涛这人手不够用，恰好她们仨能帮上点忙。
　　所以就没特地介绍这施光耀，况且他对这台巴子老表，还没看顺眼呢。
　　哪知道施光耀恬不知耻地凑过来，一脸笑嘻嘻地揽上自己肩膀道：“表弟，给介绍一下啦……”
　　施千雪不忘挖苦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的嘞……”
　　吴涛给双方简单介绍两句，随即众人各自分组，杀向不同楼层的购物区。
　　安蓉仨女带着施千美姐妹俩，花婶领着两位穿金戴银的表婶，顾飞带着两位表伯父紧随其后。至于施光耀，想往自己堂姐妹那边凑，结果根本凑不上去，无奈只能跟着顾飞走。
　　剩下吴涛带着小胖子，坐在休息区，发着呆。
　　“小胖子，你叫什么名？”
　　“施子恒。”
　　“那你知道，你该管我叫什么吗？”
　　“我妈说我管你叫表舅。”
　　“那从见面到现在，我怎么没听见你叫我一声？”
　　“表舅、表舅、表舅！”一连叫了三声，施子恒俩胖手一摊，露出憨憨的嘴脸，“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吴涛不由摸了摸小胖子脑袋，就像平日里摸着黑蛋和小江那样，挠乱他们的头发，看他们着急的样子。
　　不料施子恒的反应有点大，“表舅，你弄乱了我的发型了！我爸说，男人可以不帅，但是发型一定不能乱！”
　　“那你爸怎么没来？”
　　“他生意上太忙，和我二姥爷家叔叔一起留在台北了。”
　　小胖子的二姥爷家叔叔，自然就是施光耀的大哥了。
　　“那你爸爸没来，如果回老家之后，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妈妈说，亲戚都是大人，不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的。”
　　吴涛喋喋笑了，“在我的老家，有个比你大一岁的哥哥叫吴江，他还有个小伙伴，跟你差不多大，叫黑蛋。他们可不是大人哟……”
　　说完，一脸深意地看着施子恒。
　　施子恒拿手指一点太阳穴，闭着眼咕噜噜地一转。
　　吴涛不由笑了，这是一休思考的习惯？脑海里不由响起那熟悉的旋律：格机格机格机格机，我们爱~你……
　　“啊，我想到了。”施子恒如获至宝地道：“表舅，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吴涛憋着笑，摇摇头，这小子竟然会这样卖乖。
　　“我不会，因为表舅是大人了，不能插手你们小孩子的事情。再说你们都是男孩子，男孩子之间的争斗，要靠自己的实力。这一点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吗？”
　　“爸爸总是很忙，没教我这么多。表舅，你可以教我吗？”
　　这孩子倒是抱住自己大腿不放了。
　　吴涛抚了抚他的头发，不逗他了。
　　没过多久，施家兄弟俩带着施光耀，随着顾飞一块先回来了。
　　施光耀一回来，便踢走了小胖子，占了他的位置，一脸谄笑地道：“表弟，你看咱们都是老表，虽然见得少，但是血浓于水，是不是啦？”
　　吴涛拉过施子恒，揽在自己怀里，淡淡道：“光耀表哥，有话直说。”
　　“刚才那位个子高高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的啦？”
　　原来他说的是唐燕，吴涛强忍住一脚踹走他的冲动道：“她呀，你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我说的是那种认识啦，表弟，帮我美言几句啦，你懂得的啦……”施光耀拱着手，死乞白赖地道，“你那么厉害，那些女孩都对你言听计从，表哥我早就对你服服帖帖的啦……”
　　“从见面到现在，你的表现，让我没法美言哪。总不能让我睁眼说瞎话吧？”
　　“得嘞，表弟，从现在开始，你就看我的表现吧！”施光耀把胸膛拍得咣咣响，带着一肚子肥膘跟着乱颤。
　　吴涛轻哼一声，这时两位表婶，以及两位表姐恰巧回来了。
　　一碰面，施千雪便迫不及待地献宝道：“看我买了什么？”
　　吴涛定睛一看，还能是什么，金毛T恤衫呗！
　　她买这个，吴涛一点都不意外。可是仔细一看，天哪，这得多少件啊？
　　施千雪大言不惭地宣布道：“二十种款式，我全都喜欢，所以统统拿下了！这里也特别感谢你的朋友丁甜甜小姐，是她帮我付的账。”
　　“好几百块钱呢！这个傻白甜，也真是舍得！”吴涛暗自无奈，自己这便宜表姐，嘴皮子这么厉害，丁甜甜哪里是她的对手？
　　算了，还是找个时间，把这钱还给丁甜甜吧。
　　这女孩，挣钱毕竟不容易。


第0145章 庞大的回乡阵容
　　巍巍中山，雪松挺拔。
　　适应了金陵户外的料峭寒意，施家兄弟站在三民牌楼之下，遥望着矗立在半山腰处的纪念碑，神情肃穆，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显然不是冻的，而是真的心情激动。
　　就连一直跳脱的施光耀，以及活泛的施千雪，此刻也都敛了声息，静立在父辈身后。
　　看来在宝岛，也没少受父辈们的熏陶和教育。
　　同样是站在这里，吴涛不是很能理解老辈们追随先烈的心理和心情。
　　也许是前世读惯了先生的众多奇闻轶事，让他总也严肃不起来。
　　然而之前总听老爷子提起他，而如今刚从海外回来的华夏游子，更是迫不及待地前来拜谒……
　　可见伟人总有其值得被人铭记的过往。
　　不管是成、是败，总算是让任人打扮的历史小娘子，深刻地记住了自己。
　　这就够了。
　　施志文抬脚登阶，表大婶连忙上前扶住。
　　“别扶我，我还没老！”施志文意外地执拗，粗暴地挣开夫人的搀扶。
　　表二伯摆摆手，紧随其后，踏上甬道的白阶。
　　五十年的风和雨，除却故乡的不了情，就只剩下这里，成为众多海外游子割舍不掉、魂牵梦萦的所在。
　　数百个台阶，众人一口气登到了碑亭之下。
　　稍作休息，褪去攀登后的疲惫，重整精神，这才跨入祭堂，庄严肃穆地参观。
　　每一部铭文，每一个字眼，他们都认真地看过去。
　　施志文总也忍不住地摇头，张嘴欲言，却又说不出来，无奈化作一声声的叹息。
　　施志武理解地拍拍大哥的手掌，“哥，什么都别说了。这里能保存的如此之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唉……”
　　从中山陵回来，施家兄弟俩谢绝了吴涛晚饭的安排和陪同，挥挥手各自回屋休息了。
　　吴涛难得落个轻松，下楼和顾飞、花婶汇合。
　　“花婶，飞哥，辛苦你们一天了。”
　　顾飞摆摆手，“说这话就见外了，没事的话，跟我回公司一趟？年终奖等着你去发了。”
　　“那行！正好要回锦绣华庭，顺路。”
　　元康公司。
　　平常这个点，公司早就下班了。
　　然而今天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吴涛走进公司的时候，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吴涛清楚，这阵掌声不光是献给自己的，更是献给他们即将到手的年终奖。
　　“老板给我们讲两句吧！”
　　“是啊，是啊，讲两句吧……”
　　当老板也是不容易，随时随地就要讲话，这话不能随随便便地讲。讲多了，下面人烦；讲空了，下面人不爱听；讲的太实在，公司利益要受损……
　　但无论如何，这话总是要讲的。
　　“各位同仁、各位同事，今天是腊月二十，我先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很接地气，换来一阵掌声。
　　“元康公司在大家半年以来的不断努力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和辉煌。所以这次年终奖，既是公司对大家的心意，也是对大家工作成果的肯定。”
　　“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能站在这里，相信大家拿到的年终奖，将会更丰厚更诱人！”
　　“所以希望大家和我们一起风雨同舟，砥砺前行，再创新辉煌，好不好？”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伴随着阵阵‘风雨同舟’的高呼。
　　坐在办公室，忙活了半小时，总算发完了各主管的年终奖。
　　临出门前，吴涛和顾飞碰到一起，“明天我回北江了，两辆车不够坐，你想办法再安排一辆。”
　　顾飞晃着手机道：“那真是巧了，刚才我们家老俩口也打电话来说，今年要回北江过年。”
　　“行吧，你安排和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走到门口，正遇上接待室里冲出来一个身影。
　　“你放开我，我是你们老板的表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是施千雪，还能是谁？看来是电视剧看多了，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吴涛迎上去，施千雪娇滴滴的面孔，掩饰在灰黑色的外套下，仍然难掩楚楚动人的丽色。
　　宋光辉走过来解释道：“老板，打从金陵饭店一离开，她就打个面的车，跟在你们后面，一直到这里来。”
　　吴涛挥挥手，让宋光辉下去，转而对施千雪轻笑道：“你知不知道，大陆有很多拐卖妇女的团伙，都用那种外面看不见里面的面包车抓人。像你这样的女大学生，卖到山里，铁定能给个好价钱。”
　　“你以为人家是吓大的？”施千雪攥着小秀拳，像只小雌豹，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看来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自以为是的漂亮女人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分别。
　　吴涛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能以后多费点心，盯着点吧。
　　施千雪见他不再说话，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全然不顾男女之防道：“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公司？刚才我听到你讲话了，很受拥戴啊，肯定不止是出谋划策那么简单吧？”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吴涛说着，拉起施千雪就走。
　　“人家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很饿的啦……”
　　回到锦绣华庭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仨女孩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拉着花婶，打着扑克牌。
　　见到吴涛回来，丁甜甜第一个跳过来道：“我和唐燕已经决定了，签到陈姐的麾下。”
　　唐燕附和道：“是啊，我们觉得陈姐人不错，还有陈悦也被她签下了。”
　　吴涛暗自思忖，这女人眼光倒是不错，一次就网罗了本次试镜的两名潜力种子。
　　“那她旗下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六七个。陈姐说她重质量，不重数量。”
　　吴涛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从宋壮反馈的结果来看，这个女人背景还算干净，应该问题不大。
　　翌日一早，顾飞安排了一辆11座的依维柯，和帕萨特、帕杰罗凑成了小型车队。
　　顾学礼老俩口和施家兄弟俩，一见如故，一同坐上了依维柯。
　　而吴涛带着仨女孩坐上帕杰罗，连带着一堆行李在一起，倒也不算拥挤。
　　没想到临开车前，施千雪凑过来道：“我要坐这辆！”说着频频冲吴涛眨眼。
　　施光耀也跟在后面，一个劲地邀请唐燕去坐帕萨特。
　　唐燕不想让吴涛为难，没怎么坚持，便答应了。
　　一番折腾之后，众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0146章 五十年一朝梦圆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这一路上，挤到帕杰罗上的施千雪，不停地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没住过嘴。
　　就算是吃喝，都堵不住她的嘴。
　　事实上，昨晚上在夫子庙，她已经追着吴涛打听一晚上了。
　　吴涛真的很好奇，那张嘴巴，看起来不大，是怎么做到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喋喋不休的。
　　这都是当初饭局上顾飞那句话惹的祸啊。
　　现在施光耀倒是被镇住了，不敢小瞧自己了。
　　可谁都没想到真正的麻烦不是他，而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施千雪。
　　怪不得施光耀都能被她治得妥妥帖帖，一声不吭的。
　　还是轻敌了！
　　不过这么半天过去了，她也没从众人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台妹并没有气馁，那小嘴一揪，一拳头一攥，屡败屡战地道：“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什么吗？”
　　“杨乃武与小白菜？”丁甜甜迫不及待地答道。
　　这都哪跟哪啊？到底是傻白甜。
　　“一代女皇武则天？”安蓉明显动了点脑筋，可这答案也是不靠谱。
　　她跟女皇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也就是女皇身边一个多嘴八卦的嬷嬷，而且是活不过第一集的那种。
　　眼见施千雪连摇了两次头，小脸上愈发得意，吴涛轻描淡写道：“包青天吧？”
　　“哎，你怎么知道？表弟啊，人家发现你就是聪明！”施千雪一把揽上他的肩膀，像个哥们似的，丝毫不避嫌，“所以我一定会把你开公司的事儿，查个水落石出的！”
　　然而胳膊肘处传来的绵软力道，让吴涛不能不避嫌。
　　于是到了休息的时候，吴涛果断和副驾的丁甜甜打了个招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施家孩子，除了已经嫁人的大表姐施千美，其他都不是省油的灯。
　　另一边唐燕从帕萨特上下来，吴涛连忙走过去关心关心。
　　毕竟是自己把人家赶到施光耀的魔爪之下的，为了友谊的小船，绝对不能让同学受委屈。
　　唐燕听吴涛这么一问，俩袖子一捋，露出粗壮的小手臂。
　　“他敢碰我，我打不死他我。你放心，在车上他老老实实的，不信你问光辉哥。”
　　看这样子，吴涛也觉得不用问了。
　　十一点的时候，车队进入北江范围。入目的一切，明显落后多了。
　　不过这时候，倒是没人敢叽歪。
　　施光耀对着唐燕，抓耳挠腮，顾不上看外面。
　　施千雪看着这一幕，心底对吴涛及他公司的好奇心，愈发大了。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出身如此穷困的年轻人，一手打造出那么惊人的伟业来？
　　车队从幸福华府打个转，顾瑾早已等在门口了。
　　和顾学礼老俩口作别，安蓉仨人也顺便下了车。
　　车队继续前行，开往更加落后的乡下。
　　十多分钟后，当一片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欢庆景象，落入众人眼帘时，梨园村终于到了。
　　五十年了，有家难回。
　　半生风云，游子终归。
　　在梨园村葡萄庄园的木牌横梁下，吴瑞春、吴壮春扶在大姐吴元春左右，伫立在那里，深情地眺望。
　　吴元春一双脚被缠过，并不能久站，只能靠着俩兄弟支撑着。
　　依维柯停稳，施家俩兄弟看到这一幕，当即老泪盈眶。
　　施志文率先下了车，当场就跪了下来，一步一挪地膝行过来，一口一个‘妈’的叫着。
　　“儿啊，快起来，快起来……”
　　赤子疼在膝，慈母痛在心。
　　大姑奶奶见到这一幕，迈步就想迎上去，想让俩儿子少遭一些罪。
　　吴瑞春噙着热泪，拽住了大姐，坚定道：“五十年了，让他们跪过来，这礼你受得起，也受之无愧！”
　　随后下车的施千美姐妹俩，看着父亲膝行这一路，在泥土路上，划过两行深深的痕迹，不由动容落泪。
　　施千雪更是忍受不住，转头趴在吴涛肩头，大哭起来。
　　三十米的土路，释放了五十年的思念与牵挂之情。
　　当施志文、施志武兄弟俩，扑倒在吴元春脚下，连磕三个响头之后，大姑奶奶吴元春再也控制不住了，挣开俩兄弟的搀扶，抱着俩儿子一起痛哭起来。
　　“妈呀，儿子不孝，让您老受苦了……”
　　“儿呀，这么多年在外，妈让你们受委屈了……”
　　梨园村的乡亲乡邻，看着这幕，也是忍不住落泪叹息。
　　“不容易啊，半辈子过去了，终于活着回来了……”
　　“是啊，是啊……”
　　两世为人，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景象，吴涛双眼有些情不自禁地眯眼了。
　　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捧起早已准备好的相机，记录下这深情的一幕。
　　“地上凉，儿啊，快起来吧！”
　　北江的寒冬比之金陵更冷，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儿子？
　　施志文却坚持道：“妈，我们还没给大舅和二舅磕头见礼嘞……”
　　吴瑞春大手一挥，“你妈叫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我跟你二舅，谁稀罕你俩磕头？”
　　说着，大手一捞，便也把兄弟俩搀了起来。
　　“妈，我给你介绍介绍儿媳妇，和你的孙子孙女重孙子们……”施志文抹干老泪，冲着身后一招手道，“这是你大儿媳妇白英，二儿媳妇秦云玉。”
　　俩儿媳妇，虽说平日里穿金戴银，养尊处优的，可见到自己的婆婆，此刻也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恭恭敬敬、低眉顺眼地打招呼。
　　“妈，还有，这是你大孙女施千美和你的外重孙子施子恒，还有你二孙女施千雪，二孙子施光耀……”
　　大姑奶奶连声说好，看着一众晚辈给自己磕头见礼，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二爷爷明显不清楚情况，忍不住咕哝道：“这外重孙子，咋也姓施呢？”
　　施志文连忙解释，“我大女婿是入赘的，孩子随我们姓。”
　　见礼完毕，鞭炮齐鸣。
　　一众人簇拥着家里的几个活宝老人，往葡萄园里、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挂满了红红火火的灯笼，施志文指着这灯笼，露出回忆之色道：“妈，大舅，二舅，这灯笼挂得，和咱小时候家里一模一样啊……”
　　吴瑞春俩眼一瞪，“那时候家里三进三出的院子，灯笼比这多多了！想当年，咱家多辉煌啊……”


第0147章 亲情和立场
　　老辈有老辈们的回忆。
　　小辈有小辈们的话题。
　　张灯结彩的葡萄庄园，迎来了堪比农家乐开业的热闹盛况。
　　面对一张张亲切而血浓于水的面孔，施家兄弟俩是有些认不过来，也不敢认了。
　　双手都握麻了，依然无法表达回到故乡的感动。
　　老爷子这辈，除了俩兄弟，一姐姐，还有俩妹妹，分别是五姑奶奶、六姑奶奶。
　　而吴涛父母这一辈，那人丁可就兴旺多了。
　　每家都来了五六口，连带着身为村书记、不常露面的小姑爷方兴旺都来了。
　　一大家子济济一堂，堂屋里根本不够坐，连带着院子里都摆开了。
　　吴涛故意缀在最后，旁边跟着亦步亦趋的施千雪。
　　走着走着，抬手就是一按快门，咔擦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施千雪果断地摆出个剪刀手，露出笑靥如花的面孔。
　　看这面对镜头的下意识反应，明显是练过啊。
　　施千雪得意洋洋，哼，想偷拍本小姐的糗样，门都没有。
　　吴涛竖起大拇指，“二表姐，反应可真快，Pose、表情全都很到位。唯一的不足，就是……”
　　“就是什么？”
　　“你刚才的妆哭花了……”
　　“啊……啊……你怎么不早说？”
　　施千雪惊叫着补妆去了，吴涛得了空，看见外围小江正带着黑蛋，耀武扬威地堵上了施子恒。
　　“小子，你滴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滴，全都如实招来！”
　　小江的口吻，十足地汉奸审八路的意味。
　　黑蛋也跟着附和，“嗯，全都从实招来，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得，这直接变成鬼子了。
　　施子恒面对这俩憨货，小墨镜后的俩只眼睛瞪得溜圆，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双手拽着吊带裤的肩带，活脱脱一副国民党的架子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窝里斗呢，自己人，自己人……”
　　吴涛不由笑了，一巴掌抚上施子恒的脑袋道：“小胖子，这话都谁教你说的？”
　　“爷爷和二爷爷在家里经常说……”
　　原来如此，吴涛顾不上唏嘘满怀，对着小江和黑蛋义正词严地道：“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你俩要像对待自己亲兄弟一样，对待施子恒同学。明白吗？”
　　黑蛋一个立正敬礼，“明白，涛哥！”
　　小江却是义愤填膺，大义凛然地环臂抱胸道：“哥，他明明是国民党的后代，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能和国民党的后代称兄道弟？哼，我做不到！”
　　“小样，你懂个屁！”面对小江这没来由的假立场，吴涛劈头盖脸就骂，“我告诉你，在区别他身份之前，你首先要弄明白，他是你表侄，你是他表叔！”
　　“亲情都不认，谈什么立场，这不扯淡的吗？”
　　华夏几千年传承下来，最具特色的就是家文化。
　　老爷子经常说，解放前那会，经常有表兄弟明面上是对头，暗地里仍是一家亲。
　　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没动过真格。
　　这就是以家族、亲情为基础的传统文化，至于什么兄弟相残、你死我活的污糟事，给再多的钱、给再大的官，也不能干！
　　小江自然是不可能听懂的，可自己大哥真的动怒了，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当下也就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吴涛转而对黑蛋道：“你带他一起玩，别玩丢了。小江要是不愿跟他玩，你们就别带他，让他自己玩泥巴去。”
　　“知道了，涛哥。”黑蛋对于他的话，一向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离开仨孩子，吴涛看到花婶走出院来，迎上前去道：“花婶，还有个事，得麻烦你跑一趟。”
　　花婶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语态轻松道：“什么事，你说。”
　　“我琢磨着，北江现在最好的宾馆，就属第一招待所了吧？你能不能跟你以前的同事，打声招呼，给表大伯他们定个房。”
　　花婶点头思忖着道：“论硬件条件，也只有第一招待所还能说得过去了。行，这事交给我了，你放心吧。”
　　目送着花婶远去，冷不丁的肩膀被人一拍，吴涛下意识就以为是施千雪，可鼻间一嗅这气息，不对啊！
　　“方媛？”
　　“表哥，算你识相，还记得我！”
　　吴涛回头一看，可不么？半年不见，方媛又蹭蹭长了几公分，要不是自己这半年也长了不少，估计现在她已经足够超过自己了。
　　万幸万幸。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到现在才出现？”
　　“一早就来了，刚才净跟着我妈，到处认人叫人了。这不，现在得了空，我就来找你了。”方媛拍拍纤手，“对了，你的小女朋友呢？”
　　“嘿，我说什么叫小女朋友？叫表嫂！”
　　“半年前，我就跟她差不多高。现在我又长了，她八成比我矮了。所以叫她小女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我跟你说，安蓉现在的身高不比你矮，以后放尊重点。”
　　“我敢不尊重吗？”方媛这语气酸溜溜地道：“我爸比他爸低两级呢……”
　　“瞧你这心眼，可真够大的！”吴涛反唇相讥，一点也不留情。
　　“哼！”方媛哪是轻易服输的主，一挺那胸脯，“等我明年考上北江中学，看你还敢不敢小看我？”
　　“这次期终考怎么样？”
　　“那当然是全校第一！不过全市，在一百名开外……”
　　吴涛拍拍对方香肩道：“行，你也不用气馁，还有半年呢，好好努力，考上北江中学，那都不是事儿！”
　　作为过来人，吴涛自然是清楚，这一百名开外的成绩，是波动最大的。所以表妹这中考，想跟自己胜利会师，还真得继续努力。
　　暂别了方媛，走进院里，直奔厨房。老舅俩口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准备着团圆的大酒席。
　　看样子，足足六桌的饭菜。
　　要不是家里有农家乐的底子，恐怕连六张桌子都摆不下。
　　“老舅，舅母，你们辛苦了。有什么活，我来干？”
　　张忠平俩眼一瞪道：“这厨房里的事，是你该操心的吗？快出去，把你家那帮亲戚招呼好，那才是你这个未来接班人的任务。”
　　“嘿嘿，那我去了，老舅，舅母。”
　　“快去吧！”
　　一出厨房，施千美便在葡萄架底下招呼他道：“小涛表弟，快过来帮我拍个照……”


第0148章 小人物的欢脱
　　酒席开始没多久，施光耀便感到压力很大。
　　作为宝岛探亲团的年轻一代唯一男丁，他义无反顾地承担起父辈身边挡酒的重任。
　　毕竟这种场面上的事，总不能让俩姐妹、或者不满八岁的小外甥去干吧？
　　所以他是毫无选择。
　　七大姑八大姨的，上至亲奶奶辈，下至和自己平辈的，那都得招呼到。
　　怎么就算招呼到了呢？话到、酒到、态度到。方方面面的，都得到位。
　　先前那么多亲戚过来认自己，那般亲切，跟围观大熊猫似的，他还觉得受宠若惊。
　　现在看来，这特么全是坑。
　　这每人一盅酒，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更别提喝酒之前，还得认出人来、叫出声来。
　　什么五姨奶奶，七舅姥爷，以及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大约就是他的三表婶……
　　酒醉人，喝了上头。
　　加上这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把人头脑绕得发晕、发胀。
　　六桌喝下来，施光耀提着酒瓶，直往院门外颠去。
　　可是这一颠，没颠出院门不说，还撞到了葡萄架上，抱着木头柱子就不撒手了，嘴里还不停地叫嚷道，喝，喝，咱接着喝……
　　吴涛和施千雪费了老鼻子力气，把施光耀抬到自己床上躺下。
　　一回来，长辈们点将点到他的头上了。
　　得，作为东道主，这责任也是责无旁贷。
　　吴涛操起一瓶自家酿的葡萄酒，对施千雪道：“美丽智慧的千雪表姐，咱家这么多亲戚，你还没认全吧？”
　　施千雪心里一动，可不是没认全么？
　　五六十口人，谁一下子能认得全啊？刚才施光耀出去招呼的时候，她就在担心这个问题。
　　万一这顿饭吃过了，自己还叫不出人来，那该多丢人、多不礼貌？
　　“没事，千雪表姐，跟我一块敬酒去，我再带你认识一遍。”
　　这么做，不过是为自己拉个挡箭牌。
　　施千雪一听，施施然盈盈而起。
　　北江人喝起酒来不要命，自己要是像施光耀那样，来者不拒，就算是用葡萄酒代替白酒，下场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见施千雪答应去了，方媛顿时也坐不住了。当下端着茶杯蹭地站起来道：“我也没认全，我也要去……”
　　吴涛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这表妹在闹情绪。
　　不过多一张挡箭牌，他也不介意。
　　“行，带上你的健力宝，一会肚子喝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要你管！”方媛一转手左右各揣一罐健力宝。
　　得了，有了这‘哼哈二将’陪着，吴涛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也不晕了，腿也不打转了，就连说话底气，也陡增了三分。
　　光是那雄赳赳的气势，就把施光耀比了下去。
　　“大舅，小涛很优秀啊！您知道吗，在回来的路上，金陵大学的老教授，对他是赞不绝口啊！”坐在主桌上的施志文，看着吴涛一副游刃有余的派头，对老爷子道。
　　老爷子自豪的把筷子一放，“那是自然！我跟你俩说，半年前，咱家还没这样呢。要不是小涛，今天这么丰盛的饭菜，咱都吃不上！”
　　施家兄弟交换个眼神，半年时间，就能富裕成这样，这里面信息量很大啊。
　　施志武一副感慨口吻道：“不过小涛这孩子也真能吃苦，听说摆过地摊、开过小吃店……”
　　吴炳华补充道：“还搞过挂历，都卖得挺好……”
　　老爷子夹了块四喜丸子，美滋滋地咬一口道：“为什么他能卖得好，别人卖不好？还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有才华？！今年祭祖的时候，我可以毫不亏心地对列祖列宗说，咱老吴家，又起势了！”
　　“对了，大舅，你知道小涛现在，有多少身家了吗？”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无人知晓。只是看向吴涛的眼神里，愈发赞赏有加了。
　　一顿团圆饭吃到了下午三点钟。
　　但是花婶却没等到那会儿，早早地填饱了肚子，便骑着小踏板进了城。
　　轻车熟路地来到第一招待所，左右打量了好一会，才快步走到前台。
　　“住宿还是吃饭？”前台正打着盹，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
　　“梅子，是我！”花婶感觉出这招待所气氛不大对，但她此刻身为外人，也不便多说。
　　“花姐，你怎么来了？”前台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扎着个大辫子，人长得很活泛，叫秋梅，平日里大家都叫她梅子。
　　“姓马的不在吧？”
　　对于马国超这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秋梅挥挥手轻松道：“他刚才出去了，否则我也不敢这会偷偷着打盹。”
　　“那好，我想订几个房间，估摸着可能要住一阵子，你帮我看看。”
　　“行啊！这是好事，就算马主任看见了，他也说不了什么。”秋梅表现得无比乐观，所以也乐于帮这个忙。
　　秋梅在忙着翻本册，找房间。
　　花婶瞅着这熟悉的环境，总有些欲语还休。
　　“梅子，也许我不该问。可我总觉得这招待所气氛有些不对，而且前台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平常不都是俩人值班吗？”
　　“姐，你也看出来了？”秋梅边忙活边道：“听说招待所要改制了，以后就不是公家的，而是私人的。所以有门路的，都走了，就剩下咱们几个没出路的……”
　　原来是这样！花婶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半年前决定离开了，否则如今也要面对这局面。
　　就在这时，一个矮胖的身影踏进招待所，伴随着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哟，稀客啊，花领班？不对，现在应该叫花老板了！”
　　回过头来，花婶看见马国超那张小人得志的胖脸，横肉又多了不少，以至于俩眼更加色迷迷了。
　　今天过来订房，她最不愿意碰见的人，就是这家伙。倒不是说怕他，而是见着糟心。
　　秋梅见二人有点不太对付，连忙解释道：“马主任，花姐今天专程过来订房的。”
　　“咱们招待所好像没房了吧？”
　　“有啊，马主任？”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懂个屁。”马国超背着双手，走进来，一副小人得志的专横样。
　　“马主任，今天我是来为宝岛同胞订房的。你这种态度，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政治影响？”花婶言辞锋利，也是不卑不亢。
　　马国超趾高气扬道：“没房间我也没辙，有政治影响我也只能担着了。”
　　花婶看了秋梅一眼，转身离开。
　　“姓花的，你也有今天？”马国超得意道：“哼哼，还当我马某人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蛋么？”


第0149章 招商引资大于天
　　小人得志便猖狂。
　　看着花婶无可奈何地离开，马国超俩眼一眯，这小寡妇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看来经营串串香麻辣烫挣了不少钱，日子过得滋润不少。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到了招待所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不得看自己的脸色？
　　至于说招待所损失了一笔生意，无所谓嘛！
　　反正是公家的钱，关我屁事！
　　很显然，对于半年前的那件事，马国超依然耿耿于怀。
　　这么久过去了，想来安副市长，对于当初农家乐的那点渊源关系，也应该忘得差不多了。
　　不仅如此，自己因为招待所招商改制的事，搭上了市委刘副书记的线。
　　此消彼长的，马国超顿觉自己的底气更足了。
　　看着马主任一脸得意地回了办公室，秋梅一头雾水。
　　生意送上门来都不做，马主任也真是缺心眼。难怪招待所要改制，这种人当领导，招待所能好起来，才怪！
　　出了一招的大门，花婶长舒一口气，心下也就想开了。
　　反正北江招待所也不止这一家，大不了去第二招待所订房间就是了。
　　难道离了他马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了？
　　只是这第二招待所，条件多少比一招差一些，这也是当初吴涛选择一招的原因。
　　小踏板风风火火地来到第二招待所的楼下，当初在一招当领班时，和二招没少打交道。所以熟门熟路的，和去一招差不多。
　　哪知道到了前台一问，这回答让她颇为意外。
　　“对不起，花姐，我们二招过年期间的房间都订满了，你另找其他家吧。”
　　“不可能吧？”花婶满腹疑窦，“我找找你们肖主任？”
　　“对不起，花姐，肖主任说他不在。”
　　话说到这份上，花婶再不明白，就等于白混了。
　　“是不是马国超打过招呼了？”
　　前台小姐妹嘴上说着不是，头却一个劲地狂点。
　　姓马的这是逼着自己跟他低头啊？花婶不由笑了，笑中带着点冷意。
　　这段时间走南闯北的，她的性格锤炼得刚硬了不少。
　　以前遇见这种事，她没准会默默垂泪，无计可施。可是现在，随着手里掌管业务的越做越大，她的思路活泛多了。
　　当即一个电话拨到一招的前台，语气干练地吩咐道：“秋梅，让姐妹们给我搜集点马国超的黑材料。你们将来谁要是不想在招待所干了，随时来找我。我保证给你们工资比那里高三成！”
　　秋梅顿时喜上眉梢，“花姐，早就听说你那边工资待遇高了，这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找，搞垮马主任那王八蛋！”
　　当然这话是压低声音说的，但秋梅的喜悦却是发自内心的。
　　刚才花婶在的时候，她就想问了。招商改制后会怎么样，谁都不清楚。这种情况下，谁都想给自己未来打算打算。
　　至于马国超的黑材料，实在太多了。只是姓马的整天自我感觉良好，蒙在鼓里罢了。
　　对于花婶来说，吴涛涉足美容业的计划，是个十足的大动作。到时候招点自己的姐妹，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她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自信。
　　与此同时，农家乐的团圆饭结束了。
　　吴涛头晕晕的，没地方躺，只好钻到车上打个盹。可是刚睡一会，贴着裤子的手机便剧烈震动起来。
　　接起来一听，是安定国那迫切的声音。
　　“小涛，你表大伯是台商，这次回来，好歹跟我说一声吧？”
　　吴涛顿时酒醒了大半，“嗨，安叔，我这不是想等事情有眉目了，再引荐给你认识吗？”
　　“你这想法不对，招商引资大于天！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作为政府一方，不表达出适当的诚意和姿态，怎么能打动台商同胞？”
　　安定国迫不及待地说，“你跟他们商量商量，看看今晚能不能抽出时间，见一下？”
　　“这太匆忙了，安叔？”吴涛抓抓头，“我这食宿都还没安排好呢……”
　　“食宿？”安定国大手一挥，“食宿要你安排什么？我马上让李秘书跟你联系，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只有一个宗旨，务必要让台商同胞宾至如归！”
　　嘿，能省一笔小钱，何乐而不为。
　　挂了安定国的电话，吴涛转手就打给花婶，要是钱还没付，那就先别付了。
　　不料电话一接通，花婶的声音明显没有往日的干练，有些支支吾吾。
　　“花婶，是不是订房的事出问题了？”
　　花婶也不敢多瞒，“我来订房，被马国超撞见了。结果他就开始拿乔，说没房了。不过我正在想办法，保证你家亲戚至少能住进二招。”
　　吴涛马上就听出这番话里的意思了，“花婶，他马国超还敢一手遮天了？想让我表大伯他们没地住？”
　　“都怪我，给你惹的这麻烦。”花婶歉疚的要命。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吴涛也是恩怨分明，“马国超竟然敢借机报复，行啊，这事你甭管了，我今天不仅要让表大伯住进第一招待所，而且还得教教他怎么做人！”
　　撩了电话，吴涛便叫来宋壮，准备开车去城里。
　　一见他这气势汹汹的姿态，施千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道：“去哪玩？我也去！”
　　“表哥，我也要去！”方媛也是欢呼雀跃。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帕杰罗便杀到了第一招待所门口。与此同时，花婶早已等在那里，和先期抵达的李秘书，熟络地聊着。
　　见到吴涛下车，李秘书夹着公文包，当即走过来道：“吴总，安市长都跟我交待好了。这事我进去，也就一句话的事，包在我身上。”
　　见李秘书抬腿就要往里走，吴涛伸手一拦道：“李秘书，你先等等。要不是发生今天这事，我都不知道马主任对我有这么大意见呢。这事得容我先问问……”
　　李秘书暗暗为马国超捏一把汗，只得答应下来，“行，我听你指挥。”
　　将李秘书留在门外，吴涛带着其他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把马主任叫出来，我要开六个房间！”
　　秋梅一见花婶取而复返，再看众人这架势，就全都明白了。当下一个电话打到主任办公室，没多久，马国超便背着双手走了出来。
　　“不是说了，没房间吗？你和他们废什么话呀！”
　　吴涛指着施千雪道：“我可把台胞亲自带过来了，马主任，你确定没有房间吗？”


第0150章 跪出一个未来
　　见吴涛一方人来了不少，马国超不仅没感到丝毫压力，心里反而倍儿得意：‘哼哼，你们也有求到我马某人的一天？！’
　　得意之余，一双色眼，瞄完了花婶，又打量起方媛。
　　方媛哪里受得了他那眼神，连忙躲到吴涛身后去了。
　　倒是马国超这眼神落到娇滴滴的施千雪身上时，陡转明亮起来。
　　面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施千雪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觉得有趣，想要插上一脚。
　　所以当下迎着马国超的眼神，把臻首一抬，胸膛一挺，便迎了上去。
　　“哟，马主任，真的不能给人家腾出一间房嘛？”那声音酥得，一听就是纯正的宝岛腔。
　　马国超露出色魂授予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是执迷不悟：“很遗憾，这位宝岛同胞，第一招待所真的没有房间了。”
　　心下暗自思忖，‘哼，想用宝岛同胞来压我？当我马某人是吓大的？’
　　‘何况这么年轻一小姑娘，充其量就是来北江探亲访友的，想来也重要不到哪儿去！我就不松口，看你们怎么办！’
　　施千雪没好气地瞥了马国超一眼，悻悻地退了回来。
　　见马国超连这最后一次机会都不要，吴涛干脆也不和对方绕弯子。当下上前一步，直截了当地问：“马国超，你究竟想要怎样，才能让我的宝岛亲戚住进招待所？”
　　“小子，换做是你，当初遭受过向别人下跪的屈辱，还能不计前嫌地给对方提供便利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话说到这份上，马国超也顾不得藏着掖着了，“今天就是换做天王老子来，我马某还是那句话，没房间！”
　　啪啪啪……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吴涛一边鼓着掌，一边冷笑道：“李秘书，请进来吧！”
　　下一刻，李秘书夹着公文包闷不吭声地走了进来。
　　马国超这脸皮刷的一下白到了脖子跟。李秘书是谁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
　　李秘书能来，意味着安副市长已经知道了此事。
　　难道说安副市长，和这个小子，一直都维持着密切的关系？否则李秘书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对这小子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马国超的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这事本就是自己的一次挟私报复，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所以就算是捅到刘副书记那里去，他也站不住脚。
　　牛逼吹大了，事情大发了。
　　李秘书走到吴涛身边站定，“马主任，我不是天王老子，我只是代表安副市长来传达一个指示，至于你执不执行，怎么执行，你自己看着办！”
　　马国超一边擦着额头上大滴的汗珠，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坚决执行！”
　　这数九寒天的，能淌出这么多的汗，看来身体虚的要命啊。
　　“安副市长说，招商引资大于天！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对于这次施家的宝岛探亲团，第一招待所务必要做好接待工作，让我们的亲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享受到家乡的关切和温暖！”
　　“是是是，第一招待所保证完成任务。”马国超这腰板也弯了，口气也软了。
　　李秘书说完，两手交叠放在身前道：“话我已经传到了，现在就看马主任，怎么执行了。”
　　马国超转头看向施千雪，恭恭敬敬地伸手示意道：“施小姐，快里面请，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您在这里站着呢？咱们第一招待所的房间，随你选，包你满意……”
　　这脸根本就是属狗的，变的真够快的。
　　然而施千雪哪是那么易于的主？
　　话未说完，她呀的一声打断道：“表弟，人家忽然觉得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什么鸟都有。我担心住在这里，会做噩梦，或者被人色迷迷地盯着瞧之类的……”
　　马国超早料到这事会很棘手，可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台妹，都如此难糊弄。
　　当下转向花婶道：“花领班，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帮马某人说句话吧？”
　　花婶这一肚子气还没顺呢，当下摆摆手道：“马主任，您招呼都能打到二招肖主任那里去，哪还需要我一外人替你说话？”
　　吴涛给花婶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大手一挥，“二表姐，这事好办！咱们去第二招待所看看……”
　　说着，带着一群人往外走。
　　马国超知道，一旦让吴涛把人带走了，这事指定瞒不住。到时候一顶破坏招商引资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体制内的这身皮就得提前跟他说拜拜了。
　　他可不想在这引资改制的最后关头，掉链子。否则，会丢了刘副书记这条大粗腿不说，而且会失去华丽转身的机会。
　　于是眼看着众人就要走到门口，马国超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自己的未来，跪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吴涛当即转身道：“哟，马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打算把这次下跪的屈辱，一并算到我们头上，留着下回一起算账？那我们可消受不起……”
　　马国超脸上横肉不由自主地一跳，这小子嘴巴太毒了……
　　然而形势没人强，这头他不得不低。
　　于是强忍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您说得这是哪里话？这是我心甘情愿跪的，为的就是求得各位的谅解。刚才我口无遮拦，瞎说胡话，我给大家磕头赔罪了……”
　　说着就要真磕下去。
　　吴涛一把拉住了他，这头哪能让他真磕？
　　磕了那就过了。
　　毕竟表大伯一大家子还要住进来的，而且这边条件，确实比二招强太多。
　　政府公务接待，首选都是这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眼见事已至此，李秘书又出来打圆场了。
　　和事佬这种事，在官场上，他常做。没一会儿，双方就像是毫无嫌隙似的，谈笑风生了。
　　订好了房间，送走了李秘书，施千雪竖着大拇指道：“行啊，小涛，够威风的！姓马的就差给你磕头了。”
　　“就是啊，表哥，你这招商引资的大旗一扯，姓马的马上服服帖帖不说，往后还得尽心尽力！”
　　花婶幽幽一叹，“不过马主任这么能忍，不是什么好事。”
　　吴涛挥挥手道：“放心吧，花婶，这种人，我不可能让他再有得势的那一天！”


第0151章 极品表姊妹
　　两世为人，吴涛自认为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对于马国超，必须破个例。
　　作为前世导致花婶自杀的罪魁祸首，这种人必须得到教训。
　　况且刚才那果断一跪，也更让吴涛对他暗生警惕。
　　方媛却是有些犹豫，“他都那样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吴涛洒然一笑，“表妹，你还是太年轻！”
　　“你不过比我大七个月，搞得你多成熟似的！”方媛琼鼻一努，一脸的不以为然。
　　花婶打岔道：“方媛，你不了解马国超这人，他是个十足的小人。别看今天认错认的那么积极，其实心里对我们恨透了。”
　　“不会吧！”方媛一副不经世事的单纯样，“身为招待所主任，这官也不小了吧？能拉得下面子下跪认错，还不够诚心诚意吗？”
　　施千雪也跟着附和道：“华夏不是有句老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问题要换个角度想。”吴涛解释道：“原本我打算至少让他背个处分，或者干脆拉他下马！”
　　“……结果他这么一跪，导致我这些后招全都使不出来了！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
　　方媛掰着手指头，边比划边道：“你的意思是说，下跪是当时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吴涛嗯了一声道：“没错，他那么一跪，涕泪交加的，我还真没法借题发挥了。不然事传出去，该说我不懂事，太较真了。”
　　方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施千雪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吴涛摆摆手，“这是华夏的人情世故，说了你也不懂。”
　　随即话锋一转，“再说了，马国超这种人，在我们看来，有身份有地位的。可在招待所主任这个位置上，什么样的官他没见过？他的自尊早被磨掉了，也许下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为了前途、为了明哲保身，跪一次又如何？”
　　花婶补充道：“这种人，认错求饶的时候，跪的干脆利落，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可一旦得势，就成了疯狗，翻脸不认人。”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吴涛拍拍方媛的肩膀，先行上了车道：“学着点。”
　　方媛美眸一瞥，“谁稀罕！”
　　说着，正要上车，花婶凑上来对吴涛道：“对了，听秋梅说，第一招待所要招商引资，改制了。”
　　“怪不得李秘书刚才临走的时候，欲说还休的。”吴涛琢磨道：“这事花婶你多留意。”
　　花婶骑着小踏板走了，这大冷的天，嗖嗖的带风，让人不由一阵心疼。
　　看来是时候让花婶学个驾照，配个车了。
　　不然将来美容连锁店的老板娘，竟然骑着个小踏板摩托车，那就太掉价了。
　　不仅掉价，连贵妇圈子里，都扎不进去。
　　宋壮回过头来问，“老板，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了。”
　　施千雪立刻反对道：“这才几点，回去干嘛？这北江市里我还没玩过呢，你带我们一起转转呗。”
　　吴涛摆摆手，“家里还要准备祭祖的事呢，你不回去准备准备？小心老祖宗不认你！”
　　另一边的方媛幽幽道：“表哥，人家也想在城里转转。半年多没来了……”
　　架不住俩表姊妹的撺掇，吴涛干脆道：“行吧，行吧！不过五点钟之前必须得回去！壮叔，先去北江中学分店。”
　　车子掉头往北江中学开去。
　　施千雪还没安分多久，便又得寸进尺地道：“我不想住在刚才的招待所里。”
　　“那你住哪儿？农村那地你也住不惯吧？”吴涛实在有些头疼。
　　“我不管啦，反正你替我想办法。你把那个主任说得那么阴险，那么小人，人家既觉得恶心，又觉着害怕……”施千雪说着，俏脸上尽是嫌弃。
　　得，还是我的错了？
　　没过多久，车子便抵达北江中学东门。
　　小吃一条街早已冷清得不见踪迹，原先‘吃不厌’和‘好再来’那两家麻辣烫早已贴上了转让的告示。
　　其他几家小吃店，也有些撑不下去，想要转让。
　　倒是小巷头一家老张的饭店，还隐约传出港台录像里的打斗声。
　　只可惜没什么人气。
　　然而相隔不远的串串香麻辣烫门店，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香气四溢，富丽堂皇的，聚集了不少享受着暖意和美食的食客。
　　“嘿，这里真不错啊！”施千雪像只猫咪般，敏锐地嗅了嗅鼻子，“单闻这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吃！表弟，你真会挑地方啦！”
　　一进门，便看到李婧带着几个面生的同学，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哟，李婧，都放寒假了，你还来带人照顾我家生意啊？”
　　李婧见到他，也是很意外惊喜，兴匆匆地站起来，脖子一扬，“那当然了，所以你必须得好好感谢我！”
　　“那当然，都记在心里。”吴涛爽快道。
　　“对了，这次期终考试，你又是第一名。恭喜啊！”
　　“不会吧？”这点吴涛也是没想到，因为这次期终考试并没什么难度，很难拉开差距。
　　李婧点点头，“不过任杰和你的差距，只有5分，你要小心了。”
　　一听说吴涛是北江中学的NO.1，李婧那群小伙伴顿时个个面露景仰，连带着李婧自己也是自豪不已。
　　就这么一会说话的功夫，施千雪和方媛已经叽叽喳喳地选完了食材，站在收银台那，冲他一个劲地招手。
　　学校放假了，店里忙活的只有宋巧、沈双和周春梅仨人，高秀今天轮休了。
　　走到沈双面前，吴涛一边掏钱，一边看着俩表姊妹菜篮子里的食材道：“这中午刚吃过，你俩吃得完这么多吗？”
　　沈双根本没打算接钱，“老板，既然是你亲戚，这账就算了吧……”
　　“那不行，该付要付，否则你们不好走账。”
　　旁边施千雪却是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是你开的店？”旋即又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你说的那小吃店？”
　　“是啊。”
　　“简直太棒了，和麦当劳肯德基差不多！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快尝尝这小吃的味道。”施千雪急得直吞口水。
　　方媛却在酸酸地道：“怪不得嫌弃我们吃的太多……”
　　吴涛不由乐了，“我亲爱的表妹，从小到大，我亏待过你吗？我敢亏待你吗？”
　　“这还差不多！”方媛一拧腰，跟着施千雪去涮烫了。
　　自己这俩表姊妹，在挑剔上，绝对是极品一对。


第0152章 简单的梦想
　　中午的团圆饭，施千雪明明没少吃，没少喝，此刻却犹自吃得狼吞虎咽。
　　相比之下，方媛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大快朵颐的模样，也是活脱脱的吃货一枚。
　　一会的功夫，每个人都吃了几乎俩人的份量，却还眼巴巴地看着柜子里的串串意犹未尽。
　　直到那嗝一阵阵地打，根本控制不住，这对表姊妹方才作罢。
　　施千雪捧着双颊，看着门外的寒意入骨，体会着室内的温暖如春，再加上刚刚欢快地填饱肚子，于是忍不住谈性大发，说起了梦想，道起了憧憬。
　　“其实我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和最爱的人，开一家这样的小店，每天看着客人们快乐地享受我们提供的美食，此生足矣……”
　　方媛一阵错愕，这宝岛的姐姐，怎么如此胸无大志？
　　对于发达地区的孩子们，想法一般都很成熟具体。
　　有些梦想看似简单无趣，可很多人终其一生，方才发现，自己跌跌撞撞地过了那么多年，心底最期待的生活，其实就是那般简单。
　　此时的方媛，自然无法理解。接着施千雪的话头，她是志高气昂、振臂一呼。
　　当然只是对着自己这桌上俩人呼。
　　“我要出人头地，考上名牌大学，然后在大城市找一份人人羡慕的好工作！”
　　这个理想也很具体，可是听起来就有些乏味了。
　　一个是诗意，一个是苟且。
　　吴涛憧憬的是充满诗意的梦想，可做着的却是苟且现实的行动。
　　这就叫胸怀高远，脚踏实地！
　　稍作休整，吴涛带着俩表姊妹出了门，拐进了北江中学。
　　寒假的学校里，除了三三两两在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冷冷清清。
　　月牙湖里的水，结了一层细细的冰，然后化掉了中心，又结了一层。以至于边缘细细密密的，一层层，像是剑齿。
　　站在湖中心的小亭里，施千雪缩了缩身子，看着碑牌上写着：北江中学，始建于1927年……
　　“哟嗬，这可是当年民国时期、就成立的学校。够有历史的啊！”说着不由自豪道：“瞧见没，我们给你们留了多少宝贵的遗产啦。”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守不住了！”方媛针锋相对，“当时民国政府但凡争一口气，就不会导致八年抗战的恶果……”
　　“你知道民国军队为了抗日，死了多少人吗？”施千雪估计也是吃饱了撑的，竟然斤斤计较起来，“当时正面抗日的，可都是国民正规军，打得都是民国政府的钱啦。你还怪民国政府不争气，这很不合理啦……”
　　吴涛站在中间，果断制止道：“打住，谈这问题伤感情！”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俩表姊妹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必须做个了断了。
　　吴涛站在中间，“好吧，这事，千雪表姐说的更贴近史实！至于表妹你，还是把这件外套披上，省得冻着。”
　　一个占了理，一个得了便宜。
　　只有吴涛冷颤颤地指着湖外道：“继续走着，给你俩消食。”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正赶上安蓉拿着成绩单从里面下来。
　　“真巧啊，我帮你拿了成绩单，你又是第一！”安蓉那笑容，比自己得了第一还高兴。
　　吴涛走过去，一把揽住她的香肩，搞得安蓉在俩表姊妹面前小脸一红，“干什么呢？”
　　挤挤更暖和！
　　安蓉和表姊妹打了声招呼，四人一起走着。
　　“对了，今天你回不回城里的家？我下午路过的时候，传达室大爷说，有你很多的信件和杂志。”
　　不等吴涛回答，旁边施千雪便抢先道：“你在城里还有家？那正好，我就住那里了！”
　　吴涛一头黑线，这下不回也得回了。
　　“还有手机的事，外公让你抽空去找他。”
　　没多久，安定国的电话打来了，要他安排晚上和表大伯一大家子共进晚餐。
　　这安叔也真是添乱，就算想要招商引资，这姿态也实在太迫切了吧？
　　当然，当着安蓉的面，这番话吴涛不会说出来。
　　不过没一会儿，另外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吴涛开始有些庆幸答应了安定国的安排。
　　“喂，吴涛吗？这里是市委，我是刘副书记的秘书，我姓高。”
　　“高秘书，你好。”
　　“是这样的，吴涛，刘副书记听说你宝岛的亲戚回来探亲了，想晚上约你亲戚吃个饭。你看？”
　　话说到这份上，吴涛哪还有不明白的？
　　看来马国超，果然和刘副书记有关系，这么快就把消息送到了。
　　“对不起啊，高秘书，我表大伯刚刚答应了和安副市长晚上一起吃饭，你这边恐怕……”
　　高秘书略一沉吟，“那没关系，你看明天中午呢？”
　　吴涛很想干脆地拒绝，可是这般明目张胆地回绝，肯定不明智。当下一咬牙道：“好，高秘书，那我替表大伯一大家子，谢谢刘副书记的好意了。”
　　“那行，明天中午，第一招待所。”高秘书确认道。
　　挂了电话，吴涛不由咕哝道，“这饭可不好吃啊！”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必须尽快把表大伯一家子接到第一招待所了。
　　于是把安蓉送回家，随后车子便开回梨园村。
　　带着俩表姊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亲戚走了大半。下回再聚，恐怕要等几日后的祭祖了。
　　施光耀刚从酒醉中醒来，捧着杯浓茶，怔怔发呆。
　　三魂七窍，似乎还没有完全归位。
　　吴涛提起晚上饭局的事，才知道家里早就接到了两位领导的电话。吴炳华实在没办法，才把决定权推给了自己儿子。
　　对于吴涛的安排，表大伯兄弟俩没有异议。
　　毕竟入乡随俗嘛。况且吴涛表现出来的潜力，也值得他们信任。
　　可施光耀一听说晚上还有饭局，而且还要喝酒，当即哇的一声，奔出院门去吐了。
　　表二婶一阵心疼，“这孩子真是活受罪，晚上可不能让他这么喝了。”
　　表二伯却是俩眼一瞪，“你看小涛怎么就没事？还是他自己不争气！”
　　吴涛连忙打圆场道：“晚上我也在，一定保表哥周全。”
　　两辆车接上表大伯一大家子，趁着天还没黑，赶回第一招待所。刚把他们安顿下来，李秘书便匆匆来了。


第0153章 饭局上的较量
　　招商引资，是眼下北江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等时候，李秘书能被安定国派来打前站，足见他作为安定国心腹大秘的核心地位。
　　别看这事小，好像只是到餐饮部转转，关照些细节问题，然后和客人打个招呼之类的，可事无巨细都能管，恰恰说明安定国对他的信任。
　　所以等李秘书一忙完，吴涛便拉着他到门口的车上聊聊。
　　宋壮就在车子旁边抽烟守着，倒也不怕有人敢靠近偷听。
　　“李秘书，怎么回事？今天这俩电话接的，让我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
　　作为心腹大秘，李秘书自然知道吴涛和安定国的关系，知道眼前这少年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种人。
　　“唉，你的感觉没错。现在安副市长虽说已经上了新台阶，可又面临了新的情况。”
　　“嗯？”
　　“老市长明年四月就要退了，可是距离下次换届，还差不到一年。这期间肯定会选个代市长出来，而在市委市政府的副职之中，安副市长和刘副书记是呼声最高的。”
　　“……虽说只是代市长，可按照惯例，只要那一年不出岔子，到了换届的时候，基本上就能抹掉代字，平稳过渡。所以这位置必定会抢破头！”
　　吴涛不禁挠头，两世为人，对这官场中的道道，他也是无法做到像学习上那般精通明白。
　　李秘书继续耐着性子解释，“可正因为安副市长刚当上常务副没多久，所以不占优势。而刘副书记那在市委是老资格了，自然就稳坐钓鱼台了……”
　　“李秘书，你就直接说重点吧。”吴涛果断打断道。
　　李秘书深吸一口气道：“重点就是，谁能把招商引资工作做出更大的成绩，谁就能得到更多的筹码。”
　　“那劳动力输出培训项目算不算，具体搞得怎么样了？”
　　“渠道已经建立起来了，可毕竟时日尚短，效益和影响都还没产生。”
　　“也是！”吴涛点点头，“那现在小商品经济体的项目引进谈得怎么样了？”
　　“这个项目……”李秘书嗦了嗦牙花子，“遭到了很大的质疑，安副市长最近也有了顾虑。”
　　“哦？”吴涛不由笑了，这类前世被证明行之有效的项目，他是再自信不过了。
　　李秘书续道：“北江的个体户现在大都在集市城镇上小打小闹，资金财力毕竟有限，很多人担心兴建起来的商铺会卖不出去。”
　　“这还不简单？政府担保，提供政策性贷款呗！”
　　“这点安副市长也想到了，就是怕万一没弄起来，这国有资产流失，责任重大啊！”
　　吴涛轻松一笑，“李秘书，这事你回去转告安叔，让他放心搞。另外商铺要是卖不出去，我来买！”
　　被吴涛这么大包大揽地一说，三十而立的李秘书也是为之精神一振。
　　这该是多大的魄力和财力啊！
　　其实吴涛心里在暗暗窃笑，自己大包大揽，当然不是要做冤大头。
　　前世这类商铺刚上市的时候，的确是卖的不愠不火的。
　　因为很多人在观望，而且不敢跨太大的步子去贷款。
　　在他们的传统观念里，生怕过上背着贷款的日子，总觉得背着贷款，像那旧社会的包身工似的。
　　可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小商品市场里的商铺价格，暴涨了一倍！
　　很多人大叫后悔不说，还得咬着牙以多出一倍的价格，买下来。
　　因为即便以这个价格买下来，仍然是有利可图的。
　　谈完了这事，吴涛的思路便回到眼前这事上来。
　　“这么说，这次不管是安叔，还是刘副书记，都指望着从我家亲戚头上，刮点资本下来，搞个政绩工程？”
　　李秘书讪笑道：“现在招商引资提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也得理解安副市长。”
　　“我没怪安叔，行了，李秘书，这事我知道了。以后有问题，还得请李秘书多多提点啊！”
　　“哪里的话，有事你直接打我电话。”
　　晚上的饭局，表大伯一大家子全员到齐。
　　市领导那边，除了安定国和李秘书，还有个接待办的窦主任。
　　吴涛作陪。
　　先前和吴涛通过了气，所以施志武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直言了当地表示有回家乡投资的意愿。但是具体什么项目，还有待商榷。
　　这么一说，饭局顿时就愉快了。
　　至于什么项目，以后可以慢慢谈嘛。
　　吃完了这顿，还有下一顿。
　　虽然吴涛两个饭局都答应了，可形式上总得有所区别对待。
　　所以到了翌日中午的饭局上，只有施家兄弟俩出席。
　　市里领导那边，和昨晚差不多的配备，刘副书记和高秘书，还有个副秘书长，姓程。
　　至于作陪的人，除了吴涛，马国超也挤上了桌。
　　这特么多少有些尴尬了。
　　可是一看马国超那笑容满面，毫无介怀的样子，吴涛又释然了。
　　看来自己还是得历练，面对官场这群老油子，自己简直就是幼儿园刚毕业的水平。
　　在这顿饭上，施志武自始至终，都有所保留，即便刘副书记许了很多实际的好处。
　　不过酒菜倒是来者不拒，双方还算是能吃得下去、喝得下去、聊得下去。
　　但是谈不下去，不能硬谈。
　　所以程副秘书长似乎为了转圜一下，把话题陡然一转，问到了吴涛的头上。
　　“最近市里有人提出引入小商品经济体的项目，建立供货渠道和批发、以及商铺零售的一条龙服务网络。我总觉得让那些个体化下大价钱买商铺做生意，太不靠谱。小吴，你觉得呢？”
　　吴涛也是有些错愕，放下筷子一看，刘副书记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看来这问题没那么简单。
　　于是施施然道：“程秘书长，恰恰相反，我对这事态度是比较乐观的。”
　　“可是如今北江的人均生产总值，还不到两千块。一户商铺起码要几万块，这根本不对等，老百姓手里的闲钱，支撑不起这么大的投入。”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都不是问题。”吴涛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态度是旗帜鲜明。
　　说完不等程副秘书长继续追问，他便立刻抛出一个问题，转移话题。
　　“刘书记，你刚才说，只要我表大伯愿意回家乡来投资，任何项目你都大力支持。我听说这一招要引资改制了，如果我表大伯投资这里，也可以吗？”


第0154章 红袖添香最写意
　　官场上的人，就爱瞎琢磨事。
　　有意思的，琢磨琢磨；没意思的，还是琢磨。
　　所以吴涛一抛出这个问题，这桌上的当事人双方，顿时就琢磨开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甚至连酒菜都顾不上享受了。
　　只有吴涛一人，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因为他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要个具体的答案，他只是为了咯应咯应对方而已。
　　对方提出小商品经济的问题，无非是为了试探他和安定国之间的关系到了何种程度，进而判断把施家兄弟拉到自己阵营的可行性。
　　而作为回敬，吴涛便用这个问题，试探一下刘全有书记和马国超究竟亲密到了什么程度。
　　结果刘全有沉默了。
　　这一沉默，顿时让马国超，心下琢磨开了。
　　刘副书记这什么意思？人家吴涛刚才支持安定国，那可是毫无保留、毫不犹豫。
　　怎么轮到自己个，刘副书记就要掂量这么多了？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马国超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当然心凉归心凉，马国超还是深谙官场那套行事规则的。
　　左右一看这问题有些冷场，马国超笑了，虽然有些讪讪，还透着点凄凉。
　　但这个尴尬局面，他不得不主动去打破。否则让领导坐蜡，下不来台，那就是他自己不会做人的问题了。
　　“第一招待所引资改制，是涉及到北江市对外招商引资门面的大事。施老板资本雄厚，如果能参与进来，自然是大大的好事。那我就可以省心多了，安稳地退居二线了。”
　　说完，端起身前一盅酒，一饮而尽，颇有点心灰意冷的味道。
　　身为棋子，最怕的就是失去被利用的价值。马国超说出这话，想来做戏的成分不大。
　　吃完这顿饭，把两位表伯父，送回房间休息后，转身便接到了安定国的电话。
　　关于这顿饭的情况，没什么不能跟安定国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席间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量。
　　除了一点，那就是第一招待所引资改制的事，对刘全有和马国超都非常重要。
　　回到富贵家园的房子，一开门，里面一派热闹喧嚣的气氛扑面而来。
　　阳台边，晒着暖阳，四个女孩摆起了牌局，玩起了升级，俗称八十分。
　　俩表姊妹做对家，安蓉和唐燕做对家。
　　至于丁甜甜，一身闲散适宜的打扮，安静地坐在安蓉旁边。
　　另一边，施光耀坐在唐燕的身后，不时急得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住指手画脚地说上一句，还被唐燕毫不留情地顶了回来。
　　还是这日子舒坦写意，比起那面和心不和的饭局强多了。
　　吴涛往沙发上一坐，也不去问这群人怎么凑到一起的。
　　毕竟个个都挺养眼的，除了施光耀之外。所幸他的注意力，大都在唐燕身上，倒也不影响。
　　丁甜甜回过头来，悄没声息地过来给他倒了杯热茶。
　　吴涛道了声谢谢，换来一阵小小的欣喜。
　　打完这一局，安蓉也不打了。施光耀美滋滋地补上，如愿以偿地和唐燕做起了对家。
　　走过来陪在吴涛身边，安蓉很随意地贴的很近，看得丁甜甜顿觉自己有些多余。
　　“这段时间你积累的杂志和信件，我们都帮你搬回来了，在书房。”
　　吴涛长身而起道：“走，去看看。”
　　安蓉紧随其后，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她竟转头叫了声丁甜甜，“关于你的人像作品，也来了不少信件，一起来看看？”
　　丁甜甜一脸欣喜，“可以吗？”
　　“来吧，反正你不爱打牌，在这也没事。”安蓉道。
　　“那我去弄点茶水。”
　　三人进了书房，随手关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冬日暖阳透过宽大的露台洒进来，让整间书房格外温暖。
　　自从拿到房子后，安蓉唯独对书房做了小小的改动。
　　宽大的露台铺上棕色软垫和靠枕，这种天气，蜷缩在露台上，晒着暖阳，手捧本书，别提有多惬意了。
　　露台边，放了个小桌和两把椅子，桌上堆满了透着书香味的杂志和信件。
　　一进屋，安蓉便当先走到露台边，浑圆的俏臀一靠一挪，整个轻盈的身子便上了露台，依偎着靠枕，红润檀口里发出一阵畅快之极的轻呼。吁……
　　这姿态实在太诱人。
　　只可惜丁甜甜也跟着进来了，自己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
　　回头一想，吴涛有些明白过来。
　　怪不得安蓉破天荒地叫上丁甜甜一起进来，原来这是在防着自己……
　　打消心底的旖念，吴涛老老实实地走到小桌边，拿起杂志翻阅。
　　安蓉则指着一堆分拣出来的信件对丁甜甜道：“这些都是找你的，有表达爱慕的，也有寻求合作的。”
　　说到表达爱慕，丁甜甜不由一阵害羞。
　　道了声谢谢，默默地将表达爱慕的信件择出来，闷不吭声地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拿着剩下的三封信件，征询道：“吴涛，我把这几个寻求合作的信件，转给陈姐，可以吗？”
　　“可以！”吴涛点点头，继续看着最新的杂志。
　　有知音最新刊，也有家庭医生最新版，还有大众摄影的赠阅版。
　　大致翻阅了一下，然后放到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好。
　　丁甜甜这才注意到这一面书架，上头全是吴涛的作品，俏脸上不由惊呼阵阵。
　　“你真的好有才华，和你一比，我就跟文盲似的。”
　　安蓉似乎体会更深，心有戚戚焉地道：“跟他比，那不是纯粹找不自在么？”言罢微微一叹，打量一下自己，似乎这一身靓丽才华，都被这家伙的光芒掩盖了。
　　丁甜甜吐了吐舌头，甜甜一笑，“蓉蓉，你想喝什么茶？我给你泡。”
　　“碧螺春，谢谢。”安蓉的口味偏淡，看来没少受她外公的影响。
　　“那你呢，吴涛？”
　　“我也碧螺春吧。”
　　三杯香茗，缭绕着氤氲的水汽。
　　安蓉盘坐在露台上，一封封地展开信件，看着吴涛的读者来信，时而笑到不能自已，时而严肃得拧紧秀眉。
　　丁甜甜捧着大众摄影的杂志，看着一幅幅人像作品，用自己的方式做着解读，时不时地下意识比划两下，模仿下动作，揣摩下展现力。
　　而吴涛趴在小桌上，写写画画的，一份漫画的故事架构总算最终定型了。


第0155章 退婚的后遗症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异常飞快。
　　午后的暖阳褪去，窗外立刻变得冷冷凄凄惨惨，透着十足的萧瑟劲。
　　要不是临近年关，街头巷尾飘出点年味，恐怕这冬日会格外地难熬。
　　好在，还有九天就要过年了。
　　书房里，吴涛合上赵丽的小本子，这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赵丽的消息了。
　　记得说好保持联系的，他一直在忙没抽得出空，而赵丽竟然也出奇地没有给他打电话。
　　不过也无妨，自己迟早要亲自去找她一趟。
　　因为这个故事提纲，他借鉴了前世很多网络小说的设定和升级体系，一些关键细节需要当面讲解，才能明白。
　　临近晚饭时间，客厅里的牌局也宣告结束。
　　施光耀打得卖力无比，可还是没少受唐燕的数落。倒是两个性格不太登对的表姊妹，配合起来格外默契，一连两次成功升级通关。
　　把牌一扔，唐燕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一惊一乍地道：“哎呀，都这么晚了。甜甜，我们该回家了吧？”
　　丁甜甜放下杂志，恬静道：“就等你了。”
　　“你怎么不早说……”唐燕抱怨着。
　　施光耀洗好了牌，自告奋勇道：“我送你呀？”
　　施千雪不由嘲笑道：“你拿什么送？”
　　吴涛笑道：“我楼下有辆二八大杠……”
　　施光耀毫不谦虚地道：“可以考虑啦，我在台北，人称单车小王子的啊~”
　　“滚！”唐燕毫不掩饰一脸的嫌弃道。
　　安蓉也要回家吃晚饭，只剩下俩表姊妹的晚饭没有着落。
　　“二表姐，表妹，你俩打算吃什么？跟我一块回村里吃，顺便帮忙张罗祭祖的事？”
　　俩表姊妹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然后异口同声地道，“麻辣烫！”
　　真是败给这俩人了。
　　帕杰罗勉强塞下七个年轻人，不过绕到隔壁小区，放下安蓉之后，车内很快就宽松多了。
　　途径北江中学东门，放下表姊妹俩人；然后是第一招待所，放下施光耀；接着是东郊玻璃厂，放下丁甜甜。最后只剩下吴涛和唐燕，开回宾湖镇。
　　唐燕家住在前塘湾，和赵丽家所处的后塘湾一样，都是在宾湖镇附近的村庄。
　　所以将唐燕送到村口，帕杰罗直接绕道后塘湾而去。
　　真不知道赵丽能将这本故事提纲，演绎到何等的高度？隐隐间，吴涛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天色渐黑，帕杰罗开过了一座桥，便进入后塘湾地界。
　　然而吴涛并不知道赵丽家的具体位置，只好下车去问路。
　　此刻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夹杂着偶尔的狗吠声，和孩子们炸炮仗的欢笑。
　　走进第一家的破旧院门，门口拴着的大黄狗立刻跳起来冲过来。结果被宋壮一瞪，呜咽着又缩了回去。
　　院子里的女主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农村女人，系着花布围裙，穿梭于厨房和水井之间，麻溜地准备着晚饭。
　　见到二人走进来，手里正在淘米的动作停顿下来，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们。
　　吴涛手里拿着卷起来的小本子，亲切地道：“请问您知道赵丽家怎么走么？”
　　“赵丽家，你说的是赵大富家？”
　　吴涛不由一滞，这才隐隐想起来，赵丽的父亲好象是这个名。
　　“对对对，大姐，麻烦你给我们指个路？”
　　不料对方一脸警惕道：“看你们这架势，是来找赵大富家讨债的吧？”
　　宋壮连忙撇清道：“不不，不是……”
　　吴涛一听，不对味，当即打断道：“大姐，据我所知，赵大富家条件一直很不错啊。怎么会欠别人钱了呢？”
　　说着，看见屋里飞奔出来一个跳脱的小女孩，随手掏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孩子。
　　小女孩她妈一看这情形，连声道谢，接着就不把吴涛二人当外人了。
　　“不瞒二位，赵大富家条件是不错，可那是以前了。”
　　“……现在啊，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搬空啦！”
　　“……一家四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整天还得东躲西藏的，想想就可怜哪……”
　　吴涛不由愕然，“为什么呀，大姐？”
　　“还能为什么？”女人翻了个卫生眼，“赵家得罪人了呗，生意上被人卡住了，货卖不出去，砸在手里，货款收不回来，还不上账。批发商又紧着催货款，这不连新年都过不安生了！”
　　“得罪什么人了？”吴涛紧着追问。
　　“这村里都传开了，据说是赵家半年前，毁了一门亲事。赵丽啊，心气高，一定要去城里读高中，拒绝了人家。这不现在遭到报复了么？”
　　“够绝的呀！”吴涛思忖着道。
　　“可不是么？听说男方家里是个不小的官呢……”
　　“谢谢你，大姐，”吴涛又掏了一把奶糖给小女孩道：“你能告诉我，她家该怎么走么？你放心，我不是来要帐的。”
　　“我早看出来了。要账一个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哪像你们这么懂礼？赵大富家，一直往前开，到了鱼塘边的第一家，就是了。”
　　三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鱼塘边上。
　　吴涛下得车来，看着赵丽家门口的车辙印，还有一片狼藉的乱状，不由后悔自己来得太晚了。
　　这一排周围几家全都闭锁着大门，一个个透着阴森森的味道。
　　这在农村里，实在太反常了。寻常人家，不到晚上七八点之后，很少关上大门的。
　　走到红漆斑驳的大门前，吴涛用力敲了几下，心下着急之余，不由多用了几分力气。
　　笃笃笃……有人吗？
　　院内隐约传来一阵忙乱的声音，随即归于静寂。
　　吴涛和宋壮交换个眼神，宋壮走到门廊旁边，一个轻跃，便攀上墙头，朝院内一眺望。
　　“怎么样，壮叔？”
　　身为老侦查员出身的宋壮嘴角一咧，笑道：“看起来没人，其实藏起来了，而且这家还有个后门。”
　　有人就行！吴涛回到门前，继续拍门，边拍边叫道：“赵丽在家吗？我是吴涛。叔叔阿姨在家吗？我是赵丽的同学……”
　　一阵急切呼唤后，堂屋里终于传出了动静，接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冲进院子，转瞬来到门后，颤颤巍巍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和紧张，“吴涛，真的是你吗？”
　　“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快把门打开……”


第0156章 保护你的坚强
　　大门打开，露出赵丽那张云鬓纷乱的俏脸。
　　有段日子没见，赵丽明显地瘦了。
　　激动的外表之下，透着有苦难言的苦涩。以至于她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仿佛遭遇了很多事情，压抑了她的开朗本性，从而衍生出一点冷傲的气质来。
　　面对此情此景，一向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吴涛，也情不自禁地敞开了温暖的怀抱。
　　赵丽心里一酸，左脚刚上前半步，却又生生地止住身形，用力紧了紧怀里的漫画稿和画笔道：“进来吧。”
　　跨进院门，入目一片纷繁芜杂的混乱景象，甚至夹杂着臭哄哄的味道。
　　看得出来，赵家的家底原本是很殷实，很体面的。
　　五间大瓦房，带走廊，加上东屋和西屋的平房，十多个房间，宽绰敞亮，透着大气。
　　除此之外的院落，更是宽敞。
　　院子里高高竖起的天线，表明家里至少有台21吋大彩电。
　　这样的条件，数遍整个宾湖镇，也不算多见。
　　然而现在，却没了往日的体面豪气。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棍棒、砖头和瓦块，东屋西屋上的门窗都被砸的稀巴烂，堂屋廊下那一溜污痕，更是不堪入眼。
　　如果吴涛所料不错，这臭哄哄的味道，便是源于这里。
　　除此之外，最为显眼的是那雪片般的画稿，有的被踩进泥里，有的被揉做一团，踏上脚印，唾上浓痰。
　　走到院子中央，堂屋里跑出个面露惊惶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眉宇间和赵丽很像。
　　“这是我妹，小芙。”
　　赵芙跑到姐姐面前，一股脑将脑袋贴在肚子上，两只大眼睛瑟瑟缩缩地看着吴涛。
　　“姐，他们是不是讨债鬼啊？”
　　“不是，别瞎说！”
　　吴涛掏出兜里仅剩的大白兔奶糖，全给了赵芙。这原本是小江和黑蛋要的，今晚只能先辜负他俩了。
　　赵芙的小棉袄上已经沾满了污渍，有段日子没换了。
　　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嘴里。赵芙当即笑逐颜开，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姐，真甜，你也吃一颗。”说着，剥了一颗放进赵丽嘴里。
　　踏上走廊，进入堂屋。
　　终使屋里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但吴涛还是注意到，里面根本就和洗劫过没什么两样。
　　所有值钱的物件，被搬空殆尽，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没留下。
　　堂屋里只剩下几个小板凳，两头的房门，都被卸下，露出空空如也的房间。
　　就连床铺，都是用残留的箱子和大板凳临时搭起来的。
　　说白了，就剩下家徒四壁了。
　　砰，吴涛双拳紧握，重重地锤在一起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家里的电话早就停了……”
　　宋壮走到一边去开灯，啪嗒啪嗒两下，头等的日光灯管空空如也。
　　“不仅没有灯，而且电也被掐了。”
　　赵芙将奶糖全揣兜里，从房里摸出个蜡烛头，擦亮火柴点亮起来。
　　“叔叔阿姨呢？”
　　“他们躲到屋后的社场上了。”赵丽解释着，又对赵芙道：“妹，去把爸妈喊回来吧。”
　　赵芙蹭蹭地跑出门去，绕到东边山墙巷口里去。
　　“村里就没人来帮帮忙？”吴涛实在是没想到，被人上门要帐，居然闹成这般境地。
　　赵丽清朗的声音，努力地诠释着坚强，“他们看笑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来帮忙？”
　　“那为什么不通知我？”第二次质问，吴涛直视着多年同桌的眼睛。
　　赵丽知道这次，不是电话被停这种借口所能糊弄过去的。
　　“我觉得自己能扛过去……”
　　又是自己扛？就像是暑假那次同父母绝食一样。
　　真是个倔犟的女子！
　　吴涛也是无可奈何，正待多说两句，却见俩人，身上还沾着细碎的稻草，走进门来。
　　看来是躲在了草垛子里，不然这身上也不会这么多稻草。
　　当先走进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赵大富，浮肿的脸庞，带着酒肉过度的虚胖，一看不像是标准农村人。
　　不过褪去虚胖的外表和挨打的浮肿之余，赵丽的容貌倒是有八分遗传自他。
　　紧随其后的是赵丽母亲彭小娟，一米七的个头，在农村绝对是出落得高挑的。即便有些狼狈，神色间也不失妇人风采。看得出来，赵丽的身材基因，多数从她而来。
　　“画画画！一天到晚，就知道画那个劳什子破画。花那么多钱让你去读高中，结果你就弄个画画来糊弄我？”
　　“……要不是为了给你读高中，我们家能落到这步田地吗？”
　　“……你这个扫把星，你可害苦我们家啊……”
　　彭小娟也跟着抹眼泪道：“这个年，可怎么过啊！”
　　吴涛本想着起来打声招呼的，可一听赵大富这般埋怨，欠了欠身，又坐了回去，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
　　赵丽愈发抱紧了怀里的漫画稿，双手指节攥的发白，俏脸紧绷着，粉饰着坚强和执着。
　　看着这一幕，吴涛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这与感情无关，更像是一种钦佩不解的心灵震动。
　　“赵叔，恕我直言，你的生意，即便没有赵丽退婚的影响，迟早也要一败涂地！”
　　“你是谁啊？”这话好说不好听，赵大富当即翻脸，指着吴涛的鼻子道。
　　一向沉默不言的赵丽蹭地站起来，毅然挡在吴涛的身前。
　　吴涛抓住面前那个执着的柔肩，将她拉到身侧，直面赵大富续道：“你的生意既然这么容易被人搞死，说明它本身就不具备生存下去的价值！”
　　“……你或许可以靠关系，靠资源，但它们都不是核心竞争力。真正的核心竞争力，是靠你自己，这才是生意之根本！”
　　“……话说回来，对方因为一个退婚，就能把你生意搞死，把你的家庭搞到如此境地。”
　　“……江湖道义还讲究，祸不及妻儿呢！”
　　“……这种全无道义、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人和家庭，你把你女儿嫁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她能幸福吗？赵大富？”
　　说到最后，吴涛已经直呼其名了，因为他觉得对方实在不值得自己叫一声‘叔’字。
　　赵大富脸上憋成了猪肝色，张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彭小娟怔怔间回过神来，留下羞愧的泪水喃喃道：“他说的对啊，老赵，他说的对。这事真怨不得小丽……”


第0157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彭小娟一哭，赵芙也吓得大哭起来。
　　赵大富被这娘俩齐哭的局面一闹腾，咳了一口浓痰吐出门外去，整个人也随之冷静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这脾气也不该冲一外人发。
　　何况这段日子的经历，也让赵大富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以前你风光的时候，谁都跟你称兄道弟。
　　现在你落魄了，酒肉朋友立马像躲瘟神似的躲得远远的，一个伸手帮忙的都没有。
　　甚至连吃饭这种小忙，都没人伸手。
　　至于说上门来看望的，更是凤毛麟角。
　　如今自己女儿的同学能来看望，已经很难得了。
　　至于说出一些扎心的实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丽没有哭，不仅没哭，还一把将赵芙拉到自己怀里，帮她擦干眼泪。
　　赵大富长叹一口气，坐下来道：“我也知道生意上的事怨不得她。”
　　“……可我费心费力地把她送到北江中学读书，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她将来能考上大学，有点出息吗？”
　　“……现在她倒好，成绩平平不说，结果还不知道用功，成天抱着个画本，从早到晚地画个没完。就算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停下来……”
　　“……我就不明白了，画画能当饭吃啊！”
　　“能！”赵大富话未说完，吴涛便啪的一拍腿面道，“不仅能当饭吃，而且能帮你收拾现在这个烂摊子，结束这一团乱麻的局面！”
　　赵大富顿时一脸的错愕，‘我他妈没听错吧？这小子疯了吧，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虽然赵大富一点也不信，但彭小娟却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地瞪大眼睛，盯着吴涛。
　　这些日子犹如丧家之犬般地东躲西藏，风声鹤唳，家里连顿热饭都没吃上。
　　她早就受够了。
　　更何况，年关就要到了，现在的问题不解决，怎么过年？
　　最最令人绝望的是，现在根本没人来帮忙，甚至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她也很无助，全家都很无助啊。
　　所以尽管吴涛的话，听起来像是天荒夜谈，不太着调的感觉，她还是要听上一听。
　　哪怕有一丁点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总之这种糟乱的日子，她是一刻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你说，小丽的画，真能帮我们度过眼前这难关？”彭小娟迟疑着道。
　　赵大富却是一脸不屑地道：“你听他一个孩子在那瞎白话，一听就不靠谱，这话你也信？”
　　就在这时，门口隐约传来一阵车辆轰鸣的声音。
　　赵大富和彭小娟犹如惊弓之鸟般，蹭地一下站起来，就要跑出去。
　　吴涛一个眼神示意，宋壮当即宛若一桩门神似的挡在了门口。
　　俩口子一脸惊慌地看着吴涛，焦急道：“你快放我们躲躲吧，不然他们会打死我们的……”
　　“问题总要解决，你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解决？你说的轻巧，四万多块钱，怎么解决？把这房子卖了，都不够！”赵大富瞪大了眼神，绝望地吼道。
　　彭小娟却是意外安静下来，回过头来，看向吴涛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万一真的成了呢？
　　“怎么解决，你站一边看着不就知道了。”吴涛也懒得解释，冲宋壮一努嘴道：“壮叔，去门口拦一下，凡是能老实坐下来谈的，一个个放进来。想要来打人泄愤的，你自己看着办。”
　　“成，我知道了。”宋壮一把脱下外套，披在战战兢兢的赵芙身上，随即摸了摸小脸道：“孩子，别怕。”
　　看着这一幕，彭小娟霎时间热泪盈眶。
　　一个外人，还知道如此顾惜自己的孩子。可自己和丈夫，这些日子，每次遇到讨债的上门，都撇下俩孩子，独自去躲藏。
　　虽说他们认定，对方不敢对孩子们做什么，可这事又让孩子们怎么看？
　　自己这母亲实在太不称职了！
　　想到这里，彭小娟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铁了心，不再逃了。
　　赵大富看着门口射来的灯光，急得直跳脚道：“你们娘仨这是疯了吗？快躲起来啊！”
　　“要躲你自己出去躲去！我们娘仨哪也不去！”
　　吴涛起身搬了个张小凳子放在自己对面，而他自己则面对着堂屋大门、直视着院门，昂然而坐。
　　赵大富一见这情形，脚下怎么也挪不动步了。
　　他就算再混账，也不能丢下娘仨独自去逃命。万一她们娘仨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死就死吧！”赵大富，一咬牙，搬个小凳子，挡在娘仨前面，看了吴涛一眼道：“一会他们要是动手，我拼死也只能护着她们娘仨。顾不上你，你别见怪。”
　　吴涛洒然一笑，“你能护她们仨周全，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数十辆摩托车，在院门外停了下来。
　　在车头的灯光中，一根根钢管明晃晃的，令人胆寒。
　　宋壮拿着根窗棂上的铁条，趁在手里，顺便捡了件破衣服，挡在门前。
　　那气势，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我家老板说了，来解决问题的，他欢迎你们进去；要是来无事生非闹事的，对不起，你们连这门都进不了。”宋壮一边将破衣服撕成布条，缠在铁条上，一边慢条斯理地道。
　　“兄弟混那条道上的？知道这赵家欠了多少钱吗？我坦白告诉你，他家这事没法善了！”
　　“欠多少钱，在我老板眼里，那都不是事！不信，你们可以回去打听打听，我老板是什么来头！”
　　当下有人不耐地道：“跟他废什么话，抄起棍子打进去再说！”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打不过他？”
　　一众人喘着酒气，热血上头。
　　随后，有个脖子上纹着刺青的愣头青，挥舞着钢管，冲上来。
　　刷刷两下，扑通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练家子？
　　一众人面面相觑。
　　唯有为首的年纪稍大的汉子，神色一凛道：“军人？”
　　宋壮也不言语，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讨债鬼。
　　“行，看兄弟你的面子，我进去和你老板谈！”说着，中年汉子带着小弟就要往里走。
　　宋壮伸出铁棍一拦，“只能进去一人！”
　　“妈的……”
　　“闭嘴！”小弟刚要口出不逊，中年汉子便果断制止道，“成，我一人进去。”


第0158章 靠人不如靠自己
　　中年汉子捂着鼻子走进堂屋，一扫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俩眼里全是问号：谁是老板？
　　“请坐！”吴涛指着面前的凳子道。
　　“你是他的老板？”中年汉子指着宋壮，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吴涛点头，“我是吴涛，今天主持赵家的事。”
　　“就你，凭什么？”
　　“要不你回去打听打听？”吴涛眉头一扬，“尤其是你们身后那位卫生局的处长，他兴许能打听到更多我的事情。”
　　话是拦路虎。
　　中年汉子，一听吴涛能一言点出自己的背景，顿时觉得不简单。
　　寻常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见到这阵势，能吓得不尿裤子已经不错了。
　　更别说，还能如此镇定地坐在这里。
　　更何况，他有一个那么能打的保镖，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中年汉子便也坐了下来。
　　“我是杨老板的人，赵大富拖欠货款23000多块，限期小年之前还清。否则要他赵大富一条胳膊！”
　　“欠条？”吴涛把手一伸。
　　中年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右手一抖，亮在吴涛面前。
　　“23880块，杨老板？”吴涛念出来，目光征询地看向赵大富。
　　赵大富点点头，神色赧然，算是认了。
　　“既然赵大富认这笔账，那就明早来拿。”
　　“你特么唬我呢，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中年汉子也是愕然。
　　“你就算不信我，也拿不到一分钱。顶多再把这里人打一顿，然后闹到公安局去。”吴涛慢悠悠地道：“不过这回有我在，我能让你背后那位处长丢了官帽，而且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你信不信？”
　　中年汉子一凛，这话摒除威胁的成分之外，的确不假。
　　“那也不行，至少你要给我签个字，表示这账你认，我才能走！否则我回去没法交代。”
　　“这字我可以给你签，但只是担保人。真正有能力还账的人，是她。”吴涛一指赵丽道。
　　“就她一女娃子？”中年汉子撇撇嘴道。
　　“你信不信的不重要，最多到明早就知道了。”
　　中年汉子闻言咬咬牙，“好吧，再信你们一回！”
　　接过欠条，吴涛二话不说地签下了担保人的名字，随即将纸笔交给赵丽，饱含鼓励地看着她。
　　赵丽接过纸笔，按在腿上，一笔一画地认真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吴涛扬扬手里的欠条，“明天想拿到钱，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中年汉子一想，生气也没用，“好吧，你说。”
　　“把你们从这儿搬走的东西，原样不差地给我搬回来！否则别怪我一笔一账地从这欠款里扣！”吴涛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不过分吧？”
　　顿了顿又道，“就算你觉得过分也没关系，至少你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中年汉子接过欠条，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如此谈了四回。
　　四笔大大小小的欠款，总计46000多块。
　　全都由赵丽担了下来，而吴涛做了担保。
　　忙完这一切，憋了半个多小时的赵大富终于鼓不住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小丽她哪来这么多钱还账？”
　　彭小娟脑筋精明地一转，“难道是小丽的画，卖了大钱？”
　　“阿姨，还是你脑子快。”吴涛笑着赞道，“这事是我经手的，赵丽她还不知情。”
　　“事实上，今天我来，一是为这事而来，二是为和她继续约稿。”
　　俩口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家闺女的画作能卖钱？
　　这简直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分别。
　　赵大富仍旧有些不敢相信道：“到底是什么画，卖了多少钱？”
　　吴涛看了赵丽一眼，示意她自己来说。
　　赵丽理了理鬓角发丝道：“前段时间，他做了两款挂历，用到了我画的画。”
　　“用在挂历上？”俩口子大眼瞪小眼，一脸的失望道：“那能挣几个钱？”
　　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家闺女的画，像那些大师一样被识货的买家买走了呢。
　　没想到却是被挂历用作插图，这种小打小闹也能挣到钱？
　　听起来就不靠谱。
　　吴涛不经意地道：“那两款挂历，卖的还不错。按照之前的抽成约定，赵丽大约能分到6万块钱左右。”
　　俩口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异口同声道：“多少？6万块？”
　　“没错，6万！”吴涛笑着点点头，“因为钱太多，我带着不方便，所以今儿没带来。既然家里遇到这情况，明天一早取出来便是。”
　　彭小娟当即激动地拉着大闺女的手道：“小丽啊，你可真是救了爸妈，救了咱家了！”
　　赵大富也是兴奋的难以言喻，整张浮肿的脸都红润起来。
　　然而吴涛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所以说赵叔，考大学当白领，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赵丽如果能把画画搞好，将来挣的钱不比大城市的白领差！”
　　“是是是！”赵大富搓着手，忙不迭地道。
　　“还有，靠人不如靠自己啊。赵丽在对待婚约这事上，从一开始就比你们高明多了。不是吗？”吴涛续道。
　　话虽不重，可字字打在赵大富的心窝上。
　　当年下海做生意，习惯了走门路，走捷径，连带着方方面面的处事上，他都养成这习惯。
　　包括嫁女儿、结亲家，也不由自主地要讨巧一下，达到利益最大化。
　　结果事到如今，不仅差点毁了这个家，更加伤透了女儿的心。
　　至少女儿以前是多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啊，可现在呢？变得沉默寡言了很多，人也消瘦不少……
　　想到这里，赵大富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接着啪的一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下。吓得彭小娟连忙拦住他道：“你又作什么疯？脸上肿的还没好利索呢！”
　　赵大富面露愧疚地看了赵丽一眼，闷不吭声地走进院里。挑着夜色，将那些散落一地的画稿一一捡起，认真地展评，理好……
　　彭小娟没有理会丈夫的举动，感激完赵丽，又拉着吴涛，噙着泪花道：“今天多亏你来了！你放心，以后小丽画画，我们全力支持她。阿姨谢谢你对她的提携和帮助，谢谢你了……”


第0159章 只为你的开朗妖艳
　　其实赵丽能分到的钱，远不止6万块这么多。
　　所以吴涛说出这个数字，完全是照着眼下赵家欠钱的缺口说的。至于剩下的那些，还要留作每个月发给赵丽的生活费呢。
　　万一哪天，赵丽又要伸手要钱买罩罩，那该怎么办？
　　至于还完欠款多出来的1万多块，足够赵家再找个营生，养家糊口了。
　　翌日一早，吴涛带着现钱抵达后塘湾赵家的时候，院子门口围了不少的村民。
　　用卡车拉回来的柜子、床、拖拉机头以及装在口袋里的粮食，几乎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吴涛在宋壮叔侄俩的簇拥下，越过人数多了一倍的讨债队伍，进入赵家院子。
　　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干净和整洁，就是屋子还有些空空荡荡。
　　但总算是比昨晚黑灯瞎火那一通乱象强多了。
　　昨晚第一个谈判的中年汉子走上来道：“吴老板，昨儿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得罪，还请您多多包涵。鄙人姓陶，陶大猛。”
　　“你是挺猛的。”吴涛睥睨着斜了对方一眼。
　　陶大猛陪着笑，拉着身边一位头上打满发蜡的夹克男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杨老板。”
　　“吴老板，幸会幸会！”杨老板伸出手来。
　　吴涛却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只是哼了一声道：“哦，亲自来了啊？”
　　“是是。”杨老板悻悻地收回手，不敢流露出半点不忿。
　　原本对于这点钱，他是不打算亲自来拿的。
　　可昨晚一听说这吴涛的背景，才发现对方来头不小，连安定国和刘全有都指着他办事。
　　第一招待所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事肯定假不了。
　　更夸张的是，马国超多牛气的人哪，平时见到自己个都鼻孔朝天的，居然被眼前这少年逼着下跪认错。
　　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虽说马国超为了一招的改制引资，从接待办里抽了身，可瘦死骆驼比马大，那也是自己不敢惹的人。
　　而眼前这少年不仅敢惹他，而且治到他彻底没脾气。
　　相比之下，对方拒绝和自己握手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了。
　　透过杨老板，吴涛目光落在一众讨债人脸上道：“钱都带来了，想拿到钱，先把家具全都放归原位，粮食倒进仓里！干利索了，钱少不了你们的。”
　　得，有钱就是大爷。
　　为人讨债的都是有膀子力气的，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要办喜事呢。
　　走到堂屋门口，看着赵家四口，比昨晚那狼狈样子，顺眼多了。
　　尤其是赵丽，美眸里泛着灵气，那开朗大咧咧的兴头，又恢复了几分。
　　“彭姨，你去盯着点，谁家拿回来的东西缺了少了，记下来。一会我跟他们算总帐！”
　　彭小娟乐颠颠地去了。
　　院门口围观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
　　“那年轻人是谁啊？什么来头？这么厉害，把这些讨债的亡命徒，震慑地服服帖帖的？”
　　“听说是赵家大闺女的同学，看那身后俩保镖，来头真不小！”
　　“你还别说，半年前赵家闺女悔婚，还真是悔对了！”
　　“可不是吗？一个处长的儿子，哪有这小子威风……”
　　“我看今后赵家是不愁喽……”
　　一通忙活，直到日上三竿，赵家院子里终于有了几分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院子里，暖阳下，摆着一张实木的方桌，放妥了几张椅子。
　　吴涛稳坐正位，身边放着一个黑色袋子，身后站着宋壮叔侄俩，活像两尊门神。
　　四个债主，一个个来。吴涛说着数字，赵大富熟练地拨拉着算盘。
　　拖走的东西，难免会被卖了，吃了。所以吴涛扣钱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听得四位债主，脸上一抽抽的，心里暗自在滴血。
　　可是谁也不敢言语，毕竟这事是自己不地道在先，现在形势没人强，对于吴涛的左划拉一笔、右扣掉一笔的，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最终46000多块的欠款，吴涛付出了40000块出头，便换回了所有欠条。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没有，从现在开始，赵家和你们两不相欠了！”
　　四位债主连连摇头，表示没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吴涛笑呵呵地说，下着逐客令。
　　众债主麻溜地起身告辞，杨老板走的时候，甚至握着赵大富的手，关照他，自己可以助他东山再起云云。
　　赵大富颇为错愕，杨老板这态度变得实在太大了。
　　经历这么大的变故，难道自己还能做回老本行吗？
　　吴涛将剩下的差不多2万块钱，推到俩口子面前道：“安安稳稳过个好年，年后拿上这些钱，找个营生从头再来。”
　　彭小娟盯着这么多钱，怔怔地发呆。
　　一天之间，从天堂到地狱，那般落差，实在是让人尝尽人间百味、万般苦楚。
　　“这？”彭小娟迟疑着看向赵丽。
　　赵丽嫣然一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拿着吧，妈。”
　　彭小娟捧着这笔钱，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这么多钱，做点什么生意好呢？”
　　说着捅了捅丈夫道：“刚才杨老板的意思，咱们还能重新合作吗？”
　　赵大富摇摇头道：“回不去喽，别再干老本行了。靠人不如靠自己，咱们好好想想，年后再说。”
　　吴涛起身道：“我听说年后，市里会开个小商品市场。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那里买个铺面，踏踏实实地做生意。”
　　“行啊！”彭小娟当即赞同道：“你说的，一定行！”
　　赵大富看出他要走，搓搓手挽留道：“留下来吃顿饭吧。”
　　吴涛摆摆手，“不了，约稿的事，我已经和赵丽交待完了。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彭小娟充满感激地道：“瞧你，替我们忙活这么长时间，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哪能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了？”
　　“下回吧。”吴涛说着，直往外走。
　　赵大富推了推赵丽道：“好歹挽留一下？”
　　赵丽闻言不仅没挽留，反而摆摆手道：“再见，等画好了第一回故事，我去找你！”
　　“你这孩子……”
　　吴涛点头，“保持你的风格，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到它。”
　　赵丽重重地点了点头，俏脸上的笑容逐渐荡漾开来，一如旧时那般开朗妖艳。
　　长出一口气，吴涛摸了摸赵芙的脑袋，转身离去。


第0160章 旧时的年味
　　离开后塘湾的时候，农村里的年味愈发浓郁了。
　　和新世纪以后不同，眼下没有法定的春节假日，农村里过年时间反倒更长一些。
　　辛苦了一年，到头来，就盼着这几天能歇歇脚，回顾一下一年来的得失收获。
　　对于孩子们来说，年关就意味着新衣服、好吃的和压岁钱。
　　村委大院里隐隐传来阵阵锣鼓声。
　　吴涛一听，就知道是旱船队伍在进行节目排练。
　　农村的春节，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娱乐节目。
　　这旱船队伍，纠集了说学逗唱的民间艺人，和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走街串巷地进行表演，倒也不失为一大看点。
　　回到葡萄庄园，老娘张惠兰不仅自己忙得停不下来，而且把吴炳华支使的团团转。
　　灶房里散发出黄豆的香气，吴涛一闻这熟悉的味道，便知道是红糖嘣黄豆，吃起来那是又香又甜，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放屁。
　　钻进厨房，从箩筐里抓了一把带着余温的红糖嘣黄豆，一口一小撮，嚼得卡嘣卡嘣响。
　　张惠兰忙着做些祭灶王的准备，顾不上理会儿子。
　　门前走廊下，老爷子，带着二爷爷和大姑奶奶，正在翻着家里的族谱，也没工夫搭理他。
　　这族谱，历经曲折，能保存至今，绝对算是家里最有价值的文物了。
　　吴涛嚼巴着转悠到堂屋，吴炳华正坐在成堆的草纸旁，串着祭祖用的纸钱。
　　两位宝岛的表婶，名义上是帮手，可她们手艺毕竟生疏了不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在聊着。
　　和两位表婶打了声招呼，吴涛顺口问道：“表大伯和表二伯呢？”
　　表大婶挥挥手道：“别提了，这两天，政府请吃请喝的，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
　　吴涛暗自讶然，当官的也太饥渴了吧？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少。
　　谁让北江穷呢？没有资本，官员就难出政绩，地方就难有发展。
　　所以时下的官商之间，地位是多少有些倒挂的。
　　见到资本，甭管大官小官，都像是猫闻见了腥味一般，扑上去，咬住了不放。
　　官员巴结商人，某种程度上甚至连骗都用上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和资本骗得落地了，剩下的怎么都好说。
　　随他去吧，吴涛摇摇头，不再去管。
　　绕到院门外，正赶上小江、黑蛋和施子恒带着一大袋子香甜的爆米花和米花筒，兴高采烈地回来。
　　边走还边拿着米花筒当枪，自带音效地相互射击。
　　“砰砰砰……”
　　“Biubiu……”
　　“突突突……”
　　吴涛一把抢过小江手里的那根米花筒，三口两口地塞进了嘴里，嘎嘣脆，带着一股香甜。
　　小江当即气得哇哇大哭，连叫着：“哥，你赔我，你赔我！”
　　吴涛没好气给了他一巴掌道：“你再拿一根不就完了？”
　　“只有这根最像步枪了，其他的都不像……”
　　“你快打住！”吴涛指着小江警告道：“不然没你的新年礼物！”
　　小江立刻止住了哭声，抓了一把米花塞进嘴里，恨恨地嚼吧起来。
　　眼见家里的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干脆坐车回富贵家园去。
　　一路上，进城的人不少，车子开得并不快。
　　吴涛靠在后座上，懒散地和宋壮聊着家常。
　　“壮叔，快过年了，还把你绊在我身边。婶子没意见吧？”
　　宋壮乐呵呵地笑道：“她看到我拿回去的工资，什么屁话都没有。家里照顾得妥妥当当不说，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喽。”
　　“婶子真是深明大义，贤惠勤勉啊！”
　　“嗨，你还真别夸她。她就是把你当作摇钱树了！”宋壮心直口快地道。
　　车子路过仇美人照相馆的时候，吴涛见到门口聚满了人。
　　心下满是奇怪，这不科学！什么时候仇美人这照相馆也这般火爆了？
　　好奇间下了车，走进去一看，里头还排着长队等着拍照呢。
　　这不，过年了，很多家庭拖家带口地来拍张全家福，顺便给茁壮成长的孩子们记录一下成长的瞬间。
　　毕竟一年一变样，过了年，又痴长了一岁。
　　吴涛刚进门，便被仇笑天逮个正着，“快过来帮我顶一会，我去上趟厕所。”
　　被拍照的一家子顿时不乐意了，“嘿，师傅，你上厕所我们可以等你。但你拿个小年轻来糊弄事，这可就不对了。”
　　吴涛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仇笑天却较起了死理，“哥，姐，我能糊弄你们吗？我实话告诉你，他手艺可比我强多了。那可是咱们省排得上号的著名摄影大师！”
　　说着，拿着大众摄影翻开了给对方看。
　　一边翻，还一边死盯着对方，仿佛坚定的目光，能说服对方似的。
　　结果这一家人不仅没被说服，反而指责仇笑天道：“师傅，你有这功夫，我们全家福都拍好了，你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别逼逼了，赶紧拍吧。
　　仇笑天浑身的无奈，尤其是膀胱膨胀的无奈，以至于双腿夹得更紧了几分，看得吴涛忍不住发笑。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道：“嘿，你不是摄影大师吴涛吗？”
　　吴涛闻声也是惊愕连连，在这还有人能认出自己。
　　回头一看，原来是北江中学的同学，一个带着眼镜的青春痘男生。
　　“你肯定不认识我，我是八班的王超，和杨光伟是同学，经常听他说你的传奇故事。”
　　“嗨，你好。”
　　旁边的中年男子一见这情况，连忙问道：“小超，你认识他？”
　　王超回头道：“当然了，爸，他是我们这届的第一名，多才多艺，拍照拍的可好了。”
　　中年男看过来道：“小师傅，一会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拍？”
　　吴涛看了一眼仇笑天被尿憋到爆炸的惨样，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仇笑天终于解放了，放下相机，捂着下身，高喊着‘借过’，就冲了出去。
　　吴涛端起相机，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再不是先前懒散少年的模样。
　　“叔叔阿姨换个位置……”
　　“王超你的外套最好脱掉……”
　　一通耐心专业的调整指点，看得队伍后面的人，个个不明觉厉，频频点头。
　　到底是摄影大师啊，就是行家！
　　等到仇笑天撒了泡尿，悠悠地回来时，门口排队的一群人正乐滋滋地议论着道：“大师已经答应帮我们拍了……”
　　“那我也要去找大师拍！”
　　“我也去！”
　　这才多久，吴涛的手艺，就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仇笑天一脸懵然地想到，这世界果然变化快！


第0161章 流水经年话经典
　　回到富贵家园的时候，房子里除了电视的声音之外，一片安静。
　　吴涛心下很是奇怪，这不科学啊！按说现在应该在打牌打得热火朝天才对。
　　伸头一看，几个女孩全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视。
　　甚至有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尤以施千雪哭的最凶，一脸的妆都花了，像个漫画人物似的。
　　其次是丁甜甜，那俩眼红肿的，倒像是化了唐代的红眼妆一般。
　　安蓉噙着热泪，时不时地耸动一下双肩。
　　方媛没有哭，却也是绷着个脸，一副深沉的思考人生状。
　　唯有唐燕和施光耀俩人面面相觑，这都是怎么了，明明很欢乐的电影，好不啦？
　　何至于哭成这样？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俩人还真是般配，都是一样肤浅。
　　就在这时，至尊宝挤出了一滴泪，伴随着深沉的声音响起。
　　“曾经有一分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话音刚落，煽情的BGM随之响起。
　　施千雪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旁边的方媛，一阵捶足顿胸地嚎啕大哭。
　　安蓉也终于忍耐不住，揽住刚走到身边的吴涛腰身，轻声呜咽起来。
　　唐燕回头看了眼施光耀，施光耀当即无比期待地张开双臂。
　　“你死开！”唐燕一把推开施光耀，顺手把身边默默垂泪的丁甜甜拉进怀里抚慰。
　　施光耀孑然一人，傻眼地看着这一幕，欲哭无泪。
　　原指着把这片子买回来，能把唐燕感动到，趁机用自己的怀抱，以安慰之名，占点便宜。
　　却没想到唐燕压根不感动不说，更关键的是，她的怀抱，还被别人抢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直到电影播完很久，客厅里都没有恢复到以往的热闹欢快。
　　星爷的这部电影，今年上映并没收获多少票房，却收获了眼前几个女孩的眼泪。
　　就像是到98年以后，它突然火起来，给星爷带来了数不清的光环和荣耀一样。
　　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打牌，打牌！”施光耀叫嚷着道：“看电影太没意思的啦。”
　　没人理他。
　　吴涛起身，冲了几杯糖水和麦乳精端过来。
　　沾到点甜味，几个女孩逐渐从哀伤中回转过来。
　　一看时间，都已经到了饭点了。
　　安蓉拉着吴涛道：“外公和我爸都念叨你好多天了，今天中午跟我回去吃饭吧。”
　　“行！”吴涛一口答应下来。
　　其他几个人的中饭还没着落。
　　施千雪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施光耀道：“都是他害得我们心情不好的啦，中午这顿饭必须他请客！”
　　唐燕第一个举手，“我同意！”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施光耀。
　　施光耀一脸苦哈哈地道：“二姐，我的零花钱已经花光啦，放过我，好不好啦？”
　　“不行！”
　　于是最终以2票赞同、2票弃权和1票反对的结果，一致通过对施光耀的经济制裁。
　　小区里散着淡淡的烟火味，熊孩子们神出鬼没地流窜在小区的道路上，恶作剧地扔出一个擦炮，然后一脸坏笑地跑开。
　　护着安蓉冲出小区，二人手拉手溜达在旧城的街道上。
　　一辆辆自行车从身边穿过，每人脸上都带着新年的喜悦。咣里咣当的公交车，慢悠悠地晃进站台，再慢悠悠地晃着离开，那速度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陈旧的相片，唤起吴涛内心经年流淌的柔软之意。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面临至尊宝那样的抉择，你会如何选择？”安蓉问得格外认真。
　　吴涛不由苦笑，看来施光耀这次被制裁一点也不冤。
　　要不是他弄来那电影，一向善解人意的安蓉，怎么会有如此钻牛角尖的问题？
　　毕竟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那就是引火烧身哪。
　　迎上安蓉好奇的眼神，吴涛温言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和选择和你一起面对。”
　　“……而选择自我牺牲、成就对方，看似伟大，但终究没考虑对方的感受，太过一厢情愿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会努力变得更强，避开陷入至尊宝那样的困境。这才是终极的解决之道。”吴涛自信满满地握拳道。
　　“嗯！”安蓉盈盈一笑，脚步愈发轻快许多，反手握上他的手掌，啦啦地晃个不停。
　　不多时，二人敲开家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顾瑾热络地招呼上来，慈爱的目光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殷文芳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听着吴涛叫她一声外婆，格外高兴。
　　客厅里顾学礼带着眼镜，抻着报纸，正看得入神。
　　难得的是，安定国居然也在家里。转念一想，才知道今儿是周六。
　　打完招呼，殷文芳和顾瑾回到厨房继续忙活，安蓉飘飘地先回了自己房间。
　　“小涛，快过来坐，陪我聊聊。”安定国招呼道。
　　顾学礼同时把报纸一放，“小涛，我正找你呢，坐到我这边来。”
　　“爸，你先看会报纸，我这有些工作上的要紧事要问他。”
　　顾学礼哼了一声，抻起报纸继续看。
　　翁婿俩果然有些不对路，这事安蓉早就说过，今日一见，才发现颇为有趣。
　　“你表大伯那边，有什么表示和反应吗？”
　　吴涛双手一摊，“安叔，坦白讲，他们对你们这频繁吃请，已经有些烦了。你们是不是跟的太紧了？”
　　“还不是因为北江招商引资工作太难了，有个机会不容易……”安定国抚着腿面慨叹道，“这事你帮我盯着点，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吴涛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安叔，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手头的项目上来。不管是小商品市场项目，还是劳务输出项目，都是长久大计，影响深远。”
　　安定国深以为然，“小商品市场项目，我已经重新启动了，进展很快。不过到商铺认购的时候，你可得帮我想办法顶起来。别让人家看我笑话！”
　　“放心吧，安叔。到时候要是没人买，我全买下来，都不是问题。”吴涛信誓旦旦地道。
　　这话安定国没往深处了想，只当他是玩笑话，所以一脸汗颜道：“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第0162章 五百万够不够
　　临近年跟前，吴涛的心情也难免有些少年心性。
　　回首一看这半年来的成就，那心里也自然是美滋滋、乐颠颠的，言语上难免露出点少年人的孟浪来。
　　于是和安定国聊着聊着，就落到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上去了。
　　安定国没把他当外人，再加上有些谈兴大发，说着说着，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了。
　　“安叔，我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马国超怎么这么能忍？以他的位置，应该不至于这么畏首畏尾吧？”
　　安定国哼笑道：“他的位置？他有什么位置？”
　　“充其量就是打着接待办的旗号，扯着市委办公厅的大旗！”
　　“可现在政策不同了，全市上下都要为招商引资服务，这是常委会定好的基调，至少五年内不会变！他马国超要是敢造次，你们一告一个准！”
　　吴涛点点头，看来北江现在一切都围绕着招商引资的大目标在转，这人和事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再一个……”安定国续道：“我琢磨着，他也是以退为进！”
　　一听这话，吴涛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个以退为进法？”
　　安定国正待解释，咣的一声，顾学礼突然把茶杯重重一摔，斥道：“别把你那官场上污糟事，倒给孩子听，教坏了孩子！”
　　得了，这老教授倒是有性格，眼里揉不得沙子。
　　怪不得翁婿俩有点不对付呢。
　　安定国被这一呛，脸面顿时有点拉不下来。
　　吴涛看了看厨房，那俩长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于是讪然一笑，一拍大腿道：“外公，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这些问题我就多嘴不该问！跟安叔没关系。”
　　顾学礼招招手，拍拍身边的沙发道：“你坐到这边来，我正想跟你说着手机项目孵化的事儿呢。”
　　安定国有了台阶下，脸色也就缓和下来。
　　这大过年的，跟老丈人翻脸，那事儿可就大了。换做是以前，他绝不会跟老丈人炸毛。
　　看来是最近进步快了，脾气愈发收不住了？
　　这边安定国寻思开了，那边吴涛坐到了顾学礼身边去，听着老教授掰扯道。
　　“手机的孵化和开发，可细分为四个方向。一是工业设计，二是结构设计，三是硬件设计，四是软件设计。”
　　“……只要按这四个方向，成立课题组，专门研究孵化，然后再朝一个方向使劲、努力。这事绝对能成！”
　　安定国一听这话题，顿时就坐不住了。
　　“爸，你说什么？你俩要搞手机？那可是高科技啊！”
　　顾学礼跟个老小孩似的，把脖子一扬，“高科技那也是人做出来的！瞧见没，小涛就是做这种大事的人。所以你以后别把你官场里的那一套灌输给他，好好的性子，再被你教坏喽。”
　　这时，殷文芳正端着一盘酸菜鱼从厨房里出来。
　　闻言打岔道：“老头子，别犯你那读书人的倔。毛主席说过，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你别总是小瞧定国的工作，可关键着呢。”
　　被老太婆这么一反驳，顾学礼也没了话，挥挥手表示不争这事，继续和吴涛探讨。
　　“外公，那这四个课题组的带头人，你得帮我寻摸寻摸。该出多少研究经费，我管了。”
　　顾学礼思忖着道：“找人倒是不难，现在国家项目基金不好拿，下面眼巴巴等米下锅的课题组多着呢。关键是看你能出多少钱，然后我再给你找相应的人！”
　　吴涛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不同高校的课题组，就跟不同知名度的明星似的。
　　那出场费标准肯定不同啊。
　　就像是清北两大高校的课题组，肯定比二流三流的高校强多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吴涛当然是想又快又好地推进手机孵化计划。既然这样，那肯定得用最好的课题团队！
　　“外公，你看这么多够不够？”
　　顾学礼看着他伸出的五个手指头，灰白眉头不由一皱，“5万？这恐怕有点……”
　　“不不不……”
　　“50万？”顾学礼一见吴涛摇头，便抢先道，“这个数目应该……”
　　没等他说完，吴涛接着又摇了摇头。
　　“500万？”顾学礼一说出口，自己当即就否定了，烧钱没这么烧的啊！
　　不料吴涛重重地点头道：“没错，外公，就是500万，够吗？”
　　“你能出500万？”顾学礼蹭地站了起来。
　　不仅是他，就连安定国也是一脸震惊道：“一个研究型课题项目，500万太奢侈了吧？”
　　安定国的心里默默地想着，这500万要是投到北江来，能成不少事呢。
　　吴涛连忙把顾学礼扶着坐下来道：“外公，你可别激动。”旋即一咬牙道：“如果还不够，后续我还可以继续追加！”
　　顾学礼定了定神，连连摆手道：“按我说，50万就差不多了。如果你想尽善尽美一些，80万就顶天了。毕竟你的孵化项目，不涉及到核心技术，只是关乎产品的设计和定型。”
　　“……真正产品化的路，以后还长着呢。产品设计出来，项目管理和质量监督才是最需要花钱的地方。这方面也是咱们国家欠缺和落后的地方。”
　　经顾学礼这么一提醒，吴涛也是犹如醍醐灌顶。
　　没错，国内才开始学习国外的项目管理和质量监督体系，往提升工业自动化水平和产品合格率的方向努力着呢。这手机属于高精尖产品，对这方面要求尤其的高。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刷刷地记了下来。
　　“那行，外公，就照100万的研究预算，你帮我挑挑课题组负责人吧。”
　　“行，包在我身上。”顾学礼爽快地答应下来。
　　掌握着100万经费的分配，这年头可是不小的资源，几乎赶上国家级中大型项目经费标准了。
　　“吃饭了！”顾瑾端着一锅浓香四溢的鸡汤出来道。
　　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六人围着桌子而坐，气氛倒也欢乐祥和。
　　安定国摸起筷子，想起刚才吴涛张口就给500万研究经费的阔绰，以及随口就要买下小商品市场的所有商铺的豪气，不由好奇道：“小涛，你现在有多少身家了？”
　　这事安定国俩口子倒也估算过，可那毕竟不打准。
　　吴涛对他们，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可是还没开口，就被顾学礼打断道：“别问那么多，小涛那钱，都是留着干大事、正经事的！”


第0163章 越幸运越努力
　　一顿饭，瞧着老教授教育副市长，那也是挺新鲜有趣的。
　　吴涛在私底下冲着安蓉偷笑，冷不防碗里被顾瑾和殷文芳齐齐夹了冒尖满的菜。
　　“多吃点！”
　　这边吴涛埋头大吃特吃，那边安定国低眉顺耳地听着数落。
　　片刻后，顾瑾终于看不下去了，夹了筷子菜递到父亲碗里道：“爸，你和小涛那手机项目的事，不是还没谈完吗？”
　　吴涛也是见机得飞快道：“对对对，外公，关于手机孵化项目产生的所有设计方案和专利权，都得归我所有。”
　　钱给的爽快，知识产权必须明确。
　　先小人后君子，有备无患哪。
　　顾学礼哼了哼道：“按规矩，也该这么办。”
　　“还有工业设计方面的书，您给我挑两本，我想自己学学。”
　　一提到主动学习，那自然受到长辈的不迭称赞和全力支持。
　　其实吴涛也琢磨了，这手机流行趋势他是必须掌握在手里的。
　　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落在这工业设计上。
　　他自己要是不学点在肚子里，怎么主导工业设计课题组的方向？
　　否则，砸进去再多的钱，出来的设计方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也白搭。
　　回头给他设计出大块头的巨丑手机，一投放市场就被国外手机比下去，那还够丢人的。
　　吴涛早就想好了，这手机要做，就要在产品化、市场化上，先超越国外品牌。
　　然后再逐渐往核心技术方向渗透，只要吃住了劲，使对了方向，迟早能打出一片天地。
　　午饭之后，安定国夹着个包便走了。
　　临走前，确定施家兄弟俩准备在除夕那天祭祖的日程。
　　顾学礼拉着吴涛接着探讨了手机孵化项目的落实细节，然后立刻着手联系起来。
　　看着老教授神采奕奕地忙碌起来，吴涛便识趣地离开了。
　　回到富贵家园的房子里，表姊妹她们还没回来，花婶却来了，正默默收拾客厅里乱糟糟的环境。
　　“花婶，让我来吧。”安蓉见状，上前帮忙道。
　　“没事，一会就收拾完了。”花婶头也不回道：“你俩回书房待着，对了，门口桌面上的文件袋里装着美容业的调查报告和企划书，小涛你拿去看看，不行我再改改。”
　　吴涛眉头一扬，颇为意外。
　　以花婶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能这么快搞出来这两份文件，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看来这段日子没少用功，真够拼的。
　　回到书房里，吴涛拆开文件袋，掏出厚厚的两沓文件，足足有五六十页之多。
　　安蓉当时就惊呆了，哇，这么多？而且全是手写的。
　　粗略翻了一下，手绘图表、文字说明一应俱全。
　　既有详实的数据，又有明确的结论，相互印证，相互烘托。
　　至少从形式上来说，这已经是一份合格的报告企划书了，而且做得不比正规大学生差。
　　品着安蓉亲手泡就的花茶，看着花婶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企划书，绝对是一种享受。
　　一个多小时后，吴涛放下企划书，走出书房。
　　客厅里已经恢复了整洁明亮，甚至一些换下的衣服，也被花婶就手洗掉晾晒了。
　　见到他出门，坐在沙发上一脸惴惴的花婶，忐忑站起来，白净的脸上期待混杂着紧张。
　　“怎么样？”
　　吴涛由衷地鼓掌道：“花婶，恭喜你，进步神速。这份报告做的很专业，极大超乎我的预期。我敢说，就算是李虹来做，也只能是这样的水准。”
　　花婶大气一松，露出轻松的微笑。
　　“不过还存在些问题，但不是你的原因。”
　　吴涛翻着报告，如数家珍地道：“第一，这市场调查的数据，大都是基于金陵的情况，可以作为参考，但缺乏普遍性。”
　　“……第二，企划书里，你借鉴了串串香连锁店的成功经验，但在大客户市场推广及客户维护方面，考虑得不够。”
　　花婶拿着纸笔，放在腿上，刷刷地记了下道：“这两样我没考虑到，看来我还需要学习。”
　　“不急不急。”毕竟快过年了，吴涛并不想给对方太多压力。
　　不料花婶却主动提起道：“我打算大年初三去韩国参观学习，方方面面都联系好了，护照签证也差不多了。”
　　“啊？这么早？”吴涛格外惊讶，“花婶，你还是多陪陪黑蛋吧，元宵节以后再走。”
　　吴涛想着，元宵节以后，寒假也该结束了，黑蛋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性应该会小点了。
　　花婶听了，摇摇头道：“最晚初六吧，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很幸运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再不加紧努力的话，连我自己都对不起，更别说你了。黑蛋会理解我的。”
　　越幸运，越努力。
　　只有经历坎坷磨难的人，才会更珍惜幸运的机会。
　　见花婶主意已定，吴涛只好同意道：“好吧，不过我得给你派个贴身保镖，出门在外的，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我是跟团去的，而且我已经在自学韩语了。”说着，花婶举着手边的韩语百日通晃了晃道。
　　“那也不行！”吴涛走到阳台处，一声吆喝，将宋壮叫了上来。
　　“壮叔，你有没有办法找个退伍女兵，方便给花婶出国做个伴？”
　　一见吴涛问女兵，花婶感激之余，倒也不再执意拒绝了。
　　宋壮不假思索地道：“这倒不难，我这就去联系问问。”
　　“又让你多费了一倍的钱！”花婶虽然接受，可还是有些纠结道。
　　吴涛自信百倍道：“嘿，等到美容院连锁店运转起来，这点投入算得了什么？”
　　一直默默听着的安蓉，讶然道：“美容院，到底能挣多少钱？”
　　“至少会和元康公司差不多。”吴涛略有保留道：“但是新行业，总会新风险，我们要做好交学费的准备。”
　　安蓉不由讶然地长大了嘴巴，合了合，什么没说出来。
　　花婶却是挺胸昂然，“我一定努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不能辜负你的期待呢。”
　　不多时，宋壮打完电话回来道：“老板，已经联系好了。”
　　“好啊，壮叔。联系她们过来，让花婶自己挑。至于待遇，和光辉一样。”
　　“好嘞！”保镖队伍能扩大，宋壮也是格外高兴。


第0164章 祭祖前的日子
　　在儿时的记忆里，从小年到除夕这段日子是最快乐充实的。
　　充实到，每天都有新鲜的吃食，塞满嘴巴，美味而乐陶陶。
　　如今施子恒便是这种状态，吃着米花筒傻乐了半天不说，捧着一碗香浓的豆汁，也忍不住喝到尿崩。
　　这就让黑蛋和小江，有些看不起了。
　　俩孩子不止一次地跟吴涛告状，这宝岛来的亲戚，咋这么没见过世面呢？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施千雪这个台妹大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打进入小年，市里的小吃店，关门的关门，放假的放假，吃饭顿时没了着落。
　　施光耀拉她回招待所去吃，她执意不肯；反倒要跟着吴涛和方媛，每天回家去吃。
　　回家吃的那天，正赶上张惠兰做豆腐。
　　当点了卤水之后，豆腐脑析出、半析出之时，施千雪那口水已经多到含不住了。
　　咕咚咕咚地直往下吞。
　　片刻后，巴掌大的海碗，盛了满满一碗，倒上酱油醋，撒上点芝麻粉、碎花生，放点香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吴涛领着俩表姊妹，捧着大海碗，坐到院里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去吃。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仨碗还都是满满的，可到了葡萄架底下时，施千雪那碗已经下去一半了！
　　这么烫，怎么做到的？
　　吴涛看着方媛，表兄妹一脸不解。
　　这还不算，吴涛吃完第一碗的时候，施千雪已经从厨房里端出第三碗了……
　　这特么就是个潜力无穷的吃货啊！谁娶谁倒霉。
　　然而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做完豆腐剩下的豆渣，用水过着，揉揉压压，能余下不少汁水，加入粳米，烧出来的米粥，格外香甜。
　　往年，这样的米粥，吴涛可以喝到过年春节里。
　　然而今年，才喝到了腊月二十六，就没了。
　　这是为什么呢？吴涛追问老娘，张惠兰很无辜地看了看施千雪，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施千雪捧着海碗，眼巴巴地追着张惠兰问：“什么时候，家里会再做豆腐呢？”
　　方媛看着她的背影，幽幽道：“她一天喝三碗，顿顿都不落，你说为什么呢？”
　　于是乎，吴涛决定买台体重秤放在家里……
　　当然这段日子里，也是农村里迎来送往的日子。
　　家里收到了不少的年货和土特产。
　　有吴炳华的徒弟和施工队成员送来的人情礼，感谢这一年自己能有活干、有钱拿。
　　也有徐会计诈骗案的受害者送来的报恩礼，感谢吴家在关键时刻的稳住人心。
　　当然自家也不会刻意地统计谁家送了，谁家没送。
　　但在吴炳华俩口子的心里，自然就有杆秤，哪些人重情重义，值得相交，全都记在心里。
　　就连高锦达和老丁村长，都先后提着两瓶老酒过来说了会话。
　　没办法，形势没人强，该巴结就得巴结，该笼络就得笼络。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转天就是除夕，也就是祭祖大典的正日子了。
　　吃完晚饭，吴炳华叫住吴涛，走在葡萄园里溜达了一会。
　　葡萄架下的田垄里，薄膜下的草莓秧子，透着令人喜悦的翠绿。
　　“这些天，过来家里的乡亲不少。看咱家这情况，个个都羡慕得紧。话里话外，都巴望着咱们给出个主意，指条挣钱的道，我都推给你了。明天祭祖的时候，要是有人问起你，你想好再说。”
　　“这事啊！”吴涛稍一琢磨，便语出轻松道：“这事倒也不难。”
　　“……以后再有人问你，你就分情况告诉他们。家里有劳力的，你就推荐他们去参加市里的技能培训，出去打工；家里有钱的，你就让他们去买明年的小商品市场铺位。”
　　“这事它靠谱吗？”吴炳华也是有些犹豫。
　　吴涛笃定道，“我说的这两个头绪，都是安叔主导的，靠谱是肯定靠谱。但是你也不要什么人都告诉，看人再说。免得有人出去嚼舌根，弄得咱们出了主意，还不落好。”
　　“那是自然。”吴炳华脸色一凛。
　　翌日一早，窗外一片漆黑，大约四点多的样子。
　　吴涛洗漱完毕，眼见施千雪和方媛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搁在门外喊了两声，无人支应。
　　推了推方媛的门，反锁了。嘿，这是防火防盗防表哥的意思么？
　　倒是施千雪的房门，一推就开。
　　吴涛施施然走进去，看着床上二表姐的睡姿，实在是不忍直视。
　　咕咚……
　　可自己为什么为吞口水？
　　摇摇头，摆脱脑海里的乱七八糟念头，吴涛力贯嗓门，大喊道：“二表姐，起床了！”
　　施千雪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一双长腿把被子夹得愈发紧了。
　　哟，竟然没反应。
　　咕咚咕咚……
　　再次吞完了口水，吴涛心里有了主意。
　　“二表姐，听说我妈今天又做豆腐了……”
　　“什么什么？”施千雪蹭地一下坐下来，“又有豆腐脑吃，有豆汁米粥喝了吗？”
　　吴涛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咕咚咕咚咕咚……’的口水声，好多声。
　　施千雪迫不及待地跳出温暖的被窝，只穿着吊带衫和睡裤便追了出来：“表弟表弟，你说话呀！”
　　被客厅里的凉气一冲，施千雪顿时打了个喷嚏，睡意醒了大半。
　　“当然是假的。”吴涛头也不回。
　　“你，我竟然敢骗我~”施千雪抓狂了，寒意和愤怒，顿时赶走了她全部的睡意。
　　再度回到方媛的房门口，吴涛只说了一句话，里面便传来了响动。
　　“表妹，二表姐已经起来了。”
　　三秒后，房门打开，方媛兴匆匆地跑出来，信誓旦旦地扬言道：“我一定要抢在她之前，占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帕杰罗驶离富贵家园，天刚蒙蒙亮。
　　方媛带上了点细碎的行李，今天祭祖之后，她就要回家过年了，小脸上有些伤感和不舍。
　　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振作，举着秀拳信誓旦旦地道：“到了年初二，我就过来，你们等着我！”
　　施千雪欢呼雀跃，像个中二少女道：“好呀好呀，等你哟！”
　　吴涛却是毫无反应地看向窗外，‘连睡觉都防着自己，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更何况咱们还是表兄妹？’
　　方媛一把拉住他的手，晃悠着道：“表哥，把压岁钱收好，等我过来帮你花哟……”
　　往年从父母手里漏下来的那点零碎压岁钱，全都被方媛忽悠着花掉了。所以她有此一说。
　　“不用了，我会第一时间交给你表嫂的，哈哈！”


第0165章 年味都去哪儿了
　　前世长大以后，吴涛常常琢磨不透，曾经最憧憬的年味，都去哪儿了。
　　重新经历一回，他才发现，从小年到年关这段传统习俗的缺失，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没有这段日子循序渐进的放松和酝酿，很难提起心里那股莫以名状的情绪。
　　没有情绪，就像是没被拨动的琴弦，自然难以产生共鸣。
　　除此之外，另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祭祖仪式的简略和淡化。
　　不告慰祖先，人就很难唤起内心的归属和感恩，于是面对这新一年的心情，也就缺乏期待和珍惜之意了。
　　好在，如今他还有幸重温这一切。
　　而今天的祭祖，由于施家兄弟俩的初次回归，分成两个环节。
　　一是表大伯一大家子的认祖归宗，游子多年归来后，祈求祖宗的认可。
　　二是除夕时节的例行接引和祭拜，和其他寻常人家一样。只是今年的仪式愈发隆重一些。
　　旧时的习俗，内容繁缛，礼仪复杂。尤其是对待老祖宗，更是马虎不得。
　　这认祖归宗仪式的主持任务，自然落到了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吴瑞春换上了隆重的中山装，神情严肃，不怒而威。
　　相比于吴家族谱的源远流长，施家的祖上只能勉强追溯到祖上三代了。
　　而在施家兄弟去了宝岛之后，祖陵一度被荒废，甚至遭遇过打击和破坏。
　　后在大姑奶奶的辛苦努力下，费了不小的功夫，方才找寻回来。
　　车队开到施家祖陵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天气阴沉沉的，透着清冷的味道。而施家祖陵位于这一片地广人稀的麦田里，愈发显得凋零冷落。
　　若不是那唯一的墓碑犹自矗立在风中，恐怕别人会以为这一处小坟包是无名孤冢。
　　这块墓碑，是老爷子花钱立的，所以表大伯一家对老爷子才会愈发敬重。
　　老爷子一马当先，踏着软濡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语出悲怆而洪亮地喊道：“施老哥，孩子们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施家兄弟俩便情难自禁地哭了起来，那伤心的样子，像个离家归来的孩子。
　　五十年的游子归来，生者犹能感到欣慰，亡者却永远不可追了。
　　蓦然间，阴冷的天地间，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老爷子拿出早已撰写好的祝文，饱含深情地大声朗读起来，那声音仿佛想要天地都能听见。
　　施家兄弟俩带着儿孙后代，长跪陵前，认真地履行着这繁缛的仪式。
　　以虔诚之心，告慰祖先，祈求祖宗的认同。
　　原本吴涛对这些繁文缛节不太感冒，此刻静立在这天地之间，却也不免凝重而动容。
　　等到仪式结束，雪花愈发大了，也逐渐浓密了许多。
　　茫茫的麦田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衣，仿佛天地都为之动容。
　　回去的车上，一向欢快的施千雪，也异常沉重，靠在吴涛的肩上，叹着气，喃喃道：“爷和太爷爷他们好可怜哦，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这么多年，而我都这么大了，才来看他们头一回。”
　　“以后你常回来看他们就是了。”吴涛宽慰着道。
　　车队回到吴家祖陵的时候，雪花忽然停了。
　　这些年，吴家祖陵一直都在十亩葡萄园里，香火不断，时常祭扫。
　　如果说施家的认祖归宗仪式透着股凄凉和感伤，那么吴家的祭祖仪式，便透着无上的荣光和瞩目了。
　　以老爷子为首，大姑奶奶、二爷爷，以及剩下的几个姑奶奶的老一辈为首，子子孙孙全都来了。
　　队伍宏大，声势雄壮，引起村里乡亲们的一阵火爆的围观。
　　“如今老吴家总算东山再起喽，瞧这阵势，咱村里谁家能比得上？”
　　“当年梨园村的八大家，便是以吴家为首。过去比不了，现在更是比不了。”
　　“多亏吴炳华生了个好儿子，光耀了门楣，这其他族的宗亲，也都巴巴地过来了……”
　　“快看，那边有车来了！”
　　“看样子是市政府的车队，高锦达和老丁村长跑得那叫一个勤溜。”
　　“快看快看，又有一个车队来了，看车牌是市委的……”
　　“天哪，这老吴家是祖坟冒青烟啊，居然连市委市政府的官员都驾临了！”
　　“依我看，真正让吴家祖坟冒青烟的是，出了吴涛这么个后辈！”
　　“说的也是！”
　　对于安定国和刘全有的双双出现，吴涛也是万万没想到。
　　本来自家祭祖过年的，关你们政府什么事？
　　这也来插一杠子，是不是手伸的有点太长了？
　　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冲人家在祖陵前的三鞠躬，自家也得对人客客气气的。
　　好在不管是安定国，还是刘全有，都绝口没提招商引资的事了。
　　人到了，事做了，态度也就有了。
　　简短的交流之后，两个车队相继离开。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番祭拜仪式之后，只有老爷子和二爷爷能把祖宗接引回家过年。
　　雪花再度飘零起来，从陵地里回家的时候，众人的心情全都轻松起来。
　　也许是因为有缅怀，才能倍感珍惜吧。
　　雪越下越大，麦地里很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回到家时，天地间已经一片银装素裹。
　　小江拉着施子恒，找上隔壁的黑蛋，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
　　院子里飘着浓郁的酒菜香味，钻进厨房一看，才发现案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
　　“妈，以往过年，咱家可从来没这么丰盛过啊？”吴涛笑着抓了把花生米，边吃边道。
　　“儿子，这是多亏了你啊！”张惠兰笑着道。
　　“妈，这是哪里话？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那不是我应该的么？”
　　正说着，施千雪的声音传来，“下雪竟然这么美！表弟，快出来给我们拍照！”
　　又是没见过世面的二表姐，大惊小怪。
　　张惠兰和蔼地挥挥手道：“去吧，你表姐他们在台北没见过下雪。玩过这阵，也该吃年夜饭了。”
　　吴涛将手拢在袖筒里，从屋里拿出相机，瑟瑟缩缩地来到葡萄园里。
　　施千美此刻也像个未出阁的少女一般，和妹妹施千雪一起在雪地里戏耍。
　　吴涛刚站稳，冷不防一个雪球啪嗒一下砸在了脸上。
　　紧接着，脖颈处一凉，一个雪球顺着脊柱滚滚而下，那酸爽……
　　“施千雪，吴江，你们等着！！！”
　　吴涛的怒吼，伴随着施千雪的咯咯嬉笑，小江的得意大笑，在葡萄园里飘荡……


第0166章 风景这边独好
　　一场雪仗，在大黑作为袭扰主力，加入自己一方之后，吴涛很快扳回了局面。
　　小江哇哇地哭着跑回家去，找老娘抖落衣服里透心凉的雪团。
　　施千雪势单力孤之下，只有被虐的份。
　　吴涛也是玩心大起，一时之间，格外的酣畅淋漓。
　　他内心的喜悦，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满溢，然而却无人能说，只能寄情于这难得的一次放纵。
　　直到施千雪嗲着声低三下四地求饶，吴涛方才放过了她。
　　举起身前的相机，咔嚓一下，拍下施千雪被雪团轰炸之后的狼狈惨相。
　　俏脸绯红，口吐白气，站在葡萄园的凉亭里，施千美透着一番古风美人的婉约俏丽。
　　黑蛋戴着手套，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雪中行姿态，破有些林海雪原般的飒爽英姿。
　　施子恒俩手环抱着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看就是当老板的料。
　　至于嗷嗷叫嚷着要拍照的小江，吴涛把他和大黑合影，倒也捕捉到很多精彩的瞬间。
　　贴春联，换新衣，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甜甜的笑。
　　即便是刚才打雪仗被吴涛虐的挺惨的小江，也乐开了花。很臭屁地和黑蛋、施子恒比着谁的新衣服更好看。
　　堂屋里的供桌已经摆上，满桌的酒菜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丰盛。
　　红红的春联，映着高挂的红灯笼，照得整个葡萄园都焕然明亮。
　　老爷子带着老几个在案前一番跪拜，念念有词，外面吴炳华点燃了鞭炮。
　　年夜饭就要开始了，人却还没到齐。
　　吴涛提溜着仨孩子，调兵遣将道：“小江，你带着子恒，去看看三叔他们怎么还没来？”
　　“黑蛋，你去戴大伯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我请来。”
　　老戴以往逢年过节的，经常给自己提溜几条鱼回来凑盘菜。如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吴涛自然不能忘了他。
　　仨孩子撒欢一般地各自去了，吴涛拍拍手，施施然地走进了花婶家。
　　相对于外面的喧闹，这里却是格外的安静。
　　花婶一人，独据桌前，面临着满桌热气四溢的饭菜，时不时地看一眼黑蛋爸的遗像。
　　“花婶，一起去吃年夜饭吧？”
　　“不了……”花婶摆摆手，拿起酒瓶自甄了一盅酒，“一会你帮我把黑蛋叫回来，陪他爸一起过年。”
　　“嗯！”吴涛了解她的脾气，也不多劝，背着手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就见黑蛋一手提溜着酒瓶，一手揣着眼袋锅子，后头跟着格外素净的老戴。
　　而这边小江和施子恒，已经拉着小齐过来了。
　　“戴大伯，欢迎你来我家过年。”
　　“那多给你们添麻烦哪？”
　　“不麻烦，真不麻烦！”吴涛说着把老戴拉了过来，交给姗姗来迟的三叔和三婶招呼。
　　等到众人进了屋，吴涛叫过黑蛋，摸摸孩子的脑袋，“回去陪你爸妈去，要是没吃饱，一会再过来！”
　　黑蛋有些不舍，可也格外懂事。
　　“还有，劝着点你妈，让她少喝点。”
　　“知道了，涛哥。”
　　回到东屋，年夜饭足足摆了两桌。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
　　面对着济济一堂的热闹景象，老辈们最是开心。
　　老爷子端起酒盅，满腔感怀，“这么多年了，咱家年夜饭多久没这么排场过了？所以说这一家团圆，看似简单，实际上是真难得啊！”
　　喟然间，老爷子眼眶有些湿润。
　　二爷爷忍不住提醒道：“大哥，这是高兴的事，你怎么反倒淌眼泪了呢？日后等志文、志武都回大陆来投资，咱们团圆的机会多着哩。”
　　这么一说，老爷子忍不住提起道：“对喽，我看那市里来了这么多人，对于投资的事，志文你们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施志文神色讪讪地岔开话题道：“大舅，就算咱们不回来投资，以后照样能陪您过年！”
　　二爷爷跟着点点头，“也是！”
　　可老爷子既然问起来，这事就没那么容易糊弄的。
　　况且他也有点私心，表大伯他们不投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儿孙在这吃瓜落，那怎么能行？
　　“志文，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打算回来投资了？”
　　吴涛一见表大婶白英欲说还休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出岔子了。
　　不过也不意外，因为这结果和前世一样，前世他们的考察也是不了了之。
　　果然施志文点点头道：“大舅，我们打算再观察观察，再做打算。”
　　白英补充道：“大舅，一来，我们对大陆的政治环境有些吃不准，用着你的时候，上赶子可劲地巴结；打倒你的时候，翻脸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二来，现如今大陆的经济环境，是真的不适合投资。运输物流、道路基建，甚至连通信网络，样样都跟不上。真做起生意来，事倍功半啦。”
　　小辈们的桌上，施光耀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着急道：“大娘，我觉得挺好的啊！”
　　不料秦云玉呵斥道：“光耀你不了解情况，别瞎插嘴。”
　　这话一说，顿时有些冷场了。
　　施千雪咬着筷子，不说话，一双美眸眼巴巴地瞅着吴涛。
　　施光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捣吴涛的肋下道：“表弟，你怎么不说话，你一定觉得他们考虑不周全，对不对？”
　　吴涛也是讶然，施光耀如此紧张这事，莫非针对唐燕动了真感情？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问题。
　　眼前的主要问题是，年夜饭的气氛有些冷场了，这样下去，饭还怎么吃？
　　吴炳华一看这情况，深知自己说不出道道来，可老爷子没台阶下也不行。
　　于是话头一递道：“爸，两位表哥，咱们听听小涛怎么说？他现在生意也做得不小了，一点经济头脑还是有的。”
　　得，果然皮球踢到自己这边来了。
　　吴涛放下筷子，站起来道：“爷爷，我觉得表大伯和表二伯有顾虑，那是人之常情。上赶子的不是买卖，咱们觉得好，是我们熟悉了国内环境。总得给表大伯他们足够的时间，了解了解情况。”
　　一番话听不出态度取向，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吴涛续道：“但我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宝岛作为亚洲四小龙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留在岛内裹足不前，结果只能是日渐衰落。”
　　“……而国外发达国家和战乱地带，同样不适合投资和产业转移。相比之下，未来二十年内，只有大陆最有投资潜力。”
　　“……可以说是，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独好！”


第0167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独好！”说完了这话，吴涛顺手摆了个Pose！
　　这造型一摆，顿时把一大家子逗乐了。
　　严肃的话题，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老爷子眼见自己孙子这话，颇给自己长脸，闷不吭声地借坡下驴。
　　加上大姑奶奶这一吹风，也就听之任之地，不操心晚辈这些大事了。
　　但吴涛这话听在表大伯兄弟俩的耳朵里，却让他们琢磨开了。
　　宝岛经济地位的下降，他们是感触最深的，这一点自不必说。否则他们也不会考虑将自家产业向外转移。
　　至于对大陆投资环境的隐忧，不管吴涛怎么解释，恐怕都难以打消他们的顾虑。
　　反倒是这么一横向比较，采用排除法，结果是鲜明的，而且毋庸置疑的。
　　可不就是风景这边独好嘛！
　　气氛重新热烈起来，21吋日立彩电，早就搬到了东屋，此刻中央台已经结束了少儿春节特别节目，即将进入到新闻联播环节。
　　吴涛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电视上，因为今晚是元康公司广告第一次登录央视的时候。
　　不料施光耀仍然眼巴巴地凑过来道：“表弟，就这些？你不再劝劝？”
　　吴涛点点头，眉头一扬，“嗯，还能怎么样？”
　　“可我爸他们还没有表态的啦！”
　　吴涛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道：“表哥，你为了唐燕，不至于这么急于求成吧？”
　　施光耀难得正经地一扬脖子道：“表弟，就许你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许我有点事业心？”
　　“呦嗬？”吴涛露出好奇地意味，“倒是小看你了，表哥，但你觉得以表大伯、表二伯的性子，他们会当场表态么？”
　　这话听得施光耀、施千雪一头雾水，施千美却是美眸一亮。
　　拿筷子敲了敲弟弟和妹妹道：“小涛说的对，他们没有年轻时候的冲劲啦，现在正是求稳求安的时候，所以这事还是得慢慢来的啦！”
　　“还是大表姐聪明，一点就透！”吴涛毫不吝惜地赞道。
　　就在这时，中央台进入新闻联播前的最后十分钟广告。
　　第一个播出来的便是刘德华代言的元康公司广告。
　　“元康纯净水，采用东芝净水专利技术，27道工艺，呵护你的饮水健康！”
　　刘德华的帅气造型，加上丁甜甜的甜美纯净形象，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元康？”施千雪看到这里，俩眼睛滴溜溜一转，“表弟，这不是你的公司吗？”
　　施光耀正郁闷着呢，闻言顿时压不住声音道：“什么，你都有自己的公司了？”
　　这他妈差距不是更大了么？
　　“那当然，我还去过呢！”施千雪柳眉一挑，一脸自得。
　　这番话登时引起长辈那桌的注意，三叔吴大华回过头来问道，“小涛，你开公司了？”
　　这下一大家子又把注意力，聚焦到吴涛身上了。
　　吴涛只好坦承道：“我在金陵和人合伙搞了个元康公司，专做纯净水的。”
　　“你这广告都做到中央台了，得花不少钱吧？”三婶马秀琴性子没变，天生对钱敏感。
　　一说到钱，吴炳华俩口子便把心提溜起来了。
　　虽说儿子这事他们管不着，可涉及到花钱方面，他们还是忍不住跟着揪心。
　　吴涛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三婶，没多少钱，也就800万。”
　　“多……多少？”这话一出口，老爷子第一个被惊着了。
　　施志文一看这情况，连忙扶住老爷子，边帮着拍背边问道：“大舅，我有速效救心丸，要不要来一粒？”
　　这话一问，老爷子蹭地坐直了，俩眼一瞪：“我又没心脏病，吃什么救心丸！”
　　白英连忙递了杯水过来，老爷子喝了下去，稳住心神。
　　“小涛，你哪来那么多钱花到广告上的？连半分钟都没到，800万就没了？”张蕙兰没见过这么大世面，语气紧张得直哆嗦，浑身忍不住发抖。
　　“爸妈，这钱当然是我挣得了！”他们越急，吴涛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况且这800万，不但是这个黄金时段的30秒广告，还包括其他时段的120秒完整版。”
　　一大家子，议论纷纷的，以他们的见识，自然想不到在央视打个广告居然会这么贵。
　　毕竟是800万，而不是800块，以现在的消费水平，够花好几辈子呢。
　　吴涛趁热打铁地解释道：“今年央视广告标王可是6666万，我投入这点钱，真的只是小打小闹啦。”
　　“……再说了，生意想做大，花钱打广告，是很正常的。”
　　施家兄弟俩闻言点头道：“小涛，这话说的没错。”
　　吴涛解释了这么多，加上俩表伯父也这么一说，一大家子总算是平静下来。
　　饶是如此，在施家兄弟俩的心目中，800万广告费，已经称得上大手笔了。
　　于是施志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小涛，既然你都已经挣到800万了，为什么不稳扎稳打地扩张，而选择如此冒进的手段？”
　　这话一问出口，施千雪就忍不住撇嘴，看来吴涛没错，父亲真是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呢。
　　吴涛摇摇头解释道，“表大伯，对于大陆这个全球增长潜力最大的市场来说，800万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明年将是水饮市场产业关键性的一年，我们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个时候不冲一把，元康公司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小打小闹地扩张了。”
　　一席话说得施家兄弟俩暗暗汗颜，却又不得不承认，说得很在理。
　　仿佛字字都是敲在他们心坎上似的。
　　瞧瞧人家一孩子，就能有如此魄力。相比之下，自己兄弟俩，老江湖，反倒畏首畏尾了。
　　不过这番话同时也提醒他们一点，那就是大陆未来将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这里头的商机自不必说，很大，非常大！
　　施志文稍一琢磨，接着追问：“小涛，你打这800万广告费，预期收益大约是什么规模？”
　　广告不是漫无目的地打，那都是有着预算和评估的。
　　“大约10~15倍收益预期吧。”
　　施志文心里一盘算，年营收1亿2千万人民币？这几乎堪比上自家的产业了。
　　如此一来，施家兄弟俩，看向这个表侄子的眼神已经变了。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俩表婶白英和秦云玉，也是没有了半点优越感。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要是再没点魄力，是不是就该死在沙滩上了？


第0168章 大年夜的热线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吴涛已经特地将这个数字报低了。
　　实际上，这次元康公司的广告预算，除了800万广告费，还有500多万的代言费。
　　最终算起来，明年元康公司的营收目标是奔着2个亿去的。
　　但是话说回来，800万广告费和十几倍的收益预期，就像是今晚的一道大餐，已经给这一大家子人带来了各种不同的滋味。
　　老爷子一向是力挺自己孙子的，知道孙子这么能干，那自然品出来的就是甜味。
　　况且刚才这俩外甥由于不太愿意来大陆投资，而把他顶了回来，心头正自不爽呢。
　　现在好了，你们就等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于是乎，老爷子胃口大开，吃得那叫一个欢快，看得吴炳华暗暗心惊，“爸，那是肥肉，你少吃点！”
　　“怎么，舍不得给我吃？”老爷子俩眼一瞪。
　　“哪能呢，我是怕你血压再蹭上去，大过年的可不好办！”
　　“我有数。”老爷子嘴上不服，筷子却有意识地伸向了琳琅满目的素菜。
　　至于表大伯一大家子，此刻品出来的味道，就难免带着点酸了。
　　尤其是施光耀，连眼神都泛着酸意，浑身充斥着羡慕嫉妒恨。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自己比吴涛还痴长几岁，结果人家已经开了这么大的公司，掌管这么大的生意了。可自己呢？依旧活在长辈的庇护下，和施子恒有什么分别？
　　施子恒眼瞅着小叔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地伸开两只小胖手，把自己那碗好吃的遮住了，挡住小叔贪婪的目光。
　　“不行，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父亲同意在大陆投资！”施光耀回过神来，暗暗下定决心道。
　　施千雪却是冲着吴涛直抛媚眼道：“表弟，等我毕业了，就到大陆来投奔你，好不啦……”
　　儿孙们打了什么主意，施家兄弟俩自然不知。
　　但他们定下神来，又觉得这800万广告费，最终能带来多大效益，还有待观察。
　　没错，大陆人口众多，从长远来看，市场潜力巨大。
　　可现在这当口，这个市场，究竟是否已经成熟，还是个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年夜饭也就结束了。
　　老辈们有些乏了，便先回屋休息了。
　　老戴喝了一些酒，有点醉眼朦胧的感觉，吴炳华不放心，便陪着他一块走几步。
　　二爷爷家距离不远，一家四口冒着风雪走回家去。
　　临走前，张蕙兰分了不少的菜，给马秀琴带回家去。
　　马秀琴也不矫情，如今自家虽然干起了水产养殖的营生，可毕竟没见到效益。
　　家中的伙食，比起这边，自然是差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马秀琴眯着眼，迎着鹅毛般的大雪，语气坚定地对丈夫说：“听小涛的话，这水产养殖咱好好干，争取明年盖上楼房！”
　　吴大华跺跺脚，点点头，“嗯！好好干。”
　　外面的雪还在下，多亏东屋空调带着制暖功能，一大家人聚在里面，倒也不冷。
　　收拾完年夜饭的残局，张蕙兰便搬来桌子，开始准备包饺子。
　　吴涛起身套上外套，要往外走，施千雪哎的一声道：“打牌呢，你去哪儿？”
　　“去上厕所。”
　　扯了个慌，吴涛出了门。
　　踩在雪地里，才发现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跟。这样下下去，明儿岂不得膝盖深？
　　出了院门，拐个弯，便到了花婶家。
　　今儿是除夕，按照守岁的旧例，大门不能关得太早。
　　花婶家院门大敞着，走进堂屋，推开虚掩的房门一看，黑蛋正忙得一头大汗地挪着花婶的身子，往床边挪去。
　　吴涛连忙迎上去道：“黑蛋，你妈喝醉了，你怎么不去叫我？”
　　花婶喝醉了，眼角犹自带着泪痕。
　　黑蛋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俩眼红红的，见到吴涛出现，当即便哭出声来：“涛哥，我妈她不让我去麻烦你……”
　　一把拦腰将花婶轻盈的身子抱起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听你妈的，该叫我叫我，别自个硬撑，知道吗？”
　　走回房间，将花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黑蛋一脸疼惜地看着花婶道：“涛哥，你说我妈怎么了，今晚喝那么多酒？”
　　吴涛心里一叹，也许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吧？可这话说给黑蛋听，他哪里能懂？
　　于是摸摸黑蛋的脑袋道：“没事，你妈就是和你爸说说话。想不想去我家玩？小江他们都还没睡呢。”
　　黑蛋一脸期待，可看看花婶，又有些犹豫。
　　“没事，去吧，我把大黑领过来看家，困了我再把你送回来。”
　　“嗯！”
　　回到自家东屋里，黑蛋一头扎到小江和施子恒边上去了。
　　屋子里瓜子、花生以及各种坚果零食、奶糖一应俱全，这一晚上不愁没吃的了。
　　另一边，施千美姊妹俩和施光耀已经摆好了牌局，三缺一，就等着吴涛了。
　　“今晚咱们打牌，得玩带钱的。”施千雪一双美眸溜溜地转，打着一副好算盘。
　　施光耀很光棍地掏出几张零票子，看样子还没超过五十块，“我就这么点了，输多了，得先欠着，等我明天领压岁钱。”
　　吴涛摊开双手，“无所谓，来就来！”
　　坐下之后，施千雪把两副扑克牌洗好，往中间一拍道：“今天我们来打斗地主！”
　　果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三打一嘛！
　　这是瞄准了自己的口袋。
　　来就来呗，谁让今儿过年呢？
　　谁知道，刚玩没多久，吴涛这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李虹打来的，“老板，北江客服中心的电话被打爆了，三个值班接线员根本接不过来。”
　　吴涛也是一愣，本来他觉得客服中心没有值班的必要。
　　可既然打着24小时客服中心的旗号，任何时候都得有人才行。
　　于是就按着最小的配置，又减了一半，只安排了三个人值班。
　　可谁曾想央视的广告效果如此立竿见影，倒让这客服中心电话变成热线了。
　　“虹姐，立刻通知其他所有接线员，今晚愿意去加班的，公司付三倍工资，而且有专车接送！”
　　“好嘞，我立刻通知。”
　　挂了电话，吴涛当即打给宋壮叔侄俩，吩咐他们立刻过来，准备接人。
　　两通电话一打，不免惊动了吴炳华他们，“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咨询业务的电话太多了，接线员人手不够。”吴涛回答得言简意赅。
　　施家兄弟俩一脸震骇，‘这广告效果太强大了，大陆果然是遍地黄金，市场潜力无穷啊！’
　　这一刻，他们终于蠢蠢欲动了！


第0169章 雪夜的员工关怀
　　人运气好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打完电话，喜悦浮现在脸上，吴涛也没多加掩饰。
　　回到牌局上来，心情愉快，一身轻松的，连带着摸牌的手气也是好到爆。
　　不管是他自己叫牌做地主，还是被逼着摊上做地主，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他地主一人独赢，通吃三家‘农民’。
　　转眼间，施光耀那点可怜的赌资便全落到吴涛的兜里。
　　施千雪实在气不过，慷而慨之地借给他不少，只为这三个农民的同盟能够继续下去，直到翻盘！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更离奇。
　　转眼间，十多个回合过去了。
　　新闻联播结束了，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到了。
　　印象里，今年的春晚质量还不错，很有看点，正是老少艺术家们争才斗艺的时候。
　　然而施千雪已经输红了小脸，哪有心情去看？
　　施光耀也好不到那里去，俩眼通红，像是看到红布的斗牛。
　　只有施千美，仍旧是那副优雅姿态，输了不急，赢了也很……
　　不过他们没赢过。
　　吴涛跟前的赌资越来越多，多得他都失去了昂扬的求胜心，变得无所谓了。
　　然而他却总还是赢。
　　直到春晚里张也那首万事如意的歌声流淌出来，吴涛全身四肢百骸、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感到非常如意。
　　真的是很万事如意呢。
　　施千雪抓狂了，施光耀绝望了，施千美打累了。
　　吴涛把身前一堆的票子往前一推道：“别打了，我把赢得钱，退给你们还不行吗？”
　　施光耀连连点头，那敢情好啊。他现在最缺钱了，虽说明天早上就能领到一大笔零花钱。可是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可当他刚伸出手去搂那堆钞票，却被施千雪果断制止了。
　　“你赢不过，难道也输不起么？”
　　吴涛眉眼一挑，没想到这二表姐输归输，却很有骨气和节操呢。
　　只是怎么总觉得有点2呢？难道因为她是2表姐么？
　　施千雪捋起了袖子，露出皓白如玉的手臂，修长的发丝也乱了，半边俏臀坐在凳子上，连带着一只脚也踩在凳子上，颇有点拼命三娘的架势。
　　“我最后的300块，咱们一把定输赢！”
　　施千美劝诫道：“千雪，别打了，收手吧！”
　　“不行！”施千美皓腕一挥，“谁也别拦我……”
　　片刻后，等到电视里传出解晓东欢快的《今儿个真高兴》曲调时，伴随着吴涛的心情彻底荡漾起来。
　　“咱老百姓们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
　　咱们那个老百姓呀吼嘿，今儿要高兴”
　　然而施千雪却是无语望苍天，俩眼双泪流。
　　“苍天哪，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小江、黑蛋和施子恒，眼见着吴涛成为唯一的赢家，纷纷围聚过来，把手里的瓜子花生一个劲地往他手里塞，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哥，你可真厉害啊！”
　　“涛哥，你无敌了！”
　　“表哥，你把我小姨她们通杀了，酷酷酷！”
　　施千雪平复心情，指着施子恒道：“子恒，你过来！”
　　施子恒虽然有些憨憨的，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当下藏到施千美身后道：“妈妈，小姨凶我……”
　　牌局是玩不下去了，一大家子注意力都被春晚节目吸引过去了。
　　吴涛看了一会，起身拿着手机，走到旁边给李虹拨了个电话。
　　今晚除夕夜，又是大雪飞扬的，对于客服中心能有多少人回去上班接线，他心里也很没底。
　　可是电话拨通一问，吴涛当即就惊诧了。
　　“虹姐，你是说所有联系上的员工，全都愿意回去接线？”
　　“那当然了。”对于亲手打造的客服班底，李虹也是格外得意自豪，“我敢保证，那些联系不上的人，以后知道加班有三倍工资这事，恐怕得后悔死呢。”
　　吴涛瞬间了然了。
　　在这个劳动法还不健全，企业纷纷改制，员工个个下岗的年代，三倍工资的诱惑力，简直超乎想象的大。
　　即便是除夕夜需要冒着大雪去加班，那又如何？
　　毕竟还有车接送呢！70后女孩果然能吃苦耐劳。
　　一时间，吴涛忍不住有些感慨。
　　于是乎，他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你要去客服中心慰问员工？”吴炳华在长辈圈里，听了吴涛的决定，格外诧异。
　　吴涛解释道：“今晚有二十多个员工冒着大雪去公司加班呢，我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
　　张惠兰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道：“可外面雪那么大，你出去，多让人不放心哪！”
　　施志武却难得赞同道：“炳华，惠兰，你们就让他去吧。小涛这样做，虽说有点感情用事。但国外对此有个新鲜的说法，叫员工关怀！”
　　“……他能做到这一点，很难得啊。我觉得，目前国内企业最缺乏的，就是这方面！”
　　表二伯这么一说，自然就没人拦着了。
　　施千雪见事已成行，当即举手道：“我也要去！”
　　吴涛和宋壮取得了联系，将家里早先买好的水果搬上车，冒着鹅毛般的大雪出门了。
　　“壮叔，辛苦你了，这大年夜，还让你来回奔波。”吴涛说着客气话。
　　宋壮摆摆手道：“这是哪里话，老板。你这不也出门奔波了么？而且看时间，一会你要和员工一起跨年了。”
　　吴涛一看手表，可不就是么，已经十一点了。
　　心忖着那些话务员们肯定接电话接到嗓子哑，如果能开点润喉片是最好了。
　　当下一个电话打到顾飞那，此刻他正在安蓉家过年，接了电话便出门了。
　　雪下的很大，十一点半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元康公司的客服中心。
　　整栋大楼一共七层，只有元康客服中心的五楼亮着灯。甚至在整条街上，那也是独一份。
　　循着楼梯，爬到五楼。
　　客服中心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十多个接线员女孩，个个精神抖擞，忙个不停。
　　旁边的休息室内，有另外十多个女孩，顾飞先一步到了，桌上放着一袋子的润喉片。
　　吴涛带着水果进去，众人见到他披着雪花出现，欢呼雀跃之余，内心都是满满的感动。
　　“老板大年夜来看我们嘞……”
　　吴涛弹掉身上的雪花笑道：“一会我和你们一起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第0170章 野蛮生长的开始
　　简短的问候之后，大家士气大振，又纷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即便休息室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晚会的盛况，也没能影响到她们积极工作的热情。
　　施千雪目睹这一切，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电话一直这么忙么？”
　　顾飞双手插兜道：“现在这不算忙，你们没看见，刚才刘德华唱完忘情水之后，那来电才叫一个多，接都接不过来……”
　　吴涛暗自点头，看来选用刘德华作为元康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这一招棋是走对了！
　　直到过了午夜子时，新的一年钟声已经敲响之后，热线电话的频率才随之降了下来。
　　休息室里，众人把吴涛带来的水果点心分好，保证每人都有一份。
　　虽然可能没家里那般丰盛，可在此时此地，才更显得难得。
　　作为客服中心主管，今晚带头来加班的接线员名叫严佳。
　　趁着众人休息轻松的当口，她带着俩人，把今晚热线电话的类型结果统计出来了。
　　吴涛接到统计结果的时候，也很是意外。
　　这年头客服的电话统计，可没有电脑系统录入，全靠人工手写记录整理。
　　这么快能统计出来，而且懂得采用统计来归类整理客户需求，更是尤为难得了。
　　看来李虹这方面管理的不错。
　　二十三位接线员，四个多小时的接线时间里，共计接听了1600多通电话。
　　其中700通电话，在简单咨询后，下了订单。
　　而大约有800多通电话，在深入咨询后，表示感兴趣，节日后会跟进。
　　至于剩下不足100通电话，则意向不明显。
　　这样的结果，是吴涛万万没想到的。
　　原以为今天的电话，大都是咨询了解而已，不会有什么意向性订单。
　　毕竟纯净水在国内市场是个新生事物，想让人们普遍接受，需要时间和过程。
　　然而这个统计结果却表明，公司的业务出现了超乎预期的野蛮生长态势。
　　不仅如此，严佳还标注出了这些意向订单的来源，吴涛吃惊地发现，百分之八十的意向订单是来自于家庭和个人。
　　也就是说，国内市场对于纯净水和饮水机的接受度，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
　　这和元康公司一直把工作重心放在企事业客户身上的策略，出现了明显的不匹配。
　　吴涛将统计结果递给严佳道：“做得不错，继续保持这种统计习惯，每隔三天把结果呈报给我。”
　　“另外，明天将所有接线员工都通知到位，愿意春节期间来加班的，一律三倍工资。”
　　众人自发地热烈鼓掌，这毕竟是和她们切身利益相关的，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回报。
　　然而吴涛说完这事，再让严佳安排留下来值夜班的人选，却是不好办了。
　　因为没人愿意走！
　　既然都不想走，吴涛自然不能让严佳难办。
　　唯一的结果，只能是都留下来，轮流值夜班了。
　　离开元康客服中心的时候，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停了。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跟，踩在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果然是瑞雪兆丰年啊！
　　忽然间，吴涛对新的一年隐隐期待起来。
　　和顾飞分开之后，吴涛看着施千雪道：“是回富贵家园还是葡萄庄园？”
　　施千雪搓了搓手，哈着白气道：“当然是回葡萄庄园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是大年初一了，该吃饺子喽！”
　　凌晨一点，车子回到了梨园村。
　　零点早就过去，村里依然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
　　仨孩子早就睡着了，东屋里只剩下几位长辈们，围着火炉谈着夜话。
　　见到吴涛二人回来，张惠兰当即打开炉子上的锅盖，开始下饺子。
　　表大伯老几个，明显有些疲乏了。吴涛只好安排宋壮再辛苦一趟，把他们送回招待所休息。
　　施千美带着熟睡的施子恒一起回去了。
　　留下吴涛和施千雪，拉着蔫了吧唧的施光耀，一起等饺子。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饺子出了锅，张惠兰拿出三个大海碗，各个盛满了饱满光亮的饺子。
　　有猪肉馅、牛肉馅、萝卜粉丝豆腐馅，韭菜鸡蛋馅，一应俱全。
　　施千雪是明显的肉食者，逮到牛肉馅、猪肉馅的一阵猛吃，吃到韭菜鸡蛋馅的，反倒嫌弃它会有口臭，硬塞到吴涛的碗里。
　　吴涛倒也不介意，因为他最爱的就是韭菜鸡蛋馅。
　　沾着蒜泥，拌着香油香醋，溜溜地滑进嘴里，一口咬破，馅和汁水瞬间盈满口腔，那叫一个美味。
　　吴涛吃了一海碗，便感觉有些撑了。
　　然而施千雪，却足足吃了两海碗，这才意犹未尽。
　　吴涛盯着她，看她吃了那么多，肚皮毫无隆起的反应，莫非全吃到胸口上了？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饱嗝声，施千雪摸着肚皮，艰难地起身道：“我吃撑了……”
　　“那怎么办？”施光耀眼皮也不抬地道。
　　“想办法消消食呗！”施千雪走到窗前，浑不在意地看向院子里，“北方的雪景真的好美哟！不如我们堆雪人吧？”
　　吴涛连忙摇头：“我不去！”
　　于是施千雪的目光自然落到了施光耀身上，“就你了，输了一晚上的Loser，一起堆个雪人许愿吧！”
　　长夜漫漫，在没有网络的年代，电视也不通宵的时候，是很难熬过一整夜的。
　　吴涛在想了一些事情之后，自己回屋睡了。
　　翌日迷迷糊糊间醒来，总感觉身上被人压着，很不自在。
　　睁眼一看，施千雪的两条大腿全都横在自己肚皮上，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她抢了大半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隔着秋衣秋裤，可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大年初一的，出门怎么解释去？
　　仓促间，将施千雪晃醒道：“二表姐，你怎么到我床上了？”
　　施千雪打了个哈欠，压在他身上的两条大长腿全然没有移走的意思道：“小江那床太小了，我不睡你的床，睡哪里？”
　　这女人如何做到这般理直气壮的？
　　“二表姐，我们这样很不合适，你不觉得吗？”
　　施千雪动也未动道：“有什么不合适？我们又没做什么！况且表兄妹在古代那还可以结婚呢，胡适不是还和表妹爱得死去活来的……”
　　“快打住，二表姐！”吴涛连忙从温暖的被窝里跳下床来道：“床让给你了，还不行吗？”


第0171章 你是我最大的收获
　　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
　　虽然几个小时前，施千雪已经吃到需要堆雪人消食的地步，可此时闻到院子里传来的饺子香，依然忍不住食指大动，果断停止和吴涛打趣逗乐，穿衣下床。
　　后半夜又下了一小会雪，此时院子里吴炳华已经拿着铁锹、木锨开始铲雪扫雪了。
　　简单洗漱之后，吴涛也加入了扫雪的队伍。
　　葡萄架上，磨盘上，地面上，全都是厚厚的积雪。
　　如此扫起来，工作量并不小。
　　吴涛沿着平时常走的路线，铲到院门外，才发现隔壁的花婶已经将家门前打扫干净，正往自己家这边推进过来。
　　“花婶，新年好！”
　　新年正月里的第一声问候，换来花婶的喜悦笑脸以及一份红包。
　　“谢谢花婶。”
　　也许是新年新气象的缘故，新一年的花婶，精神面貌和气质风度，都发生了不小的蜕变。
　　即便是手里拿着农村常用的农具，超然干练的气质形象，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一大早寒意入骨，呼吸进肺的空气，都透着凉意。
　　不过天边的朝霞隐现，注定是个艳阳天。
　　厨房里张惠兰已经蒸好了两屉饺子，装了几大碗，换下夜里水煮的饺子，放到堂屋里的祖宗牌位前，让祖宗们第一个享用。
　　老爷子窸窸窣窣的在屋子里，忙活半天。
　　出来就是一副新衣裳，素净利落，除了兜里鼓鼓囊囊的。
　　等到葡萄园里的道路全部清理出来，清晨的第一缕暖阳也迸射出来。
　　回到堂屋里，老爷子已经拢着袖口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脸美滋滋的小江、黑蛋。
　　施千雪和施光耀，正一脸虔诚地给老爷子磕头拜年。
　　吴涛大叫：“哎哟，我来晚啦？”
　　施家兄妹俩领着红包，站到一边数钱去了。
　　吴涛这刚要磕头，老爷子的红包已经递到了跟前道：“你就不用磕了。”
　　小江不解：“爷爷，凭啥啊？”
　　刚磕过头的施家兄妹俩也觉得有点亏。
　　吴涛笑着打岔道：“爷爷，要不然我给你照磕不误，你给我发双份就是了。”
　　“那不行！”一众人连连反对，手忙脚乱地把他拉起，以至于这头还是没磕成。
　　吴炳华回到堂屋，小江眼疾手快地第一个扑通一跪：“爸，小江给你拜年了！”
　　“快起来！”吴炳华随手掏出一把红包，个个发过去道：“都不用磕了，红包都拿去！”
　　大家纷纷笑着指着小江，笑话他白磕了。
　　等到宋壮将表大伯一大家子接过来，又是一阵红包雨。
　　当然表大伯、表二伯这红包数字不能少，翻开来一看，100块。
　　在这个普遍五块十块，甚至是一块两块的压岁钱行情下，能有100块，不少了。
　　一挂鞭炮放过，一大家子来到东屋里吃早饭。
　　具体就是饺子宴，以及昨晚的剩菜。
　　当然吃剩菜，不是吴家吃不起饭，而是农村里的讲究，习俗。
　　一大家子刚坐下来，外面传来小江不依不饶的哭闹。
　　“妈，哥昨晚还赢了钱呢，今天也收了那么多压岁钱，你怎么不要他上缴？你偏心！”
　　嘿嘿，看来老娘又在骗小江的压岁钱，美其名曰，帮你收着。
　　只是这回小江不乐意了，连带着还把自己咬出来了。
　　吴炳华自然要帮着妻子说话，“小江，你哥拿着那钱有大用，他挣得比我还多呢。你呢？拿出去只会乱花，惹事！快交给你妈！”
　　说到自己挣钱这事，一桌子人忍不住议论开了。
　　口齿伶俐的施千雪，天生就是个喇叭筒，“你们都不知道吧，昨晚元康的热线电话有多火爆！看了广告之后，打来电话下单的人，那是乌泱泱的一大片啦。忙得整个客服中心，手忙脚乱，一直到后半夜……”
　　这夸张得有些没边了。
　　吴涛摆摆手道：“表大伯、表二伯，你们别听二表姐瞎说，那都是打来咨询的。”
　　施家兄弟俩笑笑，没说话。
　　施光耀却是有点忍不住，“大伯，爸，大陆的钱，真的很好挣的啦！而且北江这个地方，随便投点钱，说不定就有大作为的啦！你们要是不愿意来，你们投钱，我来管理……”
　　秦云玉打断道：“行了，吃饭吧你。”
　　吴涛看得出来，俩表伯父脸色不像昨天之前那么坚定了。
　　但他也不打算直接劝，这事毕竟是大事，让他们自己想，自己拿主意。
　　于是转而对父亲道：“爸，你不是说我挣钱比你多吗？今儿吃过饭，我就给你找活去！”
　　吴炳华顿时神色一亮：“是不是小商品市场的工程？”
　　“爸，你怎么知道？”真是父子同心啊，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终于跟上儿子的思路了，吴炳华也是与有荣焉道：“废话，安市长视察小商品市场的选址，这几天电视上反复播着新闻呢。”
　　对于北江电视台这种地方台，做一集新闻，要播三天之久。临到过年了，更是播一周以上，都是正常的。
　　难怪都知道了。
　　吃过了早饭，吴涛坐车进城。这一回施千雪没有嚷嚷着跟着，因为听说村里会有玩旱船的节目，所以好奇留下了。
　　耳边没有施千雪这个话痨，吴涛在车上终于清静一回。
　　车子开到市里，吴涛连富贵家园都没回，便直奔幸福华府。
　　刚走到楼梯口，就碰见顾飞要出去。
　　“哎，飞哥，新年好，给你拜年了。干吗去？”
　　“出去找乐子去，在家里太闷了。”
　　吴涛一把拉住他，“别走了，我的压岁钱你还没给呢！”
　　“唉，老板，说什么呢？你股份比我多十个点，怎么找我要压岁钱？”顾飞也是想不通。
　　“啥也别说了，回家让外公、外婆评评理。”说着，吴涛拽着顾飞又回到了安蓉家。
　　一进门，顾瑾正擦着桌子，头也不回地道：“怎么才出去，又回来了呢？”
　　“瑾姨，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顾瑾颇为意外，有点惊喜的意思，与此同时，这手上也没闲着，从兜里就手摸了个红包递过来：“你是做大生意的，阿姨给你这别嫌少。”
　　“哪能呢！”吴涛转进客厅，顾学礼老俩口从屋子里出来，看样子，也正打算下去遛弯。
　　又是一个红包到手。
　　不管钱多钱少，吴涛乐乐呵呵地就揣进兜里，看着就让人舒坦。
　　“外公，外婆，你给评评理，我一大早上给飞哥拜年，他什么表示也没有……”
　　话未说完，殷文芳便批评道：“小飞，你作为长辈，怎能不给压岁钱？你挣那么多钱，对自家人，哪能这么抠门？”
　　顾飞有些顺不过气来，“妈，我挣再多钱，能有他挣得多？”
　　这时安蓉俏生生地从房间里出来，素颜就十分美丽的她，今天抹了点口红，格外娇艳。
　　“舅舅，这钱你得给！”
　　顾飞没辙，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红包，不情不愿地道：“给！”
　　吴涛看也没看，转手交给安蓉道：“蓉蓉，你点点。”
　　顾飞连忙抢回来，随手换了个红包，讪讪道：“我拿错了，拿错了！”
　　“这就对了嘛！”吴涛拿到手里，顺便将怀里的一大堆红包都掏出来，往安蓉面前一放道：“我要这么多红包，连带着昨晚打牌赢的钱，最后不都是为了交给蓉蓉嘛？”
　　一大家子顿时笑了，安蓉娇羞的透红了脸，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接吴涛递给她的一堆红包。
　　只是美眸灵动地瞄了一眼道：“你收获不小嘛！”
　　“这算什么，你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第0172章 没有你哪有我？
　　一句话逗得安蓉眉开眼笑，就连娇羞也透着一股优雅味儿。
　　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们并没有听到吴涛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二人之间的小亲密，倒也给这大年初一，增添了几分欢乐色彩。
　　顾学礼眼见吴涛来了，甚至脱下外套，不打算下去遛弯了。被殷文芳一顿数落，这才乖乖下楼，临走前，还连连嘱咐吴涛先不要走，一定要等他回来。
　　顾瑾从厨房里端来一堆瓜子果糖零食，以及一大盘新鲜的水果。
　　安蓉拿起一颗猕猴桃，不无显摆道：“这个，你家里可吃不到吧？”
　　这倒也没错。
　　吴涛笑着道，“这事还不是怪安叔嘛！他早一天把北江市的道路规划跑下来，我们就能早一天吃到这些新鲜的水果。”
　　90年代的物流业尚处于雏形阶段，一些外地的水果很难顺利流通到北江市。
　　毕竟路不好走，稍稍脆弱点的水果，路上颠簸着就得坏掉一大半。
　　只有苹果这些有点抵抗力的，才能出现在年关时节的北江人的饭桌上。
　　眼见安蓉要去削皮，吴涛连忙拦住道：“去拿个勺子来。”
　　安蓉一头雾水地摸了个小勺子回来，看见吴涛已经将猕猴桃开了个口，小勺子一挖，吃起来倍方便，而且还不脏手。
　　“你倒是挺会吃啊！”安蓉欣喜道。
　　吴涛拿着水果刀给安蓉也切了一个，他知道安蓉喜欢猕猴桃。
　　正吃着，安定国从书房里出来道：“小涛，一来就说我坏话？”
　　“安叔，新年好！”吴涛笑着道：“没说你坏话，我们只是表达新年的愿望而已。”
　　顾飞啃着个苹果，附和道；“是啊，姐夫。北江和金陵的道路早点贯通，我每次回来，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不单单如此，”吴涛补充道，“北江一旦和金陵连通了，就意味着和中海也连通了，甚至整个长三角都连通了。这里面潜在效益大着呢！”
　　安定国抚膝长叹，“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光凭咱这张脸，到省里它不好使啊！”
　　顾飞当即揭穿道：“姐夫，你明儿不是去省里找老领导么？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事，我们元康公司在金陵，那可是纳税大户，没少给他长脸啊！”
　　“小飞，你说那不顶用！”安定国摆摆手道：“元康公司都落户在金陵了，对老领导来说，那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吴涛眼睛一亮，“是啊，元康飞不了。但我明年说不定会上个手机项目，这可还没落地啊！”
　　安定国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来，小涛你和我爸讨论的手机孵化项目，是打算玩真的？”
　　顾瑾在旁边搭腔道：“爸早说过，小涛是干实事的人，什么时候玩过虚的，对不对，小涛？”
　　“瑾姨说的对！只要手机孵化项目能成功，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年产值过亿的厂子要落地。”这一点，吴涛格外自信。
　　他的预估是建立在科健手机首年一半销售额的基础上，可以说非常保守了。
　　“那行！”安定国一拍腿面，“这回我得好好将将老领导的军！”
　　“不过安叔，话说回来，关键的是，你还得把北江这点事做好。只有北江出成绩了，才是根本，你说话才能硬挺！”
　　“这事我要你提醒？”安定国笑着道。
　　吴涛挠挠头，“安叔，我不是提醒你。今天过来，是想求你件事来着。”
　　“哟，新鲜！”安定国骄傲地看着顾瑾道：“瞧见没，小涛也有求着我的一天？”
　　顾瑾生怕吴涛发窘，一巴掌打在安定国肩头道：“跟孩子拿什么乔，快听听孩子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小商品市场就要开工建设了，我爸不是有个施工队吗……”
　　“这事，当然没问题！”安定国也是二话没说，“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弄出人命，我都能给你兜着。”
　　“行，我替我爸谢谢您了，安叔。”
　　“别谢，你保证那手机厂的项目别飞了就行。”
　　说完，安定国便出门了。
　　北江的新年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贫困户多啊。市委市政府的各个头头脑脑，都要带人分头下乡镇去看望五保户、贫困户，拜个年，发些慰问品。
　　今天这大雪刚停，估计这慰问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顾学礼老俩口，溜达回来的时候，吴涛正在安蓉闺房里，和她一起静静地听些新磁带。
　　爷孙俩来到客厅阳台上，据着个小藤桌，看着一壶碧螺春，聊起了手机孵化项目。
　　“人我都给你找好了，你看看行不行？”顾学礼开门见山地递过来一沓子资料，都是课题组老师的材料。
　　吴涛接过来粗略地一扫，除了硬件设计，落到了中海的复旦大学教授身上，其他三个方向都被金陵的头俩所高校包揽了。
　　都在长三角一带，将来交流沟通方便多了。尤其是吴涛可能干涉较多的工业设计方向，就在金陵大学。
　　眼见吴涛没意见，顾学礼道：“那过年开了学，这几个课题，我就让他们立起来了。”
　　吴涛点头，“行，就是要外公你帮我多盯着点，别影响了进度。”
　　“这我知道，我会定期让他们汇报进度，到时候你也可以参加阶段汇报会。”
　　中饭之前，吴涛走了。
　　因为北江这边有风俗，说是大年初一，可以上门去拜年，但却不能在别人家吃饭。
　　离开了幸福华府，吴涛回到了富贵家园的房子。
　　不料刚到门口，却发现丁甜甜一个人抱着双腿，坐在门口台阶上。
　　“咦，甜甜，你怎么来了？”
　　丁甜甜艰难地站起来，似乎腿坐得有些发麻了。但俏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什么事这么高兴？”吴涛将丁甜甜让进屋，笑着问道。
　　丁甜甜像个揣着喜事的孩子，美眸定定地注视着吴涛道：“昨晚陈姐给我打电话了。”
　　“……因为元康公司广告的原因，我好像火了！”
　　吴涛讶然一愣，转念又释怀了。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了，只是自己脑子里一直都在想别的事，忘记这茬了。
　　“那恭喜你了，甜甜。”吴涛真心地道贺。
　　“你是我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也是我最该要谢谢的贵人。”丁甜甜郑重的口气，依然难掩童真的傻气，或者说是认真，“没有你哪有我？”


第0173章 目标高一点，步子大一点
　　一瞬间，吴涛脑海里响起了苏芮的那首《酒干倘卖无》了。
　　“没有天哪有地
　　没有地哪有家
　　没有家哪有你
　　没有你哪有我……”
　　一句话瞬间把自己升级成爹了，吴涛一脸滑稽地道：“这是唱给父亲的……”
　　丁甜甜俏脸绯红，双手狂摆着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我爹，你不是我爹，但你相当于我爹！”
　　看着对方那一脸凝重的表情，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解释。
　　只是解释完了，意思根本没变。
　　丁甜甜自己也发现了，当即还要张口解释，却被吴涛制止道：“别说了，进屋。”
　　换了拖鞋，毕竟不是第一次来了，丁甜甜脱下外套，露出姣好有致的少女身段。
　　有着模特的身材底子，加上少女靓丽的容颜，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关键是人还特勤快，不娇贵。
　　“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捋起袖子便钻进了厨房。
　　这确实是爹的待遇啊，不过是干爹。
　　吴涛不由暗爽，走到沙发上，俩腿往茶几上一放，四仰八叉地一躺，摸着遥控器就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重播着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
　　厨房里，丁甜甜熟悉地翻箱倒柜，开火烧水，忙得驾轻就熟，没个停歇。
　　不多时，热茶端了过来，缭绕着氤氲的热气，带着清淡的茶香。
　　丁甜甜捧着水杯暖了暖手，又道：“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用！”吴涛摆摆手。
　　“我剥瓜子给你吃吧？”
　　“用不着。”
　　“那剥花生？”
　　吴涛把眼神从电视上收回，看着丁甜甜的俏脸，认真地道：“你有事吧？”
　　丁甜甜白皙的双手在腿面摩挲着，表面上却是慌乱地摇摇头。
　　“甜甜，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我，我错了。”丁甜甜同学傻傻地低下了可爱的头颅，“其实我接了陈姐的电话之后，就有些七上八下的，既有点飘飘然，又感到很担心。我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涛抓了一把花生，边剥边点头道：“心态失衡了吧？以前没出名的时候，天天巴望着出名；现在出了名了，又开始迷失了，不知该怎么面对了，对不对？”
　　“对对对！”丁甜甜一脸的激动，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燕儿说了，我这算是一只脚踏入娱乐圈了，进入那个圈子，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什么也不懂。要学会喝酒，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话未说完，吴涛便挥挥手打断道：“唐燕说的都是什么污七八糟的呀？你别听她的。”
　　“……我告诉你，即便你有了名气，也要和以前一样，保持你对这份事业的热情和专注，保持你的特质和初心。这样你才有一丁点的可能性，在这个圈里有个一席之地。”
　　“……否则的话，按照唐燕说的去做，很快你就会泯然众人了。因为那样的女人太多了，多到导演们都玩不过来！”
　　一席话说得丁甜甜有些瞠目结舌，尤其是最后那句话中‘玩’字的意思，更是让她一想到，就面红耳赤。
　　“我这么傻，真的能行吗？”丁甜甜信了八成，还有两成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吴涛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如果不行，你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真哒？”丁甜甜激动地当即坐过来，抓着吴涛的手臂，一脸美滋滋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剥花生给你吃吧……”
　　这感谢的方式，也太廉价了点……
　　不过倒也省得吴涛自己剥了，只要张着嘴，就有白皙莹润的修长手指把花生送到嘴边。
　　丁甜甜剥了几颗，才发现这事有点羞羞的。每次碰到他的唇，自己身上从头到脚，都忍不住一阵酥麻，而且脸上忍不住热热的。
　　‘不就是剥个花生吗？我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丁甜甜想不通，‘难道我有病？’
　　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就适应了。
　　看着春晚舞台上那些光彩夺目的演员们，丁甜甜打心眼里憧憬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参加春晚就好了……”
　　“这有何难？”吴涛眉头一挑，“目标可以适当高一点嘛！”
　　“可是真的好难哟……”
　　吴涛看着丁甜甜蹙眉琢磨的可爱侧脸，心下一动，“前阵子不是没给你挂历的分成么？我打算把那笔钱，注资陈芳的工作室，算作你的股份。”
　　“不行不行不行！”丁甜甜连连摆手道：“拍挂历这种事，模特本就没有参与分成的惯例。这钱就算是要投，也只能算是你的股份。”
　　“行，那就先算我的！”沿着这个思路，吴涛心下暗自琢磨开了。
　　直到家里催吃中饭的电话打过来，丁甜甜这才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
　　坐着车子到了葡萄庄园，家门口锣鼓喧天，人头攒动，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
　　原来是村里的旱船队过来拜年了。
　　小江几个孩子抢在最里圈，兴高采烈地看着民间艺人的说学逗唱。
　　施千雪也和孩子差不多，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手舞足蹈。
　　吴涛绕过人群，直接走到家里，老娘张惠兰正在准备谢礼，和吴炳华琢磨着给多少合适。
　　“爸，工程的事，我给你说好了。”
　　吴炳华一听到这事，顿时把旱船队谢礼的事全都扔给妻子，拉着儿子就进了东屋。
　　“快说说，安市长怎么说的？”
　　吴涛一番转述，吴炳华听完，思忖着道：“那我的施工队，要再招点人了。”
　　“扩大队伍那是必须的啊！”吴涛理所当然地道。
　　“那咱们就把队伍扩充到30人！”吴炳华狠狠一咬牙，爆出个让儿子哭笑不得的数字。
　　“爸，咱这步伐还可以更大一点嘛！”吴涛启发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花婶那边还有一些美容院需要装修建设。你这30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这又是你小子搞得生意吧？”知子莫若父，吴炳华一语道破，倒也没有多说。
　　“那60人怎么样？人数再多，我担心管不过来。”
　　吴涛稍一思忖，点点头：“也行，爸，现在的关键是，你要把那几个徒弟提拔起来，知人善用，适当放权。”
　　“我有数！”


第0174章 体体面面回娘家
　　对于自家老子的事业，吴涛只是捎带手而为之，并没有打算过多干涉。
　　因为那毕竟是自家老子的乐趣所在。
　　况且他自己的事业，还忙不过来呢。如今好几手头绪牵着，他虽说是个提溜着木偶线的人，可提溜的线头多了，那也累啊。
　　所以能放的，他乐意往外放。就像是劝自家老子适当放权，是一样的道理。
　　就算这之中出点什么岔子，或者是损失之类的，那也是完全能够承受的。
　　毕竟鸡蛋没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
　　葡萄庄园送走了一茬接一茬的旱船队伍之后，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张惠兰以前总是羡慕村里有头有脸的家里，能得到旱船队的光顾拜年。可今天一连串的场子下来，面子是有了，可里子也搭出去不少。
　　那一条条过滤嘴烟，一张张钞票，搁以前，够让她心疼大半年的。
　　晚饭的时候，张惠兰说了：“明儿你舅舅家接我们，都要去。”
　　说到这事上，张惠兰才觉得这是长面的事。以前家里没钱，回娘家，都挺不直腰，抬不起头的，现在好了。
　　姐弟几个孝敬老人的，就属自己给的最多，而且给的最轻松。
　　吴涛夹着饺子，沾着蒜泥酱醋，美美地塞进嘴里道：“妈，我带个人去，行不？”
　　施千雪当即兴高采烈地凑近乎：“表弟，你是不是要带上我？”
　　吴涛笑了，“二表姐，你去也不合适啊。我打算带安蓉去见姥姥姥爷，妈，让他们多准备一份压岁钱。”
　　“少不了你们的！”
　　姥姥姥爷是北江的叫法，其实就是外公外婆。
　　施千雪还是不甘心地往前凑：“表弟，你带我去。我领了压岁钱，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不等吴涛拒绝，施光耀却是一脸嫌弃地道：“咱能别那么丢人吗？”
　　“你懂什么！不是我说你，瞧你多大人了，还跟家里人伸手要钱。和表弟比起来，你就是一三等残废，连自己都养不活！”
　　姐弟俩这么一斗嘴，白英作为大媳妇不得不发话了，“明儿我们回你奶奶那边，家里还有些亲戚要去看望。你俩都跟着一起去！”
　　吃完了晚饭，又到了消食的时候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可不是吹的，室外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十度。
　　白天稍稍融化点的积雪，化作水，润进泥里。到了傍晚，便全都冻上了。踩在脚底下，硬邦邦的带着点濡劲。
　　趁着过年的福利，大黑也终于能够大快朵颐地吃顿肉食。
　　倒也不是平时喂不起它肉食，只是老爷子说，家狗肉喂多了，嘴刁不说，还会助长凶性。
　　不过这半年来，由于营养的改善，大黑的皮毛油光发亮，跟着吴涛走在乡间道路上，那叫一个悠闲惬意，不像吴涛被冻得冷嗖嗖的，变着法儿地哆嗦。
　　掏出手机给安蓉打了个电话，说好明儿去接她。
　　电话里那美滋滋的劲儿，便传了过来，忙不迭地问：“你说我该穿什么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一句话糊弄回去，吴涛果断地终止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话题。
　　正要收起手机，一个来电打了进来。
　　号码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接起来一听，竟是客服中心严佳的声音。
　　吴涛记得她是个短发精干的女孩，风风火火的，粗中有细。
　　“老板，有件事，我琢磨着必须跟你汇报！”
　　这神秘兮兮的口吻，有点像告密。吴涛不由眉头一皱，却还是平声静气地道：“你说。”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的热线电话统计结果出来了。”
　　原来是这事，吴涛心头大气一松，差点对自己员工没来由产生恶感了。
　　“10个小时之内，打进了3500多通电话。同比昨晚，有增无减。”
　　说到这里，吴涛发感觉到严佳语气里的浓重疲惫感，“是不是所有人都还在加班？”
　　“是的，中饭都没来得及吃。”严佳鼓起勇气道：“虽然姐妹们都说能撑得住，可这是大家都想多赚点加班工资的小心思在作祟。”
　　“……所以我就算冒着被姐妹们埋怨的风险，也得跟老板你说，必须得给我们加人了！”
　　这话当即引起吴涛的重视了，这是好事啊！
　　在美的那些大鳄们打入水饮市场之前，元康每多走一步，将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就能多一份胜算。
　　“严佳你做的很对，你反应的情况对我来说，很重要，很及时。3500多通电话里，家庭和企业的比例如何？”
　　“和昨晚相比，家庭比例稳中有升。”
　　“这就意味着，不仅客服中心要加人了，而且各地的纯净水供应网络也要同步扩张了。”
　　吴涛勉励了一番，让严佳做好现有班底的管理和激励工作，然后直接给顾飞和李虹打了电话。
　　“虹姐，恐怕你们的年假要提前结束了。”
　　李虹一听，沉默了三秒，咬咬牙道：“老板，保证明晚到达北江。”
　　“帮我和伯父伯母解释解释。”
　　“放心，没事的，他们会理解我的。”
　　十分钟后，元康公司管理班底的所有头脑，都打电话到吴涛这来，表示明天提前回归工作岗位。
　　大家的表现，也是让吴涛这个老板，充满着小感动。
　　年轻的队伍，就是有活力有激情。而元康公司团队，经过这么久的磨合，已经是个有血有肉、富有生命力的强大班底了。
　　翌日一早，吴涛在富贵家园起床，到了幸福华府接上安蓉。
　　今天的安蓉穿着一袭天蓝色长款羽绒服，保暖又大气，毕竟这年头还不多见。
　　纤细的双腿蹬着新买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部曲线。
　　头顶上的马尾拆了，散着头发披在肩上，却也不觉凌乱。
　　丰盈的唇上，涂了点单色系口红，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看着倍儿养眼。
　　“你的口红是什么味儿的？”
　　“你要不要尝尝？”
　　吴涛当即把嘴凑过去，安蓉笑着推开他，“你想得美！”
　　回到梨园村，一家人都穿得美美的，蹬着锃亮的皮鞋，上了车，直奔姥姥姥爷家去。
　　这一路上积雪初化，全是烂泥。幸亏车子直接开到家门口，省得陷在泥地里，失了体面。
　　车门打开，老俩口早站在门口候着了。
　　吴涛第一个下车，喜气样样道：“姥姥，新年好，你今儿也换上新衣服啦？”
　　张惠兰跟着下车附和道：“是啊，妈，瞧你穿上这身，起码年轻十岁！”
　　姥姥伍芬麻溜地推开这娘俩道：“别挡着我看我外甥媳妇！”


第0175章 不动声色壮声威
　　原本刚猛大气的帕杰罗一出现，已经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加上此刻姥姥的这声咋呼，左邻右舍一下子全都围聚过来了。
　　安蓉便在这种千呼万唤中走下车来，脆生生地叫了声姥姥姥爷。
　　登时引起一众老婆婆小媳妇的强势围观。
　　“哟，这是谁家养的闺女，真是水灵的紧！”
　　“何止是水灵，简直就跟那画里的人似的……”
　　“没错，跟画里的明星比也不差，而且穿的也好看，跟我年轻时差不多！”某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一脸自美地得意道。
　　“哟，李婶，就你这身段，别说笑了，成吗？”
　　李婶俩手比划着自己水缸般的腰身，却怎么比划都比划不过来。
　　“你懂什么，我要不是生了五孩子，能成这样嘛？”
　　外围人的议论，伍芬自是入不了耳，此刻她一把拉住安蓉的纤手，越打量越是喜欢。
　　身边站着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弟媳妇道：“嫂子，你这外甥媳妇，模样可真俊，比你年前看的儿媳妇强多啦！”
　　这话不好说，伍芬自然不能搭这茬，只是指着对方对安蓉道：“叫二姥姥。”
　　安蓉脆脆地叫了声，手里被伍芬攥着，直往家里走。
　　吴涛陪在旁边，就跟透明人似的。往年里，被姥姥攥着的人是自己个。
　　“姥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伍芬却是不明就里，“我忘什么了我，我记性好得很。”
　　这时小江斜刺里冒出来，大叫一声：“姥姥，新年好！”
　　伍芬这才一拍手，“你这小二子，专门跑出来提醒我的，是不是？”
　　说着，从兜里摸出几个红纸包的压岁钱，明显地能看出厚薄不一，将最厚的那个塞到了安蓉手里。
　　小江接过红包，当即展了开来，一看是两张一块钱，小嘴顿时一撇，一脸的不满意。
　　吴涛见了，把手一伸：“不想要啊，不想要给我。”
　　小江麻溜地把钱塞进兜里，一溜烟跑个没影。
　　吴涛陪着姥爷走进院里，姥姥姥爷比老爷子年轻不少，如今还跟着没有成家的小舅住在一起。
　　老舅张忠平已经搬出去，独立成家了。
　　今儿是接张惠兰和张雪梅回娘家，老舅两口子也回到了老宅。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进屋，安蓉被重点招呼着，很快双手便捧不下各种小吃零嘴了。
　　吴涛袖手走出屋子来，瞅着院子里新修的三间东屋里里外外地打量。
　　舅母夏莉从东屋南边的厨房里走出来道：“小涛，瞧你小舅亲手盖的东屋怎么样？”
　　“舅母，小舅这砌墙的本事没得说，就是这东屋搁在院子里的格局，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夏莉洗涮着乌贼道：“还不是你小舅着急娶媳妇，没找人来勘探地形。”
　　“哦？那小舅相亲结果怎么样？”
　　夏莉不由一叹，摇了摇头道：“人女方家里条件比你小舅强，大瓦房十来间，还有拖拉机，收割机，一应俱全。女孩长得也不差，在城里上班，有个正经工作。所以哪，我看悬！”
　　这倒是在吴涛预料之中。
　　记得前世小舅娶媳妇是自己中专毕业之后的事儿，现如今还差两年呢，怎么也对不上。
　　不过前世的小舅母，人可不咋地。比起夏莉的牙尖嘴利和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纯粹的有嘴无心。
　　势力抠门不说，对姥姥姥爷也不怎么好。
　　夏莉犹自叹道：“本来说今儿要接那女孩上门来的，结果媒人说女孩今儿上班，不来了！”
　　说完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不摆明了是借口吗？什么正经工作，大年初二就要上班？”
　　张忠平从厨房里露出头来道：“聊什么呢，快把乌贼洗好了端进来！锅都呛冒烟了！”
　　和老舅打了声招呼，吴涛回到了堂屋里。
　　此时伍芬正拉着张惠兰聊着小舅说媳妇这件事，虽说媒人还没给最终的答复，可情况看起来，的确是不大乐观。
　　“妈，小弟这条件不错了，说个婚事咋还那么难呢！”
　　“人女孩的条件更好啊！”
　　吴涛插不上嘴，走进西头房间，里面是小舅的住处。家里新买的彩电，就放在这屋里，可见姥姥姥爷对小舅的独宠。
　　安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大堆零食，连吃都不方便吃。
　　小江和老舅家的儿子张超，在小舅的床上摸爬滚打，没一会儿，床上就乱得没边了。
　　吴涛抓起安蓉手里的花生，一边剥着一边塞到她的嘴里，时不时地逗逗她，塞到自己嘴里。
　　俩人不动神色地逗着趣，没成想小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书页斑驳的书。
　　“哎，原来小舅这么喜欢读书？”
　　说着，小江便打开书页，朗声念了起来，本来他识得字就不多，念得磕磕绊绊，根本成不了文章。一边念着一边还忍不住奇怪道：“这什么破书，全是省略号！”
　　吴涛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把手一伸道：“拿来给我看看！”
　　小江扔过来，吴涛一把接住，打开一看，安蓉也好奇凑了过来。
　　然而只瞅了一眼，啪的一声，吴涛便条件反射地把书合上了。
　　安蓉也是看得霞飞双颊，羞不可抑。
　　原来这是本黄书……
　　不动声色地把书扔还给小江，让他收好。吴涛心内暗凛，看来是该给小舅找个对象了。
　　走到堂屋里，姥姥伍芬还在长吁短叹，张惠兰也跟着没辙。
　　正自大眼瞪小眼之时，外头来了个四十郎当的中年妇女。
　　伍芬一看清对方，当即冲了出去，那劲头比见了吴涛还亲切。
　　“他大姐，你来啦，快进屋坐。”
　　张惠兰见着儿子莫名其妙的脸色，小声解释了一句，“给你小舅介绍对象那媒人。”
　　言罢起身叫了声潘姐。
　　这姓潘的女人一进屋，便指着门外的帕杰罗道：“那车是你家的？”
　　张惠兰当仁不让，点头道：“是啊，我儿子的车。”
　　这边伍芬抓着潘姐的手不放，“他大家，小文对象那事，到底咋个说呢？”
　　小文是小舅的小名。
　　潘姐这目光滴溜溜地转悠一圈，全在吴家一家人身上打量。
　　这穿着，这打扮，再加上外头那车，早就是人精的潘姐，忍不住思忖，‘早听说姓张家的姑爷不得了，今日一见，才真是开了眼界。看来姓张家的实力，得重新估量啊！’
　　于是原本回绝的话已经到了嗓子口，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第0176章 真正撑场面的人
　　有本事做媒人的，那都是八面玲珑、口若悬河的主。
　　反应一定要快，一样话，照两样说，能说出好多种意思来。
　　所以这潘姐俩眼一转，反手就握住了伍芬的手，那叫一个亲热。
　　“芬姨，小文的事，那不就是我自家弟弟的事？你放心，我今天来啊，就是为这事来的。不怕告诉你，年前小姚和小文见了之后呢，对小文的印象并不太好……”
　　说到这里，潘姐故意停了个顿。
　　姥姥伍芬一听，当下便忍不住着急解释道：“我们家小文还是不错的，可以再了解了解……”
　　潘姐握着伍芬的手一紧道：“谁说不是呢？小姚让我给你们带这话，可我一琢磨，小文多好的人，有手艺，人也实诚，是不是？”
　　伍芬感激的连连点头，“他大姐啊，这事还得多麻烦您……”
　　潘姐摆摆手，“不麻烦，芬姨，我这就去给小姚打电话，争取让她今儿过来一趟。如果她不来，我去她公司请，也要把她请来！”
　　这话说得姥姥姥爷精神一振，连带着张蕙兰都跟着高兴开心。
　　说完，潘姐就走了。
　　潘姐这一走，姥姥姥爷的心，顿时提溜到嗓子口了。
　　连声问着张蕙兰道：“蕙兰，你说小文这事有谱吗？”
　　张蕙兰却是摇摇头，“妈，我也拿不准……”
　　吴炳华半天没吭声，一吭声差点没把老俩口给急死，“爸，妈，我觉得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如果女方条件真的好很多，就算勉强成了，那也过不到一起去。”
　　理是这个理。
　　可孩子在父母眼里，都是最好最棒的。在老俩口心里，肯定不会觉得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家女孩。
　　这当口说这话，不仅有些扫兴，还有些冷场。
　　但是吴炳华腰板硬挺着，岂会觉得自己有错？
　　吴涛一见这苗头不对，连忙打着圆场道：“姥姥，我觉得小舅这事有谱了。”
　　“哦？”伍芬顿时一喜，“小涛你看出来了？快给姥姥讲讲。”
　　其实刚才潘姐的表情变化和说话口气，吴涛全都看在眼里。
　　他虽然自认做不到那样八面玲珑，可是作为旁观者，这套路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姥姥，其实那潘姨今天就是来回话的，只是来了之后，才改了主意。所以既然是她这媒人改了主意，那女方无论如何都会再来一趟的。就算是应付，她也得来。”
　　“……女方来了之后，就看小舅表现了呗！”
　　话说到这份上，伍芬已然是心满意足地笑了，于是拍拍手起身道：“我去看看雪梅仨口来没来！”
　　表面上拿着二姨家做借口，其实不过是去门口巴望着潘姐和小姚了。
　　眼瞅着亲娘又去望穿秋水了，张蕙兰也是一脸的不落定道：“小涛，你不是哄你姥姥高兴的吧？这上回见了都没看中，就算今天再见一回，也不大可能有转机。你小舅就那条件，还能怎么表现？”
　　吴涛压低声音道：“妈，我那是说给姥姥听的。我提醒你和爸一句啊，一会人家女方来了，该表现的不是小舅，而是你们俩！”
　　张蕙兰听得一头雾水，喃喃道：“我们表现有什么用……”。
　　吴炳华却是已经门清了，“小涛，你这脑子真是绝了！”
　　“你懂了？”张蕙兰转头问道。
　　吴炳华当仁不让地点点头，然后对外一通指指点点，张蕙兰便明白过来，整整自己的新衣服，跺跺脚，仿佛跺跺脚就能让新皮鞋愈发锃亮一般。
　　一个小时后，二姨张雪梅一家仨口，姗姗来迟。
　　今年一年，他们挣得比往年都好，所以都穿得倍儿光鲜靓丽的。
　　当然和自家一比，那还是有点差距的。
　　这都是托了吴家的福。
　　所以罗春生纵然还是那个叼着过滤嘴不可一世的样，可是见到大姐和大姐夫俩人，甚至是见到吴涛，都得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
　　安蓉从屋里出来，跟着吴涛叫了人。
　　罗春生摸着口袋的手不由一紧，妈呀，又得掏一份见面礼，而且这钱不能少。
　　当下就忍不住心疼。
　　倒是张雪梅见机的快，当下掏出一张老人头，塞到安蓉手里，“蓉蓉啊，二姨也没特地准备，你别见怪。”
　　100块钱见面礼，这年头可不少了。
　　这一下子，张雪梅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至于罗春生一脸心疼，被张雪梅一瞪眼，便也不敢吭声了，径自走到厨房里去跟张忠平闲扯。
　　不多时，一大家子便都知道今天小舅会和女方二次见面的事了。
　　因为二姨一家都来了，姥姥却还是在门口站着，这不就是明摆着了吗？
　　所以很快，一大家子都把小舅这事当成是今天的头等大事。
　　张蕙兰忍不住叮嘱吴炳华道：“一会人家女方来了，一定要帮小文，把这场面撑起来！”
　　“我用得着你教？”吴炳华说得不耐烦，行动上却是当仁不让，毕竟都是一家人。
　　没多久，小舅张忠文骑着辆二手摩托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活鱼。
　　伍芬一把拽过小儿子，心心念念地叨咕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
　　“我这不是知道今天大姐二姐要来，特地去整两条活鱼吗？”
　　“快快快，把鱼交给你嫂子，回屋换身利索的衣服！”
　　“干什么呀，妈？”张忠文一脸的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张超和小江咋咋呼呼地道：“奶奶（姥姥），那位阿姨带着个姐姐回来了！”
　　伍芬一把将张忠文交给二女儿道：“带他去倒饰，快去！”
　　张雪梅接了这任务，也是倍感责任重大。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一溜烟地排在门口，生生地一副接受检阅的阵型。
　　只有吴涛一身轻松，肘腕里挽着安蓉的手臂，和她有说有笑。
　　“哎哟喂，他大姐，总算把你盼来喽！”伍芬握上潘姐的手，转而对小姚道：“闺女，欢迎你到家里来。”
　　小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心底还在琢磨着，刚才瞧见那辆帕杰罗怎么那么眼熟呢。
　　被伍芬这一拉进屋，才发现这阵容实在是强大。
　　目光沿着一溜人扫过去，果然和潘姐说得没错，小文他大姐家，真是有钱有势力。
　　可是这和自己的婚姻又有什么关系？算了，来都来了。
　　抱着这念头走进院子，脸上也有些不咸不淡下来。
　　直到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恍若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老板？”
　　“你是姚秀娟？”


第0177章 能说会道神助攻
　　对于小舅说亲这事，吴涛方方面面都料到了，唯独没料到这女方会是自己公司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大年初二还在上班的，可不就有元康客服中心吗？
　　姚秀娟原本挺坦然、挺无所谓的心态，顿时就变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起来。
　　这倒不是说多势利，而是一般人见到自己老板的正常反应。
　　身为媒人的潘姐，也是没料到。看着眼前这少年目瞪口呆道：“小姚，你说他是你老板？”
　　姚秀娟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同时不动声色地推了潘姐一下，示意她别那么大惊小怪，省得惹恼了自己老板。
　　潘姐一瞧小姚这前倨后恭的架势，纵使眼睛再不相信，心里却也不得不信了。
　　看来这姓张家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啊！
　　于是心里促成这门亲事的动力愈发足了。
　　而小舅这边一大家子，早知道吴涛的能耐不小，现如今落到实处，仍然难免意外之色。
　　现在，促成这门亲事的希望全都落在吴涛身上了。
　　姥姥姥爷那期盼的眼神，弄得吴涛是责无旁贷，无处可藏。
　　小舅换了身西装，匆匆忙忙地出来，见到姚秀娟，却只剩下傻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嗨，我之前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小舅这样魂不守舍、一见钟情的，现在我是明白了。姚秀娟在公司里，不仅人才数得着，就算在业务上，那也是一把好手。”
　　好嘛，一句话把俩人都捧了，顺便化解了张忠文一个字不说的尴尬。
　　一众人直奔堂屋里坐，张忠文落在后头，被张雪梅逮着一阵埋怨，“我说小弟，你怎么关键时刻，连你外甥都不如？”
　　“二姐，你别催我！越催，我越说不出来。”
　　“好好好，我不催……”
　　进了屋，各自坐下。
　　张忠文脸上憋得很辛苦，嘴上仍然是蹦不出一个字来。
　　这下把姥姥姥爷急得，真恨不得拿脚踹过去。
　　张雪梅给众人添了茶，不留痕迹地踢了张忠文一脚。不料这一踢，张忠文愈发低下头，搓着手，一言不发了。
　　张惠兰见状道：“我们是不是让他们自己个聊聊？”
　　吴涛却是说话了，“妈，你没听说过，越是遇见喜欢的人，越是说不出话来吗？我看小舅就是这情况，他那么喜欢人家，就算咱们都走了，他这话也说不出来。”
　　潘姐也跟着凑趣到：“芬姨，你这外甥真是能说会道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当上大老板了！”
　　“那是，小文要是有他一半的口才，我就知足喽。”伍芬也是看着干着急。
　　这话不能这么聊，聊多了，对小舅不利啊。
　　吴涛只好又接过话题道：“姚秀娟，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就是小舅天天带我出去玩。不仅让人有安全感，而且特会弄些好吃的。跟他熟了，可活泛，可有趣了！”
　　“对对对！”一大家子全都跟着附和。
　　“你别看他个子不高，可打起架来，那是真勇猛。有回我被人欺负了，三四个二流子堵我小舅，他也照样打回去，替我出气……”
　　吴涛估摸着姚秀娟对小舅不满意的地方，无非就是形象和性格。
　　这一说，姚秀娟果然笑了，气氛顿时好了些。
　　“对了，姚秀娟，公司里情况怎么样，你们还没机会休息吗？”吴涛谈些工作上的事情，本想着有问有答的，才能促进交流。
　　不想张忠文半天憋了句话道：“小涛，你……能不能……别直接……叫秀娟名字？”
　　“为什么？”吴涛笑了，“我们在公司就这么叫。”
　　“那也不行！”张忠文摆摆手，“反正……不能叫名字！”
　　“看我小舅，这会就知道护着人家了，已经不疼我了……”
　　一大家子大笑，可谁知道这还没完。
　　张忠文又道：“小涛，你那公司也太不厚道了，怎么……春节还让人上班呢？而且还没时间休息，这哪能行？”
　　虽然话说得不太利索，可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行行行，谁让我小舅给你求情？明天给她放天假，方便你俩约个会！”
　　这么一说，虽说带着开玩笑的性质，可姚秀娟脸色一红，倒也没反驳。
　　眼见自己说两个事，吴涛都认了，张忠文顿时觉得底气十足，话也越说越顺溜了：“小涛，你能不能直接给秀娟弄个官当当，天天没日没夜地接电话，那谁受得了？”
　　“嘿，小舅，这事你也管得太宽了吧？”吴涛笑着反驳道。
　　“那我小时候白疼你了？嗯？天天带你出去玩，钓鱼钓鳖钓蛤蟆……”
　　“得得得，我考虑考虑，行了吧？”吴涛顺势求饶道：“本来人家干得挺好的，你这么一说，将来升职，还得承你的情了？”
　　听了这话，姚秀娟的脸色登时红得像个大苹果似的。
　　舅甥俩说这话，虽然带着玩笑性质，但她也有计较。就凭自己老板对小舅的亲切劲，对她将来的工作定会有帮助。
　　见状吴涛冲着姥姥一眨眼，二人到了屋里。
　　“姥姥，你还等什么呢？见面礼，赶紧塞过去啊！”
　　“这能行吗？”伍芬还是有些疑惑。
　　“塞过去，人家接了，就成。不接，那就没戏。姥姥，你看着办吧。”
　　姚秀娟在公司里风评还不错，断然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的。
　　吴涛回到堂屋里坐下，不多时，伍芬揣着个大红包出来，硬塞到姚秀娟手里道：“闺女，大过年的，我和你叔表示表示，你别嫌少啊！”
　　“见面礼啊？芬姨？”潘姐讶然道：“那可得收着，秀娟。”
　　姚秀娟略一犹豫，便也干脆地接了，“叔、姨，你看我今天来拜年，也没给你们买东西……”
　　“今天你能来，就足够了！”
　　这事是成了，吴涛大松一口气。
　　走到外间，夏莉频频冲他竖着大拇指，“小涛，真没想到你这张嘴啊，变得这么厉害。等这事成了，叫你小舅好好谢谢你！”
　　“那必须的。”吴涛当仁不让道。
　　“对了，小涛，听说你让别人去小商品市场买铺面。我和你老舅也存了点钱，你看我们能去买吗？”
　　“当然可以了！”吴涛理直气壮地道：“这事是安副市长搞的项目，绝对有谱。但你别跟上回徐会计那事似的，表面上听我的，背地里又投了2000块，结果差点找不回来！”
　　夏莉也是一阵赧然，连连摆手道：“绝不会，一定不会了。我们这回保准听你的。”


第0178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吴涛姥姥家的团圆饭，临到下午两点才开席。
　　经过这么半天的处下来，姚秀娟已经有些融入这里。在公司里本就是伶牙利嘴的性格，慢慢地相熟了，也就表现出来了。
　　小舅张忠文在她面前，完全没有话语权。
　　吴涛见这样子，暗忖这小舅日后的生活恐怕是够呛。不过看他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只好随他去吧。
　　众人正聊着，姚秀娟忽然提起道：“老板，刚才我回来之前，有人到我们公司参观来着。”
　　“哦？”
　　“好像是你二表姐带去的人。”
　　吴涛心眼一转，便明白过来。得，这表大伯一大家子，居然玩起了明察暗访这一套了。
　　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呗。
　　时间回到今儿早上，施家几口人离开了梨园村。路上，施光耀又提起回大陆投资这事。
　　“爸，咱家可千万不能再窝在宝岛了。我这出来一趟才发现，外面的天地更广阔，大有可为啊！”
　　“……就冲表弟这关系这人脉，连表叔都能拉起六七十人的工程队接大项目了。咱们要是再不行动，别说被表弟压着一头，就算是被表叔压过一头，我都不奇怪！”
　　凡人都有好胜之心。
　　施光耀话说到这份上，施家兄弟俩说不动心那是假话。
　　施志武没理会自己儿子的话，径自问了施千雪道：“小涛的产业那么火爆，你都见得真真的了？”
　　施千雪也懒得多废话，当即就提议道：“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眼见为实。”
　　于是一家人打定主意要去实地看看。
　　没多久，车子便开到了元康客服中心楼下。
　　施千雪轻车熟路的，带着众人上了楼。
　　主管严佳这几天都在，一见她回来了，立刻热情迎接。
　　然而施家兄弟俩却无暇享受严佳的热情，他们早已被话务间里的繁忙景象所惊呆了。
　　“你们每天都这么忙吗？电话响个不停？”
　　严佳早看出这俩中年人气度不一般，对他们台商的身份，也猜个差不离了。
　　纵使如此，对于这问题，严佳也是忍不住傲然回答，只是声音有些嘶哑道：“是的，自从除夕那晚广告上映之后，我们的客服电话就成了热线，一刻也没停过。”
　　“那能方便透露下，每天有多少电话吗？”这问题一出，就有些敏感了。
　　严佳歉然一笑道：“对不起，具体数字我不能说，但是老板已经决定将客服中心扩充到100人规模了。”
　　“哇？表弟他真是大手笔啊！”施千雪惊愕的合不拢嘴。
　　施志文更是暗自吃惊，“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客服部应该只属于公司的一个普通部门吧？这样的部门都有100人，那整个公司该有多少人？”
　　“目前只有不到500人，但等到送水网络在各大城市彻底铺开，人数至少要翻个几倍……”
　　施家兄弟俩交换个眼神。
　　如果元康公司的业务能按照如今的热度发展下去，规模上超过自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企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成立时间不超过1年的新公司啊！
　　发展这么快，如果说没有国内各方面环境的催化和促进，施家兄弟俩是断然不信的。
　　“爸，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施光耀看着久久不说话的大伯和父亲道。
　　施志文看了兄弟一眼，一挥手道：“走，去小涛搞的小吃连锁店看看。”
　　施千雪讶然道：“爸，这个时间点，人家还在节后歇业中啦。”
　　“无妨，我们就去看看光景，不吃饭。”
　　一大家子上了车，初二的市区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车开的并不快，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到达串串香北江中学的分店。
　　站在门外一看，施家兄弟俩也是暗暗吃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但从串串香麻辣烫这装修、格局上来看，就知道人家这小吃店爆火，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路上走来，能达到这种标准的，除了洋快餐之外，一家也没有。
　　可见吴涛的经营理念，绝对是超前的。
　　再加上门前那张显眼的价目表，在商海扑腾几十年的施家兄弟俩，都不得不服。
　　花那么大价钱装修布置，然后制定这么一张平民化的价格表，那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和眼光？
　　然而吴涛办到了，而且非常成功。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就连一直不太热衷回乡投资的表大婶白英，都忍不住指指点点道：“瞧这一会的功夫，那么多人过来看，可惜了没开业啦，不然我们也能跟着尝尝这小吃的味道。”
　　施光耀眼巴巴地看着父亲道：“爸？”
　　施志武没说话，施光耀又看向大伯施志文。
　　没等他开口，施志文便大手一挥道：“别说了，我们决定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干吧！”
　　施光耀顿时一阵欢呼，就连不太懂事的施子恒也跟着乐颠颠地大呼小叫。
　　离开了串串香，一大家子先去宾馆转圜一下，因为有些礼物丢在那里，需要带回老家去。
　　不料众人刚到第一招待所，便遇上一脸谄笑的马国超了。
　　“哟，两位施老板，新年好啊，老马在这里给众位拜年了。”说着假惺惺地拱拱手。
　　一大家子人正在兴头上，倒也没太跟马国超过不去。
　　“新年好，新年好！”
　　原想着一通寒暄，大家应该各走各道了。
　　没想到马国超还是没让开路，腆着脸道：“两位施老板，这些日子，对我们北江了解应该也差不多了，有没有想过要回乡投资啊？”
　　“劳烦马主任挂心，北江确实很不错，有潜力。我们也有了初步想法，打算投资了。”
　　马国超一听顿时来劲了，“那太好了，刘书记那边对你们可是竭诚欢迎，而且能为你们项目落地，争取到很多有利的条件……”
　　话未说完，施志武便果断打断道：“马主任，利惠条件我们倒不太在意，我们关心的事情只有一点！”
　　“您说您说！”
　　“那就是我表侄子吴涛的眼光和建议。没有他的帮忙，我们可不敢贸然投资在这里。”说完，施志武意有所指地看了马国超一眼。
　　马国超的脸色顿时一滞，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可又偏偏发作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施家一大家子人扬长而去。


第0179章 新的一年起航了
　　从姥姥姥爷家离开的时候，张惠兰是格外高兴。
　　这次回娘家，和往年相比，不仅大大地长了一回脸，而且意外地帮助小弟成了亲事。
　　面子里子都有了，人也是愈发变得温和大气。
　　和斤斤计较、事事盘算的过去相比，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大概也是‘富长良心’的一种反应。
　　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村里时不时地亮起鞭炮的火光，只是如今烟花还没普及，小孩儿也只能听听鞭炮炸响的声儿，体会过年的欢乐了。
　　车子还没到家门口，大黑便摇着尾巴冲了出来。
　　只可惜有些地上结了冰，大黑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刺溜一下直接滑出门来。
　　要不是宋壮刹车快一些，加上门口的地上没有冰雪，大黑的小命差点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过这一下，也把大黑吓到怀疑人生了。
　　连吴涛上前抚慰它，都置之不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直奔家里跑，仿佛车是钢铁怪兽。
　　东屋里欢快地冲出个人儿来，扎着俩小辫，梳着一脑门的刘海，一身新衣服，配上那姣好兴奋的笑容，除了方媛，还能有谁？
　　“我爸还没去接你们，你怎么就来了？”
　　农村里回娘家，一般都要舅舅亲自去接一趟的。如今虽说有了电话，说一声就行，但这仪式仍然还有。
　　方媛俩手刷地从兜里掏出来，捂在了吴涛的脸颊上，傲然道：“我自己来的，不行啊？”
　　这种小捉弄，吴涛往年早习惯了，所以也懒得躲。
　　只是有些奇怪，这明明在兜里捂了半天的小手，偏偏冰冷的不行。
　　不过方媛见到安蓉走进来，便麻溜地收回纤手，甜甜地叫了声：“表嫂~”
　　紧接着吴炳华和张蕙兰走进来，方媛见机的快，当即问候道：“舅舅，舅母，新年好！”
　　吴炳华一摸口袋，“这还没给你准备红包，你等着，我回屋拿。”
　　张蕙兰拉着外甥女，嘘寒问暖地道：“什么时候到的，晚饭吃了没？”
　　“早上出发的，中午到的。我和姥爷吃过晚饭了，花婶帮忙做的。”方媛无比乖巧地道，说完看着躲在张蕙兰身后的小江道：“你怎么不叫我？”
　　“二表姐~”小江叫得不情不愿，不过转头看见东屋里出来的黑蛋，俩孩子登时又玩一块去了。
　　在家里稍待一会，吴涛便带着安蓉回市里了。方媛早提着行李，喜滋滋地跟在身后。
　　路过招待所，接上施千雪的时候，不巧和马国超打了个照面。
　　只是和以往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同，今天的马主任板着一张晦气脸。
　　吴涛没来由地一阵高兴。
　　施千雪傲然地忍不住炫耀，“知道姓马的为什么不高兴吗？”
　　“不知道。”吴涛摇摇头，“管他为什么。只要他不高兴，我就高兴。”
　　“因为我爸打算在北江投资了，而且跟谁合作，全都听你的。”
　　吴涛点点头，并没有太多惊喜意外的味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施千雪大惊小怪地道：“还是你早就算计到了？”
　　吴涛摊开双手，“这不奇怪啊，而且你觉得，你们去公司参观的事能瞒过我？”
　　回到富贵家园，吴涛下了车，陪着安蓉一同走回家。
　　城里的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烟火味，毕竟人口密度大，炮竹鞭炮的燃放密度自然就小不了。
　　二人手牵手溜达回幸福华府，到了楼下的时候，正赶上一辆车风尘仆仆地回来。
　　“是我爸回来了！”
　　安定国从车上下来，抖抖酸麻的腿脚，见到吴涛也在，招招手道：“既然来了，那就上楼坐坐吧，正好给你带礼物了。”
　　于是吴涛跟着上了楼。
　　顾学礼从房间里出来，不等安定国喝口热茶，便迫不及待地问：“我让你带的那些书呢？”
　　安定国一指门口道：“李秘书帮我提上来的，放门口了，一会直接让小涛提走得了。”
　　“你懂什么，我得给小涛划划重点。”顾学礼兴匆匆地走到门前，把书一提，随手一招吴涛道：“你跟我来。”
　　半个小时后，吴涛才从房间里出来。
　　老教授认真负责的态度，实在让吴涛无法拒绝。
　　四五本关于工业设计方面的书，基本上都粗粗地过了一遍，理出个学习的脉络。
　　这老教授的学识就是渊博，纵使他不搞工业设计，也对这些内容分析入微，指点到位。
　　回到客厅里，电视里正播着戏曲春晚。
　　安定国卸下了疲惫之色，心情似乎不错。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打着节拍。
　　吴涛没有多留，提着书本，就和众人告别。
　　转天就是初三，俩表姊妹呼风唤雨地把唐燕、丁甜甜叫来，施光耀也跟着凑进来。
　　在家里摆起了麻将局。
　　吴涛捧着书本，窝在书房里，认真地看着那些工业设计的书本，时不时地根据自己的回忆，在纸上画出前世一些畅销手机的图样。
　　旁边有安蓉陪着，丁甜甜时不时地端茶送水进来，这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有趣。
　　元康公司那边，各个团队的首脑全都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客服中心的电话热度不减，李虹立刻启动了电视招聘。
　　与此同时，王东来也根据热线反馈情况，调整全国的排兵布阵，人力投入。
　　元康公司新一年的业务，已经提前起航了。
　　转眼到了初六。
　　花婶准备启程去韩国考察了。
　　黑蛋噙着泪，纵使万般不舍，这孩子坚强倔强的，仍然一句话不说。
　　花婶嘴上说着要为事业打拼，可事到临头，看着黑蛋那模样，心中却是百般不忍。
　　这次去韩国，毕竟和去金陵等地不同。那可是要迈出国门的，这在90年代出国不那么频繁的时期，无异于一种骨肉分离。
　　这娘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花婶没这么离开过黑蛋。
　　一瞬间，吴涛甚至有些想要再次推迟这次出国计划。
　　不料花婶毅然上了车，绝尘而去。
　　黑蛋拒绝了张蕙兰的安抚，一个人蹭地跑开了。
　　吴涛一拍小江的脑袋，“还不快跟去看看？”
　　回过头来，盯着渐行渐远的车子，问宋壮道：“壮叔，你找的人，能保护花婶周全吧？”
　　“放心，老板，何琴可是部队里的霸王花！”
　　“倒是挺像霸王的，哪里像花了？”吴涛随口道，内心却想着，新的一年起航了……


第0180章 我还会回来的
　　节日里有团圆，自然也有分离。
　　花婶这一走，顿时把所有的节日气氛都带走了。
　　以至于隔天初七的一顿团圆饭，倒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了。
　　原本过了初二，吴炳华就该去接小姑吴淑华和小姑爷方兴旺回门了。
　　于是吴炳华骑着摩托赶到新坝乡，小姑自然要一阵好酒好菜地忙活招待。
　　结果席间一番畅谈，方兴旺当即表示今年会过来。
　　这不由让吴炳华非常意外。
　　往年春节期间，方兴旺都是忙着迎来送往的，根本没时间作为姑爷回去一趟。
　　左右一琢磨，吴炳华也是猜出个大概。
　　“那行，日子就定在初七那天。安市长和俩表哥一起商谈投资合作的事，索性我们就连你俩一起招待了。”
　　方兴旺一听，格外高兴，连连抚掌而叹道：“那敢情好！什么也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吴淑华在旁边一听不乐意了，“你别老劝他酒，一会还要骑摩托回去呢！”
　　于是到了初七这天，家里把这顿团圆饭，当成正事来办了。
　　一大早，便把张忠平俩口子请过来，按照饭店酒席的标准准备饭菜。
　　吴涛跟车把施家一大家子接回了葡萄庄园，没承想小姑俩口子竟然先一步到了。
　　看着很少出现在自家的方兴旺一脸振奋期待的样子，吴涛也是不由暗自感怀。
　　自家的门槛高了，小姑爷这村支书也终于愿意来踩了。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真正离奇的是，连高锦达都来了。
　　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今天吴家会宴请台商和安定国，于是兴匆匆来了。
　　“老吴，今天招待安市长的开销，算在村里账上！”
　　吴炳华也是不领情，递给对方一根一品梅，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高书记，村里负担那么重，我可不能给村里添负担。再说，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老吴，村里有专项招待费，专款专用，所以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明白吗？”
　　高锦达越说越是冠冕堂皇，吴炳华越是觉得厌烦。
　　“行了，高锦达别跟我来那一套。今天你要是想凑个趣，我不反对。但你别瞎指挥，坏了大家兴致。”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高锦达脸色臊得发红，却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发作。
　　谁让年前徐会计那事，自己有错在先呢？后来虽然找回来不少钱，没出什么大篓子。
　　可村里人都记着吴家的功劳，而把责任都怪到他身上。
　　这也是他在吴家，根本硬气不起来的原因。
　　况且吴家和安市长过从如此甚密，他是嫌活的不耐烦了，敢和吴炳华炸刺？
　　日上三竿的时候，安定国带着李秘书来了，轻车简从，没外人。当然，除了安蓉。
　　葡萄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安定国一身呢子风衣，直奔着施家兄弟俩走来，面带笑容，倍感亲切。
　　方兴旺和高锦达分别从两边，巴巴地凑过去，希望安定国能看自己一眼。
　　吴涛接了安蓉，径自走开，没掺和这事。
　　倒是吴炳华在其中介绍道：“安副市长，这位是我姐夫方兴旺，新坝乡十里村的书记。”
　　安定国哦的一声了然，和方兴旺握了手，亲切交谈几句。
　　换到吴炳华介绍高锦达之后，安定国的态度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高书记这你不需要介绍，老相识嘛！”
　　高锦达一听这口气，那是一脸讪讪地道：“安市长，您这话真是折煞我也，愧不敢当！”
　　安定国似乎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指着庭院道：“我还要去拜见一下吴老先生，咱们进去谈吧。”
　　安蓉看见父亲面对这俩人的态度，不由撇撇嘴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嘛？”
　　她对高锦达在徐会计非法集资案中的纵容和庇护，也有耳闻。再加上农家乐开业那天的事，所以认定高锦达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那就应该不理不睬，冷脸相待才对。
　　至于装着握手打招呼，那实在太虚伪了。
　　吴涛笑着解释道：“官场上待人接物，那可是们学问。都跟我们平常人似的，一言不合就翻脸，那怎么能体现领导们广阔的胸怀和高超的手腕呢？”
　　带上俩表姊妹和安蓉，吴涛径自到了花婶家院子里，摆开了牌局。
　　几天下来，积雪已经化完了。气温也回升了不少，坐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脚下趴着大黑，倒也优哉游哉。
　　一边捧着牌，一边翻看着工业设计的书本，吴涛漫不经心地打着牌。
　　这倒是给施千雪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连赢了好几把大的，把除夕那晚的亏空，找回了不少。
　　黑蛋似乎已经不再想着和母亲分离的事，和小江、施子恒玩的倍投入。
　　不停地把厚厚的‘方宝’往地上一摔，啪啪直响，不一会儿便赢了厚厚的一大叠纸牌。
　　中午准点吃饭开席，仍旧分了两桌。
　　谈正事的长辈一桌，陪吃的小辈另开一桌。
　　不过吴涛的耳朵，也注意到，那边谈得很开心，合作基调已经确定。但并未谈及具体项目，倒是小姑爷方兴旺见缝插针地汇报了自己的很多见解，频频获得安定国的赞同和肯定。
　　至于高锦达，除了拐弯抹角地解释以前的失误和错误之外，根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有水平的话来。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吃完饭，安定国便先走了。
　　当天晚上，方媛因为初三毕业班的原因，要提前开学，也不得不跟着父母回去了。
　　表大伯一家，原想着过完小年再回宝岛的，如今确定了回乡投资的事，便把回去日程提前了。
　　反正清明前还要回来修葺祖陵，不如早点回去，把投资计划制定好，争取下次过来，一次搞定。
　　施光耀不想走，可是被表二伯下了死命令，只得给唐燕留了一封信，依依不舍而去。
　　至于施千雪，同样不想回去。然而她的学业还没完成，不回去肯定不行。
　　转天到了初九，一大早天色蒙蒙亮，表大伯一大家子便出发了。
　　他们先要回到金陵，再转飞机飞回台北。
　　吴涛给他们派了车，自己却没跟去。只是回到富贵家园，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嗅着施千雪留下的香味，倒也有些离别感怀。
　　忽然间，目光落在床头柜下，似乎压了一张纸。
　　走过去一看，“表弟，我总共输给你688块，我一定要赢回本！所以，我还会回来的……”
　　这个二表姐，看来下回得多赢她点钱，让她永远翻不了本！


第六卷 大鹏展翅


第0181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施子恒一走，小江和黑蛋这个铁三角，顿时土崩瓦解。
　　孩童年代就是容易玩到一起，这么乍然一走，小江和黑蛋真有些浑不楞登地接受不了。
　　俩孩子坐在台阶下，双手捧着下巴，似乎在忧郁。
　　“现在你能理解我妈走的时候，我那种心情了吧？”黑蛋的口吻透着远超小江的成熟道。
　　小江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回头一问：“你说我们过去是不是欺负施子恒太多了点，他会不会不来了，不理我俩了？”
　　“这事我信涛哥，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
　　老爷子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外甥这么一走，又隔了道海峡，生出了天各一方的感觉。
　　于是整天窝在房间里，陷在藤椅里，茶饭不思，神思不属的。
　　晚饭时，一家子坐在东屋里，老爷子却没过来吃饭。
　　张蕙兰把热腾腾的饭菜分配好，踢了踢吴炳华道：“你先别吃了，给爸送去，顺便劝劝。”
　　吴炳华摆摆筷子道：“这事我劝了，没用。依我看，过两天就好了。施工队那么多事，我这忙了一天，也累了，没心情劝他。”
　　虽说距离小年还有几天，春节还没结束，可农村里的壮劳力已经开始寻摸着一年的生计了。
　　施工队正在招人，小商品市场那边的工程也正在接触，千头万绪的，吴炳华确实有些忙乱。
　　“年纪那么大了，不吃饭怎么行？”张蕙兰却是左右为难道。
　　吴涛见状，站起来道：“还是我去吧。”
　　端着热饭热菜，来到了正房的西屋，老爷子连灯都不开，坐在漆黑的夜里，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啪嗒一声，开了灯，吴涛将饭菜往老爷子面前的小桌上一放，拉着个凳子坐下来。
　　“爷爷，吃饭了，今晚我妈做的青菜丸子还不错，你尝尝？”
　　老爷子摆摆手道：“你端回去吧，我没胃口。”
　　“爷爷，有什么事啊，跟我说说呗！”
　　老爷子长吁一口气道：“你说你表大伯、表二伯还能回来吗？下回见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喽，我这把老骨头，过一天少一天的……”
　　吴涛一拍腿面道：“爷爷，这点上，你真跟小江黑蛋没两样。这事还用说吗，表大伯表二伯肯定会回来啊，而且到不了清明就得回。我跟您算算，今儿是2月28，距离清明节，也就三十五六天了！”
　　老爷子眼神一亮，喃喃道：“倒也不是很久啊……”
　　“而且，这次他们打算回来投资，你也看到了。说不定回来的更早！”
　　“投资这事真能有谱？”老爷子提起了心气问道。
　　吴涛那是一脸得色道：“那当然，除非他们不想挣钱了。”
　　“……所以说啊，以后见到他们的机会多得是，你可得把身体养好了，养硬朗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老爷子蹭地站起来道：“走，去东屋里吃。”
　　寒假的最后几天，吴涛一直待在家里。
　　看着葡萄架上的藤蔓谱了芽，架下薄膜覆盖的草莓结了果，用不了半月，这第一批草莓就该熟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
　　老爷子心结解了，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型壮硬朗。整日里哼哼哈嘿地在院子里，吐气开声，摆弄着有模有样的各种动作。
　　连带着小江和黑蛋在后头一边学着，一边偷笑。
　　转天到了3月1日，正月十二。北江中学春季开学日。
　　吴涛载着安蓉来到学校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校园里，已经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各班早来的学生，都在班主任和班长的组织下，有序地打扫卫生。
　　陆伟早就来了，右手叉着腰，站在教室门口，撩着厚重的头发，不时地指挥这、指挥那。
　　只是一个寒假下来，体型似乎又横向发展了不少。
　　人到中年，这身体总是不进则退。
　　见到吴涛来到，陆伟也是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吴涛，你打桶水，把黑板擦洗干净。”
　　吴涛点头应着，既然身为学生，就得干些学生的分内事。
　　只是有段日子没干活了，乍一伸手，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从住宿同学那借来一个红色塑料桶，晃里晃荡地提来一桶水，站在黑板前，操起一块抹布便把凉水洒到了黑板上。
　　这一不小心，还溅湿了自己，颇有些狼狈。
　　“放着我来！”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赵丽捋起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俏脸上一如既往的阳光和妖艳。
　　“那不行，我一个男生，岂能让女生帮我？凭白让其他同学笑话……”吴涛一见赵丽这样子，看来有些事儿，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阴影。
　　高兴之余，凉水也就不那么冷了，手上的动作也就麻利很多。
　　赵丽俩纤手一叉腰道：“我愿意帮你忙，谁敢笑话？”说着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吴涛口袋里，指指旁边道：“一边呆着，我一会就擦完了。”
　　说着，把色彩斑斓的花护袖一戴，拧干了抹布，沿着黑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丝不拉地擦了起来。
　　吴涛嗑着瓜子，站旁边一看，不由眼神一亮。
　　这才个把月不见，赵丽的身高又窜了不少。至少擦起黑板来，顶到上边缘，没有丝毫压力。
　　同时整个人身上恢复了往日的开朗乐观不说，还沉淀了不少可贵的气质，比如说勤快内敛，知道心疼人了。
　　杨自立哼哧哼哧地扫着地，扫到吴涛脚下时，这才直起腰来，拄着扫把，对着站在门外、捂着口鼻的孙晓雨道：“晓雨同学，你好歹学习学习人家赵丽，乐于助人的精神。”
　　“……再说了，这地，陆老师安排我俩一块扫的。不说你扫个一半，起码你扫个三分之一吧？结果你可倒好，一下没扫，全让我干了……”
　　孙晓雨不屑道：“杨自立，我这是给你个锻炼身体的机会。再说了，没看见全班男生的嫉妒目光，全都落在吴涛身上吗？换做是你，你承受得了吗？”
　　杨自立回头扫了一眼，果不其然。
　　那时不时瞄来的道道寒光，要是化作刀片，吴涛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杨自立不由打了个寒噤，敢让头号班花赵丽大庭广众之下帮自己干活，恐怕也只有吴涛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孙晓雨，你又不是赵丽，你帮我干活，没人会嫉妒吧？”
　　“姓杨的，你什么意思……”孙晓雨俩眼一瞪，河东狮吼道。
　　杨自立连忙求饶，“好了好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这地我一个人扫，行了吧？”


第0182章 分开为了再聚首
　　校园里的时光，就像一首慢歌。
　　华灯初上的时候，喧嚣沉寂下来。
　　全校老师都被召集起来开大会，所以各班里几乎是放任自流的状态，美其名曰自习。
　　然而课还没上，习什么呢？
　　所以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在聊天侃大山，就连班长李诚实也没办法控制场面。
　　杨自立放着孙晓雨不理，拉着前排俩同学，一个劲地聊着游戏厅里新上的游戏机。
　　吴涛捧着工业设计的书，看得聚精会神。
　　旁边赵丽被孙晓雨拉着，互诉着衷肠。大多时候是孙晓雨说着，赵丽听着。
　　而赵丽在寒假里遇到的那些事儿，似乎并没有和孙晓雨分享的意思。
　　就这样过了两节课，赵丽方才得了空，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精致的画本，往吴涛跟前一推。
　　吴涛回过头来，“这是什么？”
　　“你看看，我刚画完第一话，也不知道行不行？”赵丽既是期待又不乏紧张道。
　　吴涛不由愕然，“第一话至少也有四五十页，你这么快都画完了？”
　　“这算快吗？”赵丽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纤手，实际上第二话故事，她已经画了十来页了。
　　随手翻了一下画本，吴涛紧接着便注意到赵丽的手指上，长了厚厚的一层老茧。
　　心下一叹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一个月画个二三十页就差不多了。”
　　感受到吴涛的关心，赵丽心下暖暖的，嘴上却犹自大咧咧地道：“没关系，有时候一画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右手画酸了，我就用左手画，现在俩手都熟练了……”
　　吴涛抓过对方俩手一看，可不是么？左手右手的中指第一关节都磨出了茧子，一碰就硬邦邦的，忍不住酸疼。
　　“真够拼的！以后可别这样了！”
　　吴涛的话音带着不容置疑，赵丽听着却不恼不驳，只是带着甜甜的笑。
　　举起画本晃了晃，塞进抽屉肚里道：“一会我带回去看。”
　　回到富贵家园的住处，吴涛第一时间便翻开了赵丽的漫画本。
　　人设上虽然有些日漫的痕迹，但融入且增强了些许华夏古典的元素，顿时有了辨识力。
　　而在故事情节、功法体系上，更是完善合理，无可挑剔。
　　赵丽的笔触表现力，比起上回的即兴作品《一个斯文败类的自白》，明显多了商业化气息，更让人容易产生代入感和期待感。
　　就连吴涛这个故事和体系设定者，都能忍不住地看下去。
　　可见这个作品的吸引力之大了。
　　如果能够保持这个水准，那这个作品完全可以承载起更大的期望，比如国漫作品的开山之作……
　　看完之后，吴涛忍不住兴奋劲，直接拨了王镛生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看来对方并没有睡。
　　“王老，咱们的漫画社什么时候能开起来，我这都等不及了，有作品亟待发表啊！”
　　王镛生的语气也是老大不客气，通过这段日子的交流，这老少俩都摸清了相互的脾性。
　　“哼，你别催我，我老胳膊老腿的，过年这段日子，都没闲着，我容易么我？”
　　吴涛立刻服软道：“嘿，王老，我哪敢？算我说错了，我只是刚刚遇到个不错的作品，有点着急罢了？”
　　“什么样的作品，至于你这般催命似的？”王镛生语气稍缓，不免怀疑道：“再说，你那眼光能行吗？”
　　“王老，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怀疑我的鉴赏力了！”吴涛也是语气陡转，“明儿我把这作品复印一份寄给你，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干涉你筹办漫画社，怎么样？”
　　“成，你寄来吧！”
　　翌日一早，吴涛便把手画本复印一份，寄了出去。
　　这路上起码要两三天，所以寄出去之后，他也便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至于赵丽这边，他简单提了点意见，便交还给她修改了。
　　新学期的生活已经开始了，这学期的日子比往年稍短一些，课程上难免有些紧。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这学期的学习成绩，将作为高二文理分班的重要依据。
　　这是一次全新的洗牌机会。
　　所以每个人都感到一种紧迫感，重任在肩的，格外认真地对待。
　　吴涛还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不紧不慢。
　　前半年的两次大考，已经奠定了他的王者地位，这以后的压力自然小了点。
　　杨自立同样不慌不忙的，当孙晓雨问起他的志愿时，他是不假思索地就道：“像我这样的，当然是选择理科了，选文科，那些政史地的记忆，不如杀了我吧！”
　　孙晓雨把头一扭，哼了哼声，不说话。
　　杨自立一脸莫名其妙，吴涛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孙晓雨的理科一塌糊涂，也只有选择文科，还有一线生机了。结果这老同桌似乎不解风情，回答的四六不靠，让人很不爱听。
　　赵丽也是笑着摇头，美眸眨呀眨，定定地看着吴涛道：“反正你报什么科，我就报什么科。咱俩这同桌还得继续做下去！”
　　吴涛眉头一挑，表示无所谓。
　　回去的路上，安蓉也谈起了这个问题。
　　“我打算报文科……”
　　“为什么？”
　　吴涛一愕，印象里安蓉的理科成绩也不错。
　　“难道你不想和我在同一个班了？”吴涛的语气带着点小幽怨，当然一半是装出来的。
　　安蓉环抱住他的雄腰道：“我想过了，只有报文科，我才能有机会和你一起，考入同一所高校。”
　　在安蓉看来，吴涛将来能报考的高校，一定是清北两所之一。
　　否则以他的成绩，报考其他学校，都是白瞎浪费。
　　可吴涛却并不这么想，两世为人，他对这个倒是看淡了，都是为了学点知识而已。
　　于是浑不在意道：“别想那么多，我觉得金陵大学就挺好，还有外公这个教授的关系，离家又近……”
　　“不行！”安蓉回答的异常斩钉截铁，“我平时帮不上你忙也就罢了，前途上决不能拖你后腿。所以你一定不要迁就我，自毁前程。”
　　说完还加了句，“我会努力的，相信我。”
　　这？怎么和她说呢？吴涛琢磨着，没回答。
　　看在安蓉的眼里，以为他不高兴，于是俏脸贴在吴涛的背上，悠悠道：“我们现在暂时分开，是为了将来能聚到一起。”
　　“……再说，就算我选择理科，也不一定能和你分到同一个班。”


第0183章 承载着情怀和希望
　　其实真想和安蓉分在一个班，倒也不难。
　　至少吴涛觉得凭着自己的薄面，办成这事不难。
　　不过二人整天腻歪在一起，也没太大的必要。真想着卿卿我我的，没必要在同一个班里卿卿我我给别人看。
　　自己的住处就挺好嘛！
　　再说了，距离产生美。
　　虽然安蓉已经够美了，自己也够帅气的，可美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呀，不是么？
　　中饭依旧在门口的串串香店里解决，宋巧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
　　连吃惯了大厨手艺的吴涛，都觉得还很不错。更何况，每天吃饭的时候，还有些特别的东东看看。
　　那花枝招展、摇曳生姿的贴身小物件，真是越来越薄，越来越MINI了。
　　自打初八那天，串串香便已经节后开业了。店里的客流量又稳定地上了一个新台阶。
　　至于说旁边的小吃一条街，又来了两个不怕死的生意人，搞了两家门面，开始大肆装修，准备大干一场。
　　现在这种事儿，连宋巧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去韩国考察的花婶了。
　　不过吃饭的十多分钟当口，吴涛发现宋巧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自打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大权之后，老宋家的日子不仅越来越好，宋巧对自己也是越来关注，衣服时尚了不说，贴身的小衣物也琳琅满目了，就连动辄好几十的口红都配备上了。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掌握经济大权，有权给自己花钱了，而是因为收入多了，她有这个闲钱倒饰自己了。
　　“老板，我觉得串串香发展到现在，已经遇到瓶颈了。”
　　“嗯？”吴涛应了声，夹着红烧鱼美美地吃着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们是不是该开到大城市去？”宋巧语气很谦虚，但想法一点不谦虚。
　　敢往大城市扩张，这念头也不是一般人敢动的。
　　毕竟城市越大，水越深。
　　“有想法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串串香这种小门店，开到大城市，得开多少家，才能形成规模效应？”
　　“……再一个，到了大城市，还有这么多好地段、黄金铺面，留给我们吗？”
　　“……更何况，城市大了人口多，不怕死的生意人也就多了，到时候的竞争，可比在北江大多了。”
　　“难道就这样止步不前了？”宋巧红唇抿了口米饭，一脸不甘地道。
　　吴涛摇摇头，“你往大城市扩张的思路是对的，不妨告诉你，年后花婶就要在金陵、中海开店了。但不是搞串串香，而是别的生意。”
　　宋巧疑惑不解，“可是我们除了搞串串香麻辣烫，其他一概不会不懂啊。”
　　“真的吗？你好好琢磨琢磨。”吴涛启发道，“这串串香麻辣烫和什么比较像？”
　　“火锅，对吗？”宋巧灵机一动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得搞大型火锅连锁，对吗？”
　　“行了，自己琢磨吧。”吴涛吃完了，擦擦嘴，放下碗筷就下了楼。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如今宋巧这群女孩，工资收入在北江已经算是不菲了。
　　解决了饱暖问题，她们也琢磨起往怎么着能够更进一步了。
　　这是好事，吴涛没必要拦着。况且这也是为自己个挣钱，他自然乐见其成了。
　　转眼到了周末，就在吴涛差不多把赵丽作品的事忘到脑后的时候，王镛生的电话来了。
　　而且是在半夜来的。
　　吴涛正睡得香，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响了两遍，震醒了他。
　　迷迷瞪瞪地摸起爱立信手机，接通电话，刚喂了一声，王镛生那几乎跳起来的兴奋声音便传来道：“你寄来的作品我看了，很好啊！”
　　“现在几点了，王老？”
　　“你甭管现在几点，你听我说。这作品的故事不错啊，有看点。更重要的画风也有创新，让我看到了国漫的希望啊！”
　　“早就跟你说了嘛！”吴涛语调淡淡的，和王镛生的大呼小叫，形成鲜明对比。
　　“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不就是国漫希望吗？”
　　“那先且不谈，更重要的是，我对咱们第一期杂志的面世，充满信心啊！不瞒你说，现在好多人不看好我重办漫画类杂志，觉得国内市场前景不明，国漫没希望……”
　　一听这话音，王镛生似乎要跟自己谈情怀了，吴涛果断打断道：“王老，那你觉得漫画社筹办的事，我有资格插手了吗？”
　　王镛生一滞，“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我！”随即无所谓道：“听你的，我会加快筹办进度，争取第一期，本月底出刊！”
　　“这么快，王老？”吴涛顿时讶然。
　　王镛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读者的热情，也是漫画家的灵感源泉。这么好的作品，如果不尽快面世，我担心作者的灵感会迅速枯竭，如果断了，那就太可惜了。”
　　其实这个故事，吴涛已经帮助赵丽完善了大纲，断篇倒是不至于。
　　不过王老说的也对，读者的热情回应，确实可以刺激创作者的灵感。
　　没准到时候赵丽能超长发挥，画出点自己预料之外的亮点特色，也说不定。
　　“行啊，王老，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来定。不过要注意身体啊，王老。”
　　“你小子就是假惺惺，之前催命似的，现在又说这话……”
　　吴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王老，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等等，我在作品上写了点修改意见，明天寄给你，你注意查收……”
　　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吴涛听到了不少的议论，全都是关于赵丽的。
　　一个个，大抵都在说赵丽画漫画出版的事儿。
　　这事怎么会走漏消息的？
　　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赵丽住在宿舍里，天天画漫画的事儿难免被人发现。
　　有些闲言碎嘴的，一激将，以赵丽的性子，恐怕就会把要出版这事，宣之于众。
　　结果等到赵丽来了，一问，果然是这个原因。
　　然而这还不算完，晚自习的时候，陆伟过来，专门叫走了赵丽去谈话。
　　回来的时候，赵丽的俏脸上仍然带着倔犟和不屈。
　　吴涛扭头问，“你有没有说这是仇笑天布置的作业？”
　　“我没有！”赵丽梗着白皙的脖颈道：“我承认了这是我要出版的作品，而且我就是要证明给他看！”


第0184章 元康的爆发式增长
　　一听赵丽这回答，吴涛顿时苦笑。
　　转念一想，没错！这就是她的风格，宁折不弯的。
　　但是身为学生，和老陆的关系，毕竟不能搞得太僵，否则肯定没好果子吃。
　　吴涛记着这事，第二天就找到了音美体综合办公室。
　　结果伸头一看，仇笑天并不在。一看手表，已经十点半钟，第三节课都下了，居然还没人影。
　　就算是身为副科老师，不需要坐班，也不能这么不着调啊！
　　吴涛嘟哝着，回过头来，正准备离开，冷不防旁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找我？”
　　抬眼一看，嘿，可不就是仇笑天。只是俩眼圈有些发黑，八成是酒色过度，全然没了往日的艺术家风采。
　　“仇老师，就算您不坐班，可总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找不到人影，也不是个事吧？”
　　仇笑天靠在门框上哈欠连天地道：“这学期时间短，任务重，正科九门课程都安排不过来，别说音美体这几门副科了。我一周才两节课，平常不翘班，坐在这儿混吃等死啊？”
　　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吴涛也没功夫跟他啰嗦这事，开门见山地道：“那你徒弟的事，还管不管？”
　　“哪个徒弟？赵丽？谁又欺负她了？”一听这事，仇笑天顿时来了精神。
　　吴涛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只是这学期赵丽有个漫画作品要出版，用在创作上的时间比较多。老陆对这事有些看法，我琢磨着，你去跟他解释解释……”
　　话未说完，仇笑天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道：“漫画？作品？她才学多久啊？”
　　说着不以为意道：“我觉得你们班主任管得没错，学绘画创作，那是细水长流的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学习基础打好！”
　　吴涛也不分辨，只是轻描淡写道：“也对，第一次随便画画，也就卖了几百本，根本不成气候。虽说这回挺用心的吧，可是师父都办不到的事，徒弟怎么可能办得到？”
　　一听这明讥暗讽的口吻，仇笑天一挥手道：“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是，我承认她有点天赋，可是一副真正意义上的漫画作品，不仅包含故事情节、世界观的问题，而且涉及到铺垫、抖包袱的种种技巧……”
　　眼看着仇笑天絮叨个没完，吴涛径自一句话，让他果断地闭了嘴。
　　“故事架构、世界观、升级体系等等这些，都是我做的。”
　　仇笑天一肚子话，一大半憋在了喉咙口，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然而想起吴涛的专栏作家名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挤出一丝讪笑道：“既然是你弄的，那应该差不了。”
　　“不过就算是有希望发表，我也不能无限期地帮她挡着。陆伟管她学习，那是名正言顺。倒是我师出无名的，挡不了多久。”
　　没看出来，艺术家还挺讲原则的。
　　吴涛挥挥手，“也不让你为难，你帮着挡一个月就行。到时候，我再想其他办法。”
　　“行，一个月后，是骡子是马，足以见分晓了。到时候要是发表不了，该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吧！至于这美术特长，还是稍带手地学着，不能作为吃饭的行当下死功夫。”
　　这话吴涛倒是没有反驳，事实上，他对赵丽的第一次作品，能否大卖，也是没什么底。
　　一切只有等到市场给出答案了。
　　回到教室，吴涛把这事跟赵丽说了，让她安心创作。
　　不过仇笑天并不太看好的意思，他并没有说。因为不能打消创作者的积极性和热情。
　　转眼又一周过去了。
　　早春的季节，乍暖尤寒。月牙湖畔的桃树，萌出了花芽，包裹着浓浓的春意，呼之欲出。
　　这周赵丽将第一话稿件，按照王镛生的意见，专门修改了一遍。
　　为此她连自己的八卦女团都疏于管理了，以至于这些原本听她号令的八卦女生们，反过来开始议论她的事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而赵丽却浑然不觉地沉浸其中，对耳边的风言风语置若罔闻。
　　这要是换在以前，人早就炸毛了。可现在，吴涛真有些看不透了。
　　这或许就是她的身上沉淀下来的可贵品质？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抑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作好漫画’！
　　总之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瞎说八道去吧。
　　修改后的稿件寄给了王镛生之后，对方立刻加快了杂志出版的步伐。
　　第一期漫画出品日定在3月24日，时间很紧。
　　好在王镛生原本就有作者资源、编辑资源的积累，再加上筹办漫画杂志驾轻就熟的经验，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除了对政策有些担心之外，其他方面，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不过这些细节，吴涛却无暇去关心。
　　既然全权交给了王老去做，他就没打算做外行指挥内行的事。
　　除了在进度上关心关心，其他时间他并不说话。
　　然而真正让他无暇分心的原因是，元康公司的事。
　　经过了春节两周的广告宣传，元康公司的业务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
　　吴涛的手机一天要接十多个电话，全都是关于公司扩张战略上的重大决策，需要他拿主意点头。
　　规模扩大到100人的客服中心，每天接听的全国来电，就像是水饮市场的第一手大数据。
　　王东来团队，利用这一手数据，有针对性地在全国十多个中大型城市，设立办事处，构建送水网络及售后团队。
　　一时间，北江输出的劳力竟有些入不敷出的态势。
　　急剧扩张的态势，加上规模的日益膨胀，对公司的管理团队和财务团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为此，王东来申请成立专门的财务部，高薪聘请财务总监，主抓元康公司的财务管理和金融管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有了统一的财务管理，这才有些大公司的样子。
　　吴涛这段日子，也是跟着紧张和激动。
　　饶是他心里早有构想，可真正将公司做到这么大，他还是难免像个少年一样，欢呼雀跃。
　　元康公司总算有了迎接商海风浪的资本，加上在市场先机上的优势，就算是水饮市场的大鳄们来势汹汹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一战，谁怕谁？
　　至少，吴涛对于报纸上美的、娃哈哈这些大集团的动向，已经没那么心惊胆战了。


第0185章 蜕变归来的美容大亨
　　幸福华府，安蓉的家里。
　　这已经是吴涛节后，第二次到安家吃晚饭了。
　　他也很奇怪，原本顾谨一个并不热衷做饭的知性女人，如今却经常喊他回来吃饭。
　　这事真是透着蹊跷。
　　路上吴涛问起安蓉，安蓉只是羞红着俏脸，不说话。
　　按说就算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也用不着这么上赶子吧？
　　更何况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横眉冷对景象，还都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呢。
　　其实这倒真是吴涛多想了。
　　自打过了准丈母娘这一关之后，顾谨对他是越看越喜欢。
　　再加上吴涛促成的事，让自己弟弟走上正道，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更让自己丈夫挤上了仕途的快车道，假以时日回到金陵已经不是奢望。
　　这么大的功劳，亲自下厨做几顿饭犒劳犒劳，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更何况，顾谨总听安蓉说，吴涛平时是跟着店里的几个女孩凑一块吃饭。
　　自己的准女婿总扎在女孩堆里，这算怎么回事？
　　虽说自家女儿绝对是人中龙凤，可也架不住别的女孩生扑硬凑啊。
　　抱着这么多纷繁芜杂的念头，顾谨开始苦练厨艺，就为了这每月两三次的家常招待。
　　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热气腾腾的木须肉，顾谨解下围裙道：“你俩快吃饭吧，抓紧吃完了回学校上自习去。”
　　正说着，门开了，安定国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哟，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顾谨拽着围裙擦着手道。
　　安定国摘下围巾挂起来道：“怎么？没做我的饭？”
　　“瞧你说的！”顾谨回到厨房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不是捎带手的事吗？”
　　安定国洗了脸，来到客厅沙发前一坐，打开了电视，等着六点档的新闻节目。
　　因为要赶着回校上晚自习，吴涛和安蓉俩人先吃起来，倒也没等安定国俩口子。
　　安定国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小涛，最近你们元康公司的培训部，向全国各地输出了不少劳力，叔跟着你沾光了。”
　　吴涛回头道：“还是安叔建立的机制有成效，才能让我们元康公司这么多的时间内，建立各大城市的送水网络。”
　　“我听说，年后输出有1000人了？你们公司吃得消吗？”
　　“差不多吧。”吴涛点点头道：“就这还不够呢！等到管理跟上来，规范都完善了，还会有一波招工潮！”
　　“那我真替北江人民谢谢你了。”安定国愈发认识到招商引资的重要，落地建成个厂子，能解决多少劳动力就业啊，想想就让人热血澎湃。
　　“你表大伯他们最近有消息吗？”
　　“上周末还打电话回来的，预计月底就该回来了。”
　　安定国定了定心，哦了一声道：“你转告他们，施家祖陵那边的地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修得不太夸张，占点地皮不是问题。”
　　正说着，六点档新闻到了。
　　安定国心神回到电视上，看着新闻，暗自揣摩着。
　　不一会儿，忽然喟然一叹，“燕京人民又遭遇沙尘暴了，治理沙漠化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90年代首都人民最大的特色大概就是沙尘暴了。
　　没经历过一次沙尘暴，那都不算真正在首都待过。
　　不过到了21世纪，三道防护林建起来了，沙尘暴没了，然而雾霾来了。
　　首都人民又改吸社会主义雾霾了，只是这回，雾霾不是首都的特色，而是全国上下皆而有之。
　　“哎，水质污染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安定国一脸忧国忧民之相道。
　　新闻里标准女声道：“想要进一步了解全国水域的污染调查情况，请关注今晚央视一套的焦点访谈……”
　　吴涛和安蓉吃完了晚饭，便匆匆回校上自习了。
　　安定国难得早回来一次，吃过了晚饭，便等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
　　这几乎是他闲暇时候的必修课。
　　虽然那新闻联播别人都看不进去，可他作为官场之人，总能揣摩点信息量出来。
　　至于焦点访谈，那更是上头的喉舌。
　　披露出来的问题，越是触目惊心，越是说明上头决心之大。
　　至少今晚的关于水资源污染问题，就看得安定国一阵惊愕连连，他从来想不到，淡水资源污染已经到了祸及子孙后代的严重程度。
　　就在安定国愁眉不展地思忖之时，顾谨突然来一句，“这事对元康公司是大大的利好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定国忽然明白过来，“看来小涛的元康公司，要面临残酷的竞争了……”
　　“什么意思？”顾谨一时没转过弯来。
　　安定国解释道：“这水污染治理，纵然是中央的政策导向，同时也少不了那些准备进入水饮市场的大鳄们的意志。”
　　“……简而言之，这个节目的播出，也是为纯净水市场造势的。”
　　“……看来水饮市场上，少不了一场恶战了！”
　　回到学校的吴涛，忍不住地连打饱嗝。
　　赵丽回过头来，一脸怪怪地看着他，“又去蓉蓉家吃饭了？”
　　“嗯！”
　　“你就不能少吃点？”
　　吴涛摆摆手，有些无力，“少吃点，更麻烦，要说一箩筐的话。”
　　“瞧你，都长的圆了！”
　　吴涛一脸苦相，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要到了漫画杂志发行的时间，花婶先一天从韩国回来了。
　　23日周六下午，吴涛回到富贵家园的住处。
　　眼瞅着一妙龄女郎，细腿伶仃地站在门口，扶着个拉杆箱，愣是没敢认。
　　直到对方摘掉了墨镜，吴涛这才大跌眼镜地喊出声来：“花婶，你回来了？”
　　“一个月了，再不回来，恐怕你得怪我喽！”
　　“哪里哪里，怎么会？”吴涛摆摆手道：“不过花婶你变化真的好大，根本不像是三十来岁，简直就是二十出头！这皮肤白嫩，这气质，说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也不为过。”
　　“这都是美容的功劳！”花婶话里透着自信：“这次出去真的学到很多，而且我也深切感受到美容行业的巨大潜力。”
　　吴涛开了门，听着花婶感慨道：“在韩国，美容都形成了一大完整的产业链，可在国内，却还没成型。这里面大有可为！”
　　花婶说完，打开拉杆箱，里面全是各种用于研究的瓶瓶罐罐和书本笔记。
　　“花婶，你没给我们带礼物？”
　　“就知道你会问，放心吧，都在何琴手里。”


第0186章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回到梨园村的时候，天色将将擦黑。
　　吴涛领着花婶从车上下来时，黑蛋和小江，正在葡萄园里，撒欢地奔跑追逐，玩着警察抓贼的游戏。
　　花婶风采翩翩地往那儿一站，冲着黑蛋招招手道：“你过来！”
　　黑蛋登时愣在当场，小江趁机一把抓住了黑蛋，欢呼雀跃道：“你被捕了，跟我走一趟！”
　　眼见黑蛋没动静，小江这才注意到自己哥哥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异常漂亮的女人。
　　“接着玩啊，我哥不管我们玩的！”小江催促着，在他印象里，大哥经常带回来漂亮女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这漂亮女人是谁，以小江的脑回路，根本没琢磨到这一层。
　　相比之下，黑蛋便心思缜密多了。更何况母子连心，虽说他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心里的直觉仍在。
　　“你……是谁啊？”黑蛋愣了半天，终究问出了这个话。
　　花婶当即一阵气闷，原本她觉得，娘俩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过，儿子见到自己，肯定得飞扑过来投怀送抱，上演一段母子重逢的动人戏码。
　　可现在，这臭小子竟然认不出自己了。
　　真是白养了七八年，连亲娘都认不出来，我要你何用？
　　于是俩手一叉腰，“臭小子，作业做完了没？就知道在这儿疯玩？还有，在学校里挨批了没，犯什么错误了，都给我从实招来！”
　　一听这口气，黑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哇的一声哭出来，飞扑过来，钻进花婶的怀里，呜咽着叫了声，“妈~”
　　花婶一边抱住儿子，一边抽打着黑蛋的脊背道：“臭小子，一个月不见，连娘都不认识了？”
　　这边张惠兰闻声从院里出来，见到有人抱住黑蛋抽打，连声道：“喂，你是谁啊，怎么能打孩子呢？”说着便责怪吴涛道：“你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拦着？”
　　“嫂子~”花婶抹了泪，讪讪地叫了声。
　　张惠兰闻声顿时怔住了，“他花婶？”
　　“嗯~”
　　“哎哟，我的妈哪，你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压根没认出来！”
　　吴涛笑着道：“妈，别说是你了，黑蛋都没敢认！”
　　“是吗？不过真的变化太大了，这才一个月时间吧？”张惠兰唏嘘着，打量着花婶，就像对待城里人般。
　　晚饭自然是两家一起吃，张惠兰原本已经准备了大半，见到儿子和花婶回来，又忙里忙外地多加了俩菜。
　　花婶想要帮忙，她愣是不让花婶插手。
　　直到花婶回家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俩人这才忙到一起去，有说有笑。
　　晚饭吴炳华抱着捆图纸匆匆回来的时候，被花婶一声大哥叫的，也是一愣。
　　不过看到花婶平日里的衣服，他稍稍意外之余，便又释然了。
　　然后抱着图纸进屋研究去了。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晚饭彻底齐活了，上桌了。
　　黑蛋和小江早就坐到了桌前，拿着筷子，敲着碗边，活像个丐帮的九袋弟子。
　　黑蛋小脸上泛着异样的光芒，这是一个月来，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老爷子坐到桌前的时候，见到花婶的全新面貌，以及蜕变之后的精气神，一开口便一语中的。
　　“小花，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啊？”
　　到底是走过大江南北的老爷子，见识就是深刻。
　　他对于花婶的蜕变解读，并没有囿于花婶本人的心路历程，而是一举想到了‘环境改变人’这个关键，一开口便直指核心。
　　“老爷子，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花婶笑着答，“我觉得您有机会，也该出去走走。几十年了，变化真的太大了。”
　　老爷子眼里也是精光一闪，旋即又敛去，摆摆手道：“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旅途奔波劳碌喽。”
　　吴涛趁机道：“爷爷，瞧你说的，你身子骨硬朗着呢，别给自己找借口。”
　　“你小子……”老爷子端起碗筷，拿着筷子指指吴涛道，“嫌我这把老骨头，在家里碍眼？”
　　“爷爷，这里永远是你家。我的意思是，你出去走走转转，回来写本回忆录，不求青史留名了，起码给我们子孙后代留点精神食粮。这才叫有意义不是？”
　　吴炳华挥挥手道：“小涛，别乱给你爷爷出主意。这么大年纪了，旅行写书，又劳心又劳力的，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却是并不领情，“小涛说的并没错，人老了，最重要的是有个念想，有件事做。否则就真的只有油尽灯枯，混吃等死了。也罢，这事我考虑考虑。”
　　席间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花婶在聊，聊些她在韩国汉城的见闻和感受。
　　黑蛋听得津津有味的，连碗里的红烧肉都顾不上吃了。
　　以前他一直羡慕别人有爸爸可以崇拜，现如今他也有崇拜的对象了，那就是妈妈。
　　尽管自己的妈妈和爸爸角色有些重叠，但多少弥补了他内心的小小期待。
　　花婶家里。
　　明亮的日光灯下，黑蛋枕在花婶的怀里，听着花婶和爸爸的遗像说些话。
　　此时的花婶，换回了她回到家时的那身漂亮装束，在这农村的瓦房里，虽有些不合时宜，但为了给死去的亡夫看看，倒也不在意那么多了。
　　“他爸，出去这么一遭，我感觉我又回到和你谈恋爱那会了。”
　　“……你瞧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和那时候相提并论？一样年轻，一样漂亮？”
　　“……更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领会到你走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了，好好活着！”
　　“……我这样才是好好活着，每天都活得精彩充实，活得漂漂亮亮，对不对？”
　　说着说着，如水的眸子里，便蓄满了清泪，滴在黑蛋的脸上，和他的眼泪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人呀，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带着黑蛋好好的。黑蛋，你也要争气给你爸看，以后出去闯出个好前程来，跟你爸汇报，记住了吗？”
　　黑蛋一把抹掉眼泪，重重点头道：“嗯，妈，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这一晚，吴涛也是翻来覆去地睡得不太踏实。
　　因为明天将是第一期漫画杂志出版的日子了，结果究竟会怎样，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越发紧张起来。


第0187章 寒冬的号角
　　作为幕后的投资商，吴涛之所以对漫画杂志的市场反应，没有把握，是有原因的。
　　一来，他不是漫画界的专业人士，对杂志的筹办无法亲历亲为，心里自然会没底。
　　二来，单期销量一度达到60万份的《画书大王》刚刚被封杀不久，国内的漫画出版物，正处于寒冬之际。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本漫画杂志想要生存下来，实在太难了。更别提能够打响名气，一炮走红了。
　　与此同时，金陵，宁海大厦的写字楼内。
　　新漫画杂志社的办公地点，定在了这里，和元康公司处于同一栋楼内。
　　深夜了，王镛生还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刚出的样刊。
　　再过两个小时，先期印刷的6万册漫画杂志，将开始装箱运出，面向华东六省一市的范围，定向铺货。
　　曾经灰飞烟灭的希望之火，能否重新燃起，就在此一举了。
　　拿起杂志，封面上赫然印着暴酷漫客四个大字，东家吴涛起的名字，希望能沾沾这小子的运气。
　　翻开扉页，这是一本国漫为主流的杂志。
　　曾经在画书大王崭露头角的颜开、陈翔、郑旭升，徘徊一段日子后，带来了他们的新作品，重回了漫画界的怀抱。
　　他们都曾经在王镛生的旗下，如今旧主重整旗鼓，他们自然要前来投奔。
　　更何况在这漫画业寒冬之际，他们根本就没有更多的选择。
　　当然，如果有心人注意的话，会发现，除了这几位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作品外，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作品——《星魂》，也占据了不小的篇幅。
　　这就是吴涛推荐的那部作品，确实还不错，所以就录了。
　　粗略地翻完之后，王镛生觉得再无遗漏，于是丢下样刊，揉揉眉头。
　　年龄大了，本就觉少。
　　虽然吴涛给他安排的住处就在马路对面的锦绣华庭，他依然没有回去的意思。
　　因为就在刚刚，他的那些老朋友还都打电话来说，劝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大环境如此，那么多销量不错的漫画杂志都倒了。
　　甚至有人劝他少印点，试试水，免得损失太大，收不回来。
　　可是6万册，只是曾经辉煌的画书大王的十分之一啊，如果市场连这么点发行量都消化不掉，那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成功。
　　好在，他曾经的书商关系还在，而且对方还认可他的招牌。所以6万册杂志，他并没有费多少功夫，便铺了出去。
　　接下来，只有一个字——等！等明天的市场反馈！
　　3月24日，星期天。
　　金陵，天色刚刚蒙蒙亮，街头巷尾的报摊岗亭便陆续开业了。
　　老孙是三牌楼路口的一家报摊岗亭的老板，兢兢业业地干了十多年了，从一个摆在地上的小报摊，做成了今天的岗亭规模。
　　在老孙看来，今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一大早，他提着豆腐脑油条，哼着小调，开了小窗，亮起了灯，摆出电话，一天的生意有又开始了。
　　不多时，便有邮递员骑着摩托的邮递员路过，将满满一袋子的报纸放到他的摊点上，然后拿出一摞摞散发着油墨味的杂志。
　　油条赶快塞，豆腐脑赶快怀。因为他知道那些买报纸的老主顾很快就要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三轮车嘎吱嘎吱地骑过来，隔远就高喊着道：“老板，新出的杂志，要不要来点？”
　　“新出的？什么类型杂志？”老孙蹙着眉头，对于新出的杂志，他一向谨慎。
　　别看有些杂志卖的挺火，可那都是大浪淘沙的结果。
　　在那些火爆杂志的背后，是成千上万种发行不足三两期的新杂志。
　　见光就死！
　　不过这么多年，老孙对于什么杂志好卖，什么杂志不好卖，早有了自己的经验。
　　所以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来人也是不含糊，回答的清清亮亮，“画书大王总编新搞的杂志，暴酷漫客！”
　　一听是画书大王的总编搞得，老孙顿时来了兴头。放下豆腐脑油条，在毛巾上抹抹手，从小窗里伸出来道：“给我来本瞧瞧。”
　　“好嘞！”
　　老孙看得很快，五秒钟后，当即拍板道：“要了！”
　　“得嘞，您要多少本，50？”
　　“先来100！”老孙说的是豪情满怀。
　　送货的书贩抬眼一看，“你这里背靠学校，是得多拿点。”
　　一举搬了两摞下来，写上数字，让老孙签了字，完事走人。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100本，才堪堪卖出去10本。老孙顿时坐蜡了，难道看走眼了？
　　中午婆娘过来送饭的时候，也看到了摆在明处的新杂志，知道没卖出去多少后，顿时开始埋怨絮叨。
　　老孙不胜其烦，直接来了句“你懂还是我懂？”，堵住了自己老婆的嘴。
　　吃过了中饭，路过的学生开始多了起来。
　　摆在明面上的暴酷漫客，终于引起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老板，这个杂志来一本！”
　　“老板，钱放这儿了……”
　　“这杂志看着很酷啊，老板来一本……”
　　老孙总算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等到晚上婆娘再送饭来的时候，老孙彻底扬眉吐气了，拍着剩下的寥寥几本存货道：“瞧见没，这么多年，我看上的杂志就没错过！”
　　“德行！”婆娘撇着嘴，忽然咋呼道：“就剩这么几本了，你还不赶快进货？”
　　“哎呀，你说的对哟，可我没留书贩的电话啊！”
　　“瞧瞧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最终老孙还是没躲过自家婆娘的数落。
　　同样的情况，在中海、西杭等各地上演。
　　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暴酷漫客杂志社，便接到了各地书商的反馈电话。
　　王镛生一夜没休息好，此刻躺在办公室里，精神不大好。
　　忽然助理一阵风般地闯进来，兴奋地大叫道：“总编，总编，各地书商都来电话了！他们还要更多的货，咱们的杂志供不应求啊！”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年逾六十的王镛生，像个年轻人般，从沙发上跳起来，激动的浑身发抖之余，快速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助理再次清楚明白地重复了一遍。
　　王镛生听后，在办公室里来回奔走。
　　“这么快就卖断货，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啊！快，通知印刷厂，加印4万册！”
　　助理匆匆离去，王镛生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的天际，喃喃道：“这算在漫画业的寒冬里，吹响了春天的号角么？”


第0188章 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同一天，吴涛在家里盘桓了半日，心里始终惦记着杂志发行的事，于是早早回了市里。
　　到了学校东门的时候，在报亭里果断买了本暴酷漫客，顺便跟老板闲聊了几句。
　　“老板，这杂志好卖不？”
　　老板摇摇头，“我看有些够呛！新杂志，哪那么容易办起来的……”
　　吴涛无言以对，默默地拿着杂志来到了串串香分店。
　　占据着玻璃窗里角落的位置，打开杂志，以一个读者的角度，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忽然间，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嘿，吴涛，你也喜欢漫画？”
　　抬头一看，是十四班的李婧。没想到开学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在这里，而且她手里也拿着一本杂志，定睛一看，是暴酷漫客。
　　“你也喜欢？”
　　李婧如数家珍地道：“我可是画书大王的忠实读者，期期不拉，我全都收藏了。今儿听报摊老板说，这是原画书大王总编办的新杂志，所以就买了。”
　　“那就一起看吧！”吴涛欣然道。
　　“不打扰你吧？”
　　眼见吴涛摇摇头，李婧坐下来，放下背包，打开杂志，却总有点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吴涛。
　　然而吴涛看得入神，根本没在意她的小眼神。
　　不知不觉中，李婧也看了进去，俏脸上的小表情，随着漫画情节的变化而变化。
　　直到周围的人来了又走，直到天色慢慢暗淡下来。
　　吴涛这才合上漫画，拍拍李婧身前的桌面。
　　李婧回过神来，将目光从杂志上移过来，一脸疑问。
　　吴涛指了指表，“快到晚自习时间了。”
　　李婧呀的一声，“糟了，我忘记吃麻辣烫了！一会晚自习要饿肚子了……”
　　看着李婧一脸懊恼，吴涛不由失笑道：“居然能忘了吃，说明你还是不饿！”
　　“谁说的？”李婧揪着嘴巴，“漫画故事太精彩了，让人根本停不下来！”随即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自我安慰道：“没事，一会回到教室接着看，看着看着就不饿了！”
　　这也行？
　　回到教室，课堂安静的出奇。
　　以往，周日晚自习前，都是最为喧嚣吵闹的时候，以吴敌为首的土豪圈，高谈阔论的，能把屋顶都掀翻了。
　　今天却没有，难道吴敌没来？
　　吴涛放眼望去，吴敌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桌边，手里翻阅着什么，无比的出神认真。
　　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土豪居然也爱上学习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吴涛将杂志往赵丽面前一丢，杨自立当即转过身来道：“嘿，你居然也买了？”
　　说着，亮出自己手头的那本，一脸的与有荣焉。
　　“咱班还有人买吗？”吴涛随口问道，他很好奇有多少同学喜欢着新杂志，进而对其市场反馈做个大致的判断。
　　“据我所知，还有吴敌！”杨自立信誓旦旦道。
　　“你怎么知道？”
　　孙晓雨一句话揭穿道：“还不是因为刚才有人跟吴敌抢漫画看，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吴涛摇头笑了，原以为吴敌这个土豪能浪子回头，知道学习了呢，原来是看漫画看得这么起劲！
　　晚自习上课铃响的时候，陆伟没有出现。
　　于是班里学生继续放羊，只是出奇的没有吵闹和喧嚣的迹象。看起来一片寂静，很自觉。
　　前排杨自立顶着上千度的镜片，看漫画看得格外起劲。
　　不多时，孙晓雨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再也挪不开来。
　　赵丽翻着自己第一次付诸印刷的作品，激动得胸口起伏难平，连连追问道：“你一定看过了，我的作品怎么样，怎么样？”
　　吴涛摇摇头，指着杨自立后背道：“我说不准，要看他们怎么说，要看市场怎么说。”
　　然而赵丽拽了杨自立半天，杨自立犹自沉浸在漫画杂志中，无法自拔，不理睬她。
　　下课的时候，孙晓雨蹭地站起来，“这漫画挺有意思，我也要去买本看去！”
　　与别人合看，毕竟受人掣肘。你看得慢了，人家不等你就翻页；你看得快了，人家迟迟不翻页，能把你急死！
　　等到上课铃再度响起的时候，孙晓雨这才两手空空地姗姗来迟。
　　赵丽奇道：“你没买？”
　　孙晓雨气喘吁吁地道：“什么呀，卖光了！我跑了好几个报亭，都没货了。”
　　吴涛也是讶然道：“不会吧，下午我看存货不少啊！”
　　“那毕竟是下午，现在已经卖光了。”孙晓雨透着失望道：“可我现在就想看……啊……”
　　旋即俩眼一转，手掌压上吴涛那本道：“这本给我看吧，求求你了……”
　　赵丽看了吴涛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于是一松手，任由孙晓雨把杂志抽走了。
　　第二节课后，吴涛走得远远的，给漫画社去了个电话。
　　电话是王镛生亲自接的。
　　一开口，吴涛便有些话不留情，“王老，你这杂志铺货做的不怎么样啊！是不是铺的太少？我这边都卖完了。”
　　王镛生揣着欢喜，端着架势道：“哎呀，你教训的是。我们第一期印刷6万册，实在是太保守了。这不，我已经吩咐他们加印4万册了！”
　　“多……多少？”吴涛也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6万册啊，下午六点就销售一空啊，各地陆续来了催货电话。这不，我们这正准备着呢，最快明早就能到货。”
　　这是远超预期的火爆啊！
　　吴涛稍一琢磨，果断道：“王老，我认为加印4万册，还是偏于保守，我建议你再加印5万册，明天发出9万册，趁这个热度未减的当口，试试这量到底有多大！”
　　“也罢，听你的！”
　　到了周一中午，北江中学里，每个教室都有五六本暴酷漫客在传阅。
　　吴涛找到办公室，碰巧看见仇笑天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仇老师，你知道这本新杂志销量有多少了吗？”
　　“多少？”
　　“截止到昨晚，华东六省一市，6万册，供不应求！”
　　仇笑天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这已经算是中等发行规模了，我徒弟能在这样的杂志上发表作品，前途无量啊！”
　　吴涛摇摇头道：“仇老师，在尘埃落定之前，也许话还不能这样说……”
　　毕竟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第0189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吴涛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在赵丽和暴酷漫客之间，究竟是谁沾了谁的光，这还说不定。
　　“我承认赵丽的天赋不错，可她毕竟才入行不到半年！”仇笑天一声嗤笑。
　　“……你总不能指着一个新入行的，带动一本新杂志的活路吧？”
　　说完这话，仇笑天再想到自己这一肚子才华，却混成这副惨样，心里没来由地直泛酸。
　　“那咱就走着瞧呗！”吴涛说完，直接就走了。
　　仇笑天撇撇嘴，赵丽的作品是不错，可吴涛这看法，未免有点过于高估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真没准。
　　不为别的，就为这小子，不管捣鼓什么，总能出成绩。
　　至少这眼光不差，绝对比自己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暴酷漫客的市场表现，持续坚挺。
　　首批加印的4万册，第二天到傍晚，再度销售一空。
　　六省一市各地的书商，再度打来催货的电话。
　　暴酷漫客的总编室里。
　　王镛生接到这些老关系的电话时，那底气也足了，嗓门也大了。
　　再也不是刚开始铺货时，那有求有人的口吻了。
　　实际上第一批6万册被市场消化一空，他就已经稳坐钓鱼台，达到心理预期了。
　　如今再出第二批、第三批，不管能卖掉多少，那都是超过预期的净赚。
　　和一通老关系商量完后续的合作细则，王镛生喝了口水，嗓子都有些哑了。
　　刚消停没多久，电话再又响起。
　　这回接起来，发现是业内老朋友的祝贺电话。
　　先前他们都不看好，如今全都改了口，夸赞不绝于口，祝贺连绵不绝。
　　没得说，王老，搞漫画您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啊！
　　王镛生也是满心喟然，年纪大了，还图什么？钱？当然不是。那只有名了。
　　将来谈起国漫，谁都能想得起王镛生这个名字，那就够了。
　　一番志得意满之余，王镛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同样的成就，在画书大王上曾经达到过。
　　眼下最要紧的是，吸取上次的教训，千方百计地为暴酷漫客保驾护航，守住这一胜利果实！
　　在北江中学里，暴酷漫客一举成为学生们暗地里交流传阅的不二之选。
　　就像青春期男生圈里，传阅的一些小黄文似的。
　　尽管大家已经十分小心了，可还是被各班班主任，收缴了不少上去。
　　要不回来没辙，怎么办？再去买呗！
　　眼瞅着周围买暴酷漫客的同学越来越多，再加上很多人茶余饭后，都在探讨漫画书上的剧情，吴涛这心里一天天的都是美滋滋。
　　就算对于外国友人藤原丽奈的恭维电话，吴涛也是坦然受之。
　　“吴桑，听说你的漫画首期迎来开门红，我真诚地对你表示祝贺！”
　　得，这东瀛有人说话，就跟书面语似的，客气归客气，可听着还是有些别扭。
　　“谢谢丽奈小姐，感谢你曾经帮忙联系这事。”
　　藤原丽奈回答的一本正经，“其实我更应该感谢吴桑您，没有您的指点，我可能就要面临裁员了！”
　　吴涛一问，这才得知，原来东芝净水器事业部裁员了。
　　藤原丽奈若不是提前跳出这火坑，即便她身为专务，也会面临裁员，或者降职。
　　“……现在我在笔记本电脑事业部，虽然有点万事开头难，可总比裁员降职强多了。”
　　吴涛一听，连忙笑着道：“笔记本电脑事业部，那可是前途很光明的。丽奈小姐只要耐下性子，好好干，迟早会走上事业巅峰。”
　　前世里东芝笔记本电脑那可是风靡全球，销量排在前几名的。
　　然而藤原丽奈只当这是鼓励，并没有多想。
　　不过东瀛人做事本就勤勉，不管多不多想，都不会影响什么。
　　挂了国际友人的电话，吴涛刚回到座位坐下，杨自立便凑过来，往那儿一趴，一推厚厚的镜片，故作深沉地道：“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这话是《星魂》中男主的一句台词，透着股文青的装逼味。
　　所以很多学生拿来模仿，见面就来一句，“同学，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能听懂的，自然就是志同道合之人。
　　孙晓雨踢了他一脚道：“你学的不像，瞧我的！”
　　说着把马尾辫一挽，俏眉一扬，透着一股假小子的英气，“嗨，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说完，连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吴涛摆摆手道：“你们学的都不像！”
　　孙晓雨和杨自立交换个眼神，立马穿了一条裤子，一致对外道：“要不然你来！”
　　激将法这一套，吴涛可不吃。他如数家珍地道：“这话，是主人公林雷刚刚经历万人瞩目的大战之后，举重若轻地和女主搭上了茬。”
　　“……所以语气之间一定突出那种云淡风轻的装逼意味。”
　　“……就好象我有多牛逼，你都看到了。但我不跟你吹，只把它当个故事说给你听……”
　　杨自立一听，顿时觉着是这么个理。
　　孙晓雨却是不大服输的性子，唇角一扬，不以为然地道：“说得跟真的似的，就跟《星魂》是你的作品似的！”
　　自己这闺蜜居然敢小看吴涛，以赵丽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能反驳那当即理直气壮地驳了，绝对不会等到第二天！
　　“没错，晓雨，这故事剧情就是吴涛编的！”
　　“哼~”孙晓雨嗤笑一声，“老大，你别开玩笑了。就算是他编的，你又怎么知道，怎么证明？”
　　赵丽双臂环抱着大胸，“因为这漫画是我画的，我自然知道。”
　　孙晓雨顿时呆愣当场，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一脸难以置信。
　　旁边的杨自立却是歪头一琢磨，“真有可能啊，前几天，赵丽不是因为画漫画的事，被老班谈过话吗？”
　　明白过来，杨自立当即来了精神，连竹炮似的发问道：“那后来剧情怎么样了？林雷的功法达到什么层次了，又遇到什么大BOSS了，透露透露呗……”
　　吴涛看了赵丽一眼，一脸苦笑。
　　赵丽是星魂作者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着实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走哪都有人来追问着接下来的剧情。
　　就连宿舍里，也时常被外班女同学光顾。
　　这还不算，抽屉肚里又被塞了不少的情书。
　　一周下来，暴酷漫客首期销量统计数字终于出来了，达到14万6780册。
　　不仅如此，甚至有些流出到六省一市之外的地区，也是颇为畅销。
　　听到这个消息，吴涛也是吃了颗定心丸。
　　有了这本漫画杂志，萌系文化日后也算是有个依托了。


第0190章 这事真能当饭吃
　　在暴酷漫客取得了开门红的同时，元康公司的业务迎来了新一轮高速增长期。
　　这其中，央视焦点访谈对于水污染的专题系列节目，立了大功。
　　节目播出后，一时间颇有些人人谈水污染色变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刘德华代言的元康纯净水，就是雪中送炭的救星，立刻受到追捧。
　　好在年后元康公司，在各方面已经做足了准备，面对高速增长的业务，仍能游刃有余。
　　眼瞅着清明节近了，施家兄弟俩，回去一趟，又回来了。
　　不过和上回不同，这次只带了施光耀一人回来。
　　施千雪学业没完成，而施子恒更是面临幼稚园升学，不方便随便出远门。
　　至于祖陵的休憩，有些首尾已经提前交给老爷子办了。
　　老爷子对这事自是格外上心，顶着春日里连绵不绝的小雨，多次奔波于家里和施家祖陵的路上。
　　幸好吴涛把宋光辉开的桑塔纳派了过去，倒也让老爷子免受倒腾车次之苦了。
　　况且如今乡下很多地方没通公交车，大都是柴油三轮车，扎着个帆布顶棚，里面放着两块长木条架在车斗边上，像运送牲畜似的，就跑起了营运。
　　前世里，这种车，吴涛没少坐。
　　在下雨的季节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让人格外印象深刻。
　　转眼过了清明，施家祖陵休憩、祭祖一系列不可小觑的琐事过去，施家兄弟俩连同施光耀，暂时留了下来。
　　为的自然是投资项目的考察和落地。
　　这事得信马由缰地磨，吴涛倒也省的掺和，让他们和安定国单独接触去。
　　数数日子，暴酷漫客面世已经半个月了。
　　各种报纸上提及的报道，大都是正面的反馈，一种表扬，一种歌颂。
　　甚至将暴酷漫客作为国漫的典型代表。
　　看得出来，王镛生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抓住媒体的话语权，争取树立正面形象。免得再遭致一言不合，就被咔嚓停刊的下场。
　　与此同时，首期杂志上的调查反馈表，也陆续寄回了社里。
　　这天中午，吴涛刚拿到了调查统计结果的传真件，回到教室，便听说赵丽又被陆伟叫去办公室了。
　　“又是怎么回事？”吴涛也是无奈。
　　就冲陆伟和唐大爷这关系，自己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跟他对着干不是？
　　更何况如今这年头，班主任那威严多大啊！
　　谁敢跟他犯浑，就连吴敌也不敢轻易撼其锋芒。
　　唯一的办法，只有摆事实讲道理，没理也要给自己找理。
　　孙晓雨瞅着班里几个住宿的女生道：“还能怎么回事？又被宿舍室友打小报告了呗！”
　　杨自立也是难得长吁短叹，“我原以为漫画家，都是多逍遥多潇洒的，没想到平日里画起作品来，也是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就这还要面对别人的不理解、质疑，甚至是嫉妒……”
　　吴涛没好气地指着俩人道：“还不是你俩催稿催的？否则她会这么拼命地赶稿吗？”
　　俩人交换个眼神，臊眉搭眼地，不吭声了。
　　孙晓雨低声下气地求道：“你快想想办法吧，可千万别让班主任把她这天赋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杨自立却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扬着脖子道：“你看我都不用求他，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吴涛真是没心情搭理这俩货，简直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的狗男女。
　　出了教室门，在这贵如油的春雨中，缩缩脖子，手里提溜着伞，却不值当打开。
　　将传真件揣好，眼瞅着数学组教研室的方向，撒开脚丫子狂奔。
　　转眼到了高一数学组教研室门口，房门虚掩着，趁着门缝朝里一瞅，仇笑天也在。
　　左右一琢磨，这老陆还真是会办事。
　　知道仇笑天有关系，不好得罪，所以批评他徒弟时，还把他请来。
　　算是给足了仇笑天的面子。
　　这种情况下，自己就不必出面了吧？吴涛琢磨着，脚却没挪动，静立在门前听了一会。
　　不听不要紧，一听真是吓一跳。
　　没想到仇笑天，在老陆的面前，口舌上毫无招架之力啊。
　　不管老陆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不仅半句话没帮赵丽说，而且跟着一起批评了几句。
　　好在赵丽这性格刚烈，宁折不弯的，被教育到最后，就是一句话。
　　这事我听吴涛的，他教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得，这算是变相把自己卖了。
　　不过这俩老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口气顿时没那么强硬了，可脸上毕竟有些不自然。
　　吴涛一瞅这局面，当即在门口大喊一声：报告！这种时候，他不得不出面了。
　　不然俩老师下不来台，没准再把他记恨上。
　　得到允许后，吴涛推门而入。陆伟连忙招手道：“吴涛你快来，正要找你呢。”
　　吴涛假装不知情地乐颠颠跑过去，“什么事，陆老师？”
　　“哟，仇老师你也在啊？”
　　前一句话对陆伟，那是恭恭敬敬的。后一句话对仇笑天，那就有些阴阳怪掉，夹枪带棒了。
　　心说，赵丽有你这个启蒙老师，有啥用？关键时刻一点事都不顶！
　　仇笑天被他看得直摸着自己脑袋，无比唏嘘。
　　那意思，吴涛大约也懂。无非是他自觉得，现在的确不如陆伟混的好，有地位，有成就感。
　　即便是明白了，吴涛依然是不拿正眼看他。
　　“吴涛，你对赵丽画漫画这事怎么看？”
　　“陆老师，我觉得这爱好挺好的，正好符合咱们学校的素质教育精神。”
　　嘿，跟我在这扯大旗。陆伟一听，语气顿时就不客气了，“为画漫画，耽误自己学习前程不说，还影响同寝室其他女生休息，这合适吗？再说了，将来不考上大学拿个文凭，单靠画漫画，能当饭吃吗？”
　　陆伟说完，盛气凌人，自觉占据道理制高点了，吴涛只能低头认错了。
　　不料吴涛突然来了句：“能啊！陆老师，这事真能当饭吃。”
　　陆伟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来，那表情却不言自明。
　　你这话不是抬扛吗？
　　别以为你平时成绩好，我就要给你面子。
　　再说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了吗？
　　赵丽见他为自己公然顶撞老陆，俏脸上尽是欢喜。
　　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就像是年前那次绝望之中，他从天而降地到来，是那般英明神武，这辈子她都忘不了。


第0191章 要高调更要低调
　　陆伟一肚子话噎在嗓子口，气得直接捋起了袖子，叉起了腰。
　　仇笑天一副你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警告表情，频频地眨眼暗示。
　　至于赵丽，侧仰着四十五角度，看着吴涛的侧脸，那副无辜的表情，让她直想发笑。
　　但甭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吴涛这心里始终理直气壮。
　　“陆老师，我绝没有跟你抬扛的意思。”吴涛摊开双手，一副开诚布公的样子，“我是就事论事。”
　　陆伟吐出一大口浊气，话说得特别带力度，以至于满头厚重的头发像弹簧似的直打晃。
　　“那你论给我听听！”
　　吴涛不紧不慢，“陆老师，赵丽的作品已经被杂志社录用发表了，这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可能你也听说了，最近暴酷漫客上的《星魂》就是她的作品。这事，仇老师也知道。”
　　仇笑天点点头，表示知情。
　　陆伟一脸‘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稍稍往回收了点。
　　毕竟画漫画，能发表刊登，那确实是很不容易的事，至少算是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了。
　　吴涛的话音在继续。
　　“你也知道，这很符合现在素质教育的方针，全面发展嘛！更重要的是，赵丽凭借这次的作品，已经获得稿酬收入了。”
　　唱完了高调，这话果断转到务实方面了。
　　陆伟不吱声了，仇笑天却是一半好奇、一半接茬道：“她毕竟是新人作家，能挣几个钱？”
　　“按照新人每幅80块的标准，每话24副左右的篇幅，大约是1920块。考虑暴酷漫客是半月刊的缘故，这个数字还要乘以2，那就是3840块。”
　　吴涛顿了顿，“所以说，这事是真能当饭吃的。”
　　话音刚落，仇笑天不由吞了下口水，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陆伟脸色有些挂不住，他自己的工资也不过千把块钱。在96年，城里有这样的工资，已经不错了。
　　可是跟自己学生一比，竟然还不如人家一次稿酬拿的多！
　　况且人家一个月能拿俩次稿酬。
　　没天理了，这学生还怎么教？
　　仇笑天更加不忿，遇上吴涛这个妖孽，各种收入秒杀自己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又被自己的新徒弟，超越了。
　　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不料吴涛接下来的话，更是对他的一记重击。
　　“所以，陆老师，赵丽的画画，和仇老师的画画，是不同的。赵丽追求的就是生活，而仇老师，追求的是艺术……”
　　即便仇笑天平日里总把艺术挂在嘴边，可此时听到这话，也是脸色臊得慌。
　　挣着了钱，那是本事；挣不着钱，没本事，只好说是艺术。
　　“就算她一次两次的收入不菲，可这种好事能长久吗？”陆伟定了定神，忍不住质疑道。
　　相比之下，仇笑天问得就更加专业了，“万一她的作品被腰斩了呢？”
　　吴涛深吸一口气，先回答陆伟的问题道：“陆老师，赵丽的作品是连载系列，连续发表一两年，不在话下。”
　　“至于说担心作品腰斩，那更加不可能了。因为这期读者调查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超过六成的读者，对星魂的后续非常期待。这样的结果，和颜开这些名家的支持率，不相上下。”
　　“这些机密的数据，你怎么知道？”仇笑天一针见血地追问。
　　吴涛从怀里掏出那张传真道：“因为暴酷漫客杂志社的老板就是我，这是我刚刚收到的第一手数据。”
　　这下俩老师面面相觑，全都哑然了。
　　“这杂志居然是你捣鼓的？”
　　吴涛点点头，“年前在金陵遇到个漫画界的老先生，觉得有点意思，就投了点钱，合作搞这事，没想到还真是成了。”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俩老师仍旧觉得不明觉厉。
　　陆伟定了定神，腰也不叉了，袖子也放下来了，口气也愈发和蔼了许多。
　　“吴涛，我知道赵丽在漫画上获得这样的成绩不简单，可她毕竟还年轻，总得为她长远打算吧？漫画可以以后再画，高中三年耽误了，那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有了底气，吴涛这话音反而愈发谦恭起来，“陆老师你教育的是，文凭自然是要考的。等连载完这个作品，她会全力备战高考，争取以美术特长生的身份考个二本。”
　　闻言，赵丽也跟着点头道：“陆老师，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眼见着这俩学生一唱一和，既有想法，又很务实，陆伟顿觉自己有些词穷了。
　　“可是你画画影响同学的事……”
　　不等他说完，赵丽便机灵地接道：“这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她们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陆伟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当下一挥手，“行了，知道就好，回去吧。”
　　离开数学组教研室，绵绵细雨竟然停了。
　　赵丽长出一口气，看着吴涛的侧脸，重重地卸下了双肩，伴随着胸口沉甸甸地一颤。
　　颤得吴涛有些眼晕。
　　也许是因为春天来了！
　　走在校园里，赵丽亦步亦趋地跟着吴涛，始终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
　　“这次我的作品真的有六成的支持率？”
　　“是啊。”吴涛把那传真文件交给对方，“所以你的潜力很大。”
　　赵丽接过来一看，立刻喜不自胜的样子，就像海棠花开，“总算没给你丢人，都是你的功劳，是你的故事编的好。”
　　这话说得倒也不虚，看到这统计数据，吴涛是第一个松了口气。
　　这至少说明，前世里那些网文中的套路，用在漫画里，完全是可以借鉴的。
　　“和你的辛苦努力也分不开。以后好好学，会比考上大学强。”
　　“真的？”
　　“当然是真的，至少你现在挣得就不比大学生少。”吴涛说着，“对了，回去我把稿酬拿给你。”
　　“我不要！”赵丽摇着俩辫子，“年前你帮我那么大一忙，这次的作品就当是我帮你忙了。”
　　“这哪行？很多钱呢！”
　　赵丽嘟着嘴道：“我说行就行！”说完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在宿舍里画画的事，的确很麻烦。有时候灵感来了，在宿舍里想不打扰到他们，真的很难。”
　　“这的确是个问题。”吴涛沉吟着。
　　“要不，我搬去你家借住吧？反正你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吴涛顿时瞠目结舌。
　　“瞧把你吓得！我逗你的。”赵丽背着双手笑着跑开道：“住你家，我才没法集中精力呢。你还是给我租个房子吧！”


第0192章 莫怪春天多诱惑
　　人间四月芳菲尽。
　　但是刚过了清明的四月，却是刚刚开始‘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时节。
　　连绵的小雨总算消停了，花花草草终于有了争妍斗艳的出头之机。
　　虽然校园里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可是凑在一起，姹紫嫣红都是春，绝对好过一枝红杏出墙来。
　　和花儿相映成趣的，是校园里三五成群的女孩们。
　　正值花季雨季的年龄，即便是穿着质朴无华了点，即便是偶尔有些痘痘或是消瘦了点，仍然绽放出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来。
　　吴涛坐在串串香店里，看着占据麻辣烫夜宵场消费主力的女生们，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这才发现，春天是真的来了。
　　这段时间，赵丽已经搬出了学校宿舍，住到了校外的房子里。
　　好巧不巧地，和他在同一个小区，而且是同一栋楼。
　　这下有些尴尬了。
　　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白天坐在一起左右，晚上住在一起上下。
　　突然间距离感没了，吴涛真有些不大习惯。
　　尤其是晚上时候，赵丽穿着宽宽大大的可爱睡衣，穿着拖鞋，怀着小心机，敲开他房门的时候，真的是不习惯，很不习惯。
　　每当这时，他总有些移不开自己那盯住对方胸口的双眼，甚至于口干舌燥都无法自已。
　　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黄世仁的派头，大喊一声：“杨白劳，你欠我的债，哦，不，漫画稿，也该交了吧？”
　　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也难怪男生青春期就开始躁动，这完全是荷尔蒙在作祟。
　　就连吴涛两世为人，有时候都忍不住心猿意马，失去坚持的意志。
　　早知道当初让宋壮找房子的时候，自己多把把关了。
　　“想什么呢？”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安蓉这一声嗔怪打断，吴涛回过神来，看着周围陆续离开的顾客，这才恍然道：“该回家了，是吧？”
　　安蓉捏了张纸巾，擦净粉润的唇角道：“这几天回去都很晚，我妈都开始对我问东问西了，还以为我们俩怎么着了呢！”
　　嘿嘿一声，吴涛讪笑着起身，“那就回吧！”
　　秋去春回，路灯下的树荫再度婆娑起来，映照着二八大纲上俩人重叠的身影，格外甜蜜。
　　安蓉紧贴着身前的腰背，心里倍感踏实。只是透着几件单薄衣服传来的气息，让她有些荡漾，甚至于想入非非。
　　“你是不是，憋的很辛苦？”安蓉鼓了半天的勇气，才把这话说出口。
　　一说出口，顿时霞飞双颊，俏脸火热如炬。
　　嘎吱一声，二八大杠当即刹停在了原地。
　　吴涛猝然转过身来，俩眼里跳跃着激动的小火苗，“你，你说什么？”
　　“听说，你们这个年龄的男生，是最躁动、最危险的阶段……”
　　“嗯！”吴涛重重地点点头，一把抓住安蓉的手臂，“你是不是想……”
　　“我……没有……”安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俏脸上却是早已羞不可抑，“壮叔正看着我们呢……”
　　吴涛这火热的内心，当即犹如一盆冷水浇个透。
　　“你都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转身，立刻谦恭如君子，仿佛刚才色急的不是他本人。
　　安蓉低着头，挽上他腰身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这事自然是顾谨跟她说的，甚至于娘俩还探讨了很多更深入的内容和知识。
　　有些安蓉听起来，都感觉到耳根发热。
　　即是好奇，又是害羞。
　　当然此时，安蓉自然不能坦诚说，‘这都是我妈说的’，而是撒了个小慌道：“书上看到的……”
　　好容易把安蓉送回家，吴涛折回富贵家园，这一颗荡漾的心，才勉强归位。
　　可架不住刚到自家门口，赵丽正散着湿漉漉的发丝，穿着一只金毛连体睡衣，芨着花布拖鞋，背靠在门上，美滋滋地啃着个火红火红的大苹果。
　　吴涛吞了下口水，那么大，居然不穿内衣，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思，又要作乱一阵子，甚至有可能整晚，都没法安心入睡了。
　　转念一想，现在壮叔不在，是不是可以……嗯……嗯……嗯……
　　想法很诱人，可是总觉得哪哪哪都不对。
　　“回来啦？”赵丽看了看腕表，“今儿比昨天晚了五分钟，和蓉蓉卿卿我我够长的啊！”
　　吴涛立刻拉着个脸，“稿子都画完了？”
　　“画完了！”赵丽把胸脯一挺，“不画完，我敢来吗？”
　　“画完还不去睡觉。”吴涛故作训斥的口吻。
　　赵丽倒也不以为意，如果他对自己总是和和气气，那自己岂不是和安蓉一个待遇了？
　　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吴涛白天在学校对她如春天般温暖，晚上在外面对她如秋风扫落叶，这就对了！
　　赵丽有这个自知之明，可见胸大未必总是无脑的。
　　“我来找你有事问问。”
　　吴涛开门进屋，赵丽大咧咧跟进来，小嘴边逸出一抹‘终于登堂入室’的窃喜。
　　“有什么事？说吧。”
　　“先不急，我给你泡壶茶。”
　　吴涛一手拉住她，“你别忙，大晚上，我不喝茶。有事说事！”
　　赵丽把小嘴一嘟，“是这样的，我爸让我问问，年前你让他们买入小商品市场商铺的事，还作不作数？现在小商品市场好像已经开始对外预售了。”
　　这事，印象里吴炳华刚带着施工队进场不久，外墙恐怕刚砌起来不久。
　　这就开始预售了？
　　看来安定国果然有些迫不及待，沉不住气。
　　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的判断。
　　于是点点头道：“当然作数了！想买，赶紧买。小商品市场的前景光明着呢！”
　　“那行！”赵丽吃完苹果，拍拍手道：“我明天就回家跟他们说，就说是你交代的，赶紧买！”
　　“没问题，还有事么？”
　　赵丽绞尽脑汁地想问题，无非是想多待一会。“对了，第二期暴酷漫客出了多少册？有没有统计出来？”
　　“大约18万册的样子，今天刚统计出来。”
　　“也不知道‘星魂’的支持率会不会下降，想想我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就回去接着画！”
　　“哼，黄世仁！”说完，赵丽气哼哼地拧身走了，当然不会是真气。
　　总算是把人轰走了。想想吴涛都觉得佩服自己，我真是坚如磐石。
　　不是说某个躁动的部位坚如磐石，而是说自己的意志坚如磐石……


第0193章 稳中求胜和急于求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车接车送，二八大杠派上用场的机会就少多了。除了平日里载着安蓉晃悠悠地上学和放学，基本上不作它用。
　　隔天是周末，原本一心想蹭一回二八大杠回家的赵丽，发现吴涛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二八大杠却还在楼下吃灰，这才明白过来。
　　无奈之下，只有去街上坐公交回家了。
　　与此同时，吴涛早就回到了葡萄庄园。
　　自打两周前，葡萄庄园第一批草莓成熟以来，以草莓为主题的农家乐再度开展起来。
　　经过连续多日的晴好天气，碧蓝天空，万里无云，勾起了很多城里人带着全家老小外出踏春的念想。
　　于是葡萄庄园的客流便一天天的开始回暖。
　　恰逢今儿是周末，那客流量更是远超往日，几乎达到了去年盛夏时葡萄旺季那般火爆了。
　　这一点，从吴涛回到家里，连一口新鲜的草莓都吃不上，就可见一斑了。
　　倒是施光耀这个台巴子，捧着个盆子，吃得那叫一个欢腾。
　　洗去风尘，吴涛往他对面一坐，伸手就抓了一把。
　　施光耀冷不防地，被他抓去不少。“嘿，表弟，你怎么吃我的？古人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吴涛心安理得地吃着，“你瞅瞅那地里的客人，想吃一口新鲜的草莓，轮得着我么？”
　　施光耀抬头一看，那地里，乌泱泱地排队等着，真是轮不着他。
　　“表弟啦，真想不到你弄这么一个小小的葡萄庄园，一年四季都能有进项。”
　　“……还有那串串香连锁店，比这葡萄庄园还要挣钱。我每次去找唐燕，都在你家店里吃。”
　　“……还有元康公司纯净水，连我们坐飞机，都有人点名要你们的纯净水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优秀，让我压力很大？我爸成天夸你，连带着夹枪带棒地批我，我真的不容易啊……”
　　听着施光耀喋喋不休的卖惨，吴涛愣是不接茬，自顾自地吃得欢快无比。
　　手里吃完了，小江捧着盆凑过来，冷不防被他抢了一把，急得小江哭着喊着跑开了。
　　这边施光耀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见他始终没什么反应的意思。
　　于是忍不住追问道：“表弟，我说这么多，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吴涛摊开双手，故作糊涂道：“我为什么要有表示？我又没做错什么。”
　　一句话问得施光耀无言以对，不由咕哝着道：“看来唐燕说的办法，根本不管用……”
　　“你说什么？”
　　施光耀连连摇头，“哦，没什么。”说着，把自己的草莓往吴涛跟前一推，“表弟，都给你了。”
　　“哟？有事求我？”吴涛大剌剌地照单全收，“说吧。”
　　“最近我们考察了几个项目，爹地的意思是，让我做主选一个。可我毕竟是第一次的啦，只能向你不耻下问啦……”
　　吴涛暗自摇头，自己这便宜表哥，国文真是不咋地。求着自己，还用‘不耻下问’这词。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毕竟吊了他半天的胃口了，何况这事越早定下来，对安定国的前程越有利。
　　因为已经四月份了，老市长就要退了。省里估计已经开始讨论北江市代市长的人选问题了。
　　多一个招商引资的业绩，就能给安定国多增加几分筹码。
　　“哪几个项目，说给我听听？”
　　谈起工作，施光耀难得地正形起来，“第一是梅花鹿服装厂的项目，投资额有点大，估计得七八百万的规模，员工众多，下岗分流的压力很大。但安副市长说，政府会去全力配合做好下岗再就业工作……”
　　话未说完，吴涛便打断道：“说第二个。”
　　“第二是个北江白酒厂啦，投资额中等，五百多万。但没有员工下岗的麻烦啦，可是酒这种东西，我爸和大伯都不太看好的。”
　　眼见吴涛没说话，施光耀续道：“第三是玻璃厂，投资额也差不多五百万的样子，员工也很多，不过暂时没有下岗的麻烦，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施光耀絮絮叨叨地说完，吴涛的草莓也差不多吃完了。
　　虽然线索有些杂乱，但吴涛还是听出了重点。
　　一拍桌子，果断道：“我的建议是，酒厂！”
　　“为什么？”这个答案和施家内部讨论得出的结果，出入太大，施光耀怎么想也想不通。
　　吴涛也不多说，只丢下一句话，“这就需要你亲自去考察大陆的国情了，想在大陆做生意，这一点必须吃透。”
　　其实这个问题倒也不难。连续三年央视的标王都是白酒企业，可见酒文化在大陆的生命力有多强了。
　　而前世里北江白酒厂，在进入21世纪后，也逐渐风生水起，全国知名。可见这里面实力和潜力，一样都不缺。
　　综合来看，现在的北江白酒厂，就是一个香饽饽。
　　只是眼下还没人能慧眼识珠而已。
　　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吴炳华方才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
　　听老娘说，自从小商品市场开工起，父亲每天都这么晚才到家。
　　吴涛看得出来，父亲很疲惫，可是脸上那神采却是遮不住，奔自己的事业，再苦再累也是动力十足，心甘情愿。
　　一家人坐在桌前，其乐融融地开吃。
　　看着父亲吃了差不多半饱，吴涛这才憋不住地问起小商品市场的事。
　　在他看来，这小商品市场的预售时间，提前的有些太多了，甚至违反了某些规定。
　　按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定国不至于这般急于求成才对。
　　吴炳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对这事门清。
　　“这事安市长私下里跟我说过，其实三月初，省里就开始讨论北江市代市长的问题了，从资历上，刘全有稳胜安市长一头。可安市长的老领导也不是吃素的，拍出他搞的一堆项目来，强行搁置了这人选的问题。”
　　“……省里的意思是，等到四月底再看。这看什么，还不是看安市长管这几个项目的实际业绩？眼看着月底就要到了，你说安市长能不着急么？”
　　吴涛顿时了然，现在刘全有是稳中求胜，而安定国却是急于求成。
　　不过这事问题也不大，只要施家能尽快把酒厂合作项目定下来，安定国的胜算就大多了。
　　而且话说回来，既然小商品市场预售已经开始了，吴涛自然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否则一加一减的，安定国的筹码相当于没多。
　　更重要的是，这事能轻轻松松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第0194章 野百合焕发第二春
　　乡间的空气就是清新，只是早晚有些凉。
　　吃完晚饭，吴涛便袖着俩手开始溜达。
　　葡萄园里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热闹，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这种傍晚上雾的情况并不多见，一时间梨园村仿若是仙境一般。
　　吃饱喝足的小江和黑蛋，犹如地下党接头人似的，在葡萄园西边路上汇合，带着大黑，撒欢地在往村西头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薄雾之中。
　　村道上偶尔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和三言两语的说话声，除此之外，活脱脱像个寂静岭。
　　吴涛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围着葡萄庄园信步闲庭，一边走，一边随便琢磨些事。
　　如今北江的局面，就像是这薄雾一般令人看不透。
　　整天待在学校里倒还不觉着，今天一回到家，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次的代市长之争，对于安定国来说，必定非常关键，否则他不会这么急于求成。
　　虽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可一旦错过这次良机，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次升迁机会，更有可能是政治生命。
　　毕竟四十出头的正厅级，和五十出头的正厅级，将来能到达的高度，无法相提并论。
　　错过这次机会，安定国再想上去，只能辗转外地，从零做起了。
　　原因很简单，刘全有的资历比他老，他根本耗不过对方。
　　他和刘全有，毕竟是属于不同的两类人。
　　这两种人，在华夏的官场上，都很有代表性。
　　一类是靠熬资历，走剩者为王的路线。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把别人都熬走了、熬垮了，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刘全有无疑就属于这类人，否则前世他也不会成为北江市年龄最大的市长，并且籍籍无名地终老在市高官的位置上。
　　另一类就是靠能力，凭做事和政绩说话。做事让上边高兴，政绩让下边满意，自然就少不了升迁的机会。
　　安定国就属于这一类。
　　上面的关系自不必说，有老领导罩着，政治资源妥妥地有了。
　　可在北江这种无自然资源、无轻重工业、无交通之便的小地方，想做出点政绩，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前世安定国大抵就是死在了这上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做了很多努力，却始终做不出拿的出手的成绩。
　　再加上后来在面对工人下岗问题的处理上，触了上边的霉头，于是便彻底断送了升迁的机会，和刘全有一样终老在北江。
　　不过现在，情况大大不同了。
　　因为有了吴涛这只蝴蝶，他这翅膀扇一扇，那效果可能就天差地别了。
　　原本按照他的性格，官场上的事，是不爱关心的。
　　可是碍于安蓉的关系，再加上安定国确实是个想做事的官，所以就不能不关心了。
　　说好听点，这事不仅关系到安定国的前程，更关系到北江未来的发展。
　　可关心归关心，他绝不会刻意而为之。
　　毕竟明面上的身份，他只是个高中生，让人知道他插手这种事，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点。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不管从最初对安定国的点拨，还是到撮合表大伯的回乡投资，吴涛一直在藏身幕后。
　　合适的时候，顺手推一下，基本上也就能达到目的了。
　　所以这次小商品市场的商铺预售，吴涛打算找个人代自己去处理，最好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带着这个念头，吴涛推开了花婶的家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堂屋东侧房间亮着灯，投在窗帘布上，透着橘黄色的暖光。
　　看窗帘上的影子，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于是吴涛不由试探着叫了声：“花婶？”
　　房间里当即喘出花婶的声音，“小涛？快进来，我在房间里。”声音里带着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味。
　　“这……”吴涛不由迟疑了，“花婶，我有事找你，方便吗？”
　　“你这孩子，有事进屋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花婶吐气开声，仍旧有些气喘。
　　一听这话，吴涛便大大方方地进屋了。
　　毕竟也不是外人，没那么多忌讳和讲究。
　　可是一走进东侧房间，吴涛顿时愣住了。
　　只见花婶穿着一袭纤体的紧身衣，坐在瑜伽垫上，吃力地做着各种努力伸展的曼妙动作。
　　怪不得窗帘上看不见人影，怪不得声音气喘吁吁的，吴涛大气一松，目光落到花婶身上，顿时有些直了。
　　瑜伽的动作讲究追求形体上的极限，一般人只要身材稍微有点走样，就很难完成。
　　可花婶却做得极为标准，而且姿态好看，特别唯美。
　　那玲珑的身材曲线，前有凸后有翘的，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花婶，你连瑜伽都练上了？”
　　“你也知道瑜伽？”花婶扎开一字马，上半身极力附下身去，贴近地面道：“我是到了韩国，才知道这种瑜伽训练，对女人特别好。”
　　咕咚一声，吴涛看着那浑圆饱满的臀部，不由吞了下口水。
　　这段日子，走到哪，都有诱惑，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花婶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合适，或者是一整套动作完了，当即起身，披了件衣服坐下来。
　　如此一来，吴涛脸色总算回归自然，随口开了句玩笑道：“花婶，你现在简直焕发第二春啊，说你是我姐都不为过，有没有想过给黑蛋找个后爸？”
　　“别说笑了！”花婶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擦脖颈的汗水道：“我现在一心就想做出点事业，其他什么都不想。”
　　“……既然打算开美容院，我自己显得有点样子才行。否则顾客见我这幅残花败柳的模样，哪还会到我们店里来？”
　　吴涛拉过凳子坐下，连连道：“花婶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花婶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不是找我有事么？说吧，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想让巧姐以串串香的名义，去小商品市场买点商铺。巧姐她没做过这么大买卖，你给她把把关，提点提点。”吴涛开门见山。
　　“这事啊？行啊，我一会打电话给她。”花婶点点头，“对了，这些商铺你打算自己留着，还是倒个手赚个外快？”
　　“倒个手，等过俩月，就抛出去。”吴涛直言道：“花婶你要是有闲钱，不妨也跟着买几间。大钱挣不了，挣点零花钱还是可以的。”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0195章 刘全有的如意算盘
　　周日的一大早，吴涛是在小江的哭嚎声中醒来的。
　　隔着虚掩的房门，就听见小江边哭边喊道：“妈呀，我拉血啦，啊啊啊……”
　　张蕙兰这一听，顿时急了，放下厨房里熬着的米粥，风风火火地冲出来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这时吴涛也眯着睡眼走出来，就听小江呜咽着道：“妈，我拉血了……呜呜……”
　　张蕙兰脸色一白，坏了，孩子这么小，怎么会出这么个的毛病，天哪！
　　身形一晃，差点就要摔倒。
　　幸亏吴涛及时冲过来扶住道：“妈，咱还没弄清楚，你别自己吓自己。”说着一拍小江脑袋道：“带我去看看！”
　　小江抹了把混着鼻涕的泪水，肩头一抽抽地在前头带路。
　　张蕙兰回过神来，也跟了上来。
　　到了茅房，吴涛定睛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妈，小江就是草莓吃得太多了，大便有点发红而已。”
　　张蕙兰大气一松，拽过小江就是一顿抽，“吓死我了，成天咋咋呼呼的，没个正行！从今儿起，你不许再吃草莓了，让我逮到，一晚上不许吃饭！”
　　这么一闹，吴涛顿时没了睡意。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老舅张忠平叼着根烟来了。吴涛把刚才的事，跟老舅一讲，登时弄得老舅乐不可支，指着小江笑弯了腰。
　　小江一跺脚跑掉了，实在是没脸待下去了。
　　“对了，老舅，舅母呢？”
　　张忠平抬起手道：“你不是让她留意小商品市场的商铺么，她今儿去交钱了。”
　　“行啊，老舅，你们这日子以后就有奔头了。”
　　“可是~”张忠平语气有些迟疑，“村里说闲话的也不少……”
　　吴涛摆摆手道：“我放出的消息，每回说闲话的都不少。结果怎么样？”
　　张忠平一听，这心总算落了地，扔掉烟头，精神一振，“今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老舅，你去忙吧。”
　　吃过早饭，吴涛趁着农家乐客户还没来，先去院子里摘了些新鲜的草莓，洗了。
　　坐在凉亭里正准备吃，便瞅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从柏油路上下了车，直奔葡萄庄园走来。
　　走到庄园门廊下，吴涛这才看清，居然是李婧呼朋唤友地带了一小撮人过来。
　　“哟，原来是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李婧今日穿着洋气的春装，透着少女活泛的同时，又略带了点英气的感觉。
　　闻言一拍胸脯道：“那是，我今天特地带朋友来给你捧场的。”说着，从吴涛手捧的小盆里，捡了颗草莓，一口塞进嘴里。
　　啧啧道：“真甜，真好吃！”
　　那动作说得一众人食指大动，“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摘吧，一会人多了，可就抢不到好的了……”
　　吴涛连忙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里面请！”
　　烟草局的油水果然丰足，李婧这生活比大多数同龄人都幸福多了。
　　把第一波客人让进家里，吴涛这才想起来，连忙摸出手机给安蓉去了个电话。
　　草莓正当时，必须得让蓉蓉也尝尝这种纯天然的美味。
　　同一时间，市委。
　　办公室里，刘全有站在窗前，一边眺望着院里的景象，一边做着身体锻炼。
　　年过五十，人的精力各方面难免下降。
　　在市委副职上耗了这么多年，靠着远超常人的耐力，耗到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坐上第二把交椅，就算是精力再差，也得坚持下去。
　　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马国超。
　　通过这些日子的深入接触，马国超是彻底服气了。
　　这月初，省里开会讨论的结果传达下来时，本来成为代市长赢面很大的刘全有，面对这个暂时搁置的结果，愣是二话没说便立刻表示，接受组织安排。
　　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相比之下，自己那点忍辱负重，实在就不值一提了。
　　“刘书记，今天小商品市场那边正式开始预售了，要不要找个人去盯着？”
　　刘全有晃着腰身，哼气道：“安定国终于按捺不住，提前启动预售了么？到底是年轻啊！”
　　马国超恭着身体，马屁拍得也是格外到位，“那是，安定国怎么能和刘书记您比？甭管是资历，还是能力上，您都远胜他一头！”
　　刘全有显然是不太享受阿谀奉承的人，摆摆手道：“我跟你说，在官场上，资历和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一个原则。”
　　眼瞅着刘全有故意顿了顿，马国超就像那相声中负责捧哏的角色，连忙接道：“什么原则？”
　　“一句话，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马国超俩手一拍，竖起大拇指，“刘书记，精辟！”
　　刘全有一手高举，一手叉腰，做着广播体操的动作道：“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省里最后考察的阶段，只要能不犯错，那就是胜利！”
　　“是是是，刘书记。市里很多人对小商品市场项目并不看好，据我分析，今天这预售目标未必能达到预期。到时候省里知道了，不仅没有加分，反而会减分。”
　　“不止如此啊……”刘全有志得意满地指点道，颇有点挥斥方遒的豪气，“还有那台商合资项目……”
　　“刘书记您英明！”马国超这马屁是上杆子猛拍，“据我所知，施家最倾向的是服装厂合作项目。可是服装厂那么多老弱病残，到时候一旦启动下岗，就是一堆的麻烦。搞不好，这个招商引资项目，反倒会变成坏事，也说不定！”
　　刘全有哼的一声。
　　马国超紧接着道：“当然，就算它没变成坏事，咱也有办法，让它变成坏事！”
　　“如果他们选了酒厂项目呢？”刘全有沉吟道。
　　马国超几乎是拍着胸脯道：“一来，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二来，就算选了酒厂项目，做成了政绩。可跟小商品市场这事，功过一抵，还不是白搭？”
　　刘全有露出笑容，指着马国超道：“你小子，有前途！”
　　“那还不得靠刘书记，哦不，刘市长多多提携！”
　　刘全有挥挥手，“这可不能乱叫，传出去不好。另外，招待所引资那事，暂时别谈了。在眼下这关口，咱们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得嘞！”


第0196章 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服气
　　周日下午，吴涛带着不少新鲜采摘的草莓，回了市里。
　　车子绕到幸福华府的时候，安蓉提上一袋子，迫不及待地回家献宝去了。
　　留下吴涛自己个，带着剩下的草莓，回到富贵家园的住处。
　　距离晚自习的时间还早，吴涛眼看着剩下的草莓还不少，心忖着赵丽也不知道回来没。
　　于是捡了一塑料袋，提着上楼敲响了门。
　　敲了半天，正以为没人呢，门开了。
　　“原来你在家啊！”吴涛转过身来。
　　只见赵丽穿了件大一号的金毛T恤衫，露出光光净净的两条大白腿。至于胸前晃了晃荡的，更是不太雅观。
　　不过这些都还不算事，真正让吴涛大跌眼镜的是，一头发丝散乱着，俩眼无神地瞪着，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从家里带了点草莓，给你尝尝。”
　　赵丽这才回过神来，撩开挡住眼睛的长发，笑靥顿时绽放开来，“嘿，是你，稀客啊！”，说着，一伸手把吴涛拉进了屋。
　　不进屋则已，一进屋吴涛又是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情况，餐桌上散乱着刚从家里带来的米面、咸菜干。
　　客厅沙发上更是堆了不少的衣服，一些零零碎碎的贴身物件，赫然地扔在明处。
　　除了罩杯有些大，款式有些时髦，其它一无是处！
　　手里的草莓提溜了半天，竟然没地放。
　　吴涛有点怀疑人生了，当初到后塘湾家里的时候，没见着这么邋遢混乱啊？
　　这住到城里来，反而惯出毛病来了？
　　正准备批评批评，抬头一看，人没了。
　　巡着香风来到书房，只见赵丽趴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画着漫画。
　　美眸中散发的灵动色彩，和她整个人的混乱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灵感来了，根本停不下来。等我画完这一副，再招呼你，你随便找个地方坐。”赵丽清爽一笑，俏脸上的单纯专注，和每晚到自己门前的妖艳开放，简直天壤之别。
　　也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吴涛心下释然了，原来她也是个工作狂。
　　一旦忙活起来，连自己形象都顾不上倒饰的女人。
　　可是四月的天，还没热起来，怎么就穿这么少呢？
　　定睛一看，这琼鼻上依稀渗着细汗，看来是真热。
　　吴涛走出书房，来到厨房里，挑了些草莓洗洗，端进书房，往书桌旁一放。
　　赵丽像个机器人似的，头伸过来，嘴巴一张。
　　嗬，这是想要人喂？
　　也罢，谁让自己是资本家呢？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向自己的工人，展现一下仁慈和宽厚。
　　一连喂了十多个，赵丽这才不再伸头过来。
　　吴涛不想打扰，走出书房。看着客厅里乱糟糟的局面，有心帮着收拾一下，可一看到那些臊人的小物件，算了，还是走吧！
　　当晚，赵大富家的饭桌上。
　　彭小娟兴致挺高，一边吃着，不时地给二女儿赵芙添块肉，一边哼着歌儿。
　　今天总算把商铺的事儿订了，这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可是旁边的赵大富抿着酒，神情有些焦灼不定。
　　“喂，你想什么呢？苦大仇深的！”
　　赵大富抿了半盅，迟疑了下，接着一扬脖子，将整盅都送进嘴里道：“你不知道，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这周围的乡邻，嘿，又等着看咱们笑话了！”
　　“怎么着？咱家日子现在挺好的啊！”彭小娟不以为意道。
　　赵大富把酒盅一放，“还不是小商品市场商铺的事？他们说咱们想翻身，想昏了头，去那地买什么劳什子商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花了那么多钱……”
　　“呸！”彭小娟不乐意了，“他们懂个屁！”
　　“……你听他们一帮子没做过生意的庄稼人，胡咧咧，你自己没点数吗？”
　　“……河东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发展，可将来是必定要开发的。”
　　“……再说了，这主意可是吴涛给咱们出的！小丽说了，他的主意，千金都换不来！”
　　赵大富还待说些什么，彭小娟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这事已经定了，就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地把批发生意做起来，怎么着都有能有口吃的……”
　　与此同时，同样买了商铺的张忠平家，却没这么犹豫。
　　村里说什么得都有，可对张忠平和夏莉俩口子的影响，微乎其微。
　　无他，因为这主意是自己外甥出的。
　　可俩口子靠在一起，却在琢磨另外一个问题，该做些什么生意呢？
　　琢磨来琢磨去，也是没有头绪。
　　到头来，还是夏莉拍板道：“就凭咱俩这脑子，还是别想了，明儿上班，给小涛打个电话问问，比什么都强！”
　　张忠平愁眉登时舒展开来，一拍大腿道：“这法子，我早就想说了！”
　　“德行！”
　　市政府大院。
　　华灯初上，安定国却还没有回家，仍旧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
　　桌子上摆着的三家厂子的资料，安定国看来看去，觉着手心手背都是肉。
　　虽说最终决定权掌握在施家手里，可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也有自己的倾向性。
　　如今这招商引资，筹来的资本，先注到哪家厂子，哪家厂子就能活。
　　在这三家之中，除了北江白酒厂的问题轻微之外，其他两家大企业，都有上千口工人嗷嗷待哺，形势非常严峻。
　　就在这时，李秘书砌了壶热茶，手里拿着份文件，走进来。
　　“安市长，小商品市场预售会第一天的统计结果出来了。”
　　安定国接过文件一看，顿时精神一阵，“已经去化三成？”
　　李秘书点点头，“这其中不少人，都是应吴涛的推荐而来的。”
　　“那小涛自己出手了没？”
　　李秘书摇摇头，“我看没有，这里面全是散户，一套两套地买。吴涛要是出手，肯定不会是这手笔啊！”
　　安定国靠向椅背，身心放松道：“看来这小商品市场问题，可以高枕无忧喽。现在就看施家这个投资项目了。”
　　“小李，你觉得施家会选择哪个项目？”
　　李秘书一笑，“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是想知道，也不难。”
　　安定国摸索着杯子，眼睛一转，“你是说，问小涛？”
　　“瞒不过您！”李秘书袖手立在一旁，眼见安定国露出意动之色，于是征询道：“要不我问问？”


第0197章 翻盘大作战
　　李秘书挂了电话，安定国缩在椅子上，翘起了两郎腿。
　　通话的过程没有避讳，二人之间的一字一句，全都被他听了进去，自然也省的李秘书重复了。
　　安定国有些老大不服气，“哼，这小子，不分主次轻重的，就知道给他表大伯家挑肥拣瘦的。本指着，这次能解决服装厂或者玻璃厂的老大难问题，现在看来，全毁了！”
　　李秘书带着笑意，他知道，安定国虽然言语间有些责怪吴涛的意思，可那是没把他当外人，才会这么说的。
　　“安市长，我觉得吴涛这么推荐，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安定国虽说有些不忿，却也没不忿到听不进去人话的地步，“你说说看。”
　　获准之后，李秘书就侃侃而谈了。
　　“招商引资，毕竟是项长久之计。理应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推进，否则一上来就啃个老大难，后面谁还敢来？”
　　“……吴涛推荐这酒厂，一旦合作成功，后面就可以作为成功案例对外推广，吸引更多的商人到北江来。咱们来日方长嘛！”
　　一番话说得安定国频频点头，只是脸上还有些惋惜。
　　李秘书续道：“再说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咱这招商引资项目还是顺顺当当点好……”
　　话未说完，便被安定国挥手打断，“这不是主要原因，我们做官的，总要有点做事的态度和担当，别一味地官迷。”
　　这种教育属下的话，安定国一般只是点到为止。
　　能听得进去，自己就继续用着。听不进去的，悄没声息的，也就被调走了。
　　而能撑到现在的李秘书，自然是能听进去的那种。
　　安定国喝完杯中茶，眉眼一挑道：“小李，你觉着这次施家，会不会不听小涛的，给我们来个意外之喜？”
　　李秘书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觉得。”
　　“你呀，就是被那小子唬住了，缺乏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了！”
　　李秘书乖乖束手，不说话，反正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自己这边，吴涛身为一个高中生，表现出来的眼光和本事，自己不得不服啊。
　　四月的时光，在安定国这种认真做事的官员眼里，一天天的过得飞快。
　　可在刘全有这种主张剩者为王的官迷眼里，颇有些度日如年的煎熬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小商品市场，为期一周的预售期结束了。
　　马国超匆匆地来到市委，臊眉耷眼的，犹如丧家之犬地赶到刘全有的办公室。
　　“刘书记不好了，不好了！”
　　刘全有依旧老气横秋，装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淡定样，打发走了跟前的办公厅主任，这才关起门来，脸色不悦地呵斥起来。
　　“马国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总明目张胆地往我这跑！什么事不能晚上再说？”
　　马国超却也是老大不客气，“刘书记，你听我说完，你再训我，成不成？”
　　“你赶紧说！”
　　“安定国那小商品市场的商铺预售，一周下来，去化率达到六成！”
　　“什么？”刘全有蹭地站起来，“不是说老百姓都不看好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买？”
　　“我怎么知道？”马国超束着手，老神在在地顶了句。
　　刘全有定了定神，在马国超这跟班小弟面前，还得端着自己的架子。
　　于是摆摆手，“就这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地冲进市委，冲进我办公室嚷嚷不好了不好了？”
　　“得，刘书记，我这还没说完呢！”
　　“你你你，赶紧说！别大喘气，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靠谱。”
　　马国超本想讨口水喝，可一看这局面，还是甭想了。
　　“台商投资项目，也落定了。”
　　话未说完，刘全有便蹭地起身打断道：“哦，定的哪个项目？”
　　“北江白酒厂！”
　　“什么？”刘全有一愣，浑身僵硬着，直挺挺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天要亡我刘全有？”
　　原想着施家要是投资在服装厂或者玻璃厂，还能使点坏，让安定国1-1=0。
　　这和自己的不做不错的0，没什么两样，意味着他依然占据着更大的赢面。
　　可现在好了，施家选择投资酒厂，这下连使坏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消彼长之下，安定国那儿变成1+1=2了，而自己还是0。
　　马国超站在那儿，垫着脚，晃着腿，瞧着刘全有的反应，哼哧哼哧总算出了口气。
　　刘全有定了定神，脸色恢复过来。
　　“你快给许老板打个电话，抓紧谈谈第一招待所引资的项目。”
　　马国超俩小眼滴溜溜一转，“还是刘书记您高明，他安定国有政绩，咱也拿得出政绩来，只要投资规模和他们相当，咱就还有机会！”
　　“别这么多废话了，赶紧打吧。”刘全有哪还有心情听他拍马屁。
　　马国超摸过自己带来的大哥大，照着一溜号码拨过去。
　　第一遍，对方没接。
　　第二遍，还是没接。
　　直到第三遍，对方终于不耐烦地接起来道：“马主任哪，您这是干什么？”
　　“哎，许老板，第一招待所引资合作之事，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的话，谈一谈呗。这方面，我们也想尽快达成意向，做起来！”
　　“马主任哪，这事还是算了吧。”
　　马国超一愕，“哎？许老板，咱之前可都是谈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商业上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啦。天有不测风云嘛……”
　　话未说完，便被马国超打断道：“许老板，你也别给我说这些虚的，你就实话实说吧。”
　　“说实话就没意思啦！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据我的消息，省里关于北江代市长的人选问题，已经达成统一意见了。估计你们也快知道了。”
　　马国超打电话，也没有背着刘全有。
　　刘全有一听这话，登时一个踉跄，靠着桌子堪堪站稳。
　　大哥大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音，马国超浑身似乎被抽空了力量般，呆立当场。
　　完了，全完了！
　　原本胜券在握的如意算盘，如今彻底被安定国翻盘了！
　　当晚，安蓉坐在吴涛的后座上，贴的格外紧密。一路上话不多，却始终带着甜美笑容。
　　直到在幸福华府的楼下，即将分别，安蓉才开口道：“我爸说，这周末你到家里来吃饭，一起庆祝庆祝。”
　　“庆祝？”吴涛心念一转，“安叔当上代市长了？”


第0198章 砥砺前行话心态
　　按说安定国当上了代市长，这绝对是值得大肆庆祝的喜事。
　　照如今这官场习气作风，不在大饭店摆上十桌八桌，绝对说不过去。
　　但安定国显然不是这类人，他做的很低调，把庆祝地点放在了家里，那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
　　吴涛赶到的时候，安蓉早在楼下等他了。
　　临近四月下旬，安蓉早早地换上了天蓝色的裙装，套上白筒袜，蹬着圆头小皮鞋。
　　那喜滋滋的面孔，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站在这满园花香的小区里，绝对是人比花娇。
　　看得吴涛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哎呀，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安蓉挽上他的手腕，口吻中透着亲昵。
　　“随手买的，意思意思。”吴涛这手肘触碰到的地方，软软的，似乎又膨胀了不少。
　　上楼开门，顾瑾从厨房里冒出头来，寒暄着道：“小涛来啦，现在好了，人齐了。”
　　“就等我啦？”吴涛连连告罪，“来晚了，来晚了……”
　　说着，将手里提着的新上市明前春茶放下。
　　客厅里，顾飞正展开着一幅字，供着安定国和李秘书欣赏。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人了。
　　安定国看完了，面露喜色，对着吴涛一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幅字写的怎么样？”
　　吴涛凑过去一看，“砥砺前行”，落款是顾学礼。
　　嘿，这安叔想坑自己怎么着？谁敢说这字不好？
　　“安叔，我觉得外公写这幅字已经不止是好了，根本就是个宝啊。你一定要把它裱起来，挂在书房里，或者挂到办公室去。”
　　安定国连连点头，一副你这话深得我心的口吻道：“小涛说的没错，李秘书，裱起来，放我办公室里去。”
　　顾瑾走过来，笑着揶揄道：“瞧把你美的，尾巴都翘上天了，也不怕小辈们笑话！”
　　安定国一本正经地道：“我能不美吗？我工作这么些年，咱爸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我？这回虽说没能来吧，但能让小飞带来这幅字，那也算是对我的变相认可喽~”
　　“行啦行啦……”顾瑾摆摆手，“说得跟多委屈似的，今天是庆贺的喜日子，别提那些有的没的。”
　　“行，你是市长夫人，听你的！”安定国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餐厅里换上了大圆桌，上边琳琅满目地摆了八个凉菜碟。有北江的特色，也有金陵的名吃。
　　酒更是好酒，65度的五粮液，浓香四溢，滴滴精醇。
　　安定国坐在主位上，喜不自胜，说起了开场白。
　　“今天咱们就是家常菜，也没外人，规格也说不上多隆重……”
　　“姐夫，你这规格还不够隆重吗？”顾飞笑着打岔道，“今天咱可是来了两位身家过亿的公司老总！而且其中之一，还是专程从金陵赶回来的！”
　　众人齐齐一滞，顾瑾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小飞，你身家过亿了？这么说来，小涛身家更高？”
　　吴涛挥挥手道：“瑾姨，你别听飞哥胡咧咧，今儿是安叔的正日子，咱们都听安叔说。”
　　安定国回过神来，“打住，小涛，现在我对这事，也有些好奇了。小飞，你先说！”
　　顾飞看了吴涛一眼，这才洋洋得意地道：“年后这俩月，元康公司的业务，在央视广告大力宣传下，营收已经超过了去年半年总营收的两倍！”
　　李秘书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有人说，央视广告的宣传力度，能达到‘开进去一辆桑塔纳，开出来一辆奥迪’的效应，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一桌人震惊之余，目光最终都落到吴涛身上。
　　顾飞能有这成就，充其量就是趁了他的势，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人不容小觑的，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幕后老板，况且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啊。
　　这前途，用不可限量来形容，都觉着力度不够！
　　被人这般直愣愣地盯着，吴涛颇有些吃不消，当下埋怨着顾飞转移视线道：“飞哥，瞧你咋咋呼呼的样，以后十亿百亿怎么办，满大街地宣传去？”
　　“啊？十亿百亿……”众人一阵无言，实在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料，顾飞摸了张餐巾纸，擦了擦额头道：“别说十亿百亿了，就现在这么多钱，已经弄得我吃不安、睡不好了。这不，我爸才把我打发回来，说让我和姐夫一起参详刚才那幅字，别给他丢人！”
　　这倒是不怪顾飞有点撑不住场面，一般人乍一突然暴富到这境界，都难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带着说话做事也失去平常的水准。
　　顾瑾一瞧自己弟弟那窘迫不安的样，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于是回过头来，看着吴涛道：“小涛，你股份比他还多，可你做的比他强多了。你就教教他！”
　　吴涛真不想在一群成年人面前，谈什么大道理。
　　否则以后被他们当做成年人看待，在很多方面会非常吃亏的。
　　“瑾姨，今儿飞哥专程回来跟安叔学的，况且这顿饭主角是安叔，我说不合适。”
　　顾瑾却是十分不客气地道：“你安叔他能到今天这位置，一大半也是你的功劳。你要是真想谈，他也只能听着。”
　　安定国讪然一笑，“小涛，你就谈谈吧，我正好也想听听。”
　　安蓉摇了摇他手臂道：“哎呀，你就说吧。”
　　吴涛清了清嗓子道：“如果觉得这钱太多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就会想，十年二十年后，随着时代发展，十亿百亿都不稀奇，如今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现在的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闲的时候，我只会琢磨，怎么利用这笔钱，把事业做好做大，或者做更多的事，立更多的业！”
　　安蓉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投资了暴酷漫客漫画社，又注资了陈芳工作室，马上还要让花婶做美容院连锁，以及我外公搞得手机孵化项目？”
　　这妮子，竟然把自己老底揭了个底儿掉。
　　不过也无妨，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顾瑾听了，捶了顾飞一拳道：“你呀，真是一桶不满半桶咣当！好好跟人小涛学学……”
　　安定国唏嘘道：“别说小飞了，连我都得学！本来我今天也有些飘飘然，连带着有点患得患失的。”
　　“……听小涛这一席话，我这心立马踏实了。今后咱得摆正心态，认认真真做事！”
　　“砥砺前行！来，干杯！”


第0199章 威逼恐吓来敲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涛的话，本打算是说给顾飞听的，可没想到安定国却先听进去了。
　　这多少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
　　于是剩下的时间，吴涛只专注一件事，那就是吃。
　　加上顾瑾这手艺不错，金陵菜做得地道，北江小菜也还不错。
　　安蓉揣着小欣喜，陪着他一起大快朵颐。
　　饭后，安定国喝的有些高，被顾瑾扶着回屋歇着了。
　　李秘书也有些跌跌撞撞地出门，他和安定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今天高兴，多喝了几盅，倒也在情理之中。
　　反倒是顾飞自己给自己灌了不老少，可却还是没醉。
　　吃完了饭，吴涛正准备拉着安蓉一块开溜，冷不防被顾飞一声叫住。
　　安蓉不明就里地走过去，猝不及防地被顾飞一把拽住了手，啪的一声拍出张卡道：“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拿去随便花！”
　　“舅舅，我可不能要！”安蓉多好的乖乖女，再多的钱，她也不动心。
　　何况她也不缺钱。
　　吴涛一瞅这样，得了，刚才那番话白说了。
　　看来顾飞这种人，明显不是靠大道理能调教好的。
　　顾瑾泡着壶浓茶端过来，眼见弟弟这情状，拿眼神示意了吴涛几下，那意思明显是，你给劝劝，别让他胡乱出去败家。
　　吴涛大咧咧走过去，一把接过那张卡道：“飞哥，我代蓉蓉收下了，密码是多少啊？”
　　“6个8，一路发！”顾飞一挥手，那架势真是挥金如土的感觉，视金钱如粪土的气概。
　　吴涛接过顾瑾倒的一杯茶，押了一口道：“飞哥，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有很多钱，怎么花也花不完？”
　　“嗯呐！”顾飞梗着脖子，语调陡升，一副老子就是身家过亿的姿态。
　　吴涛一拍腿面道：“瑾姨，你也听到了。飞哥有的是钱，今后安叔再想搞个什么招商引资，直接从飞哥这拿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瑾也是心领神会，顺势道：“对了，你姐夫前两天，还念叨服装厂和玻璃厂的合资改制问题，你身家过亿，拿个两千万出来，就能帮你姐夫大忙了！省得你整天出去霍霍，也没点数。”
　　顾飞一听，顿时急了，“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你刚才还不号称自己身家过亿的么？”顾瑾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吴涛合着中间打岔道：“瑾姨，飞哥说的没错。他其实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你是财政局的，应该清楚。公司营收超过2个多亿，不代表飞哥就是身家过亿。”
　　“……这部分钱，还得扣除公司运营成本、生产成本、运输成本、人力成本，广告宣发成本等等，之后，才是净利润！以他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充其量也就是千万富翁！”
　　这话没直接对顾飞讲，可却听得他醍醐灌顶的，比直接劝的效果好多了。
　　从身家过亿，到千万富翁，这心里落差顿时形成了。
　　顾飞那放浪形骸的样子，不由收敛了几分。
　　“这个道理我懂！”顾瑾点点头，“即便这样，也能拿出点回来投资啊！”
　　“不止是这些呢！”吴涛续道：“马上五月份，美的，娃哈哈这些大型企业，都要上马纯净水项目，元康公司面临的竞争将更加激烈。”
　　“……这要是一不小心，到年底，落得身无分文，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话一说，顾飞蹭的顿时冒出了冷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真要变成个穷光蛋，谁能接受得了？
　　顾飞俩眼怔怔出神，心里那点飘飘然情绪，顿时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小涛，不能吧？咱公司成立在先，不至于这么轻易被美的、娃哈哈他们打倒吧？”
　　面对顾飞紧张的追问，吴涛摊开双手道：“商场如战场，什么事不能发生？再说了，有你这样不靠谱、不着调的副总，公司还能走多远，我真是没有底！”
　　随即语调一转，陡变轻松道，“不过无所谓，反正我还有很多其他产业方向，即便是元康死了，我其他方面也能起来。飞哥，你就不一样喽，还是小心为妙吧！”
　　说着，长身而起，和顾瑾打了声招呼，和安蓉一起出了门。
　　顾瑾给弟弟倒了杯水，看着弟弟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又是不免一阵心忧。
　　“小涛可能就是吓唬吓唬你，你别太担心。关键是，以后别这么不着调地浮躁了，踏踏实实的，让爸妈也放心。”
　　顾飞摆摆手道：“姐，小涛说得倒也不假。美的、娃哈哈这些大公司，的确是瞄准了水饮市场这块肥肉，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是姐，你觉得咱们公司，面对大公司，一定就没有胜算吗？”顾飞这心里自信受到打击了。
　　顾瑾沉吟道：“发展强劲的小公司，被大公司吞掉的情况我见得多了。这就叫商场上的大鱼吃小鱼，非常普遍！”
　　“小飞啊，我觉得你过了这段时间，真得去报个MBA班，好好学习学习！”
　　离开幸福家园的安蓉，欢快地走在吴涛身边。
　　大多时候，她并不挽着吴涛的手臂，而是自由自在地活泛在他身边，像只患有多动症的白天鹅。
　　“刚才你跟小舅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
　　“瞧你把我小舅吓得，脸都白啦！”
　　吴涛志得意满道：“像安叔这种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可对于飞哥这种人，只能靠威胁恐吓。你不吓唬到他心惊胆战，他根本听不进去。”
　　其实对于顾飞的问题，王东来早就和他反应过。
　　今天也算是顺便敲打了一番，至于能有几分效果，就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坏死了！”安蓉说了句，带着娇嗔。
　　吴涛喋喋一笑，“我还有更坏的呢，你要不要领教领教？”
　　“有本事，来抓我呀~”安蓉嬉笑着跑开了。
　　一番打闹，追到了富贵家园的房子里。
　　房门一关，俩人四目相对，心儿砰砰地狂跳。
　　春天来了，彼此的心儿距离更近了，近到能感应到相互的气息和心跳。
　　终于，两唇相接，冰凉的唇片上，传来口齿间的少女清香。
　　令人心醉神迷。
　　如此相吻，虽然不是第一次。
　　却是最投入最尽兴的一次，因为心无旁骛，不分彼此……


第0200章 你好像很有经验
　　密室。
　　孤男寡女。
　　人比花娇，情比酒烈。
　　从没有哪一次，像这回这般痛快和酣畅淋漓。
　　一个是血气方刚的自信少年，一个是芳华美貌的妙龄少女。
　　有些事情一旦尝过了，便容易上瘾。
　　情侣间的亲吻就是其中一种。
　　有了浓情蜜意，看似单调的亲吻，也变得妙趣横生，经久不厌。
　　淡淡的馨香，从唇齿之间、发丝间、以及脖颈和衣领下透出来，化作最强烈的催化剂。
　　在狂风骤雨般的强烈攻势下，怀中的妙人儿，很快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起初只是出于路上玩闹的小小报复，却没想到闹着闹着，就柳暗花明，停不下来了。
　　这就像是，原先只打着‘蹭蹭而不进去’的旗号，蹭着蹭着，却发现居然可以长驱直入。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自己毕竟不是个懵懂未知的雏儿。
　　他看得出来，眼前是一条横行无阻的康庄大道。
　　既然好不容易上了‘车’，那么接下来只有一个选择：加足马力，策马奔腾！
　　于是温柔而任由采撷的安蓉，被阳刚气息猛然爆发的吴涛，嘭的一声，猝不及防地璧咚在墙上。
　　下一刻，一张粉红的诱人小嘴，被肆意品尝。
　　若是花儿，早就被揉碎了；若是蕊儿，早就被吻枯了。
　　可那诱人小嘴，毕竟不是花儿，也不是蕊儿，所以愈发显得娇艳红润起来。
　　俏脸熏红，娇喘轻吟，安蓉的心儿越跳越快，越来越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粉嫩的耳垂、白皙的脖颈，相继沦陷……
　　“涛……嘤嘤……我有点害怕，我担心……呜呜，还没准备好……”
　　吴涛满腔沸腾的热血，陡然间冷却下来。
　　只是某个地方似乎不受控制，膨胀的愈发厉害。
　　安蓉见他失望以至戛然而止的样子，用尽浑身力气抱住他，俏脸紧贴在胸膛上，想把自己揉进这个深爱的身躯里。
　　感受着薄薄衣物下的柔软触感，吴涛知道对方的心意并没有改变。
　　只是对于某些成人间的羞羞事，有着莫名的畏惧罢了。
　　也许自己坚持做下去，也能得到怀中心爱的人儿。
　　可她是安蓉，吴涛不愿意这般违逆她，害她担惊受怕，哪怕有一点点，也不行！
　　原以为，花婶给自己准备的成人大礼包，今天能派上用场了！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乐观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作案工具’过期作废？
　　这是赤裸裸的浪费啊，浪费就是最大的原罪。
　　所以，策马奔腾的宏伟计划，还得矢志不渝地开展下去啊。
　　再说了，窗外春光正盛，在这温暖的午后，不正适合做些顺应时节的美事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幽怨的猫叫。
　　吴涛更加坚定，连动物都如此，何况是人呢？
　　春光一刻值千金，不负时光不负卿。
　　想到这里，心思再度活泛起来。
　　揽着安蓉来到客厅里，安蓉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吴涛心里一惊，光顾着猴急了，差点暴露了身为老司机的真面目！
　　“有么？”吴涛矢口否认，“我那是情之所至，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
　　这事当然不能承认，否则破坏自己的形象事小，产生了莫须有的隔阂，才是大麻烦！
　　安蓉抬起俏脸，残留着绯红的余韵，语调里却是笑里藏剑，透着警告意味。
　　“不是和别的女孩，偷偷练出来的？”
　　“怎么可能？”吴涛摊开双手，“我那么忙，你也知道。”
　　这事哪能承认？况且就算是别的女孩，那也是前世的人和事。
　　和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心思玲珑的安蓉，较起真来，可没那么容易应付。
　　毕竟也算是女中学霸了，那智商绝对在平均水准之上。
　　就算是扣除恋爱女孩的智商减分，那也比寻常女孩高上不少。
　　所以这事除非她不较真，否则还真是说不清。
　　安蓉抱着双腿，蜷在沙发上，看着午后的暖阳，俏脸上露出满意舒心的笑意。
　　吴涛大气一松，心下却对‘策马奔腾’的宏伟计划，重新评估了一遍。
　　看来这事必须徐徐图之，否则一不小心，就破绽百出啊。
　　打定主意，心下一动：“索性没事，一起看个片吧，我刚弄来的！”
　　“好哇好哇！”安蓉正担心着接下来的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呢，闻言大松一口气。
　　虽说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但是能推一天是一天吧，毕竟自己真的很紧张，总觉得做了那事，会显得很另类，很那个。
　　录像带一开播，便是标准的港片配乐。片名叫不扣钮的女孩，名字听起来不咋地。
　　安蓉倒也没在意，反正是陪着吴涛一起打发时光，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吴涛看了看表，这时候会有谁来？
　　安蓉勤快地去开了门，惊讶中带着欢笑声，“赵丽，你怎么来了？”
　　赵丽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我刚画完漫画，下来找你们玩，没想到你们都在。”
　　走进客厅，吴涛看得出来，赵丽特地梳洗打扮过。
　　宽松的T恤衫，下摆塞进裤子里，显出纤瘦的腰身和胸口的伟岸。
　　“那你一块来吧，我们正在看录像片，香江的，吴涛说特好看！”
　　吴涛心下大窘，这片子是那种羞羞的片子，哪能仨人一起看？
　　可是表面上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电视机前，一把关掉。
　　“录像有什么好看的？既然赵丽来了，我们仨一起打牌好了！”
　　安蓉摇摇头，“我不喜欢打牌！”
　　赵丽也跟着附和，“我刚画完作品，脑子正想休息休息，打牌得算牌，太累了。”
　　“还是看录像吧！”二女坐到沙发上，踢掉鞋子，各自盘坐着，看着吴涛道：“还愣着干什么，打开来看呀！”
　　吴涛只好硬着头皮，啪的一声打开电视。
　　回过神来，安蓉拍拍二人中间的位置道：“你坐到这里来！”
　　事已至此，死就死吧！吴涛抓了把花生，挤到二人中间。
　　原本这地方都不够大，等他坐下来之后，俩女孩偏偏又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一个是浓情蜜意，一个是身材火辣，把自己挤在中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想要逼死人的节奏么？
　　嘎吱嘎吱，吴涛恨恨地嚼着花生米，直到录像开场，年轻漂亮的李丽珍曼妙出场……


第0201章 当亲昵成为一种常态
　　当李丽珍那几近完美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吴涛这才发现，原来泼辣竟然是可以传染的。
　　原先安蓉多温柔优雅的一人，竟然和赵丽一样，拿起靠枕，卖力地朝自己身上招呼。
　　边打还边大呼小叫着，说自己流~氓。
　　好像这样说了，就能洗脱二人先前亲热了好一阵子的嫌疑似的。
　　吴涛坐着，俩女孩站着。
　　在这般居高临下的联军攻势下，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只是从下往上看，安蓉那双白腻纤长的小腿，掩映在天蓝色长裙之下，竟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淡蓝色内衣。
　　可惜裙子的腰身收住了，看不见上半身的无限风光。
　　相比之下，赵丽的动作太大，连带着塞进牛仔裤的T恤衫下摆都被扯了出来。
　　加上她本就巍峨的胸脯规模，打打闹闹之间，胸前的丰硕，一闪一现。
　　裹在背心里的两团软肉，真的很大，波涛起伏的，直晃人眼。
　　“我真不知道是这种录像带，是吴敌给我的！”大饱眼福的同时，吴涛反复地解释着。
　　因为吴敌有过前车之鉴，这锅必须、也只能甩给他。
　　可尽管如此，俩女孩似乎打上了瘾，竟然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这还得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当即双臂一揽，箍住她们的小腿，顺势一带，俩人便被她扳倒在沙发上。
　　一个翻身，将安蓉压在身下，伸出俩根中指，对着她的腋下，可劲地挠，顺带着摸摸这里，揉揉那里，逗得安蓉狂笑不止，根本顾不上自己被揩油，只有连连求饶的份。
　　另一边，赵丽一见这联军之势转眼间土崩瓦解，当即赤着小脚，蹭蹭蹭地逃进了房间。
　　吴涛一个饿虎下山，紧追到卧室里，一举在床上将这个罪魁祸首拿下。
　　原本也想用挠痒痒的方法治她，可是一来赵丽不那么怕痒，二来她的胸脯实在是够大。
　　明明往腋下招呼的双手，最后都落到那柔软的大胸上了。
　　几下这么龙爪手一抓，赵丽咯咯笑着，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俏脸刷的一下，红透到脖子根，显得格外妖艳迷人。
　　大仇得报，吴涛适可而止地停手了，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憋屈了许久的火气，也随之释放了大半。
　　回到客厅，俩脚往茶几上一放，靠在沙发背上，继续大咧咧地看着录像。
　　片刻后，赵丽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他的另一边。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这录像反倒能大大方方地看下去了。
　　即便里面很多场景都羞羞的，令人不好意思多看，可俩女孩还是懂得了这部大尺度青春教育片的主题意义……
　　转眼到了四月底，暴酷漫客的发行，到了第三期。
　　六省一市的总销量，暴涨突破到20万册。其上涨之势，比之当年的画书大王，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非法流落到六省一市之外的。
　　但如今这环境，只要没人恶意举报，倒也没多大的事。
　　何况王镛生正在为全国范围内的发行，东奔西走，争取早日打通关节，奠定漫画界第一杂志的地位。
　　更值得关注的是，赵丽发表的《星魂》已经超过颜开的作品，一跃而成为暴酷漫客连载作品中，最受欢迎的漫画故事。
　　吴涛接到王镛生电话的时候，王老的声音透着难以自抑的激动。
　　“根据最新的读者反馈结果，统计表明，星魂已经成功带动了整本暴酷漫客杂志的销量增长！今天的暴酷漫客，之所以能超过当年的画书大王，大部分是星魂这个故事的功劳！”
　　“……可以说，星魂成就了暴酷漫客！我决定把作者的稿酬提高到每幅200块。”
　　吴涛将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赵丽的时候，那双带有血丝的眸子里，顿时泛起异样的神采。
　　“你这个资本家，打算怎么奖励我？”
　　“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眼看着吴涛回答这问题，根本没走心，赵丽美眸一黯，回过头去，丢了句还没想好。
　　吴涛也没有多想。
　　因为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赵丽考得并不理想。
　　月凉如水。
　　穿梭在树影婆娑的马路边上，安蓉亲昵地搂着吴涛的腰身，双脚晃来晃去，打着欢快的节拍。
　　自打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二人之间的亲昵便成为一种常态。
　　三天一吻，两天一亲的，接触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频繁。
　　有情饮水饱。
　　二八大杠到了幸福华府的门口，安蓉却拦着没让他进。
　　“去你的小区走走呗！我不想那么早回去。”
　　这段日子，小区里的大道小路，早就被二人摸个顶透。
　　每天看似毫无目的地溜达，可这种相处的时光，却总也不觉得厌烦。
　　不过今儿晃了两圈，吴涛便看了看表道：“早点回去，我今晚有文件要看。”
　　“好吧！”安蓉率性地点头，随即双脚一并拢，闭上美眸，静静地等待着。
　　这是在等待告别之吻。
　　吴涛一吻印在那香甜的柔唇上，便有些难舍难分，一把揽住盈盈一握的纤腰，不清不楚地道：“去他大爷的文件！”
　　安蓉揽上吴涛的脖颈，咯咯地笑着。
　　直到那双作恶之手，从自己的俏臀上揩油之后，又落到敏感无比的胸口上，安蓉方才笑着跳开道：“快回去吧，正事要紧！”
　　“好吧，我把你送到楼下！”
　　依依不舍地在安家楼下分别，吴涛一口气骑到自家楼下。
　　进门连脸都顾不上洗，便打开今天刚传真过来的文件审阅。
　　五月就要来了，美的、娃哈哈等一应大企业，经过俩月紧锣密鼓地准备，终于要推出自己的水饮产品了。
　　这对元康公司来说，是一次事关生死存亡的挑战。
　　吴涛虽然人不在公司，可依然能够感受到公司上下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顾飞经过上次自己的敲打，这次回去，着实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斗志，积极地投身到方方面面的工作中去。
　　连王东来打电话来的时候，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手头的这份文件，则是应对各种市场竞争的预想方案。
　　这份方案考虑的很周全，可是再周全的方案，也只是落于纸面的计划。
　　在变化万千的市场上，计划赶不上变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山雨欲来风满楼！吴涛看向窗外，喃喃道。


第020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4月30日，周二，金陵，宁海大厦。
　　元康公司的总部，从原先的区区一层办公楼，扩展到五层之多。
　　原先几十人搭起的草台班子，如今已经成长为五六百人的核心团队。
　　处处人影重重，电话繁忙不断。
　　公司最大的会议室，所有中高层管理者，齐聚一堂，召开最后一次战前总动员会议。
　　风雨欲来！
　　整个会议室里，充满着一种泰山压顶的气氛。
　　居于上首的主位留空，但凡资历超过半年的老员工，都知道那位置是留给谁的。
　　公司老板！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实际掌控者，公司说一不二的战略总监。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但今天这么重要而绝密的会议，他却没有来。这让众人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留空主位左边是副总经理兼二股东顾飞。
　　作为一名文化程度不高的青年，顾飞久经锤炼，开始成长出一种叫做稳重的特质。
　　今天这会议，换作以前，他一定是吊儿郎当地晃着二郎腿，叼着支香烟吞云吐雾。
　　但如今他却是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这虽然有点不像他了，可却没来由地让大家感到踏实、心安。
　　另一边却是风华正茂、帅气十足的海归经理人，执行CEO，王东来。
　　经过大半年的从业历练，年纪轻轻的王东来身上早已褪去了象牙塔积攒多年的书生气，取而代之的是商界精英那种举重若轻、淡然若素的超然本质。
　　如果没有吴涛的才华横溢在前，王东来一定能算得上全公司最具才华的大帅哥！
　　这是公司女员工圈子里，公认的结果。
　　位于下首第一位是营销总监，年仅二十一岁，芳华正茂的名校肄业生，秦潇潇。
　　和年前相比，她的身姿愈发挺拔，气质更显出众。面对客户能谈笑风生地应付自如，而在这个最高级别的战略会议上，话不多，却斗志昂扬。
　　位于秦潇潇对面的是，文质彬彬的技术男，孙淼，忝为公司的技术总监。
　　经过近一年的发展，以及半年多来对东芝技术专利的消化吸收，元康公司的技术部，已经拓展到百人规模，掌握了数十项核心技术。
　　不仅让饮水机的品种不断完善，就连净水技术中的重要耗材反渗透膜的生产技术，也取得关键性的突破。
　　理着短发，精明干练的李虹，身为公司培训及客服总监，坐在秦潇潇的下首。
　　这对同一宿舍的俩女孩，如今在元康公司，在水饮市场领域，都成长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些成长经历，是大学课堂上所不能带给她们的，即便是名校，也不行！
　　而在李虹的对面，坐着老态弥显的物流总监，老崔，崔斌。
　　往日里，老崔总觉的和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管理班底，格格不入。
　　然而老板更是年轻得令人发指，所以大多时候他不敢说什么。
　　即便他的意见，被别人反驳否定，他也讪讪地不多说一个字。
　　但是今天不同了，一贯弓腰驼背的他，坐得挺且直，目光中带着超然的意味，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会议室里剩下的，大都是副总监到经理级别，他们全都唯这几位公司元老的马首是瞻。
　　“各位同仁，今天在这里召开公司下一步战略部署及规划实施的管理层会议，暨元康公司迎接市场竞争的战前动员会。”
　　“……最近，美的集团和娃哈哈集团，联合打入水饮市场，以美的饮水机和娃哈哈纯净水为战略产品合作组合，强势插入我们的市场领域。”
　　“……前期，他们的产品小批量地投入市场，进行试水。这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同时让我们有机会了解他们的产品特点和市场导向。”
　　“……但是从明天开始，他们将大举进入市场，在全国二十一个省会及自治区、直辖市，全面铺开市场，和我们抢占市场份额。”
　　“……对此我们专门制定了应对计划书，老板对这本计划做出了批示。”王东来环视众人，“下面我宣布老板的批示内容。”
　　众人不由齐齐坐正身体，洗耳恭听。
　　“技术部，针对竞争对手推出的产品，尽快找出其弱点和劣势，提供给营销部门作为推广参考。”
　　孙淼刷刷地记下来道：“再给我们一周时间，保证完成任务！”
　　王东来续道：“营销部，第一，根据技术部提供的技术特征，起草针对性的广告预案，推广到全国各网点及办事处使用。”
　　“……第二，跟进竞争对手提出的营销方案，提出公司针对性的应对方案，并在各网点及办事处推广。”
　　秦潇潇点头记下。
　　“培训及客服中心，加强送水工及饮水机维修工的技能培训、礼节培训，随时为各网点补充人力资源。客服中心，须注意电话关怀，及时有效地反馈用户意见和建议，汇总提交到公司总部！”
　　李虹行云流水地记下。
　　“最后，物流部、生产部，做好员工的思想工作，避免人心浮动，影响工作……”
　　王东来关于最后一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紧不慢起身的崔斌打断道：“对不起，王总，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我要辞职！”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崔这职位，不管重不重要，起码名字里带着个总监。
　　在这种时候，他的离职，对公司人心的负面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放在以前，顾飞对于这种人，早就拳脚招呼了。
　　可是今天他竟然能耐着性子劝道：“老崔，你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一切都可以谈嘛！老板那里，我帮你去说！”
　　不料崔斌一声冷笑，“咱们一家小公司，怎么和美的、娃哈哈这样的大集团相提并论？照我说，这场竞争，元康注定是要失败的。所以你就算是给我个金山银山，我也要辞职！”
　　“老崔，是美的，还是娃哈哈挖的你？”秦潇潇要么不说，要么就一针见血。
　　“哼哼，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身为物流总监，是娃哈哈纯净水子公司高薪聘请的我！托各位的福，托老板的福，我下半辈子，可以高枕无忧了。”崔斌语气中带着志得意满，让一众下属看得议论纷纷。
　　“崔总监，这事没得商量了？”王东来最后追问定音。
　　崔斌不以为意地笑道：“王总，你就把我放了吧，别耽误老崔我投奔大好前程！”
　　让他走，没什么不可以！可是这影响实在太大了，王东来顿时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让他走！临阵逃脱，元康公司不欢迎他这种人！”


第0203章 旌旗十万，劈波斩浪
　　话音刚落，顾飞、王东来、秦潇潇等人便齐刷刷站起来了。
　　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其他人见状，也是不明就里地欠着身，站起来。
　　不管来的人是谁，至少副总和CEO都起身了，别人自然没有再坐着的道理。
　　会议室门被推开，吴涛在宋壮的引领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老板，真的是你？”秦潇潇一个箭步地越过顾飞和王东来，冲到最前，一脸难以自抑的兴奋和激动。
　　紧接着，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原本因大战降至，而管理骨干跳槽带来的负面阴霾，霎时间烟消云散。
　　刚刚还得意非凡的崔斌，立马被吴涛的这句话，打回了原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无话可说。
　　吴涛走到主位上站定，轻咳一声，会议室的掌声便停了下来。
　　“我知道在座的诸位，甚至各地分公司、办事处的员工，可能会有跟崔先生一起离开的想法。”
　　“……这没关系，但我建议大家再认真地考虑一下。美的和娃哈哈水饮业务部门刚刚组建，拥有很多机会，这一点没错。”
　　“……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水饮业务只是他们众多业务方向中的一个，而元康公司是专做水饮领域产品的龙头公司，未来的前景和机会，究竟哪个会更多、会更大，我想这个不用我多说。”
　　寥寥数语，当即引起下面一阵热烈的议论。
　　话说到这份上，崔斌哪还有什么脸面听下去，只好起身离开。
　　会议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吴涛坐下来，前倾着身子，语态轻松。
　　“崔先生的离开，我很痛心，但对公司的影响，我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在座的诸位才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有你们在，公司的根本就在。”
　　“……另外，我再强调一句，凡是之前有想法要离开的，如果现在改变主意，公司既往不咎。所以大家不要担心会被崔先生举报，从现在开始起，他已经不是元康的人，我们不信任他！”
　　下面一阵哄笑，场面顿时轻松起来。
　　趁着下面议论纷纷的劲儿，几个头头脑脑凑到吴涛跟前。
　　顾飞一脸意外：“老板，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有人打电话批评我，说我是公司灵魂人物，关键时刻不露面，不利于稳定人心……”
　　秦潇潇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理直气壮道：“老板，你这样影射人家有意思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王东来趁机打岔道：“老板，来都来了，给我们讲两句呗？鼓鼓士气！”
　　吴涛点点头，王东来当即起身让会议室安静下来。
　　这一次，吴涛没有坐着说，而是站了起来。
　　“关于如何应对美的和娃哈哈等大企业、大集团的激烈竞争，相信刚才王总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下面我随便谈点题外话……”
　　“……水饮领域的市场很大很大，我们元康公司虽然占得先机，进行了差不多一年的圈地运动，但余下的市场空间依然很广阔，称之为一块未经开垦的处女地，也不为过。”
　　“……如今有美的和娃哈哈这么强劲的对手进来，恰恰说明了一年前公司战略选择的正确性和高瞻远瞩！”
　　“……狼来了，听起来很可怕。但是只要咱们化压力为动力，团结起来，来再多的狼都不怕！”
　　“……如今元康公司总部加上各地分公司的员工总数，突破2000人大关。咱们这么多人团结起来，劲往一处使，可以说是气势恢弘，旌旗十万！”
　　“……不过咱们这旌旗十万可不是为了斩阎罗，而是为了劈波斩浪，将对手斩于马下！我相信，只要挺过这次的竞争大战，元康公司定能扬帆远航！”
　　说完，会议室里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结束了战前动员会，吴涛便留在公司坐镇。
　　当然公司早就运转自如了，他在这儿，也没什么实事需要他亲历亲为的。
　　似乎就是一种他坐在那里，别人看着就安心的感觉。
　　“老板，你这话说得太好了！旌旗十万，劈波斩浪！我听着都热血沸腾，别说下面的人了。”王东来发自肺腑地道。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讲话传达下去，让大家都学学。”
　　顾飞颇有些难以理解，“你说你一个高中生，在这么重要场合，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忒有水平了！我怎么就学不来你那套呢！”
　　秦潇潇双腿并拢，摩挲着纤长的小腿道：“顾总，这事你还真别羡慕。”
　　“……老板他如今在文学界，那可是有名的鸡汤专家。”
　　“……写出来的励志文章，一套套的，好看又不落俗套。”
　　“……文学功底在这儿，谈话发言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吴涛打断众人对他的恭维，换了话题道：“弄清楚咱们这次的竞争对手没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别忽略了这茬。”
　　顾飞点点头，“早打听清楚了，娃哈哈纯净水那边的负责人叫韩肖祥，四十出头，是个临时提拔上来的中层干部。”
　　吴涛一听，这名字一点不耳熟。看来，要么是自己对娃哈哈集团的记忆有所遗漏，要么是娃哈哈因为提前进入纯净水产业，而仓促提拔任用的人才。
　　“那美的那边呢？”
　　顾飞指着王东来道：“这个让东来自己说。”
　　王东来搓搓手道：“老板，美的饮水机产品负责人叫张肖翔，是我的同学，哥伦比亚大学海归。”
　　吴涛眉头一扬，“挺巧啊！对这个同学，你了解吗？有信心战胜不？”
　　“不瞒您说，老板。之前一次同学会，张肖翔便扬言要在这一行打败我了。他觉得自己拥有美的这么大平台，天生就有优势。”
　　“……不过我没搭理他，一切走着瞧！”
　　少说多做，这符合王东来的性格。
　　吴涛点点头，“看你自己憋着一股气，我就放心了。”
　　“……不过七八年前，美的集团也就是一小乡镇企业，所以张肖翔肯定是高估了自己的优势了。但他高估是他的事，你的目标，可不能仅仅停留于打败他，而是要大获全胜。”
　　王东来隐隐地兴奋道：“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该说的都说完了，几人各自回去工作。秦潇潇落在最后一个，回头道：“老板，赏个脸，中午我请你吃饭！”
　　“行啊！”吴涛轻松道：“有公司最美女强人请客，我求之不得。”


第0204章 你呀，贱人就是矫情
　　吴涛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富姐的秦潇潇，居然会请自己在这种地方吃饭。
　　金陵大学，南门外，麦当劳。
　　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去年秦潇潇接受面试的地方。
　　一个四人小桌，如今却只有俩人坐在这里。
　　不管秦潇潇此举有何用意，吴涛是既来之则安之。
　　为了这顿饭，秦潇潇特地换了一身休闲的打扮，修身天蓝色牛仔裤加上一件金毛T恤衫，褪去了女强人的气场，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有段日子没见，似乎凸的更凸了点，凹的更凹了点。
　　当然，以秦潇潇的条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众多男生目光逡巡偷看的对象。
　　所以吴涛暗自瞄了没多久，秦潇潇的靓影便被别人挡住。
　　收回目光，吴涛不由暗自苦笑，自己这段日子，怎么总喜欢往漂亮女人那些部位瞄呢？
　　这样下去，会犯错误的。
　　何况秦潇潇是自己的下属，这种关系万万不能有。
　　毕竟秦潇潇为这份工作付出太多，而自己也承受不了失去这么一位优秀营销人才的损失。
　　不多时，秦潇潇端着满满一盘的吃食过来了。
　　上面有五个汉堡，两大杯加冰可乐，四大包薯条，外加一堆的鸡翅。
　　“我的天哪，这么多，吃得完吗？”吴涛愕然以对。
　　秦潇潇在他对面坐下来，拍拍手道：“你现在个头长这么高，也壮了不少，我觉得你行。”
　　“再说了，我不多点一些，回头你再觉得我请客抠门，扣我工资怎么办？”
　　说完，嘴巴一揪，露出一对小酒窝，然后盈盈一笑。
　　一瞬间，整个麦当劳里，不知道有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笼罩过来。
　　吴涛早就习惯这种关注待遇了，因为和安蓉一起出去，自己也没少被别人羡慕嫉妒恨过。
　　“就算我长身体了，能吃了，也吃不完三个汉堡，两包薯条以及这么多的鸡翅鸡块啊……”吴涛忍不住吐槽着，同时抓起一个汉堡开始吃起来。
　　这年头的麦当劳汉堡分量还是挺足的，可不比多年以后那么迷你。
　　秦潇潇抓起一大包薯条，拈了一根沾上番茄酱，放进优雅的小嘴里，随即摇着中指道：“NONONO，五个汉堡都是你的，四包薯条都是我的。”
　　“什么？”吴涛惊呆了，连带着一大口汉堡含在嘴里，“你这是喂猪呢？”
　　一听这话，秦潇潇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连带着花枝摇曳的，波涛一阵汹涌乱晃。
　　不过这么一说，俩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就在无形中淡化了。
　　秦潇潇一边吃着薯条沾番茄酱，一边目光时不时地眺望窗外的校门，目光中射出回忆之色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选这个地儿请你吃饭吗？”
　　“你请我来，我就来呗。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吃都忙不过来，吴涛哪有功夫琢磨这事。
　　秦潇潇的声音幽幽地道：“其实我和李虹，以及其他同学，都曾经到这里吃过饭。可是总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感觉了……”
　　“……不过今天和你，坐在这里，我终于找到点感觉了。总算是没白来！”
　　吴涛点点头，“我也没白吃！”
　　秦潇潇忍不住噗哧一笑，“你能不能严肃点？抛开你的老板身份不说，好歹你也是个著名的鸡汤文大师，在安慰人这种事上，不是你的专长吗？”
　　“没错，我是在安慰你啊！”吴涛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要不然我就不来了。”
　　“行！”秦潇潇兹溜了一大口可乐，这才摆正身形，双手叠放在桌前，规模庞大的胸部垫在手臂上，定定地看着吴涛道：“我对生活，有点迷茫了！”
　　“……年前吧，我憋着一股气，要证明给祁刚看。可是达到目标之后，我才发现，这事根本没有意义！”
　　“……随着眼界的拓宽，经历的成长，我突然发现不仅祁刚当年是多么幼稚，就连我憋着股气要证明给他看的想法，也很幼稚！”
　　“……想通了这点之后，我突然迷茫了……”
　　“怎么办，老板？”秦潇潇嘟着嘴，扮着可怜相，红唇上还沾着鲜红的番茄酱。
　　吴涛摇摇头，秦潇潇看起来有成为女强人的潜质，可骨子里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否则一般人，哪里会去想生活的意义，或者就算会去想，也不会往深了想，甚至往自杀上想啊。
　　上回中秋节，她因为瞎琢磨，想自杀，吓了自己一大跳。
　　这回什么都有了，又开始瞎琢磨，迷茫了！
　　“唉！”吴涛吃完第一个汉堡，摇头一叹，“你呀，贱人就是矫情！”
　　秦潇潇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
　　这年头，人们大抵还缺少点乐观自嘲的精神。
　　况且这话并没有像网络时代那么流行，那么广为人知。
　　而贱人仍然是它原本的意思，泛指轻贱自己的人。
　　“你凭啥说我是贱人哪？”秦潇潇发挥了身为营销人员的快嘴，嘟嘟嘟地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没错，我是和祁刚谈过恋爱，而且没成。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充其量就是牵牵手，连亲嘴都少有……”
　　“……好吧，就算有一次亲嘴，那也不能证明我是贱人啊！”
　　这一番着急的话语，引起周围很多人的怒目相向。
　　甚至有些男生听到吴涛说秦潇潇是贱人，心里都有英雄救美、见义勇为的打算了。
　　“你打住打住！”吴涛连连打出暂停手势，秦潇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嘴。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话有句英文翻译，叫Bitch is so bitch！”
　　“这不还是贱人的意思么？”秦潇潇脱口而出，接着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过来，秦潇潇哭笑不得，“老板，你好歹是个知名作家，鸡汤励志大师，安慰人的时候，就不能说的文艺点、让人容易接受点吗？”
　　“……你说你的嘴咋这么毒呢？上次叫我直接去死，这回又说我贱人就是矫情。下回我要是再找你，我就不叫秦潇潇！”
　　气咻咻的，胸口气愤难平，上下起伏的。
　　吴涛白了她一眼，径自吃着第二个汉堡。
　　片刻后，秦潇潇回过味来，语气带着妥协道：“好吧，老板，我懂你的用意了。”
　　“真懂了？”
　　秦潇潇郑重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道：“论劝人，您老人家，高，实在是高！”
　　“嘿，一般一般……”


第0205章 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要实现
　　正是因为了解秦潇潇的性情，所以吴涛的劝慰，才显得简单粗暴。
　　也正是因为二人之间有着超越工作的特别关系，所以才能处得如此和谐而又另类。
　　以前秦潇潇面对这个明显比自己稚嫩的少年，还有些不大习惯。
　　如今他长了个，变了声，她开始越来越享受这样的相处。
　　在公司，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权威不可挑衅，言谈说一不二。
　　在私底下，他只是个朋友，一个见识过自己出糗的朋友，一个对自己谨守着君子之约的朋友。
　　一个睿智、聪明、能说服自己的男人，他的年轻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所以走出迷茫心结的秦潇潇，份外开朗起来。
　　甚至偶尔捕捉到吴涛在她胸前逡巡的目光，不仅不躲，反而恶作剧般地故意弯腰给他看。
　　为此，吴涛吃着汉堡，连续噎住了五次！
　　惹得周围的不少男生嫉妒的发狂。
　　吴涛知道，这一定是秦潇潇故意的。所以吸取教训之后，痛定思痛，干脆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消灭汉堡上来。
　　直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道：“哟，秦潇潇，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秦潇潇回头一看，蹭地一下站起来，连带着胸口都跟着一阵剧烈抖动。
　　吴涛调笑说她贱人，她可以耐着性子听取解释；可其他人敢这么说她，尤其是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经历的前男友这样说她，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骂回去，怼到底！
　　“姓祁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堕落？你自己呢，不也为了个出国机会，攀权附贵么？”
　　一句话说中了祁刚的软肋，登时让他哑火吃瘪了。
　　可祁刚身边的那位，思路并没有停摆，“秦潇潇，我和祁刚是真心相爱的，祁刚他喜欢的是我的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呵呵~”吴涛坐着没动，只是这般笑了一声。
　　他越是显得波澜不惊，这一声笑越是显得刺耳。
　　祁刚返过楞来，当即指着吴涛道：“秦潇潇，你连小白脸都包养了，难道还不够堕落？”
　　“你是真瞎啊！我是她老板！”吴涛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抹了抹嘴，又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以前你和潇潇分手，我就觉得你眼瞎。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哪！”
　　“你年纪轻轻就能当老板？”祁刚指着吴涛轻蔑一笑道：“别逗了，怎么可能，谁信哪！”
　　“你年纪轻当不了老板，不代表我不行啊！”吴涛说的轻描淡写，让人听的却是无力反驳。
　　“你！”祁刚指着吴涛，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宋壮一把揪住他的手指，反向一掰道：“对我老板，放尊重点，小子！”
　　祁刚身边的富家女当时就急了，“你怎么能伤人呢？”
　　而在祁刚看来，手指头处传来的剧痛，远远没有此刻内心的震惊来的猛烈。
　　眼前这个带有铁血气息的男子，一看就是保镖。
　　祁刚很清楚，按照秦潇潇的身家和排场，根本到不了聘请保镖的规格。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保镖，真是眼前这小白脸的，哦，不，这男生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排场？
　　简直深不可测！
　　祁刚心内暗凛，这个男孩的背景，一定比自己女朋友的家世可怕多了！
　　想到这里，祁刚心里顿时就萎了。
　　看来秦潇潇傍上了更有背景的男朋友，心里虽有鄙视和不齿，可是祁刚却不敢说了。
　　甚至都不敢露出丝毫不屑的表情来。
　　祁刚能想到的，周围这群大学生自然也能想到。
　　于是看向吴涛的眼神立刻变了，随即把秦潇潇这样的女神，打上攀附权贵的标签。
　　不想，秦潇潇却是对这结果并不满意。
　　起身往吴涛身边一站，伸手便挽住了吴涛的手臂，半边身子整个攀附在吴涛身上。
　　那些鼓鼓囊囊的压迫感，碰触得吴涛一阵心痒难耐。
　　“姓祁的，自己眼瞎，这回没话说了吧？”
　　“……我知道，你那眼神，肯定又以为我攀附权贵、傍大款了。”
　　“……算了，我也懒得解释，我也犯不着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哪？”
　　“……但是不管怎样，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就算我是傍大款，也比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强！”
　　简直字字诛心哪！
　　这还不算，临了临了，秦潇潇还抱着吴涛的半边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别说祁刚这手指还攥在宋壮手里不能动弹，单就这番话句句如刀地地说出来，以及最后这一亲，就够他羞臊的抬不起头来。
　　过不了几天，这事就能传遍金大，以后这张脸还往哪儿搁？
　　吴涛丢了个眼神给宋壮，祁刚终于恢复自由，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身边的那位当即追了出去。
　　麦当劳里一片静寂，众人目光都盯在二人身上，没回过味来。
　　吴涛挣了挣手臂，没挣脱不说，反倒变成手肘跟在那两团软肉上蹭了蹭，蹭的人一阵心猿意马的。
　　“你也该松手了吧？否则这满餐厅的人，都以为你傍大款了，以后没人要，可别怪我！”
　　“多稀罕！”秦潇潇跺跺脚，松开手臂。
　　周围响起一阵轻微的哄笑。
　　这顿饭吃到最后，吴涛也只干掉了三个汉堡，喝了一大杯的可乐，肚子胀的厉害。
　　反而是秦潇潇把四大包的薯条，吃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消灭掉二三十盒的番茄酱。
　　将剩下的汉堡和鸡翅，打了个包，秦潇潇施施然道：“瞧你消化不良的难受劲，我陪你到校园里走走吧？”
　　说着当仁不让地拉着他，一个劲地往外走。
　　年轻人吃撑一点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溜达的，偏偏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腹诽归腹诽，吴涛还是跟着秦潇潇进了金大。
　　走在百年历史的梧桐树下，那种名校的人文气息扑面而来。
　　秦潇潇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俨然幸福小女人般，相依偎，伴前行。
　　“老板，谢谢你今天的这句‘贱人就是矫情’，治好了我胡思乱想的纠结。”
　　“现在我再也不迷茫了，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很多的目标等着我去完成！”
　　“我要买个大大的别墅，把父母接到金陵来养老，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要捐款给希望小学，让山区的孩子们都能好好上学。”
　　“我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所有这些儿时的梦想，一个也不能少，我要一一去实现！”
　　虽然语气有些疯癫，吴涛倒是并不在意，“是不是少了一个？比如找个爱人，结婚生子？”
　　秦潇潇语调陡然低沉下来，“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要实现的，总要留着一两个，永远吊在眼前，留作念想。”


第0206章 元康物流的核心竞争力
　　解开了秦潇潇的心结之后，二人离开金陵大学。
　　回去的路上，秦潇潇已经恢复了平日工作时的精神状态。
　　仿佛刚才那个迷茫和憧憬的小女生，根本不是她一般。
　　吴涛很欣赏这种状态的转变切换，利落干脆，张弛有度。
　　原本打好腹稿的一些勉励的话，现在看来都没必要说了。
　　“这次公司的生死之战，有多重要，我想不需要我再强调了。这其中，你们营销部，最为关键！我想你应该清楚……”
　　秦潇潇积极而冷静地道：“我知道，老板，你放心。这次公司准备充足，我保证营销部不拖公司的后腿。否则你把分给我的股份收回去！”
　　说话就是铿锵有力，雷厉风行，当仁不让。
　　吴涛点点头，不再多言。
　　紧接着秦潇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路程不长，但她的手机一直响个没完。
　　吴涛一直静静观察，不管电话打来是什么事，她都能沉着冷静，有条不紊，隐隐间有种身居上位的气势。
　　果然环境最能锻炼人。
　　元康公司从一个草台班子，发展到今天能有资格和美的、娃哈哈这些大企业抢夺市场的规模。
　　既是这些元老成就了元康公司，同时元康公司也成全了他们。
　　毕竟见证一个新兴行业公司的成长和崛起，这种经历，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拥有的。
　　这对他们的锻炼和培养，不是每一份普通工作都能够替代的。
　　当然这要求他们的付出，也会多于常人，多于普通工作。
　　可只要咬牙坚持下来，那份收获，绝对会受益终生。
　　秦潇潇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在锦绣华庭小区门口，将秦潇潇放下，吴涛直接坐车回到公司。
　　刚坐下没多久，王东来便皱着眉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老板，据人资最新统计，自打崔斌提出离职之后，各办事处及送水站服务中心，相继有12名站长和4名主管干部提出辞职。”
　　吴涛听了，眉头一扬，不仅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轻松了不少。
　　王东来不解道：“老板，这种情况，你一点都不担心？”
　　吴涛手指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道：“坦白讲，这点离职规模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至少比我预想的情况好多了。”
　　“……公司旗下数百个送水站，几十个办事处，才走了这么点人，损失并不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咱们的物流体系，核心竞争力不在于上头的领导，而在于最底层送水工和维修工。而这些人只要公司真心相待，挖都挖不走！”
　　“……话说回来，崔斌作为物流总监，对方能高薪挖他，一方面在于他本人价值，另一方面，就在于他能带走一个团队。”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批人应该就是跟着他走的。接下来你们再观察一下，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离职的情况了。”
　　“我明白了。”王东来大松一口气，“那这份统计表？”
　　吴涛把手一伸，“给我看看。”
　　接过表格一扫，吴涛沉吟道：“离职的站长大都不是北江出来的，看来从北江统一培养送水工和维修工，输送到各大城市，这个策略比较靠谱。”
　　王东来一琢磨，“还真是！老板，你连这点细节都能想到，真是太英明了。”
　　吴涛摆摆手，开玩笑道：“东来哥，最近你这马屁拍的有点多啊……”
　　与此同时，美的集团金陵分公司。
　　这是位于新街口的一处写字楼，虽然看起来有点破旧，可是价钱一点不含糊。
　　这个分公司，是在原先美的集团金陵办事处的基础上，扩建起来的。
　　因为水饮产业方向的拓展，这里从原先10多个人的规模，扩大到200余人。
　　负责人也是由一个海归，空降过来，直接担任水饮产业部部长。
　　至于原先办事处的小主管，不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变成了处处受气的小媳妇。
　　毕竟这位空降过来的新部长，意气风发，动不动就一番长篇大论，把人训的哑口无言。
　　部长办公室。
　　一个年轻俊朗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身姿提拔，穿着格子西装，打着小领结，志得意满的脸庞上方，是油光锃亮的头发。
　　那发蜡打的，连苍蝇都站不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青年头也不回地应了声：“进来！”
　　紧接着，十多个青壮年，在崔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张部长，我把他们都带来了！”说话间，崔斌带着隐隐的激动和自豪。
　　可是等到张肖翔转过身来，那双眼睛睥睨着众人，那样子，恨不得拿下巴瞧人。
　　崔斌这心里，登时冷了大半截。
　　同样是海归回来的高材生，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怎么就这么点人？崔总监，咱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谈的，你说至少能给我带来四五十个人！现在这么点人，我们的物流体系怎么做？每个大城市一个人，我都不够用！”
　　“……更何况，你带来的这些人，能不能胜任我委以的重任，这还是个问题！”
　　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刷的崔斌老脸没地搁不说，差点让他下不来台。
　　而后面那群投奔他而来的基层主管，看着这一幕，多少有点失望。
　　饶是如此，崔斌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包票，“张部长，我保证利用这群兄弟，尽快把咱们的物流体系，建立起来。”
　　“很遗憾，崔总监，你就这么点人，我只能给你个经理职位。咱们谈好的待遇呢，也要打个八折。你没意见吧？”
　　崔斌心里一突，顿觉吃了大亏。原想着据理力争一番，可是一看张肖翔那张脸，顿时连屁都憋不出来了。
　　多年的职场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位海归派，可不是王东来那样好说话的人。
　　索性亏就亏点吧，至少和元康公司相比，还是有点涨幅的。
　　崔斌开始有一丝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走回头路了。
　　跟着他一块投奔而来的那群站长和主管们，一看崔斌这窝囊的反应，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怪不得那么多人临时改变了主意，放弃这次跳槽机会。
　　眼见着崔斌服服帖帖地无话可说，张肖翔得意地点点头，“崔经理，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赶快去物流部办理交接吧。我希望你们尽快把咱们产业部的物流体系建立起来，并且运转起来！”
　　“可是张部长，我这群兄弟刚刚连夜赶路过来，是不是让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再交接？”
　　“崔经理，商场如战场，时间可不等人，一分一秒都能决定成败！”
　　“是是是……”


第0207章 对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转天就是5月1日。
　　在锦绣华庭的住处醒来，吴涛一看时间才刚六点钟。
　　平日里上学的生物钟，竟然跟到金陵来了。重新闭上眼眯了一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也睡不着，睡不香了。
　　眼瞅着窗帘布透进来的一点光亮，这阳光明媚的，睡他个什么劲，起来嗨！
　　五月的天，中午最高温度足以让人穿短袖了，可是早晚还是太凉。
　　套上件长袖，吴涛穿着拖鞋出了房间。客厅里弥漫着米粥的清香，这一定是花婶做的。
　　然而厨房里并没有人，奇了怪了，这人去哪里了呢？
　　难不成这么早就去美容院，筹备装修去了？不可能吧？昨晚说约好的是八点钟。
　　花婶这次跟到金陵来，自然是为了美容院的装修和筹备。
　　国内及韩国的美容市场考察，以及调研，前后用了小半年时间，花婶已经把计划详尽到了极致。
　　至少在吴涛看来，和自己脑海里前世美容院的印象，几乎一模一样。
　　既然事情已经计划到如此份上，那还等什么，撸起袖子开始干呗，而且必须大干特干！
　　按照花婶的意思，先在金陵搞个试点，等到前景明朗了，再推广到中海这些大城市。
　　吴涛一听便驳回了，一个哪够？要搞就搞俩！
　　于是一口气在中海和金陵两地的繁华地段，买下几千平的大场地，作为首批美容院项目的选址所在。
　　这次为了装修，不仅花婶来了，而且吴炳华也带着俩装修队伍一起过来了。
　　不过父亲带的人不少，而且大都是粗人，无拘无束惯了，实在没法住到锦绣华庭来。
　　于是干脆包了个小旅馆，住在了金陵美容院分店附近。
　　而花婶带着唯一的跟班秋梅，也就是一招的那位前台，在吴涛这大房子里凑活着住。
　　忙完了金陵这边的装修设计，她们将会奔赴中海。
　　吴涛这目光在客厅和卧室走廊里扫荡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人影。
　　直到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地打开电视，这才发现花婶正带着秋梅，俩女人在阳台上，沐浴着和煦晨光，一丝不苟地做着瑜伽。
　　这一发现，吴涛这眼光顿时就挪不动了。
　　两个穿着纤体衣的女人，一个是透着成熟韵味的少妇，一个是年轻有活力的黄花大闺女。
　　那身材，没有一丝赘肉，柔软得让人食指大动。
　　随着不同的瑜伽动作，全身曲线玲珑的地方，纤毫毕现，尽收眼底。
　　咕咚~吴涛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相比之下，秋梅这身材还没有完全开化，胸前和臀部都有点单薄。
　　反倒是花婶这身段，保养的没得说。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少妇了，这么一对比，吴涛总算是明白了。
　　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声，花婶带着秋梅加快了动作，很快结束了晨练，收功进屋。
　　“今儿起的这么早，没再多睡一会？”
　　吴涛嘿嘿一笑，“幸好起来的早，否则怎么有机会大饱眼福呢？”
　　花婶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秋梅这个大闺女，却是没听明白。
　　眼瞅着电视上正播放着女子健美操的节目，秋梅诧异地问：“你早起就是为了看电视里跳健美操？”
　　吴涛摇摇头，“有比这健美操更好看的……”
　　秋梅不明就里地正要追问，花婶指着厨房道：“快去看看米粥熬得怎么样了？我换身衣服下楼买早点，有家汤包做的不错。”
　　粘稠的米粥，加上汤汁浓郁的灌汤包，吃起来倍儿舒坦。
　　早饭后，花婶带着秋梅去了汉中路的美容院场地。
　　吴涛径自闲庭信步地过了马路，来到宁海大厦。
　　进了元康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保洁人员在四处打扫。
　　吴涛正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冷不防营销总监的门前，突然冲出来个人，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潇潇，你没回去休息？”
　　秦潇潇一副睡眠不足的可怜相，手里正端着盆和毛巾准备去洗漱。
　　打了个哈欠，秦潇潇摆摆手道：“昨晚一直在等美的方面的饮水机产品目录，以及他们和娃哈哈纯净水的合作方案，所以就没回去……”
　　“加班可以，但不能太拼命。”吴涛点点头，叮嘱道。
　　“没事！”秦潇潇指了指洗手间道：“我先去洗漱。既然你来了，一会找你碰个头。”
　　二十分钟后，秦潇潇拿着一摞资料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就这么一会功夫，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一袭职业装穿得格外窈窕有致，薄施粉黛，眉笔一画，整个人就容光焕发，养眼之极。
　　可见只要底子好，化妆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达到效果。
　　那些化妆需要时间长的，根本原因，还是底子太差，有太多缺点需要通过化妆来掩饰。
　　“这是我搜集来的，美的饮水机产品目录传真件。”
　　吴涛接过来一看，不由点点头，“嗯，产品系列很齐全，高中低端都有了。大公司的研发生产能力，就是不一般。”
　　秦潇潇也不多说，将另外一份资料也放在吴涛面前。
　　“他们的销售方案，既有搭配销售方案，也有单独销售方案。从这一点来看，美的和娃哈哈的合作上，应该是留了一手。”
　　吴涛扫了一眼，“对于搭配销售方案，后续的售后服务，是怎么解决的？”
　　秦潇潇思忖着道：“据我们多方打探到的消息，对方的送水服务体系，将是崔斌带着跳槽过去的人马负责建立。”
　　“……但我估计以崔斌的能力，没办法将送水服务和饮水机的售后服务，合二为一。”
　　吴涛同意，“没错，这毕竟是属于两家的产品，而且这两大集团，实力又基本相当，谁也不服谁。这就很容易造成售后的推诿，以及各自为政。”
　　“等我们进一步确认一下，如果这种情况属实，那么这一点就是我们的优势。”
　　吴涛靠向椅背，一脸轻松地道：“他们制定了这么多种销售方案，表面上看似完善齐全，实际上却是重点不够突出。看来东来哥说的不错，他这位同学的水平，的确有点水分。”
　　秦潇潇收起资料道：“可他们的广告宣传攻势很猛烈，央视铺天盖地的，纪录片和广告片相结合，力度比我们大多了。”
　　吴涛直起上半身，十指交叉地拢起手来道：“没关系，作为我们的对手，现在正是他们表演的时候。我们先看看再说！”


第0208章 强强联合的另一种可能
　　瞧着吴涛说得轻描淡写的样子，秦潇潇总觉着不太现实。
　　吴涛靠向椅背，翘起二郎腿，笑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秦潇潇拢了拢两鬓垂下来的长发，没好气地道：“我看你帅，不行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轻敌了？”
　　秦潇潇耸耸双肩，“我可没说。”
　　虽然你没说，可是你的表现，分明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也难怪，秦潇潇这几个元老，随着公司一起成长起来的，各方面能力很全面。
　　但同时囿于小公司、小作坊的出身，他们的眼界和格局，在短时间内难免有局限性。
　　就比如现在，他们总觉得美的和娃哈哈这样的大公司强强联合，一定会变得更强，一定会成为元康的大敌！
　　然而事实未必尽然。
　　大公司强强联合，最终一败涂地、不欢而散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
　　更重要的是，吴涛从目前美的推出的一系列举措来看，这俩家大公司合作的真不怎么样。
　　所以他这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谁曾想，这一切看在秦潇潇的眼里，竟觉得他有些托大、轻敌了。
　　不过吴涛并没打算把自己的分析，详细跟秦潇潇盘道。
　　一来，这只是他个人判断，未经证实。万一错了，那可就影响他这个老板的威信了。
　　二来，对手虽然无能，但咱们自己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能因为对手水平低，就把自己水平也降到和对方一个水平线上，去竞争。
　　于是吴涛稍一思忖道：“我们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所以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好好做，但压力不要太大，注意身体，明白吗？”
　　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秦潇潇不由俏脸一红，说了声我去忙了，便转身离开。
　　留下吴涛一个人在办公室实在没什么事可干。
　　这年头，电脑是奔四的，系统还是Win95的，上网还是14.4k拨号的，更重要的是，网上根本没啥可玩的。
　　连最原始版本的聊天室也要过两年才能出现兴起。
　　于是乎吴涛只好把这次带来的书本拿出来，自学起来。
　　过了八点，外头的响动多了，动静大了。
　　按照9点钟上班的规定，看得出来，元康公司员工的积极性还不错。
　　但是吴涛并没有出去刷存在感的打算，他不是那种犯嫌的老板。
　　直到房门被敲响，顾飞推门，晃里晃荡地走进来，屁股往自己办公桌上一坐。
　　“到底是老板啊，来得够早的！”
　　吴涛头也不抬地道：“你昨晚又跟哪儿鬼混了，看样子还不止一个女人？”
　　顾飞吓得屁股都掉下桌面，“你怎么知道？我姐派你来监视我？或者是我爸？”
　　吴涛抬起头来，“瞧你被吓得那样，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身上香水味至少有俩种。”
　　顾飞放下心来，“你没来之前，我一直顶着压力，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你来了，我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这不，昨晚出去放松了一把……”
　　“这么说，怪我喽？”
　　“哪能？”顾飞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也叫张弛有道。”接着立刻转移话题，“最近美的和娃哈哈的广告打的有点猛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
　　“……尤其是水污染的纪录片，反复重播，看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哟，你风流一晚，还有心思看电视？”
　　“我认真的！”
　　“他们有钱，让他们打呗！没准咱们还能趁势借点东风啥的。”吴涛说了句，又埋下头去看书了，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吴涛这么一说，顾飞顿时放下心来。
　　至于缘由，他从来不问。因为是吴涛说的，这就够了。
　　“你在看什么？一大早这么用功？”顾飞问着，拿眼瞄过去。
　　结果看到封面上的高二立体几何的字样，顿时指着吴涛哈哈大笑起来。
　　“谁能想到一家资产上亿公司的老板，居然在这儿看书写作业？哈哈，想想就好笑，哈哈哈……”
　　吴涛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经济学》，放桌面上一放。
　　顾飞立马不说话了，匆匆离开道：“我也该回去看看MBA的课程了。”
　　被顾飞这么一说，吴涛看书学习的心境顿时被打破了。
　　瞅了瞅时间，现在楼上的暴酷漫客漫画社，也该上班了。
　　不如过去看看？省得王老以后知道，埋怨自己，不把漫画社放在心上。
　　走出办公室，楼道里三三两两的员工正在喝水聊天。
　　眼见着他从办公室里出来，登时变得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老板早！”
　　等到吴涛离开，众人方才交头接耳道：“难道老板一直在办公室？”
　　“我看差不多，至少我八点钟到的时候，那个门就一直关着。”
　　“这么说，老板早就来了？真是够勤奋、够努力的！”
　　“是啊是啊，老板都这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勤奋、不努力啊？”
　　“说的是，抓紧干活吧，毕竟现在公司正处于紧要时期……”
　　出了公司大门，吴涛径自走向电梯。
　　等到电梯在本楼层停住，几个员工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见到他正站在门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板才来第二天，就亲自来抓迟到问题了？
　　就算老板不是有心要抓，可是自己来这么晚，也未免落个不好的印象。
　　于是几个人忙不迭地解释，“老板，路上堵车……”
　　“老板，公交车晚点了……”
　　吴涛摆摆手道：“快进去上班吧，下回注意。”说着，便走进电梯。
　　进了电梯一看，12楼按钮已经按下了。看来电梯里有人和自己同路。
　　转眼间，12楼到了。吴涛率先迈出电梯，身后紧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女孩。
　　女孩带着黑框圆眼镜，透着浓郁的书卷气，一头发黄的头发，卷卷的，散乱着，倒也还算自然。
　　“请问暴酷漫客漫画社，怎么走？”吴涛一看12楼这格局，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你要去暴酷漫客？”女孩有点不大相信，刚才在电梯里她听得真真切切，元康公司的员工叫他老板，可他又这么年轻，估计年龄还没自己大……
　　哎呀，好乱！
　　眼镜女孩傻傻理不清头绪，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连忙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就是漫画社的。”
　　“谢谢你了。”


第0209章 东风来了，曙光初现
　　吴涛跟在眼镜女孩的旁边，走起路来，显得很随性。
　　可这一切，看在眼睛女孩的眼里，感觉像足了大老板的架势。
　　唯一的疑虑，就是太年轻了。
　　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天生娃娃脸，只是看起来年轻呢？
　　眼镜女孩琢磨着，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鼓起勇气试探道：“元康公司很大哎，你真是那里的老板？”
　　吴涛点点头，“你在漫画社里做什么？”
　　“我是编辑，我叫文慧。”
　　“哦，文慧你好，我是吴涛。”
　　“吴总好！”
　　吴涛嗯了一声，二人便到了漫画社门口。
　　相比于元康公司的热火朝天，漫画社这边相对就有些冷清了。
　　距离第四期杂志发行还有些日子，正是清闲的时候。更何况，漫画社本就没多少人。
　　早来的几个员工，见到文慧进来，随口寒暄着，然后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个年轻人。
　　“文慧，这是谁啊？”
　　文慧看了眼吴涛，明显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见到吴涛偷偷地在身前摆摆手，俩眼神狡黠地一亮，“哦，他呀，来找人的。”
　　随即追问道：“对了，你来找谁呀？”
　　“我找王总编。”
　　文慧推了推眼镜，瞄了一眼总编室的方向道：“总编已经来了，我领你过去吧。”
　　绕过案牍满桌的办公区，吴涛跟着文慧来到总编办公室。
　　文慧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王镛生那低沉的声音。
　　推门而入，文慧引荐道：“王总编，元康公司的吴总来找您。”
　　王镛生放下杂志，抬头一看是吴涛，连忙摘下眼镜，绕过桌子迎上来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随即握住吴涛的双手道：“这么说来，你手下那个资产过亿的公司，就是元康？”
　　吴涛摆摆手道：“只是参了点股份。”
　　没来得及出去的文慧，听到这话，心里震惊的直发懵。
　　总编也叫他老板，这个她绝不会听错。现在他又直接承认自己是元康的老板。
　　天哪，简直是天大的劲爆消息。
　　离开总编办公室，回到自己工位边时，文慧整个人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他那么年纪轻轻的，竟然已经拥有两家产业了！
　　“文慧，文慧……”
　　耳边急切的呼唤声，把她唤醒道：“文慧，我看总编对那小子很热情啊，他是什么人？”
　　文慧刚要张嘴回答，突然想到吴涛刚才并不愿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吞吞吐吐地撒谎道：“我……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哪位天才漫画家啊？”
　　其他几人一听，都觉得靠谱。唯有文慧不同意也不反对，蓦然无语。
　　总编办公室。
　　“王老，今天第一回来漫画社，首先我要对您取得的卓越成绩表示祝贺啊！”
　　“哎~”王镛生摆摆手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推荐的星魂，带动了不小的销量。另外，国内漫画产业太缺乏有灵魂、有主张的杂志了，暴酷漫客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老辈人就是喜欢谦虚，不轻易居功。
　　吴涛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聊，话题一转道：“那个在全国范围内发行的事，跑得有眉目吗？”
　　王镛生唏嘘一叹，“这事嘛，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哦，怎么说？”
　　“跑下来全国发行权不难，难得是怎么能长久地保持下去。否则像是画书大王那般，昙花一现，到了不还是白搭么？”
　　“你说的对！”吴涛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琢磨过了，大约有两条路。”
　　“哦？这事你都琢磨出道道来了？快说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愁这事呢！”王镛生一听，就来了劲头。
　　吴涛扳着手指头道：“第一，想办法让国产漫画故事走出去，比如打入东瀛市场。”
　　话刚说到这里，王镛生便忍不住摇摇头，“这个何其难也？咱们的漫画家，都是看东瀛漫画长大的，作品里难免有模仿和借鉴的地方。估计拿到东瀛，很难过稿！”
　　虽然否决了一条，但王镛生并没有放弃，紧接着追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发展漫画周边，举办漫画展，争取提高杂志的影响力，同时尽可能带动周边经济效益，让政府看到杂志的正面积极作用。”
　　“这倒是个路子！”王镛生沉吟道：“就是周边这块，以目前国内的环境，未必能有多大利益可图。”
　　“利益先不谈，咱先为了生存，哪怕损失点办杂志的利润也行。”吴涛思忖道，“况且，如果真的找准了卖点，产生利益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我去年搞得金毛T恤衫，以及年前的挂历……”
　　“哦嗬，金毛T恤衫是你搞得？”王镛生也是非常意外。
　　“没错，那是我对萌系文化的一次商业尝试。”
　　“萌系文化……”王镛生沉吟着道：“我有点头绪了，就这么办！不敢下水，怎么知道水深水浅？”
　　“对，就是这个理！”
　　俩人是一拍即合。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王镛生起身过去接起来一听，声调陡然高了八分，“你们是SUNDAY杂志社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们想要星魂漫画的东瀛发行权？”
　　吴涛一听这话，蹭地一下站起来，走了过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王镛生见状把电话按成免提，和吴涛一起接听。
　　“是的，经过我们的初审，星魂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漫画作品，我想东瀛少年一定会喜欢。”
　　“……所以希望贵社能够联系作者，和我们签约，授权在东瀛范围内发行，麻烦了！”
　　王镛生看了吴涛一眼，见他点点头，于是回应道：“这个我们乐意代劳。”
　　简单商量议定之后，王镛生挂了电话，一张老脸上满面红光。
　　“老板，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么多年来，总算有国产漫画走出去了！”
　　吴涛笑着道，“只要咱们办好这杂志，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好作品走出国门的！”
　　“……而且如果这部作品能在东瀛火起来，借着这股东风，到时候咱们把漫画周边卖到东瀛去，那就不愁赚不到钱了。”
　　“没错，SUNDAY的签约意愿来得太是时候了，这下我又干劲十足了！”王镛生爽朗道，“总算看到杂志社未来的曙光了！”


第0210章 借着东风扶摇直上
　　从漫画社回到元康公司的时候，吴涛这心情也是格外美丽。
　　连带着公司的美女前台，都给了一个赞赏的笑容，美得对方捧着两颊，花痴了半天。
　　回到办公室，吴涛当即想到，要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赵丽。
　　毕竟这也是她的成绩和骄傲，得让她跟着高兴高兴。
　　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好差不多第二节下课，左右一琢磨，拨通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分多钟，手机方才接通。
　　对方的声音充满着不耐和直冲冲的气息，“喂，你谁啊？为什么打我电话？”
　　如今这年头，手机接听电话，那也是要收费的，而且是一块多钱一分钟。
　　所以这也无怪乎吴敌的接听语气，会如此不客气。
　　“是我！”
　　吴敌一听这声音，语气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涛哥？”
　　“嗯！把手机给赵丽，我有事找她。”
　　“诶，好嘞，你等会！”说着，吴敌挪着胖墩墩的身子，往前面挤去。
　　赵丽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没有吴涛在的日子，这教室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赵丽，你的电话！”吴敌这好不容易挤到赵丽旁边，捧着手机递过去道。
　　赵丽回头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
　　“真的，涛哥打来的！”
　　话未说完，赵丽便蹭地一下站起来，喜形于色，一把抢过他手心里的手机。
　　这变得也太快了！
　　枉自己刚开学时，还曾经喜欢过她！
　　现在看来她八成是吴涛碗里的菜，就算不中，也相差不远矣。
　　片刻后，手机挂断，赵丽整个人都突然焕发神采，顾盼间熠熠生辉，手机交还到吴敌手中时，破天荒地说了句：“谢谢。”
　　吴敌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他妈还是当初当面叫自己滚的赵丽吗？
　　挂断手机，吴涛接着便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当下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毕竟他和吴敌不一样，手机通信费再贵，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手机一接通，便传来一个语气恭敬的女声道：“吴桑，好久不见，我是丽奈。”
　　“哦，丽奈小姐，好久不见。”吴涛颇感意外，只是语气上没表现出来。
　　“暴酷漫客的每一期，我都有在看。其中我最喜欢星魂这个故事。我已经把它推荐给东瀛的漫画社了，现在他们有跟你的漫画社联系吗？”
　　吴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SUNDAY漫画社能打来电话，是丽奈小姐的引荐。多谢你了，丽奈小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真的？”藤原丽奈顺竿就爬，“正好我后天要去金陵，那就到时见？”
　　原本自己只是客气一下，毕竟华夏人都爱这么说。哪想到对方就这么当真了……
　　“好吧，丽奈小姐，后天见！”
　　不过以藤原丽奈那令人赏心悦目的姿色，吴涛倒是不太排斥和她见面。
　　就当是看美女养养眼了，更何况她还帮了自己不小的忙。
　　这样的朋友值得来往。
　　当天晚间，吴涛一直在元康公司待到了八点钟，为的就是等待今天元康公司的销售统计结果。
　　从这个数字纵向比较，完全可以初步评估出，美的娃哈哈的产品上市，对元康产品的冲击有多大。
　　公司几个骨干都聚在总经理办公室，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最后秦潇潇拿着文件，姗姗来迟。不过那风风火火的势头，以及满脸兴奋的姿态，至少说明这统计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老板，今天最新的销售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元康公司创下单日销售额1000万的记录，远远超过之前的日销售额700万的记录！”
　　吴涛也是一脸意外，不过意外之余，他很快就琢磨透关键。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不解，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业绩会突然爆发呢？
　　秦潇潇首先抛出个猜测，“恐怕我们是借了央视水污染纪录片的东风了。”
　　这话早上吴涛随口对她说过，所以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这点。
　　“听说美的集团，为了这个纪录片，专门赞助了不少钱呢！”顾飞透露道。
　　“那敢情好啊，他们这算是给我们做嫁衣了。”孙淼志得意满地道。
　　众人高兴的同时，秦潇潇又忍不住好奇：“也不知道美的那边，今天的销售额有多少。”
　　王东来一拍桌面道：“这个好办，我打个电话。”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他的电话被一个女人接起来，声音透着柔弱无骨的味道。
　　“佳倩，张肖翔那边今天销售额有多少？”
　　薛佳倩卖了个关子道：“王东来，这可是商业机密，你就那么确定我知道？”
　　“呵呵，按照张肖翔的性子，他能忍住不向你炫耀才怪呢。”
　　“也是！”薛佳倩倒也干脆，“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你们的销售额度。”
　　王东来捂着话筒，看了吴涛一眼，吴涛给他比划了个8字。
　　“一言为定！”
　　眼见王东来答应下来，薛佳倩直接透露道：“今天美的和娃哈哈的联合销售额度，突破百万大关，达到101万多点。”
　　“不错啊！”王东来称赞道，听得吴涛一众人颇有些忍俊不禁。
　　就这点成绩，还好意思跟外人炫耀！这张肖翔也就这点出息了。
　　“那你们是多少？”薛佳倩似乎生怕王东来反悔或者说假话似的，连忙追问。
　　“我们今天只搞了800万！”
　　“多少？”薛佳倩明显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数字，“800万？”
　　“嗯！”
　　“你们怎么办到的？”
　　“有机会一起吃饭，再聊吧。”王东来故意卖了个关子，挂断电话。
　　10:1的业绩增长比，孰优孰劣，一眼便知了。
　　孙淼第一个忍不住津津乐道，“老板，就凭今天这数据对比，咱们稳赢啊！”
　　吴涛没有反驳，不过还是叮嘱道：“今天能破1000万，明天肯定会回落，除非有更大的利好消息出现。所以孙淼你那里，千万不能松气，给我继续加油。”
　　“得嘞，老板！”
　　说完孙淼，吴涛转向众人道：“各位，这是一场持久战。一时的得失，不能决定最后的成败。所以大家还是要继续加油，不能大意，让咱们公司借助这股东风，业绩扶摇直上地再上几个台阶！”
　　“老板，你放心，我们会再接再厉的。”王东来第一个带头表态。
　　众人随后附和着，一副干劲十足的架势。


第0211章 藤原丽奈的礼物
　　在市场竞争大战拉开帷幕的第一天，元康公司的业绩便以10:1的强大优势碾压对手。
　　这不仅是公司大半年来厚积薄发的结果，更是元康的营销方案所具有的先天优势。
　　在元康推出的眼花缭乱的营销方案中，归根结底，都是一种，也就是预付费套餐模式。
　　这种模式的好处不言自明，不仅能够绑定客户资源，更能预支未来一到两年的水费收入。
　　即达到了锁定客户的目的，又获得了更多的收入，用于公司发展和产品研发。
　　这正是预付费套餐模式的高明之处。
　　所以当吴涛看到美的推出的那一系列营销案时，心里就有了底。
　　尽管张肖翔也推出了类似元康的营销方案，但同时他们还提供给客户单独购买饮水机和纯净水的方案。
　　表面上看似给用户的选择多了，实际上暴露的是两家大公司的战略合作上的不足。
　　至少双方在产品售后服务及后续送水服务上，没有达成紧密合作的积极结果。
　　崔斌带去的一小队人马，担负不起这么大的职责，也指挥不动两家大公司的售后队伍。
　　在取得了开门红之后，元康公司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大公司也不过如此嘛！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以元康现在的资产和规模，早已算得上大公司了。
　　只是众人的眼界和格局，还没有跟着提升到大公司的层次上。
　　这还需要时间，得慢慢来。
　　但至少从第二天起，公司内部一扫之前的压抑紧张，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同时大家的干劲，仍然是十足充沛的。
　　毕竟能把美的、娃哈哈这样的大公司，踩在脚下，那种成就感，想想就让人激动自豪。
　　瞧着大家这般积极的工作状态，吴涛也就放心地出去嗨了。
　　再次见到藤原丽奈时，这个东瀛女人愈发丰韵迷人了。
　　选定的地儿是家日料店，竟然有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穿梭其中。
　　这在金陵还是颇为少见的，毕竟这城市对东瀛的敌意，从来没少过。
　　仔细一观察，才发现那些女服务员大都是华夏妹子，只不过会说日文罢了。
　　藤原丽奈选的是一个包间，进屋就要拖鞋，吃饭还得坐在地上。
　　幸好自己昨儿换了袜子，不然这鞋脱了，可就丢人了。
　　吴涛暗自摇摇头，跟在藤原丽奈的身后，进了包间，席地而坐。
　　可是怎么坐都觉着不太舒服，最后干脆随便那么一坐，不追求姿势的标准与否了。
　　抬起头来，藤原丽奈却已经脱掉了小西装，露出一件肉色V领的吊带衫，V领边上衬着蕾丝，眼下很是流行。
　　至于下身穿着一条改款的喇叭裤，裤筒口略收了一些，褶子也没那么多、那么夸张。
　　这么紧，能坐的下来？
　　吴涛带着疑问，眼盯着藤原丽奈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姿势板正，不偏不倚，不正不斜。
　　看来裤子弹性还不错！
　　只是这般坐下来，那臀部的裤线愈发绷紧，让凸的更凸，凹的更凹。
　　至于上身的吊带衫，更是遮挡不住呼之欲出的一对胸器。只要稍有前倾，就会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风光。
　　现在的人，也真是敢穿啊！为了追求时髦，走不走光什么的，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吴桑，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藤原丽奈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递过来。
　　吴涛连接都没接，便摆摆手道：“我不懂，还是你来吧。”
　　和服女服务员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她还从来没见过东瀛女人请华夏男人来吃饭的。
　　况且这个东瀛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女人。
　　看着藤原丽奈与和服女，用日文交流着点菜下单，心下倍觉好笑。
　　但他并没有点破，毕竟单单为了自己的心直口快，犯不着去砸别人的饭碗不是？
　　“很冒昧，吴桑，我做主，帮你点单了，希望你能喜欢。”
　　藤原丽奈寒暄起来，那话说得无微不至、十分到位，初次见面的人，肯定会觉着受宠若惊。
　　但吴涛知道东瀛人就这样，礼多。
　　“没关系，在这里，丽奈小姐您是行家。而且今天是我请你，应该我谢谢你帮忙才对。”
　　丽奈摆摆手，笑得格外真诚灿烂。
　　只是脸上的妆容有些过了，让吴涛有点看不过眼。
　　当然，化妆也是东瀛女人的一种习惯，尤其是见贵客的时候，更是画得格外隆重。
　　不管本身自己是不是天生丽质，需不需要化妆掩饰。
　　所以真说起来，吴涛还没法吐槽，只能尽量不去看她脸上的粉和妆。
　　于是吴涛就注意到对方特地带来了一个包，鼓鼓囊囊的。
　　丽奈见状，当即把包打开，掏出一个古董级的东西，俩眼晶晶亮。
　　“吴桑，这是我们会社刚刚推出的Libretto 20笔记本电脑，目前还没在华夏境内销售。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原本丽奈觉得这个电子产品，送给吴涛，对方一定会喜欢。
　　然而吴涛见了这玩意，实在提不起劲来。只是出于礼节，应付性地收下，随即放到身边，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吴桑，怎么，你不喜欢？”
　　吴涛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这玩意太丑太笨重了。”
　　“可它能做很多的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丽奈俩手拢在胸下面，认真地解释道。
　　“好吧，我回去研究研究。”吴涛不咸不淡地应下，“不过丽奈小姐，如果你想向元康公司推荐东芝的笔记本电脑，恐怕我帮不了你。”
　　藤原丽奈不由一滞，她送出这台电脑，当然是心存了这般想法。
　　吴涛眼见对方被自己堵的一愣，才发觉话说得有点太直白了。
　　“坦白讲，丽奈小姐，在三年之内，我的公司不会大规模配备移动电脑，普通台式电脑才是主流。”
　　藤原丽奈顿时大气一松，那胸口一开一合的，格外引人瞩目。
　　“那么吴桑，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吴涛摊开手，支在桌面上道：“一来，我的公司内部移动办公的需求不太迫切；二来，现在的笔记本电脑，实在是有点丑，有点鸡肋。”
　　“那您觉得，理想的移动电脑应该是什么样子？”藤原丽奈对自己的产品颇为用心，抓住吴涛一个劲地问。
　　吴涛只好比划给她看，但他自己也知道，眼下的技术，根本做不出来。
　　倒是藤原丽奈看在眼里，觉得他的想法，充满着想象力，然后认认真真地记下来了。
　　至少这些信息，在她看来，比得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的价值。


第0212章 突如其来的价格战
　　不管藤原丽奈怎么想，吴涛心里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别看这台笔记本电脑不太起眼，可是价格怎么说也要万把块。
　　就算是赠品，那也价值不菲。自己简单几句话就把别人打发了，显然说不过去。
　　原想着请了这顿饭，能还清对方帮忙介绍星魂给SUNDAY漫画社的人情。
　　可现在才发现，不仅人情没还清，而且还收了人家的礼物，这下欠的更多了。
　　“丽奈，这台笔记本电脑，我还是不要了吧？”吴涛没盐没味地吃着日料道。
　　藤原丽奈倒是吃得颇为享受，一听这话，顿时耷拉着俩条柳眉道：“怎么了？吴桑，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们的产品，那我岂不是前途无望了？”
　　说完便促狭一笑，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涛讪笑着，正要解释。
　　对方突然又换了一张认真的脸色，“吴桑，请你不要觉得受之有愧。”
　　“……坦白说，刚才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宝贵。”
　　“……而且会社里有些产品作为样品送给客户，完全是免费的。如果你能在使用之后反馈一些意见和建议，那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回报了。”
　　“……况且如果三年后，你的公司有移动办公的需求，那我们自然就可以合作了。”
　　“好吧，丽奈小姐。”吴涛点头应下。
　　余下的时间里，二人边吃边聊，没有什么主题了。
　　抛却了公事，和这样优雅魅力的女人共餐，还是挺不错的享受。
　　“吴桑，最近我注意到元康业务很火爆哦！连我们在华夏境内的一些办事处，都喝上了你们提供的纯净水。”
　　“……为这个公司，你一定倾注了不少心血吧？”
　　吴涛摇摇头道：“其实都是交给职业经理人来管理的，我就是个甩手掌柜。”
　　“对哦！”藤原丽奈檀口微张，“你还办着暴酷漫客呢！说起来，你的涉猎很广，和会社一样，涉猎的业务领域越来越广。”
　　“哦？”吴涛露出留意之色。
　　藤原丽奈当即扳着纤指道：“最近会社在数字技术、移动通信和网络技术方面，都有了很大的突破，正打算大力拓展呢……”
　　“等等！”吴涛打断道，“移动通信？东芝也打算做手机？”
　　“是哦，我跟他们的研发部田中课长比较熟，所以知道一些。难道吴桑对手机感兴趣？”
　　吴涛放下筷子道：“坦白说，我正打算做手机，也许以后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合作？”
　　“如果吴桑有需要的话，我完全可以给你引荐。”藤原丽奈美眸滴溜溜一转，“再者说了，如果吴桑做手机，肯定要成立新公司，拿我岂不是又多了个潜在客户？”
　　谈到这里，其实是有些柳暗花明了。
　　不过对于手机，吴涛并没有往深处谈，只是留了个心眼，以备不时之需。
　　从日料店离开，藤原丽奈搭了吴涛的便车，回到玄武饭店。
　　元康总部，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稳步推进。
　　吴涛瞬间成了闲人，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看书写作业。
　　平静的日子刚过两天，就在五月第一周邻近末尾的时候，美的和娃哈哈突然宣布产品降价方案，率先打起了价格战。
　　这在新产品上市之初，就使用这一招，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
　　一众骨干元老，聚在吴涛的办公室，等着他的决定。
　　几分钟后，吴涛一拍桌面道：“张肖翔想跳水，就让他跳吧，我们可不奉陪！”
　　“可是这样一来，有可能会抢占我们的市场，对我们最终的市场份额很不利！”王东来提出了专业意见。
　　吴涛目光扫过众人，发现孙淼不在，刚想叫人去喊，房门便被兴匆匆的孙淼推开。
　　“老板，饮水机技术，我们取得一项重大改良！”
　　“这倒是好消息，快说！”
　　孙淼满面红光道：“之前的饮水机一直用于企事业单位，喝水人多、量大，以至于我们忽视了饮水机耗电大、反复干烧的问题。”
　　“……自打年后饮水机进入千家万户之后，这两个问题逐渐凸显出来。”
　　“……所以研发部把这个问题列为重点攻关项目，就在刚刚，我们利用一个巧妙的电子元器件模组，实现了节能和控制反复干烧的问题，已经通过二十四小时测试。”
　　吴涛当即一拍板，“这个问题解决的及时！足以成为支撑元康产品不降价的软实力。”
　　“……继续加大测试力度，争取半个月后能量产上市！”
　　“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孙淼兴匆匆地去了。
　　秦潇潇仍然是难免担心，“老板，最快也要半个月，新型节能饮水机才能上市。可这段时间内，我担心美的会利用价格战，反超我们！”
　　吴涛沉吟道：“这个价格战真的不怎么高明，怎么琢磨，都觉得像是狗急跳墙……”
　　王东来苦笑道：“老板，这八成是张肖翔独断专行的一招臭棋，这种事他干的出来！”
　　吴涛心里一动，“你们说，张肖翔这么做，娃哈哈那边会没有意见？”
　　顾飞茫然道：“你什么意思？娃哈哈有没有意见，关我们屁事？”
　　一众人都不知道吴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秦潇潇眉眼一亮，率先恍然大悟过来。
　　“老板，你是想扰乱一下对方的军心，浑水摸鱼？”
　　“聪明！秦总监。”吴涛解释道，“娃哈哈和美的合作，无非是想借他们的渠道，销售自己品牌的纯净水。”
　　“……现在他们有了嫌隙，我们去凑个热闹，没准能有机会。”
　　“……毕竟对娃哈哈来说，多了一个销售纯净水的渠道，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顾飞不明就里地道：“可这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有自家品牌的纯净水！”
　　吴涛长身而起，款款而谈，“我们代销娃哈哈的纯净水，一来破坏两家的亲密合作，削弱美的；二来，我们要从中抽成，只要让娃哈哈得到的利益比从美的得到的稍高一些就行。”
　　“绝妙啊！”王东来恍然大悟，“这是发挥元康送水服务网络的优势，利用终端渠道产生效益。如今娃哈哈纯净水价格低于元康纯净水，留给我们的利润空间余地很大！”
　　“就是这个意思！”
　　秦潇潇转身离去，“我这就去办！”


第0213章 静静地看你价格大跳水
　　等到众人纷纷走了，顾飞留在最后，回过头来。
　　吴涛刚摸出课本，眼看着顾飞没走，不由打趣道：“飞哥，莫非你想和我一起看书写作业？”
　　顾飞关好门，神秘兮兮地走回来。
　　“最近，我发现王东来总给那个薛佳倩打电话，被我撞见好几次了。”
　　“……你说薛佳倩和张肖翔又那么熟，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瞅着顾飞眼巴巴的样子，吴涛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道：“能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把顾飞噎了回去。
　　顾飞碎碎念地道：“我是担心王东来和薛佳倩聊多了，会把咱公司的情况泄露了！然后那薛佳倩和张肖翔又那么熟，一来二去的，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
　　“飞哥，你这是不是无中生有？东来泄密，然后对手价格大跳水，跟我们搞价格战？”
　　“……你觉得这逻辑说的通吗？”
　　顾飞无言以对，却仍自不甘心，“可是有些问题，咱们不得不防啊！更何况，王东来、薛佳倩和张肖翔这仨人的关系，让人看不透。”
　　吴涛靠向椅背，翘起二郎腿。
　　“飞哥，先不说东来有没有问题，你这样没有证据地怀疑咱们的管理骨干，这合适吗？”
　　“……本来挺和谐的工作氛围，你这事一旦捅出去，那就是自乱阵脚。到时候美的搞不死我们，我们自己搞死自己个了！”
　　被吴涛劈头盖脸地一顿训，顾飞连连摆手道：“好了，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吴涛叫住他，语气转为苦口婆心了，“飞哥，我说这话，不是偏向谁。而是我不想在公司里搞山头主义，搞内部斗争。就算这种趋势不可避免，我也希望越晚越好。你明白吗？”
　　“再一个，话说回来，王东来和薛佳倩的关系，你这样的花丛老手，还看不明白吗？”
　　被这么一启发，顾飞俩眼一转，顿时琢磨出味来。
　　“你的意思是，薛佳倩和他们俩的关系，是一支红花、两片绿叶吗？”
　　“……张肖翔之所以跟王东来叫板，是为了表现给薛佳倩看。”
　　“……加上他们仨是同班同学，薛佳倩在他俩之间摇摆不定的，可不就造成现在这情况了么？”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了。”
　　吴涛一拍桌面道，“你看飞哥，你不是看不明白。关键是你一开始就往歪处想，能想出好事来，那才是怪了！”
　　顾飞这下心气也顺了，脸色也释然了。
　　“要是这样说，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打败美的和娃哈哈，帮东来抱得美人归啊！”
　　吴涛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顾飞身边。
　　语气陡变语重心长起来，“飞哥，你是元康的二老板。过不了多久，这公司肯定要交到你手上。以后等手机那边搞出来，我肯定顾不了这边太多。”
　　“身为资产几个亿甚至几十亿的大公司掌舵人，你就这样的格局和胸怀？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一番话说得顾飞是无地自容，抬起头来，才发现吴涛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小涛，你说得对，这次是我错了！”
　　吴涛拍拍顾飞的肩膀，“咱们是一家人，知错能改就行。心思多放在正道上，省得我每次见到外公外婆，还得费尽心机给你说好话。”
　　“小涛，啥也不说了，今后你看我的表现。”
　　二人聊完，办公室门被敲响。
　　吴涛应了一声，前台美女领着容光焕发的花婶走了进来。
　　“花婶，你怎么来了？”
　　吴涛连忙迎过去，一边的顾飞瞧见花婶的样子，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是花姐？”
　　今天的花婶穿着一袭职业套裙装，勾勒得全身上下简直如魔鬼身材一般。
　　薄施淡粉，妆容俏丽，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行走之间，仪态大方，举止得当，让人一见就心旷神怡。
　　所以也无怪乎顾飞如此惊愕连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了。
　　“顾飞啊，你这脸色不太好啊！”花婶一见面，便打量着顾飞道。
　　顾飞讪笑着解释道：“最近公司压力大，昨晚没休息好。”
　　吴涛拉着花婶入座，花婶却是没有坐下的意思道：“我马上坐火车去中海，只是顺道跟你说一声。”
　　随后花婶交待了一番家里的琐事，以及来去的大概日程，便转身离去。
　　看着花婶离去的背影，顾飞不禁愕然，心下暗道：连一个寡妇都这般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原地踏步？
　　当晚，一天的销售业绩统计出来。
　　和昨天相比，元康公司的业绩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看起来美的饮水机的价格战并没有给元康业绩带来任何冲击。
　　众人仍旧没有松气，因为这可能是市场的响应延迟。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的业绩统计出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秦潇潇将几份报表交到吴涛手里道：“经过我们统计分析，可以认定，美的饮水机的价格战，对我们的冲击影响很小，几乎没有。”
　　“……因为元康饮水机一直是套餐里免费赠送的，所以饮水机降价，对我们影响不大。”
　　“那么娃哈哈桶装纯净水价格调整，对我们影响有多大？”吴涛浏览着手头的表格道。
　　秦潇潇美眸自信地道：“大约是百分之四，绝不超过百分之五。”
　　吴涛一听便面现轻松，“这也在预料之中，看来这次对方的价格战，对我们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顾飞耸耸肩道：“那我们就静静地看他们价格大跳水好了，后续那些应对措施，大可不必了。”
　　对此吴涛没有说话，王东来的语气却有所保留道：“我想还是等今天晚饭之后再定。”
　　接着解释道：“今晚薛佳倩，约了我和张肖翔共进晚餐，到时候张肖翔肯定会露底的。”
　　“行啊！”顾飞的轻佻判断被驳回，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打趣道：“东来，最近公司的表现，能不能帮你抱得美人归？你小子可得加油啊！”
　　这话一说，顿时从工作转移到八卦上了。
　　秦潇潇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倒是王东来老脸一红，“顾总，你都知道了？”
　　顾飞老神在在地道：“不止我知道了，连老板也知道了。”
　　“老板，我……”
　　吴涛摆摆手道：“行了，我相信你。啥也别说了，公司能给你挣的脸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靠你自己加油了！”


第0214章 站得越高，也可能跌得越重
　　一个良好的工作氛围，能让所有人，有劲往一处使，公司发展越来越好。
　　眼下元康就属于这种。
　　与之相对的另外一种氛围，便是所有人都只为自己利益着想。
　　高兴的时候，能为公司做点事；不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别指望，不给公司拖后腿就算不错了。
　　眼下美的集团水饮产业部，便属于这种。
　　自打产品正式推向市场以来，金陵分公司的每个员工，每天都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中。
　　稍有不慎，便会遭到主管部长劈头盖脸的喝骂。
　　如果只是挨骂，那倒是还能接受。更悲剧的是，动不动被扣奖金，简直让人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直到今天，饮水机价格下调几天后，终于迎来明显的业绩增长。
　　部长脸上总算有笑容了，众人也都随之大松一口气。
　　然而在物流部，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从入职时，薪资待遇被砍掉了两成，崔斌的日子就没顺心过。
　　虽说剩下的八成薪资，算起来仍然比在元康的时候稍高一些，然而工作量却翻了两倍都不止！
　　元康的物流体系是一套健康自治的服务体系。
　　总公司的物流部只是一个枢纽，只负责宏观层面上的管理和调度。
　　至于各地，有相对独立、相对集权的地方物流中心，分管全市的送水服务站网点。
　　而小到每个送水站，又有各自的站长和副站长。
　　如此层次化管理，多劳多得，各人收入在基础收入之上，还有送水提成、订单提成。
　　平日里，崔斌坐镇总部，根本没什么大事。
　　每天一杯茶，从早坐到晚。顶多在客户规模不均衡的时候，负责调配一下，就完事了。
　　可是现在呢，水饮产业部的物流体系，基本等于是0。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更要命的是，不管是美的这边的人，还是娃哈哈的人，都不太鸟他。
　　“崔经理，再这样下去，这活真没法干了！”
　　“是啊，崔经理。原以为跟你过来，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是现在不仅没吃着，反而受了一肚子气。”
　　“你说我们在元康的时候，几时受过这股子窝囊气？”
　　崔斌把杯子咣的一声贯在桌面上，“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一个个，来都来了，难不成还想回去？”
　　“不是，崔经理，我跟你说，这活真没法干！”
　　“……现在订单量还没上来，送水的单子还不多，我们都干的这么费劲吃力。”
　　“……等到单子一旦多起来，到时候那就是一团乱麻，出了岔子，还得咱们物流部背锅！”
　　旁人纷纷附和道：“说的是啊，崔经理，还是早做打算吧！”
　　华灯初上，王东来一袭盛装，风度翩翩地来到太平洋西餐厅。
　　作为90年代金陵为数不多的西餐馆，这里汇集了不少老外。
　　消费的档次也是寻常人高不可攀。
　　但以王东来的收入水准，出入这里，完全不在话下。
　　王东来到的时候，人模人样的张肖翔竟然先一步到了。
　　看他脸上志得意满的样子，王东来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来这么早，无非是想趁着自己没来，多和薛佳倩独处一阵子。
　　然而薛佳倩还没到，于是张肖翔只能扯着菜单，和姿色还算不错的女服务生耍贫嘴。
　　“东来~”
　　王东来正要走过去，不妨身后传来一声娇唤。
　　回头一看，薛佳倩正穿着一袭火红的晚礼服，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巧了，我也刚到。”王东来露出欣赏的表情道，顺便曲起手臂。
　　薛佳倩顺势挽住他的手臂，看得远处的张肖翔顾不得女服务生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拍着脑袋，大呼失策：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俩人走进餐厅，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看得周围人暗自点头。
　　王东来顿时志得意满，张肖翔却是愤恨不平。
　　直到二人走到桌前，薛佳倩姿态优雅地在自己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时，张肖翔方才觉得扳回一局。
　　一支红花，两片绿叶。
　　薛佳倩一坐下，就成为二人瞩目的焦点。
　　顾盼生辉间，不由轻吐香舌道：“东来的气色不错，看得出来做的很顺心。倒是肖翔你的气色有点差，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
　　这话原本是想点明，王东来比张肖翔干得更顺意。
　　然而张肖翔偏偏不这么理解，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佳倩，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太感动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天，饮水机出货量提升了百分之15！截至目前，总出货量终于突破1万台！”
　　哦~薛佳倩檀口微张，“不错啊，老同学，我早就说你一定行的！”
　　回过头来，又问：“东来，你们一周时间出了多少货？”
　　王东来摸摸额头，淡然道：“也就1万台的样子。”
　　“哈哈哈……”张肖翔一声狂笑，“佳倩，怎么样？我就说吧，一个人能不能成功，能取得多大的成功，最重要一点，就是取决于所处的平台。”
　　“……平台的格局，决定今后的发展格局！”
　　气势上被对方先下一城，王东来并不着急，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口吻，抛出个新问题。
　　“佳倩，你怎么不问问我俩各自的销售营收呢？”
　　“毕竟肖翔用了价格战，出货量反应不了客观问题。”
　　张肖翔一听这话，原本志得意满的样子，当即歇火了。
　　薛佳倩一琢磨，轻点臻首道：“东来你说的对，那你说说，元康的销售营收是多少？”
　　王东来刚想脱口而出说6000多万，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交实底，于是又打个八折道：“5000万吧！”
　　这下把薛佳倩吓得直接双手捂住檀口了，因为那抹得艳红的红唇已经张的足够放下一个鸡蛋了，不捂着点，实在是不雅。
　　对面的张肖翔却是头摇得像只拨浪鼓似的，连呼：“不可能，绝不可能，佳倩你别听他胡说！”
　　薛佳倩惊讶之余，回过头来，“肖翔，你那边营收有多少？”
　　“小1000万。”张肖翔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太自信。
　　“具体是多少？”薛佳倩很较真似的追问，“是900多万，800多万，还是更低？”
　　张肖翔一咬牙，“800多万！”，多加了200万。
　　这个结果听得王东来顿时轻松起来，他清楚以张肖翔的尿性，只会多说，不会少说。
　　如此说来，美的那边的业绩比800万还要差点。
　　于是意有所指道：“肖翔，站得越高，既可能看得越远，也可能跌得越重！”


第0215章 我的老板是高中生
　　锦绣华庭的住处。
　　房间里还残留着花婶和秋梅的香气，吴涛一个人，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颇为寂寥。
　　尤其是挂了安蓉的电话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所幸花婶留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作为晚餐，让他有些安慰。
　　可是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美味佳肴，根本吃不完啊！
　　直到手机骤然响起，吴涛心不在焉地接通电话，有气没力地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是傻白甜的声音：“大师，你真的在金陵吗？”
　　“嗯！”吴涛不明就里地道：“我是在金陵啊。”
　　“太好了，我和燕儿也在这边。”丁甜甜那高兴劲通过电话线路扑面而来，“那我们现在能去找你玩吗？”
　　十七八岁的女孩，最爱玩了。
　　吴涛正愁着寂寞空虚冷呢，这下好了，当即点头道：“能啊，我在锦绣华庭，要我派车去接你们吗？”
　　“不用不用！”说着，丁甜甜突兀地挂了电话。
　　吴涛有点诧异，不过想着她们俩能找到这里，倒也不担心了，接着自顾自地吃起来。
　　结果五分钟没到，门铃响了起来。
　　“谁啊？”正自诧异间，吴涛咕哝着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丁甜甜蹦跳着进了门，满脸都是开心兴奋，“哈哈，大师，你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吧？其实我们早就到小区门口啦！”
　　“真没想到！”吴涛点头承认，眼看着一段日子不见，丁甜甜的气质出落得愈发出众了。
　　尽管穿着很普通的T恤衫和七分裤，可是天生模特身材，高挑靓丽；加上后天的训练培养，形体特别棒，长得亭亭玉立。
　　即便是不施脂粉的素颜状态，皮肤依然白皙粉嫩，透亮光泽。
　　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云瀑般披散在肩，煞是好看。
　　至于唐燕，那是施光耀的菜，自己就不看了。
　　可是唐燕后面还有个人儿，吴涛仔细一回想，“陈悦？”
　　“大师好！”陈悦进来，当即一个鞠躬。礼节是到了，可距离也生分了。
　　唐燕挥挥手道：“哎呀，陈悦，你不用跟他客气。现在你就把他当成朋友，别把他当老板，大师。”
　　吴涛让过身形，“唐燕说的对，快请进吧。”
　　丁甜甜第一个换完了鞋，扔掉背包，扑到餐桌前，“哇，大师你吃得好丰盛啊！”
　　“……这么多菜，就你一个人吃么？”丁甜甜连说带比划着，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那桌菜。
　　“你们吃了没，没吃一起吃吧？”
　　丁甜甜一听，立刻欢呼道：“好啊，好啊！”
　　唐燕却是一把拦住丁甜甜道：“你真是个傻妞，一桌子剩饭剩菜就把你打发啦？”
　　说着，转向吴涛道：“大师，我们辛辛苦苦在金陵会师，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再说，现在工作室有你的股份，我俩也算是你的员工了。你请我们吃顿大餐，不为过吧？”
　　陈悦换了鞋，一脸微笑地看着唐燕瞎胡闹。
　　蹭吃蹭喝，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只有唐燕了。
　　不过这斗嘴的随意和轻松，让吴涛顿时感受到了同龄人的快乐。
　　这几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业务，和一群比自己年龄大、心智更成熟的成年人打交道，吴涛也是有些疲累，甚至都忘了身为高中生的那种无忧无虑感觉。
　　一念至此，吴涛也懒得跟眼前仨女孩摆什么老板的谱，抑或是大师的谱。
　　当即一拍桌子，爽朗道：“不过，一点都不过！说吧，你们想吃什么，我都请！”
　　“啊~”唐燕俩眼滴溜溜一转，“我要吃最贵的西餐，听说是太平洋西餐厅最贵？”
　　说着，转向陈悦征询道。陈悦是金陵土生土长的女孩，理应知道这些。
　　果然陈悦点点头，唐燕便一拍板定了下来，“就定在太平洋西餐厅了，怎么样？”
　　丁甜甜犹疑着道：“会不会太破费呀？”
　　“你个傻妮子，对他来说，除了飞机、宇宙飞船，其他都不贵！”
　　为了吃顿西餐，唐燕吹得也是有够卖力的了。
　　“行吧，那就太平洋西餐厅，出发！”吴涛蹭地起身，冲着房门一挥手。
　　仨女孩叽叽喳喳地冲向门口，不停地交流着那边究竟有多好吃。
　　太平洋西餐厅。
　　王东来靠着突出的业绩，反将了张肖翔一军，立刻得到了薛佳倩的更多青睐。
　　于是薛佳倩接下来的很多问题，都是主动追着王东来在聊。
　　至于张肖翔，显然是不甘于受冷落的主。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没话，也能找出一箩筐的废话来说。
　　最终二人聊着聊着，话题又被频频插嘴的张肖翔带歪了，又回到发展平台这个问题上来。
　　“佳倩，你别看他现在得意，做出点成绩。可是从他一开始选择这个平台，就注定了最终的格局不会太大。”
　　“……元康公司就算发展下去，也不过是几个亿的资产规模。可是美的集团就不同了，等我在水饮产业部做出成绩，完全有可能爬到集团管理这个层面上。”
　　“……到那时，我就不是几个亿的小打小闹了，操控几十亿、甚至几百亿的盘面，都有可能。”
　　王东来或许是受到吴涛的影响较多的缘故，眼见着自己老同学吹得天花乱坠的，偏偏生不起多少反驳的心思，只是在心里蔑视他，然后踩上一百遍。
　　而薛佳倩是个独立思考的理性女人，否则她就不会徘徊在两片绿叶之间，始终举棋不定了。
　　不料张肖翔显然没有轻易放过情敌的意思，他紧追不放地点破道：“佳倩，我还听说元康公司的幕后老板其实是个高中生，不信你问问他！”
　　薛佳倩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王东来当初的选择，就真的有些欠妥了。
　　然而王东来丝毫不以为意，放下刀叉，理直气壮地道：“没错，我的老板是高中生，那又怎么了？”
　　张肖翔冷笑道：“瞧见没，佳倩，王东来就给一个小屁孩打工，那格局能大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三道怒目而视的目光下，突兀而起。
　　“我是高中生怎么了？谁告诉你高中生的格局就一定大不了？”
　　“……你不是高中生，你是海归，结果呢，还不是只能用用价格战这样的下下策么？”
　　“……然而，拼着自损一千的代价，也没能伤到对手分毫。这就是你的格局吗，张肖翔先生？”


第0216章 你也配和我谈格局？
　　“你，你，你谁啊？”
　　其实张肖翔明知道吴涛是谁，只是背后说坏话，被当场捉到，下意识地有些露怯。
　　薛佳倩却是眸子一亮，嫣然一笑，“您就是元康公司的老板，吴涛先生吧？”
　　吴涛象征性地虚握了一下，“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高中生。”
　　一句话噎得薛佳倩为之一滞，原想着靠自己的魅力能缓和一下这尴尬的局面。
　　哪想到吴涛根本没给自己面儿。
　　再一看，吴涛身后的仨女孩，顶头的那个盘正条顺，魅力不比自己个差，而且更加年轻。
　　难怪他不吃自己这一套了。
　　最终只能王东来起身接茬，缓和这针尖对麦芒的局面。
　　“老板，肖翔他对你不了解，背后说你坏话，是他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张肖翔刚想反驳，却被薛佳倩一道寒光睥睨得憋了回去。
　　王东来的面子，吴涛自然要给。
　　于是语气当即缓和下来道：“东来哥，原以为你的对手会有多优秀出色呢！”
　　“……今日一见，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大谈格局？”
　　张肖翔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是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薛佳倩柳眉一扬，眼前这高中生说得没错啊！
　　张肖翔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高骛远，信口开河。换句话说，就嘴行！
　　不料吴涛话锋一转，“连带着我对你心仪对象的眼光，都产生了怀疑。”
　　“……明明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嘛，她竟然到现在都给不出答案。”
　　“……这不是眼光有问题，又是什么？”
　　薛佳倩顿时笑不出来了，这家伙的言辞如此犀利，哪像是个高中生？
　　一句话把自己在王东来心目中的位置打下神坛，自己却偏偏无言以对。
　　纵使心中有千万个理由，但终究上不得台面，说不出口。
　　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喜欢看俩人为自己较劲、为自己奋斗拼搏吧？
　　她也总不能说自己还没玩够，没想好找个归宿吧？
　　直到最后的两句话，吴涛才是说给王东来听的，“在爱情面前，你不能过于低调和被动。”
　　“……有些人的眼光，并不总是能够明辨是非，她们也有糊涂和出错的时候。”
　　“……所以你要争取主动，把主导权和决策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完，拍拍王东来的手臂，看也不看剩下俩人一眼，昂扬而去。
　　三人重新坐下来，气氛却不复先前之和谐了。
　　张肖翔犹自不服气道：“哼，就知道以势压人，还不是仗着家里有点臭钱，走了狗屎运，才鼓捣出这么一个公司？”
　　王东来这回言辞突然犀利起来，“肖翔，我的老板家境，我清楚。”
　　“……他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孩子，从农家乐，到卖金毛T恤衫，再到创立元康公司至今，可以说胸中没有格局和沟壑，根本不可能有元康的今天。”
　　“……话说回来，人家一个高中生，已经拥有这么大产业了。你、我现在纵使有个海归的身份，还不是为别人打工？”
　　“……所以老板说的对，你的确没有资格跟他谈格局！我敢断定，他到我们这个年龄，成就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一番话说完，王东来脸色愈发坚定，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即对薛佳倩道：“佳倩，我和肖翔打赌的事到此为止了。至于你怎么选，会选谁，是你的自由。”
　　王东来长身而起，理了理衣服道：“单我买了，再见！”
　　“东来？”一声轻唤，到底没能留住王东来。
　　薛佳倩轻抿了一口红酒，脸颊犹如火烧般发烫。
　　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张肖翔诉说道，“东来说得没错，咱真没资格说人家！”
　　张肖翔却是没听进去，趁机追问道：“佳倩，既然东来退出，那你是不是可以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薛佳倩长身而起，指着张肖翔，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随即提起坤包，转身离去。
　　餐厅角落里。
　　仨女孩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王东来三人左右。
　　眼瞅着他们转眼间走了俩，唐燕啧啧道：“大师你那嘴真是绝了，好好的一顿饭，被你搅和了。”
　　丁甜甜当即不依道：“燕儿，你说什么呢？明明是那家伙先说大师的坏话，教训他们一顿，都算轻的了！换作是我，必须当场给我道歉才行！”
　　唐燕举手告饶道：“反正你家大师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真是说不过你！”
　　不料陈悦也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也觉得大师做的没错。”
　　“你们……”
　　很快，餐前开胃菜上来了，唐燕一声欢呼，投入到消灭大餐的战斗中去。
　　西餐就是麻烦，一顿饭吃了将近俩小时。
　　直到仨女孩都摸着肚子，想要扶墙离开，方才作罢。
　　虽然每道菜份量都不是很足，但架不住菜式多啊。
　　离开太平洋餐厅，仨女孩刚上车，丁甜甜便提着红酒瓶宣布道：“我提议，从今儿开始，我们住到锦绣华庭去！”
　　唐燕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我同意！宾馆里太没人气了。”
　　吴涛讶异地看着丁甜甜，这个傻白甜，今天的眸子里似乎透着不一样的色彩。
　　丁甜甜躲过了他的注视，心里反复回想着刚才的那句话：“在爱情面前，不能过于低调和被动……”
　　自己今儿这提议，也算是主动一回了呗！
　　至于陈悦，因为家是金陵的，倒是有些犹豫。
　　耐不住丁甜甜和唐燕俩人的软磨硬泡，转眼也便答应了。
　　车子走宾馆打了个转，带上仨女孩的行李，退了房，回到锦绣华庭，已经临近九点半了。
　　一进屋，仨女一阵欢呼。
　　这一百多平的豪宅里，顿时有了几分人气。
　　踢掉鞋子，赤着脚丫，换上热裤，摘掉内衣，套上T恤。
　　那热情奔放的少女活力，瞬间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下终于不寂寥了，可是怎么家里这么热呢？
　　吴涛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心里总觉着有点邪火在升腾流窜。
　　这是要出事啊！
　　左右觉得不是个事，吴涛决定出去打篮球。
　　正好小区里有个篮球场，打累了，回来也许就不觉得热了。
　　然而仨女孩一听他的打算，顿时齐齐响应道：“我也去，我也去……”


第0217章 看！是谁的球在飞？
　　夏夜，萤火闪亮。
　　锦绣华庭作为高档小区的试点，标配一个网球场和一个篮球场。
　　这无疑是相当奢侈的。
　　在寸土寸金的城墙内，搞这么一大块的空地，作为小区的健身场地，这在后世的高档楼盘，也是极为罕见。
　　吴涛抱着篮球，身边陪着教练宋壮，身后跟着仨个女跟班。
　　前世的他运动细胞并不发达，可是架不住这辈子，个头窜高了，忍不住想摸摸这些大球。
　　体会一下对抗运动那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过今晚，他只是想消耗精力，去去心头的那团邪火。
　　可没想到的是，仨女孩欢呼雀跃地跟着过来了。
　　而且一个个天生的模特高挑身材，穿着运动短裤，脚蹬球鞋，外加运动背心。
　　和在住处的居家打扮比起来，魅力不减反增。
　　这样的要求，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因为完全没理由啊！
　　宋壮早些年在部队里，是打篮球的一把好手。
　　不管是打中锋、打后卫，都有一手。至于三步上篮、三分球、中投、跳投、对抗运球，玩起来有模有样。
　　至少在吴涛看来，做自己这个运动菜鸟的教练，是绰绰有余了。
　　开课之前，照例做了一番热身运动。随后宋壮把球丢给他们，让众人先投个篮试试。
　　吴涛举球过头顶，屈膝顶肩，瞄准篮筐，腰部发力，骤然跳起，篮球随之投出。
　　咣咣咣，砸中篮筐！
　　没进！
　　丁甜甜捂嘴惊呼，“哇，姿势好专业！”
　　唐燕撇撇嘴，“装得挺像，然而并没进啊！”
　　陈悦大气一松，“还好没进，一会自己投不进，也不丢人了。”
　　轮到丁甜甜了，硕大的篮球抱在胸口，吴涛不由揉揉眼，一个球？三个球？
　　直到她屈膝一跳，一个球飞出去了，俩球在那晃！
　　简直无法直视！
　　吴涛说的是飞出去的那个球，连篮网都没碰到，从篮板下沿飞了出去。
　　丁甜甜捂着胸口退回原位，俩眼看着吴涛，不禁想，“原来能砸到篮筐，已经很好了……”
　　轮到唐燕上场了，俩脚摆出个不丁不八的站姿，一手叉腰，一手拍球。
　　直到拍到众人都看累了，这才出其不意地抱起篮球，便扔了过去。
　　咔，用力过猛，从篮板上边飞出去了……
　　丁甜甜支愣着纤腰大笑，“燕儿，一开始我还真以为你真玩过，没想到你也就是个花架子，嘻嘻哈哈……”
　　陈悦忐忑不安地捡回球，站在罚球线上，瞄了瞄，手心里全是汗。
　　擦擦手，再瞄，还是忍不住手心发汗。
　　好远，这怎么可能投的中？早知道今天就不跟甜甜来凑热闹了。
　　然而后悔没有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不如再进一点，站近点，也许能砸中篮板。再近点，再近点……
　　眼看着陈悦都要站到篮筐底下了，篮球嗖的一下飞出去了……
　　然而并没有飞出去，而是飞上去了！
　　直上直下地飞上去，距离篮筐水平距离还有半米远。
　　陈悦不甘心，迈着小碎步，蹭地冲上前，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篮球，嗖~我再投！
　　嗖嗖嗖……再投！再投！再投！
　　眼看着陈悦绕着篮筐投了一圈，吴涛憋着笑，把眼泪都憋出来了，她还是没有投进去。
　　整个人在篮筐底下，像只兔子一样，跺着脚，嘟着嘴，望框兴叹。
　　“行了，入列！”宋壮接过球，命令道。
　　陈悦捂着脸跑回队列，站在丁甜甜后面，抬不起头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宋壮抱着球，看着眼前这一个运动菜鸟，外加三个运动白痴，把今天教课的内容缩减、缩减，再缩减。
　　“今天我就教你们一个动作，三步上篮！你们身高条件都不错，今天能投进一个球，就算过关。”
　　仨女孩顿时叽叽喳喳，这不是太简单了吗？
　　宋壮演示动作，运球，一步，两步，三步，腾空跃起，举手上篮。
　　篮球轻而易举地落入篮筐，空心落地。
　　这动作太帅了！看得吴涛心底对篮球的兴趣大增，运动的魅力原来在这里。
　　不考虑进球率，吴涛很快便学会了三步上篮。
　　“行了，你们仨都跟他学，我出去转转，回头过来考核。”
　　宋壮借机溜了，因为仨个运动白痴那滑稽的动作，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学会了动作，吴涛很快熟练起来，没过几分钟，便成功投进了一个。
　　仨人一看吴涛进步的这么快，兴致顿时又高涨起来。
　　丁甜甜第一个，一步一颠，两步一颠。
　　颠的是胸前的俩球，手里抱着的球，一直紧抱着，压根没有拍一下运球的意思。
　　走步了！然而她并没有理会，仍旧抱着个球，冲到篮筐底下，奋力一抛。
　　于是一个球在天上飞，两个球在下面晃！
　　直到天上飞的砸中篮板一角落下来，底下那两个晃着的，方才停止汹涌地晃动。
　　不甘心，丁甜甜再来。
　　看到最后，吴涛觉着这心里的邪火咋个越烧越旺了呢？
　　就连看向唐燕那双大长腿，都忍不住直直地发愣！
　　回过神来，连忙暗自向施光耀祷告：对不起啊，二表哥，我可不是故意的。
　　一个小时后，吴涛的三步上篮越来越纯熟。
　　反倒是仨女孩的动作，仍旧没学会。
　　宋壮最终没有出现，所以考核也就不了了之。
　　吴涛抱着球，领着仨女孩，哼着小调走回去的时候，眼前还萦绕着满天的球在飞舞的情形，挥之不去。
　　至于心中的邪火，因为运动的过量消耗，的确消停了不少。
　　在大饱眼福的同时，愉悦了身心，差点笑岔了气，可谓是一举多得。
　　但不得不承认，虽然仨女孩打起篮球来像个白痴，可是一身香汗淋漓、肆意挥洒的样子，是最能激发男人荷尔蒙的。
　　也正是这一幕的激发，唤醒了吴涛的运动细胞。
　　回到家里，洗过澡，仨女孩立刻神采奕奕，散发着运动后的味道，绽放着少女无匹魅力。
　　看得吴涛一阵阵发愣，邪火有进一步升腾爆发的趋势。
　　于是连忙捧着杯香茗，道了声晚安，回了房。
　　仨女孩不以为意，翻看着电视机旁边的录像带，直到翻到一盘，高举着道：“今晚我们看恐怖片……”
　　真是精力过剩的家伙！吴涛摇摇头，明儿还要问问手机孵化计划的事，随她们折腾去吧。


第0218章 卧榻之上，谁在酣睡？
　　也许是今晚的篮球运动，弥补了自己前世今生两辈子缺乏运动细胞的遗憾。
　　这一夜，吴涛睡得格外香甜。
　　就连梦里，也是在不断地运球、拍球、控球，然后投篮。
　　接着就是满天的球在飞，然而手里的那个球，却始终黏在掌心，软软的，很大很好摸。
　　甚至隐隐间，有个硬邦邦的凸起，顶在掌心里，挠得他心痒难耐。
　　然后不知为什么，场面就那么一转，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直压抑着的邪火，在梦里彻底翻腾起来，熊熊燃烧。
　　燃烧得某个地方硬邦邦地、直愣愣地，甚至能捅穿一切荆棘障碍似的。
　　直到两团雪白的大球出现在眼前，整个邪火升腾的身心，顿时找到了归处。
　　梦境怎么会这般跳跃？也许这就是梦吧……
　　再度沉醉其中，梦里的思维仿佛放开了一道闸门，一只凶猛的白虎破匣而出。
　　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伴随着掌心控球传来的异样触感，终于引发了一阵激灵灵的哆嗦。
　　一切归于沉寂，进而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突然，沉睡的吴涛睁开眼来，窗帘缝里透着依稀的月色。
　　看样子已经到了后半夜四五点了，再过不久就要天光大亮了。
　　下半身传来的湿腻触感，让他不由一阵苦笑。
　　压抑了许久的邪火，终究忍不住爆发了。
　　也对，少年的身心，本就是精力过剩的，擦枪走火这种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哆嗦是哆嗦了，可是某些地方仍旧是硬邦邦地，不甘示弱。
　　直到顶端接触的地方一阵挪动，带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时，吴涛蹭地一下坐起来。
　　我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抬头一看，房门开着。
　　借着夜色一照，身边的确躺着个身影。而自己刚刚死死顶住、最终释放哆嗦的地方，恰是对方那挺翘的臀沟。
　　啪嗒一声，开了台灯。
　　柔黄灯光下，掩映的是丁甜甜带着笑意的俏脸。
　　胸口半露着，白皙的表面，依稀可见罪恶的抓痕。至于顶端的凸起，依旧俏立着，仿佛在嘲笑着他：瞧你做的好事！
　　吴涛一阵发懵，有点乱，让我理理！
　　昨晚自己是一个人回屋睡了没错，仨女孩说要看恐怖片的没错。
　　可是怎么这个傻白甜，就偏偏上了自己的床，还被自己当成篮球摸了一夜呢？
　　虽然大小差不多一致，可这不是主要原因。
　　不过大事应该没有发生，自己那一哆嗦，顶多也就是湿了双方的贴身衣物。
　　深吸一口气，下床关了门。这才慌忙拍着丁甜甜的柔肩，轻声呼唤。
　　然而傻白甜真的是心大，叫了半天，仍旧是不醒。
　　那娇憨的睡态，半露妖娆的仪态，仍然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既然醒了，理智的闸门，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轻易打开。
　　吴涛加大了叫醒的力度，终于，丁甜甜揉揉修长的睫毛，浑浑噩噩地道：“燕儿，你干什么呢，我还没睡醒呢……”
　　“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入耳，丁甜甜刷的一下，停止了揉眼的举动。
　　下一刻，俩手化掌，紧紧捂着脸，依旧挡不住脸颊的迅速火热起来。
　　“你怎么到我床上了？”
　　一句话问得丁甜甜羞臊的无地自容。
　　“快说啊！”
　　丁甜甜拧过身子，忽觉胸口一阵凉意，下身也有点湿意。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不对，自己没有任何不适。
　　“我我我……昨晚看了恐怖片，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就摸到你房间来了。”
　　“……对不起！”
　　跟自己说对不起？吴涛一阵羞赧，这辈子以来，他还没这么为难过。
　　终于，他鼓足勇气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做了那种梦，梦里好像摸了你，而且最后弄脏你了！”
　　丁甜甜听了，瑟缩的娇躯，忍不住一阵颤栗。
　　即便是听他说那些模棱两可的字眼，她还是忍不住身心的悸动，没法控制。
　　“没关系……我……不介意。”
　　这话说得吴涛心头一阵火热。
　　良久，“天快亮了……”吴涛看着窗帘缝隙里的光线日渐明亮道。
　　丁甜甜终于动了，挪了挪身躯，勉力地撑起身子。然而身子仍旧是软软的无力，可是必须走了。
　　“你怎么了？”吴涛不明就里地上前搀扶。
　　肌肤接触间，丁甜甜又是一阵颤栗，贝齿紧咬着下唇道：“你别……碰我……”
　　“哦，好！”吴涛立刻退到床的另一角，眼睁睁地看着丁甜甜艰难地直起身子，一步一挪地离去。
　　翌日一早，仨女孩和吴涛，围坐一桌，吃着早饭。
　　玩得熟了，陈悦的话也多了起来。
　　“甜甜，昨晚看了恐怖片，你一点都不害怕吗？我一个人实在不敢睡，跑到燕儿房间睡的。”
　　正喝着米粥的吴涛，不由呛到了，一阵急促的咳嗽。
　　丁甜甜俏脸一红，随即娇躯忍不住一阵战栗。
　　眼见傻白甜要露馅，吴涛连忙打岔道：“你们女孩子呀，胆那么小，偏偏还叫着嚷着要看恐怖片。电影里都是演的，全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别说大话，不信今晚陪我们一起看？”唐燕叫嚣道。
　　吴涛顿时昂首挺胸，“我一身正气，区区恐怖片，能奈我何？”
　　其实这倒不是他说大话，90年代的港台恐怖片，无非是以扮相和背景音乐吓人。吓过了也就过了，留不下什么阴影。
　　反倒是东瀛的一些片子，以及后世的恐怖片，越来越倾向于剧情的恐怖来达到效果。
　　那种阴影，是长期存在的，伴随着每一次剧情回忆的唤醒，都会再次体会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吃完早饭，吴涛和顾学礼约好了九点钟在金陵大学碰面，便先走了。
　　仨女孩要去工作室，接受工作安排，随后也一起离开了。
　　再次见到顾学礼的时候，是在金陵大学的逸夫楼。
　　作为国宝级的老教授，顾学礼在这里拥有一整层的地盘，旗下跟着好几个课题老师及研究生课题组。
　　不过今天是个私下碰面，顾学礼并没有把手机孵化项目的几个负责人都叫来。
　　只是把最近一次碰头会的材料拿出来，作为和吴涛交流的内容。
　　在一位美女研究生的引领下，吴涛见到顾学礼的时候，一声谦逊的外公叫出声，立刻引起美女研究生的一阵侧目。
　　“快进来，等你很久了。小冷，去砌壶茶来！”


第0219章 渠道为王，胜局已定
　　虽然自己给手机孵化项目投了钱，可在顾学礼的面前，吴涛只当个晚辈，做个学生。
　　所以大多时候，吴涛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并不因为自己是投资者，便表现出资本家的强势和咄咄逼人来。
　　不过顾学礼身为老一辈的学者教授，做起事来，本身就是缜密过人，严格要求。
　　倒也不需要吴涛过多的操心。
　　一番交流下来，吴涛喝了一肚子茶水，基本上弄清了手机孵化项目眼下的进展和难题。
　　手机孵化项目的四大块，软件设计最为简单，目前已经差不多完成设计终稿。
　　吴涛看了一眼，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至于硬件设计，交给复旦大学的一位周教授的课题组做的。
　　目前有了初步的IC设计方案，然而吴涛比划了一下，发觉还是过于粗大，不如进口的手机电路板那般精细。
　　这样一来，无疑会给工业设计和结构设计带来桎梏。
　　尤其是吴涛想把手机做的小巧精致一些，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外公，这个IC设计方案，还得优化优化，至少不能比爱立信手机的芯片板子大。”
　　顾学礼一愕，“你有没有想过，这芯片板子做得越小，对工艺的要求就越高。就算周教授那边设计出来了，回头你生产不出来，那也是白搭。”
　　目前国内的IC产业还没兴起，前世也是千禧年之后，国家方才开始大力扶持IC产业，各大高校都专门开设了IC学院。所以顾学礼有这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
　　“这个我会想办法的。”吴涛记在了本上。
　　随后抬起头来，翻开工业设计的几份样稿道：“外公，这几份设计稿，太过中规中矩了。”
　　顾学礼不明就里，“现在手机不都是这个模样么？莫非还能做出什么花来？”
　　吴涛从自己包里掏出几份草稿，往茶几上一放。
　　顾学礼摸过去一看，一双浊眼里顿时精光四射，“这是你设计的？”
　　“我瞎鼓捣的，不过没考虑结构设计的约束，相当于一个概念手机。”吴涛点点头道。
　　这份草稿，是他根据记忆里的诺基亚8210款设计的。
　　这款手机，在前智能手机时代，是最为经典的一款。整个机身秉承人体工学设计，小巧轻便，又五脏俱全。
　　绝对是对目前所有手机大而笨的颠覆。
　　只是不知道前世99年才推出来的产品，现在各项工艺能否达到。
　　所以吴涛的言语间仍然有稍许保留。
　　“手机还能做成这等模样，简直就是艺术品！”顾学礼啧啧道，“不管怎么说，至少说明你那几本工业设计的书籍没白看。”
　　随即又忍不住皱眉道：“不过真想做成这样，恐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有难度才有挑战嘛！”吴涛笑着坚持道，“这些特性，如果能在咱们的手机产品上展现出来。那么完全可以掩盖国产手机在核心技术上的弱势，到时候卖到国外去，也不是不可能！”
　　顾学礼心里一动，这话倒是触动他了。
　　多少年了，国内的各项研究，一直都是跟在国外的屁股后头追着发展。
　　追不追得上，先不说了。更别提说，想要超越人家了。
　　92改开政策大调整以来，国内对外贸易的大都是原材料、服装类等基础物资。
　　至于说有点技术含量的出口产品，基本上是没有。
　　如果能做出一款销往国外的手机来，至少那也是一项前所未有的突破。反过来对国内手机产业的促进和高端行业的启发，意义和影响都很深远啊。
　　吴涛并不知道顾学礼一瞬间，能想到这么远，这么深。
　　他以为顾学礼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补充道：“外公，如果需要追加资金，这都不是问题。”
　　顾学礼回过神来，精神一阵，拍着大腿面道：“既然你小子有此雄心，老头子我就陪你偏执一回，做个像样的产品，在老外面前都能拿的出手！”
　　爷孙俩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吴涛方才告辞离去。
　　回到元康公司不久，王东来便一脸春风得意地找过来了。
　　吴涛满脸诧异，看昨晚的情形，应该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王东来把薛佳倩甩了才对。
　　莫非这是失恋之后，导致喜怒无常了？
　　没等吴涛细问，王东来一个恭敬地鞠躬道：“老板，谢谢你！”
　　“嘿！”吴涛连忙站起来，绕过桌来，扶住王东来道：“东来哥，你谢我做什么？”
　　“……你的事，我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把你们的事彻底搅黄了。”
　　王东来连连摆手，脸上尽是兴奋道：“没有啊，老板。昨晚我听了你的话，退出那场竞争之后。佳倩又追去找我了！”
　　“哦？”吴涛颇为意外，这女人的心思果然是猜不透。
　　不过看着王东来现在喜形于色的样子，“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王东来频频点头，激动的像个大男孩。
　　“祝福你，东来哥！”吴涛发自内心地道，随即话锋一转，“今后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上来喽。”
　　对于这种半开玩笑半正式的勉励，王东来甘之如饴。
　　就在这时，秦潇潇敲门而入。
　　进来发现二人站在一起，无比兴奋的样子，目光不由臆怪起来。
　　这俩人，莫非是……
　　好在二人看到自己，那种兴奋丝毫不减，没有任何的掩饰，秦潇潇这才放下心来。
　　“老板，这是美的采用价格战之后，公司连日来的销售业绩统计结果。”
　　秦潇潇走上前来，将一份报表交到吴涛手里。
　　吴涛一瞄那曲线上扬的势头，欣慰道：“这么说来，现在可以确定，美的发起的价格战，对我们无效？”
　　“是的！”秦潇潇俏脸闪着自信的光芒道，“另外，我们和娃哈哈纯净水产业部的接触，也取得了初步进展。”
　　“……对方对我们的渠道优势很感兴趣，对美的构建的物流体系缺乏信心。”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吴涛当即拍板道：“既然这样，潇潇，你立刻着手准备双方合作。从前期的试探性接触，转移到尽快达成这项合作上来。”
　　“……只要娃哈哈纯净水也走我们的销售渠道，对他们和美的的合作，大小是个打击。这样一来，加上后续家庭型饮水机的推出，咱们就胜局已定了！”
　　秦潇潇的效率很快，三天后，元康公司和娃哈哈签订战略合作协议。
　　同日，美的和娃哈哈的亲密合作关系宣告破裂。
　　美的着手打造的物流体系，还没成形，便遭解散。跳槽过去的崔斌一行人，拿点遣散费，作鸟兽散。而张肖翔这个新人部长，位置还没坐稳，便被换掉。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竞争大战，就这样以元康的大获全胜而提前告终……


第七卷 科技立身


第0220章 别跟我提打篮球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元康过了美的这个坎，今后在市场上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即便美的后续再使什么招，或者再有新的竞争对手进入这个新生市场，元康也是悍然无畏了。
　　因为这个团队已经成熟了，可以脱离吴涛这个灵魂人物，而独立启航了。
　　既然如此，吴涛就可以抽身回去了。
　　毕竟他是个高中生。
　　临回北江的前一晚，吴涛在房间里鼓捣着藤原丽奈送给他的笔记本电脑。
　　巴掌大小的液晶屏幕，5M的内存，200多M的硬盘，参数低的令人发指。
　　外头隐约传来星爷的招牌笑声，仨女孩正在看录像看得起劲。
　　不多时，丁甜甜端着杯水，敲门而入。
　　将水杯放在桌前，俩只灵动的大眼睛，当即被这笔记本电脑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宝贝？”
　　“笔记本电脑。”
　　“哇~好酷的样子！”目光从电脑上转移到吴涛身上，丁甜甜一脸崇拜，“你连电脑都会摆弄，简直太厉害了……”
　　吴涛摆摆手道：“其实这没什么难的，只是因为现在电脑太难用了，所以你才觉得神奇。等到将来电脑普及了，你们肯定都能会用。”
　　“真的？”
　　见吴涛点点头，丁甜甜的心情便无比雀跃。仿佛用上电脑这种事，都能让她感觉到，拉近了和吴涛的距离。
　　吴涛端起杯子喝水，丁甜甜忽然提了一句，“最近你怎么都不去打篮球了？”
　　噗~
　　吴涛当即一口水喷了出来，所幸他反应快，仓促间转身，喷在了地板上。
　　一提起打篮球，他便想起那晚关于‘打篮球’的梦境。
　　在梦里，他不仅摸了人家，还弄湿了人家。
　　这事到现在，他都没跟丁甜甜好好谈谈，实在是因为没脸。
　　丁甜甜也是格外沉静，从未主动提起，即便自己被人粗暴地白摸了……
　　眼看着吴涛夸张的反应，丁甜甜愕然地张着嘴巴，不明就里。
　　可是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靠得太近而有气场感应，她忽然明白吴涛喷水的原因了。
　　俩手扭捏地拧巴在一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啊，那天晚上，我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做梦……”
　　丁甜甜用力地摇着头。
　　吴涛更加真诚地解释，“我真的是在做梦。起初是我是梦到了打篮球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梦到那事上去了……”
　　“那不怪你！”丁甜甜声如蚊蚋地道：“你没必要说对不起。”
　　“可是我毕竟占了你的便宜。”真的较起真来，吴涛也是万般纠结，自打重生以来，他可谁都没亏欠过。这种感觉毕竟不好！
　　于是续道：“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哪知道这话一说出来，丁甜甜那晶莹的泪珠，顿时啪嗒啪嗒地直掉下来，拦都拦不住。
　　弄得吴涛一阵心慌，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任何条件。”丁甜甜一抽一抽地道：“不怕你笑话，我一点都不介意……”
　　到底是傻白甜！
　　换作是唐燕，肯定会借机提它100个条件。
　　就算是其他女人，也会趁机要求自己做点什么。
　　毕竟这年头，被人轻薄了，占了便宜，可是大事！
　　吴涛连忙收回提条件这话，否则的话，就是对傻白甜的亵渎了。
　　“行，我不该让你提条件！你快别哭了，一会让唐燕她们瞧见。”吴涛宽慰着，接着话锋一转，“我到现在还纳闷，你怎么就上了我的床呢？”
　　丁甜甜依旧低垂着臻首，眼泪止了，脸颊却红透了。
　　“那晚我看了恐怖片，特别害怕，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原本我想着去找燕儿、陈悦一起睡。没想到她俩早就睡在一起，而且把房门锁了。”
　　“……我实在没办法，心里害怕极了，所以才进了你的房间。”
　　“……本想着等自己不害怕了，我再回去。可是等我不害怕了，因为太累太困，我竟然睡着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吴涛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了。
　　“下回可别再看恐怖片了！”吴涛严正告诫道，“这幸亏是上了我的床，要是上了别人的床，可就吃亏吃大发了……”
　　吴涛这话本来是善意的提醒，可是一说出口，才发现有点歧义。
　　他的本意是说，别的男人没自己这般君子，只是无意识地动动手，并没真做什么。
　　可是听在丁甜甜的耳里，又可以理解为，上了别人床，就是吃大亏；只有上自己床，才不算吃亏。
　　而且隐隐还有一种格外在意的感觉在里面。
　　这下丁甜甜的白皙脸颊更加红润了，活脱脱的一个红苹果，娇艳欲滴。
　　翌日一早，吴涛乘坐帕杰罗回北江了。
　　仨女孩在陈芳的安排下，参加一系列的艺术培训，为以后的发展打基础、做准备。
　　所以一时半会地也回不了北江。
　　大约中饭前，车子便抵达北江。
　　第一站是学校东门的串串香分店，正好趁着宋巧亲手做的一顿丰盛午饭。
　　二楼的起居室里，充斥着宋巧几个女孩的香气。
　　阳台上挂着随风摇曳的小物件，愈发纤薄了，式样和风格上也大胆了许多。
　　至于宋巧，也是愈发精明强干了，整个串串香连锁店，在她打理下，井井有条。
　　吃饭的时候，宋巧说了很多分店的事，吴涛大多时候是左耳进、右耳出。
　　因为对她放心。
　　直到最后，宋巧提起道：“最近小商品市场那边，我打听了。商铺的价格涨了不少呢！”
　　吴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这白捡钱的事，总是让人愉悦。
　　“涨了多少？”
　　“差不多三成！”宋巧兴奋的俩眸子直发光，“老板，你说我们要不要卖掉？”
　　“开发商那边卖完了吗？”
　　“还没有，好像还剩点尾盘。”
　　“那就不着急！”吴涛摆摆手道，“再等俩月看看。”
　　“行！”宋巧话锋一转，一脸得意道：“不过现在村里那帮子目光短浅的人都闭嘴了，再没人敢议论你的坏话了。”
　　宋巧昂扬着脑袋，那气势就像自己扬眉吐气似的。
　　与有荣焉啊~
　　回到教室，一周不见，同学们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偏偏这种熟悉单纯的氛围，让他倍感舒服。
　　趴在桌子上，趁着赵丽画画的认真劲儿，这节奏安逸滴狠！
　　直到杨自立转过头来，冷不丁冒出一句：“老大，一会课外活动，我们去打篮球吧~”
　　咳咳……好好的，吴涛突然咳嗽起来。
　　打篮球？别跟我提打篮球！


第0221章 金窝银窝不如安乐窝
　　和金陵比起来，北江就像个安乐窝。
　　一回到这里，吴涛整个身心都仿佛降了频，静了下来，更接着地气了。
　　因为和SUNDAY漫画社签了约的缘故，赵丽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勤奋了。
　　至少吴涛回来这么半天，她说的话数都数得过来。
　　一会东写写、一会西画画，左右皱着个小眉头，琢磨着漫画故事的情节。
　　直到课外活动的时候，吴涛将一个手机摆在她的面前。
　　那双眸子方才重新泛起水来，水汪汪的，让人沉醉。
　　连带着整个人，也变得活泛起来，“买给我的？”
　　这突然的变化，吴涛方才大悟，出趟远门，回来不给女孩子带礼物，绝对是错误的。
　　否则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
　　至于说凭什么不搭理自己，和女孩子讲道理，尤其是有资本的女孩子讲道理，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吴涛点点头，“上次想打电话给你，我就发现你缺个手机了。”
　　“可是手机费好贵的~”赵丽把玩着手机，明显的爱不释手。
　　“我给你交！”
　　其实赵丽也不是自己交不起，她就是喜欢一切事情都交给吴涛打理的感觉。
　　既然明面上和安蓉争不来，这样暗地里，似乎别有一种占着吴涛的满足。
　　晚饭，吴涛是跟着安蓉一块回家吃的。
　　也许是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安蓉破天荒地要求坐在二八大杠的前面，享受着被吴涛怀抱裹住的感觉。
　　而且没有丝毫的不习惯。
　　骑行在林荫道上，道旁的梧桐树撒着漫天的毛毛，给这活力绽放的五月天带来一丝燥热。
　　吴涛从兜里掏出一个爱立信手机，二话不说地交给安蓉。
　　安蓉接过来，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俏脸上美滋滋的，能滴出蜜来。
　　回头给了他一个亲嘴奖励，可是这哪能满意？
　　吴涛皱着眉表示并不够，安蓉嬉笑嫣然地，像个哄孩子的大姐姐，临了还是执拗不过，正儿八经地来了个唇吻。
　　这一吻，吻得吴涛顿时食髓知味。
　　冷不防，前头一个老大爷打横里穿出来，二八大杠差点就撞了上去。
　　“你俩长没长眼？大白天的骑车子，不知道好好看路啊？”
　　安蓉吐了吐舌头，吴涛连声给老大爷道着谦。
　　待到二人走过，老大爷这才晃着脑袋，长叹道：“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好好学习，在路上就亲上了，这可怎么得了？”
　　亲吻有了第一回，那就少不了第二回。
　　只可惜这回家的路实在是太短，一路上吴涛也就占了五回便宜，就到了幸福华府。
　　一个多星期不见，安蓉现在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不仅如此，整个身形仿佛也长开了。
　　某些部位，虽然没赵丽那般夸张，然而胜在匀称，该有的都有了。
　　尤其是那一对俏臀，曲线玲珑，像个完美的抛物线。
　　这是华夏女人少有的完美弧度。
　　莫非真的是距离产生美？
　　跟在安蓉身后上了楼，吴涛暗自揣摩着这一深奥的哲学问题。
　　进了家，顾瑾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了，厨房里早忙妥了，四菜一汤摆在桌上，冒着热气。
　　“瑾姨，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一进门，吴涛瞅着顾瑾有些兴致不高，当即祭出杀手锏。
　　搞得安蓉脸色奇怪地拿眼看他，怎么对谁都是这么一招呢？
　　不过当顾瑾打开包装，看到是诺基亚手机时，安蓉便释然了。
　　自己的手机和他的手机是同一个牌子，而妈妈的手机是另外一个牌子的。
　　时下的手机造型都差不多的丑，但每个人拿到手的时候，都忍不住身心愉悦，腰板挺直。
　　因为这是从无到有的过程。
　　谁先有，谁先用上，那滋味、那感觉必然是不一样。
　　“小涛，你还真别说，咱们单位还真没几个能用上这么小巧的手机的。连我们领导也是个大哥大，这回我也算是赶一回时髦了！”
　　“……不像你安叔，我跟他这么些年，一件像样的礼物，没送过给我。”
　　安蓉却为安定国叫屈，“妈，我爸对你还不够好啊？你这么抱怨他，我可不同意啊！”
　　顾瑾放下手机，摆摆手道：“行了，不说了，你们先趁热吃饭。”
　　吴涛洗了手出来道：“瑾姨，安叔不回来吃吗？”
　　本来是礼貌性地一问，谁知却打开了顾瑾的话匣子了。
　　“他呀，自从当上代市长，每天能在晚上九点钟之前回来，就不错了！”
　　“……回来也跟没回来差不多，捧着报纸，脚也不洗，就能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天内跟我说的话，我俩手都能数得过来。”
　　吴涛讪讪着，俩眼直不楞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安蓉不耐地打断道：“妈，我爸刚当上代市长，忙点也是正常的，你得多体谅体谅他！”
　　顾瑾止了话头，脸上却还是欲语还休。
　　吴涛先喝了半碗鸡汤，这么察言观色一看，于是和安蓉唱起了对台戏。
　　“蓉蓉，瑾姨体谅安叔是没错，可是谁来体谅瑾姨啊？”
　　顾瑾一听，那真是找到了知音。坐下来，捧着饭碗，从头说到尾，只顾着给吴涛夹菜。
　　伴随着喋喋不休，一直到二人吃完了饭，打了个饱嗝。
　　吴涛看了看表道：“瑾姨，我们该回学校了。”
　　顾瑾意犹未尽地道：“哦，这么快吗？那你们抓紧走吧，对了，小涛，有空常来啊！”
　　下了楼，安蓉跟在吴涛身侧，纤长的手指便摸上了他的肱二头肌，一副威胁的口吻道：“哼哼，敢跟我唱反调？”
　　吴涛却是大义凛然，“瑾姨有苦闷，想唠叨，咱们得让她有个机会倾诉。大禹治水，还讲究堵不宜疏呢，你说呢？”
　　安蓉本就是女学霸，这么一提点，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俏脸上故意装出的凶巴巴模样，顿时转变为温柔歉意道：“真是错怪你了，人家知错了。”
　　吴涛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那看了很久的俏臀上。
　　伴随着响彻楼道的清脆一声，吴涛理直气壮道：“竟然敢怀疑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收回以后，指间依旧残留着柔软弹性的触感，真不错！
　　安蓉顿时羞红了脸颊，回过神来，想要追着吴涛打回来，吴涛早就跑远了。
　　直到吴涛手机响起，二人方才停止打闹。
　　手机接通，一听是施光耀的声音，说是要请他吃饭。
　　吴涛当即给拒了，然后把时间推到了周末。


第0222章 手机项目落地的关键
　　刚一回校，就出去浪，这不等于是给陆伟上眼药吗？
　　这个道理吴涛还是懂的，而且他历来低调，所以把施光耀给拒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老老实实在学校做几天乖学生，以便顺顺老陆的心气。
　　晚自习的时候，数学一向安排自习的老陆，突然不辞劳苦地讲起了课。
　　课上讲的内容，自然是白天里学习内容的延伸和拓展。
　　什么三角函数、什么数列关系，总之题目怎么难，就怎么出。
　　难度可想而知，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就连吴敌都看得出来，老陆这是明显的来者不善啊！
　　不过十多分钟过去，全班人都放下心来，就连最怕数学的赵丽，都松了口气，胸口立刻膨胀了一大圈。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堂针对吴涛的考察课。
　　不管大题小题，陆伟叫起来的人，都是吴涛。
　　弄到后来，吴涛干脆不坐下了，就那么站着，一题题地往下过，然后讲自己的解题思路，必要的时候上黑板去板书。
　　起初老陆是环抱着胸，等着看他出洋相的。
　　毕竟杀鸡儆猴的事，得先抓到把柄再说。
　　然而吴涛的思路是如此的流畅，讲起来毫无顿挫的感觉。
　　不仅完美地解出答案，甚至还提出了几种课堂上没教的解法和思路。
　　堪称完美！无可挑剔！这他妈学得比自己亲自教出来的还要好。
　　这把柄上哪儿抓去？
　　直至到了最后一题，综合题，稍有些难度。连陆伟自己的思路，都被吴涛带着走，引导着走，一直到最终算出答案。
　　陆伟看着这一幕，心里嘴里都不是滋味。
　　但是身为班主任，怎么可能被学生难住？毕竟这年头，师生的地位之差摆在那里。
　　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虽然这话本身并不一定对，但家长们信奉这一点，就足够了。
　　“瞧见没？”陆伟一开口，便抖了个包袱。
　　课堂下众人纷纷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心说，我们瞧见啥？瞧见你没抓到吴涛的把柄？
　　“什么是年级第一名的实力？这就是！”陆伟浓重的头发随着掷地有声的腔调，不停地打晃。
　　“……这一周以来，吴涛请了假。但是在学习上，一点都没落下！”
　　“……不仅没落下，而且比你们绝大多数，学得都要好，掌握的都更全面！”
　　陆伟顿了顿，环视一圈，“有这个榜样在身边，你们其他64个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勤奋、不努力？”
　　原本一群吃瓜群众的学生们，转眼变成了被训话的对象。
　　这感觉就像是躺枪般无辜意外，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陆伟。
　　“你们都长点心吧，好好想想！另外，把这些题目全都写在作业本上，明天交上来！”
　　说完，老陆便背着手，扬长而去。
　　留下一屋子的学生，看向吴涛的眼光充满了怨恨，‘吴涛，我们恨你！’
　　晚上回了幸福华府，吴涛原想着能和安蓉耳鬓厮磨一会。
　　哪知道安蓉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个排球，非要硬拉着他来到小区里的篮球场练球。
　　作为机关小区，这个篮球场是机关干部们活动身体的场所。已经斑驳的有些年头了，连篮板都皲裂成好几块，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安蓉在半场中间扯了跟绳子，就当是排球场的球网了。
　　饱览着安蓉那纤手合宜、凹凸有致的腰身，吴涛总算明白，为什么她的小俏臀那般弹性十足了。
　　练排球练的呗！
　　做好这一切，安蓉抱着排球，开始热身。
　　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因地制宜地利用着排球，煞是流畅自然。
　　排球从左手，沿着左手臂滚到背后，再到右手臂，右手，都不带停的，熟练的狠。
　　看来没少练啊！
　　“我参加校里排球队了，每天课外活动，都在练排球呢。”安蓉边热身边道。
　　吴涛讶异道：“不应该啊，这学校里抓学习抓这么紧，怎么还让你们有时间组排球队？”
　　安蓉直起身来，球交左手，环抱着体侧道：“你不知道啊？市教育局响应省里的号召，要在6月初搞个排球比赛，南关、西城、龙集中学都要出队参加比赛。”
　　“……对了，你们男生也有个篮球比赛。”
　　竟有这事，怪不得杨自立嚷嚷着要去打篮球，不过这教育局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整个一形式主义！
　　陪着安蓉一直练了个把小时，吴涛方才拖着大汗淋漓的身子回到富贵家园的住处。
　　本想着回来鼓捣会电脑的，结果洗完了澡，半点都不想动。
　　更何况，现在连网都没有，鼓捣起来也是没啥劲。
　　翌日中午，吴涛便去邮政局，把网拉上了。14.4K拨号上网，按分钟计时。
　　这么原始的装备，实在是让人欲哭无泪。
　　顺便把安蓉、赵丽的手机卡办好了。
　　过了老陆这一关，吴涛在学校的日子里便恢复了平静。
　　腾出了时间，他又不由琢磨起手机项目落地的事儿了。
　　和元康公司不同，找个顾飞这么个啥也不懂的门外汉，都能马马虎虎地把厂子搞起来。
　　手机厂，那可是高精尖的生产厂商。
　　不仅要有严格的项目管理和质量监督体系，而且要有相应的业内人才和队伍，这事才能鼓捣起来。
　　所以项目管理人才，成为了关键。
　　甭管是学5S管理的，还是6西格玛的，至少得有个，才行。
　　至于王东来这样的人才，这些理念可能接触过，但毕竟缺乏实践经验，吴涛不敢冒这个风险。
　　在纸上写写画画，没一会，便列了一大堆亟待解决的问题。
　　其中，有经验的项目管理型人才，是最为关键，也是最迫切紧缺的。
　　好在距离手机孵化项目结束，还有一些时间，看起来并不那么紧急。
　　吴涛初步理了个几个头绪，这样的人才，国内急缺，八成要从国外引进。
　　自己现在的关系网，能打听点线索的，除了藤原丽奈，似乎也没别人了。
　　趁着课间给藤原丽奈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方也表示爱莫能助。
　　于是这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直到施光耀再次打来电话，吴涛骤然间眼睛一亮。
　　除了东瀛的关系，宝岛这关系，也完全可以用得上。
　　毕竟宝岛这项目管理和质量监督体系，肯定比大陆目前先进和完善多了。
　　况且自己帮了表大伯家那么多忙，也该是他们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想通此节，吴涛总算放下心来。


第0223章 唯一的女队男陪练
　　吴涛万万想不到，头晚陪安蓉练了一会排球，第二天就被拉了壮丁。
　　课外活动时候，他正教着赵丽摆弄手机，安蓉带着李婧亲自找过来了。
　　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
　　吴涛不明就里的，看着旁边身高腿长的李婧，促狭的俏脸上，幸灾乐祸的意思，早已经忍俊不禁了。
　　反正安蓉总不会害自己的，所以他倒也没太担心。
　　直到来到教职工篮球场，一群嗷嗷叫的牲口们正在挥汗如雨地打着篮球对抗赛。
　　吴涛这才明白过来，难道蓉蓉拉自己来，是想要自己报名参加篮球赛？
　　可是在金陵刚打了一回篮球，晚上就出了那事。
　　他现在对打篮球，都有阴影了。
　　“蓉蓉，我知道你想法是好的。你打排球赛，我打篮球赛，看起来挺登对的。可我真不会打，所以参加篮球赛，还是算了吧！”
　　安蓉柳眉一扬，“谁说要让你报名参加篮球赛了？”
　　“那是什么？”吴涛更加疑惑了，李婧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越过男生篮球队训练的场地，仨人来到另一块篮球场。
　　这里或站、或坐、或热身着十来个女生，大都是运动细胞发达的那一类。
　　颜值嘛，只能说是一般。但是架不住身段颀长，活力四射的。
　　看起来，十分养眼的紧。
　　越过一众女生，吴涛这才发现，这里被改为排球场了。
　　心里一动，顿时失笑道：“蓉蓉，你总不会想让我参加排球赛吧？那是你们女生玩的，我就更不可能参加了！”
　　“谁说让你参加比赛了？”安蓉背着俩手，踮着脚尖，拧了拧身子道：“我们想请你当陪练！”
　　“啊？”吴涛下意识地摇头，“不合适，不合适！”
　　李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事她们也找了几个会打排球的男生，无一例外地都被拒绝了。
　　他们总觉得，陪女生练排球，像个老妈子似的，实在太丢面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安蓉仰着臻首反问。
　　安蓉这一反问，却把吴涛给问着了，毕竟他总不能明说这事丢面子。
　　况且真因为这事当面顶了安蓉，她现在估计也是下不来台。
　　哑火了半天，只好说了句：“我不会打啊！”
　　“昨晚我看了，你垫球、发球，传球都会，完全可以做陪练呀！”安蓉志得意满地道。
　　吴涛恍然大悟，敢情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和聪明的女孩子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上当，也是心累。
　　“没话说了吧，那就快帮忙吧！”安蓉说完，拍拍手招呼其他同伴道：“大家都起来训练了，新陪练是好不容易找来的，大家可要爱护着点。”
　　一众女孩子也是笑嘻嘻地应道：“没问题，我们会手下留情的。”
　　吴涛暗自摇头，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真当自己是个菜鸟么？
　　李婧走过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她们怎么做我不敢保证，但我一定会帮你的！”
　　有了吴涛的加入，勉强凑成俩队12人。
　　安蓉和李婧都属于首发阵容，李婧主攻，安蓉副攻。其他四个女生也都好战的吓人！
　　至于吴涛这个队，全是替补阵容。
　　这实力差距是明摆着的！
　　旁边篮球队的牲口们，见状也停止了训练，凑过来观战。
　　眼瞅着吴涛这个新人加入，他们作为运动达人，一个个免不了带着有色眼光看人。
　　“他怎么来了？他会打排球？”
　　“我也奇怪呢，平时操场上都很少见到他，没见过他打球呀！”
　　“排球队真可怜，找这么一个凑数的来~”
　　更有眼高于顶的家伙道：“学习上我不如他，但打球上他肯定不如我，不，应该说连这群女生都不如！”
　　一众人，议论纷纷的，这边排球训练赛已经开始了。
　　既来之则安之，吴涛进行简单的热身之后，站在了二传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在双方势均力敌的前提下，举足轻重。
　　可在眼下这实力对比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一开场，李婧发球，自己这边后排的几名队员，愣是没接住球。
　　篮球队那帮牲口顿时一阵嘘声，仿佛这球没接住，都怪吴涛似的。
　　吴涛站在二传位置上，指手画脚地说了几句，然而没人听他的。
　　这样下去，陪练和替补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主力阵容也达不到训练的目的。
　　直到被李婧她们打了个5:0之后，自己这边总算接稳了个球，传到了吴涛的位置上。
　　吴涛瞅准机会，跨步起跳，瞄准对方队形间隙，勾手就是一记猛扣。
　　啪，球势大力沉地打入对方界内，总算赢回发球权！
　　这一下，总算找到点前世在中专里打排球的感觉了。
　　李婧和安蓉交换个眼神，都有点意外。
　　然而在那帮篮球牲口们看来，这无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况且二传那位置，本就不是为扣球设置的，一看就觉得吴涛不专业。
　　吴涛倒也想安安分分当个二传，然而这群替补根本指望不上啊。
　　拿到发球权的吴涛，一个高高的起跳，直接来了个跳发球。
　　李婧扑在地上，还是没接着！安蓉一把拉起李婧，俩人震惊之色更浓了。
　　“他好像很会打啊？”李婧眼神示意道。
　　“我也不知道啊！”安蓉耸肩摊手。
　　替补队总算得了1分！
　　这下五个被压着打的女队员，总算知道要听吴涛的了。
　　接下来在吴涛的组织下，很快连赢3分，将比分拉到5:4，才被对方抢走了发球权。
　　如此一来，比赛就变得有些势均力敌地胶着了！
　　那帮篮球队的牲口们，立刻转变口吻了，开始啧啧称赞了。
　　“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了，学习那么优秀，打球也打得有模有样……”
　　“就是啊，还是个知名作家，摄影师，小吃店老板，简直就是天才妖孽！”
　　“怪不得那么多漂亮女生围着他转，人家是真有本事……”
　　替补队打的有板有眼，主力队的压力就更大了。
　　于是这训练渐渐打得有声有色起来，整个课外活动结束，众人都觉着收获不小。
　　李婧揽着安蓉香肩道：“没想到咱们真捡到宝了！”顿了顿，又觉得不妥道：“不对，应该说是，你捡到宝了！蓉蓉~”
　　“死李婧，你又胡说八道……”


第0224章 有钱没地花
　　给女生排球队做了一场陪练，倒让吴涛找回了久违的、青春热血的感觉。
　　只是在学校里，风闻不是很好。不少人觉得他竟然做这事，实在有点‘娘’。
　　对于这等传闻，吴涛表示，爱谁谁！
　　反正做陪练，能和一群养眼的女生一起做激烈的运动，又能让安蓉觉得有面，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晚上杨自立问起这事时，吴涛回了他大大的一个白眼。
　　杨自立不以为意地嘟哝道：“你有那功夫，何不一起打打篮球呢？”
　　一说起打篮球，吴涛这手掌就忍不住动了两下，伴随着没来由的一声咳嗽。
　　不过这也不能怪杨自立总是提起，因为这段时间，由于市里中学生篮球赛的刺激，着实掀起了一番打篮球的热潮。
　　也正因为此，校队的训练，才不得不占用教职工的篮球场地。
　　在邮政局办了联网业务两天后，富贵家园的住处，终于可以上网了。
　　靠这个640×480分辨率的巴掌大屏幕，吴涛第一次登陆了四通利方的中文网站。
　　这是国内第一家中文网站，也就是新浪的前身。
　　网站上只有少得可怜的信息，至于聊天室之类的，还没建立起来。
　　在这个网络资源匮乏的时代，网上冲浪只是个干瘪瘪的外来词汇。
　　对于国内网络一穷二白的面貌，网上啥都没有，冲浪个屁啊？
　　忽然，吴涛脑海里荧光一现。他记得除了四通利方，还有个叫做碧海银沙的网站。
　　都是早期国内最早的中文网站。
　　而且碧海银沙的聊天室，一段时间内，影响非常深远，成为很多人，尤其是高级知识分子早期上网回忆中的主要内容。
　　试图输入碧海银沙的拼音域名，然而并没有找到。
　　这年头，记住俩网站域名，绝对是很有知识的范。
　　然而吴涛记住的真的不多，尤其是后世上网越来越方便的年代，谁还去记域名，那不是有病吗？
　　无奈之下，他只有拼着巨额上网拨号费用，转向雅虎网站，开始搜索碧海银沙。
　　然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没有查到。
　　于是第一次网上冲浪，便以兴致寥寥而草草结束。
　　就这样，到了周末，施光耀开了辆新普桑，追到了学校。
　　此时，吴涛正在排球场，陪着朝气蓬勃的女队员们，一起挥洒着汗水。
　　一记又一记的扣杀，拦网，让一众队员们体会到了排球的乐趣。
　　在饱览秀色的同时，吴涛逐渐成为整个排球队的实权级人物。
　　除了体育老师之外，他的话，每个队员都愿意听，俨然助理教练员的角色。
　　原想着陪她们多练一会，被施光耀这么一催，只得提前结束。
　　看着他走了，一众女队员们，也是大松一口气。
　　“终于走了，今天可以提前回家歇会喽~”有人欢呼道。
　　“是啊，自打吴涛来了，我发现比以往累多了！”有人埋怨道。
　　作为队长的李婧，当仁不让地站出来道：“我们应该感谢吴涛才对，他给我们带来了高强度的对抗训练模式，累一点是难免的，但是大家水平的提升都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是啊是啊，以前看别人扣球过来，我都不敢拦网，今天我也能拦到好几个了！”
　　“其实我们应该谢谢安蓉才对，是她给我们带来了吴涛，也给我们队带来希望……”
　　安蓉顿时羞红了脸，连连摆手道：“大家不用客气，一切都是为了赢得比赛！”
　　离开北江中学，吴涛瞧着这90年代最畅销的汽车，还是觉着不如自己的帕杰罗，抑或是帕萨特舒服。
　　施光耀一边开着车，一边大加许诺道：“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啦，你瞧我连酒都带了啦！”
　　吴涛瞥了一眼后座，的确有一袋子北江白酒厂的标签和酒瓶。
　　“你这是无利不起早吧？”
　　“哎呀，表弟，别这么说的啦~我们是一家人，说多了伤感情的啦！”
　　吴涛白了他一眼，目视前方，嘴里却假装不经意地问起道：“你们宝岛的厂子里，有没有人懂得5S管理，或者6西格玛管理策略的？”
　　“这你也知道？”施光耀颇为意外，转念一琢磨，自己这表弟妖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知道这种国外的管理理念，倒是也不稀奇。
　　于是漫不经心地道：“其实这种东西知道的人很多，但是真正掌握并且具有应用经验的人，才是寥寥无几啦。”
　　“那么到底有没有？”
　　“有，当然有！”
　　“有就行！”吴涛也没多问。
　　施光耀不以为意，开着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大遭，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儿请客吃饭。
　　吴涛这才发现，如今北江的消费去处，实在是少得可怜。
　　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有钱没地花呀！
　　这种背景下，如果能搞个大酒店或者大饭店，多少能占到点发展先机。
　　怪不得马国超对一招引资改制的事儿如此热衷，原来是大有可为。
　　溜达了两圈之后，普桑最终往梨园村开去。
　　抵达葡萄庄园的时候，老舅张忠平正要回家。
　　施光耀一看，连忙拦住张忠平，央着给做几个菜，还举着俩瓶白酒，信誓旦旦地说要请他一起喝。
　　夏莉先一步回去了，张忠平一听说有酒喝，顿时来了酒瘾，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
　　家里有点冷清。
　　吴炳华和花婶，此刻都在中海搞美容院的装修。
　　施家兄弟俩，也在城里和老母亲安顿下来，并不以这边为据点了。
　　家里平时除了老爷子，也就是张惠兰带着小江和黑蛋俩孩子了。
　　所以吴涛这一回家，张惠兰是真高兴。
　　以前没钱的时候，一大家子整天在一起过穷日子倒是不觉得。
　　如今有了钱，各人又忙起来，见不着面，才发现一家团圆的时候，是真难得。
　　小江和黑蛋，带着大黑，撒欢地跑回家来，围着吴涛哥哥地叫个不停。
　　吴涛从包里掏出俩游戏机，一人一个任天堂掌机，带着刚出的游戏——口袋妖怪。
　　目前这机器还没在国内公开发售，吴涛送给俩孩子的，是从金陵中山电子城买来的水货。
　　“拿去玩去，明儿我上学前，交回我手里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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